天下之大,何处没有阴谋诡计,只怕每一日,都有大大小小的计谋酝酿、实施、破产。∵∴现这段日子,歇芳院和立雪院的关系,渐渐便顺理成章地疏远了起来,立雪院的女主,往拥晴院走动的次数,反而是逐渐增多了。
“世赟到京城已经有十多年了。”对蕙娘的疑问,太夫也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谈起了权世赟的生平。“他今年三十多岁,也就是说,当年才刚刚弱冠,就被族里派到了京中。族中做事,从来都看才具品,对出身反而看得不重。他就是再有身份,没有这个能力,也不能挑起这份重任。”
“云妈妈只是他此地的掩护,两间当然没有什么故事。世赟真正的妻小都老家,这些年来分隔两地,对他也是很大的考验,但他是从不露声色,甚至当府中以讹传讹、阴错阳差地流传起了他和公公的故事后,他也都不以为忤,倒觉得这是掩盖身份的大好烟雾……”太夫意味深长,“此的为,也就可见一斑了。就算他自己难免也有些好恶、倾向,但该有的分寸,却决不会逾越一分。们府里,当然有会里的一些掩藏力量,但多半也是以护卫外围为主,真正能够进入到西院去释放季青的,则无一不是只效忠于公公的心腹。”
她‘只’字上,加深了咬字,又道,“即使是世赟,对这些的控制也都有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季青给放出来,那是谈何容易。”
蕙娘心里,早把那天揭开真相时,几个的所有安排、表现,都重复咀嚼了多遍:一族一个东北,一个京城,京城这一支,世世代代经营下来,也有一百多年的家业了,铁打的爵位、偌大的家产……呕心沥血、把脑袋别裤腰上造反,他们犯得着吗?要说两家现还留有什么亲情,那根本就是瞎扯淡,良国公从出生到现,能回过东北两次就算不错了。权仲白、权季青等,恐怕更是根本就没和老家族有过什么接触。鸾台会、权家老家那一族凭什么来维系二者间的联系?除了这天大的秘密以外,想来也定有许多办法,让良国公府有无数的把柄落他们手中,让双方彼此越抱越紧,谁也踹不了谁。
这就有个问题了,良国公府、权家老家、鸾台会,这似乎是三个不一样的单位,鸾台会才是那个能耐通天、手握无数死士的大组织。而这会内究竟是谁来主导,那可不是看谁来当会长这么简单了。听良国公的意思,她入门以后,将来水到渠成,是要接管鸾台会的。可与此同时,鸾台会北方的大总管却是老家派来的权世赟,良国公向她交待真相,还要把权世赟安排场,甚至现听太夫的口风,‘即使是世赟,对这些的控制也都有限’,这些是谁?是良国公自己的心腹!权世赟对这些都有一定的影响力,可见他的手伸得有多长了!
国公府和老家的关系就这么融洽,就这么水乳/交融?说得难听点,要是蕙娘现还没出嫁,她和焦子乔这个只隔了生母的亲弟弟,都还有一番尴尬呢,的本性就是如此,否则又何来的尔虞诈,只怕早就天下大同了。∵∴财势跟前,连亲生姐弟只怕都不能免俗,那么天下跟前,这一百多年的一家,难道就会是例外吗?
国公府的处境、的地位,能否有良国公权世赟跟前述说的那样高贵、那样自如,只怕还是很可以商榷的一件事呢……
但即使做了这样的想法,蕙娘也决不会胡乱将它流露出来。摆明了权世赟国公府里当差,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几年时间,已经足够她权家后院安□自己的手,云管事是鸾台会的大管事,他就不能拥晴院里安排几个眼线?太夫这里虽然幽静,但隔墙有耳,不是密室议事,有些话,恐怕太夫也不敢大鸣大放!
“季青这件事,要是会里安排,那也就罢了。”蕙娘眉头一蹙,顺着太夫的话就往下说。“自己怎么斗,都翻不了天的。季青对家里有点意见,日后慢慢地也就好了,太没有祖宗的事,他也干不出来。但这要是外头……”
要是外头的势力,能随意把手□良国公府内,如此天衣无缝地将救走,只怕良国公要担心的,就不止是权季青会不会把一家卖掉的问题了。∵∴太夫舒了一口气,“所以,公公和云管事这一阵子,就正忙着这件事呢。当天西院看守严密,所有到现都发掘不出任何疑点。甚至可以两两互证……越是这样,他们自然就越是疑惑,这件事激起的波澜,看来是要持续一阵子了。甚至会里可能会迎来一波新的梳理,那也是说不定的事。”
见蕙娘面露疑惑,她便若无其事地道,“做错了事,哪能不付出代价。从乔十七起,曾经暗中帮助过季青的那些干部们,均都纷纷认错。虽死罪可免,但不受些活罪,日后也不能毫无芥蒂地使用他们。这些干部,还有那些昔日里忠于季青的喽啰们,只怕是免不得受一受漠河的天气了。”
国公府本来为权季青准备的处罚,没想到反而落到了这些干部身上。只是当时上层承诺给权季青的照顾和恩惠,现却未必会降临到他们头顶,看太夫的意思,将来这伙就算还有回来的一天,那也是很多年以后了。鸾台会御下的严厉,仅从这件事,便可见一斑——当日那些管事到冲粹园内,以考量者的身份,多少有些高高下地观察蕙娘的时候,只怕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们其中有许多的命运,已经早为上层决定了。
