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大婚后雍正下旨将他自侍卫擢至户部任侍郎,从二品,品级不升不降,却因是调到六部中的户部,管着全国的钱粮,再加大清正秣马厉兵,却是摆明了皇帝要磨砺重用。
不少大臣看着富察家的眼光更炽热了。
一旦西北再次爆发战争,户部绝对是最能历练一个人组织办事能力的地方,雍正这一手透出了一个信息,宝亲王上位不远了!不然做为一个皇帝是不可能在儿子领着亲王爵总理朝政的当儿还帮他将心腹安□六部。
这样一来,不少官场中的老狐狸便对因苗逆问题被削了伯爵之位的鄂尔泰也投以异样眼光了,此人是皇上登即帝位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为皇上坐镇西南治理一方,功勋赫赫,且看他削爵后皇上还对他信任如故,内阁首辅地位稳如磐石,便知削爵一事是皇上顺势而为,打算留着给宝亲王上位进一步施恩任用呢。
众人算了算西林觉罗一族中鄂尔泰这一支,发现,他跟李荣保一样,子女众多,夫人迈氏给他生了六子二女,这些子女是否都才干过人且不说,光看他们个个联姻望族,一门高官厚禄……就知道鄂尔泰这一脉根基稳了,就算新帝上位鄂尔泰没得重用,那后续力量仍是雄厚的。
一时间,京中勋贵朝中众臣都关注着朝中格局的一些变换……比圣祖爷当年好的是,现在他们不用站队,不用忧心成为炮灰,只须继续尽忠职守、建功立业,便能封妻荫子,死后牌位供奉于大清英烈祠里。
十月,宁郡王弘晈领定边大将军印前往乌里雅苏台,乌喇那拉.德禄以正三品参将身份协同前往。
身边的左膀右臂都被派了出去,弘历坐镇京师心中有数,十一月,西藏郡王珠尔默特那木札勒迫其兄珠尔默特策布登至死,逐其子,遣使通沙俄,起兵反叛。
珠尔默特那木札勒为防大清驻藏大军得讯,命人绝塘汛,一方面掩盖叛迹,一方面杜绝四川总督策楞、陕甘总督岳钟琪接到军书起兵支援驻藏清兵,可惜,傅清与班第早有防备,不仅反应迅速,更早早想好了通达军书之法。
傅清领的驻藏八旗大军,弘晈领的蒙军,岳钟琪与策楞领的绿营军,三路大军以包抄方式先后扑进西藏,沙俄那边还来不及反应珠尔默特那木札勒便已支持不住地被灭了。其中,弘晈隐藏在蒙军里的那支携带着火器的骁骑军彪悍的表现着实让岳钟琪、策楞与傅清几人眼热了一把。打听到这种名为“燧火枪”的热武器新开发不久,量还不多,如今连皇帝身边的近卫军都还未普及,几人这才放下了心思。
都是征战沙场的惯将,这种武器一出来,几人立即想到了以后的战争形式只怕要大大地改写,趁着底下人收尾战场的工夫慢慢地思索起来。
如果自己手中军队有了这样的炮火武器,要怎么用才能发挥它最大的效益?要怎么用它才能在接下来的战役里取得最佳战果?!
……
因着战事,雍正驳了礼部奏请的万寿节举办筵宴一事,不过万寿节的前一日弘历的格格珂里叶特氏给他添了个孙子,使得他的欢喜之意不减,若非顾虑到他疼爱的嫡孙永琏和永珎他差点就给这个被传带着上天赐予的祥瑞来给他贺寿的孙子命名了。
皇帝虽然没有赐名,不过赏赐却比永璜永璋他们当年多了一层,弘历见这个儿子宽了皇父心怀,洗三礼便不由重了两分,让富察.芙灵阿和苏宝柔两人眼红万分,更让永和宫的顾嫔愤恨不已。雅*文*言*情*首*发
“我的弘暊可是堂堂的皇子呢,比他一个庶出的皇孙不知贵重多少倍,洗三礼和满月礼却只能简办……”都是钮祜禄氏那个贱人!顾嫔的脸有些扭曲,不仅儿子不被皇上重视,连自己生下儿子也没有晋升位份,与怀着孩子时种种美好想象的巨大落差让她心中愈发地抑郁不平。
“可惜我们抓不到承乾宫那位的把柄。”琥珀端来了养身汤,心中还是放不下自己前头的猜疑,只是伊尔根觉罗府传来的消息却是太医开的安胎方子没有问题。她没有说出的是,去年太太生病去世,这个月老太爷顾俨因病去世,照理,老爷需从直隶河道总督位上丁忧回旗,这样内无主妇持理中馈,外减朝中势力,也不知老爷查的详不详细,有无错漏。
钱嬷嬷看了琥珀一眼,低声道:“以奴才之见,主子还是暂时避开承乾宫的风头为好,为今老太爷一去老爷不得不上本丁忧,伊尔根觉罗一族在朝堂的势力虽大,却不会像老爷老太爷一般为主子谋划,关键时刻难以倚靠。”
顾嫔闻言心中一凛,想起乾西二所空顶着个侧福晋名份跟个影子似的乌喇那拉氏,可不就是被她的族人抛弃了的,虽然也是乌喇那拉氏做了有损族人利益的蠢事在前。
“嬷嬷说得对。”认清形势,努力压下心中的不甘、怨恨,半晌她才缓缓吐出这一句,
琥珀也是个聪明的,想了想钱嬷嬷的话,不得不承认,就算查出了什么,以主子如今所处的情势,也只有退避一途,真的不依不饶的话只会自己吃亏。
乾西二所,正院。
连素问都对大出风头的珂里叶特氏有微言:“主子,您对珂里叶特格格也太好了,我看她可不是个省心的。”不仅赶在万寿节前生下健康的阿哥,洗三礼的规格都快赶得上小主子了。
今天跟着云珠在大厅应酬了一天的明心也接口道:“瞧她那春风得意的劲头,不小心别人还以为她是个侧福晋呢。”
“难道你们认为珂里叶特氏真的天生是个木讷的?”云珠笑了笑,珂里叶特氏今天的表现确实有违她以往塑造出来的形象,就是在屋子里不出来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温和爽利,颇得一些宗妇认同。
司绮细心地伺候着云珠卸下钗环衣物,说道:“奴婢只知道主子选秀时与她同住一屋,想必那时就对珂里叶特格格有所了解。”
素问与灵枢最清楚云珠身边的事,自然也知道当年庄亲王府“金英会”上发生的事,听司绮这么说笑了笑,也没接话,只对云珠这么优待珂里叶特.果新感到有些不解,难道真是因为皇上和熹贵妃看重才跟着给了她厚赏?!