蕙娘不想承认,可她的确也感到一阵爽快、松弛,至少这份被掂量的窝囊气,以及数年前那段谋害未成的恩怨,今日权家也算是对她有一点交待了。从此以后,除了云管事之外,曾牵涉到汤药一案的那些当事,都将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她嫁入权家时所怀抱的最大目标,也终于是宣告完成。只是长路漫漫,完了这件事的代价,是又牵扯进一滩更大的浑水里,这却又不是她所能料得到的了。
她这厢感慨万千,那厢太夫看了她一眼,似乎将她的微妙心情如数掌握,她微微一笑,又道,“现外头忙这个,仲白呢,性子倔强,刚接了世子的位置,心情肯定也不会太爽快。这匹野马才刚上了笼头,还不好随意鞭打驱策,这一阵子,对他也柔和一些,本事大、脾气就大嘛,得多哄着他,也不能就给他安排上差事……他不喜欢和瑞婷接触,们也就不迫他了,这件事,倒是正好交待去办。∵∴”
一旦明了了权家的身份和诉求,权瑞婷入宫的目的,陡然间便显得极为可疑,甚至她到底是不是老太太的孙女儿,蕙娘都拿不准了。她心底自然是疑云重重,有无数的疑问只等一个解答,但面上却也已经收拾起了情绪,作出静听下文的样子,微微冲老太太抬起了眉毛。
“知道心里也有些话想要问……”老太太却很理解蕙娘的心情,她今天格外善解意,也很喜欢说话。“别看们家现丁凋零,只余们一房丁,其实么,除了京的那些堂兄弟之外,老大、老.二家里,也是干得有声有色。这一点不必怀有过多疑虑,瑞婷的确是嫡亲的堂妹不假,那是绝对的自己,对她,是可以交心的。”
蕙娘勉强一笑,也不接老太太的话口,她轻声细语,“那……孙媳妇也就冒昧地一问了——要为婷妹妹办的,又是哪一件事呢?”
“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老太太叹了口气,“要是仲白愿意开口,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现却不得不另想办法了——皇上身体不好,活到六十岁的可能,已经很低了。有些事,们不能不加快脚步,婷娘从前无宠,自然们算中,但现,她却要尽快成长起来,起码,要有争宠的资本……”
她意味深长地瞅了蕙娘一眼,“就没好奇过,仲白的授业恩师,为什么忽然到了京城吗?”
这么多零落的棋子,直到老太太亲手牵出了线,才隐约构成了一张疏疏落落的网,有些疑问,似乎得到了解释,可这张网实还太稀疏,上头的结也还实太少,要想从网回推出布局的初衷,蕙娘却还是力有未逮。她也知道这不是能够心急的事,过分寻根究底,只会惹来太夫的反感,因此也不再细问,只微笑道,“原来如此,祖母的意思,是要出面引荐周先生入宫了?”
“周先生是不能见光的。”太夫摇了摇头,“他们家祖传的一脉针灸手艺,实是太有名了,一旦露了行迹,和太医院的那些御医打了照面,很可能会给有心留下把柄。这件事得暗着办,最好是能把婷娘给带出宫来小住一段日子,就是带到香山来,也比宫里强些。”
姓周、有名、针灸……蕙娘心念电转,顿时就想起了前朝声名赫赫的御医世家,她不觉低呼道,“周天神针?”
前朝朱明皇室御用的一脉太医,便是周姓,他们擅长针灸,曾永乐大帝的徐皇后身边伺候,缓解她的头风之症,因针术如神,因此杏林中有‘三十六周天神针’的美誉,意思是三十六招针法一出,任何疾病都要瓦解。改朝换代中,周家自然也沉寂了下去,直到大秦立国,有习得皮毛的再传弟子,都能治好开国太祖的顽疾,周天神针的名头,这才又响亮起来,有许多周姓门再度出外行走,但周家嫡系,倒是再没了消息。
“虽然外头均未掌握真正嫡传神针,但总能看出一点门道。”太夫道,“仲白得穿针艺以后,自己结合欧阳家的医术,另行开创了一门新的流派,倒不怕被看出端倪。但周先生就没有这个优势了,这件事,得抓紧办,今日得空入宫时,如有话缝,便相机进言吧。实不行,也有个霸道点的法子……”
她从怀里掏出一包药来,送到蕙娘手上,低声道,“只是这法子对婷娘本损伤很大,若不是万不得已,还是慎用为好。”
虽然是老精、老狐狸精了,但太夫说这话时,依然不禁有担忧关怀之意,溢于言表,蕙娘看眼里,顿时想到了从前婷娘还来京路上时,太夫殷殷垂询的情景。
看来,虽然忍痛把大儿子、二儿子送回东北,但老家心里,肯定也是惦记着他们的。爱屋及乌,她对婷娘,倒也有几分真感情。
蕙娘心中一动,面上却恭谨地答应了下来,“孙媳妇一定打点精神,尽力去办。”
只听她的语气,便能明白,这个聪慧的少妇,很能领会这桩差事背后的意义:这是她加入鸾台会后经办的第一门差事,她鸾台会内的声音响亮不响亮,就得看这桩差事,办得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回来了!‘
十多天不见有想我吗?我有想大家的!经常来看评论,但是没啥回复的机会。等我明天整理一下我欠了多少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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