“是啊,这么多年了,倒是让她忍出了一番局面,有了夭折的永珹永和健康的永琪,就算她本身不受宠却也稳固了地位。”可比恶了弘历的乌喇那拉氏和享受着镜花水月般虚荣的高氏稳当多了。
“主子,这样一来五阿哥会不会太受宠了?”明心担心五阿哥受皇上和熹贵妃的看重会影响到自家小主子的地位。
“呵,你们要记着,一枝独秀不是春,永璜和永璋也就算了,这永琪一定要让他健健康康地活着才行。”还要帮着他得熹贵妃的宠,这样熹贵妃才不会惦着她的儿子,这样永琏和永珎才有磨刀石,要知道,没经过宫斗和办差磨练的皇子是没办法成长成为一个成熟的帝王的。“至于珂里叶特氏,我想她这一生有永琪这么个儿子就够了。”
素问等人互视了一眼,明白了主子的打算,笑道:“那奴婢以后见到珂里叶特格格和小阿哥可要尊重些了。”
主子这是想抬珂里叶特格格的儿子来分摊皇上和熹贵妃的目光并让他成为小主子的磨刀石呢!而珂里叶特格格一来相貌和性情才艺皆不入主子爷的眼,二来除了这个儿子没有其他的儿女出生,那便没有发展壮大势力的根源,就算她母子再怎么折腾也没办法动摇主子和小主子的地位。
云珠轻笑:“可别做得太过了。”过犹不及,教别人看出来就多事了。
“主子就放心吧。”
……
转眼进入腊月,吃了腊八粥,过了小年,二十七日这天西北传来捷报的同时,宁郡王福晋纳喇.佛拉娜生下了弘晈的长子爱新觉罗.永喜。
云珠借口照顾三胞胎和永珎,中秋过后便将宫务扔还给了熹贵妃。
熹贵妃想着多休养一阵将身子骨养实一些,且让皇上弘历看着自己大方不恋权,让云珠襄理宫务,没想到被她推了:“媳妇毕竟只是皇子福晋,皇阿玛和额娘抬爱,熟悉家国祭典也说得过去,可说到宫务,这宫中还有额娘和裕母妃等人在,媳妇再理就越俎代庖了。”
熹贵妃听她这么说只得作罢,又不甘将宫务交与裕妃李妃等人,只能自己再出来掌管宫务。
“主子——”秦嬷嬷想再劝,却被她阻住。“现在弘昼管着内务府事,又领苗疆事务处,若裕妃再出来襄理宫务我怎么能放心,万一她再与顾嫔或容嫔搅和在一起,本宫还不得让人吞吃了?!”
“本宫”都出来了,秦嬷嬷只得将劝阻的话语吞下。
接下来珂里叶特氏在万寿节前给弘历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让皇上高兴之余熹贵妃也大涨脸面,又觉得珂里叶特氏人虽不中用生的这个儿子却不错,得皇上看重,乾西二所的孙子辈里总算不是云珠一支独大,心情便又好了几分。因此她的千秋节虽然没有大办,可皇上赏赐了她不少好物件,各宫及儿子媳妇的孝敬也没少,她就更觉得自己的人生果然顺遂,纵有一些小坎坷,也很快能柳暗花明逢刃而解。
除了健康的身体。
可惜世事难两全,她既想享受这种后宫第一人的风光荣耀及睥睨后宫的高高在上,她就不能放开手中权利,不放开手中权利,这身子骨便只能硬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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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新年,即雍正十五年二月十八,皇六子福惠在南三所与觉尔察.七十之孙女布耶楚克举行大婚。
雍正在宫外挑好了皇子府邸,命内务府将设计图纸给弘昼福惠送去,看他们还有什么要修改的,这意思是要两位皇子开衙建府了,对比没有一点声息的乾西二所,内务府对乾西二所的各种年例和物品发放更加地仔细了。
二月底,全面肃清了西藏反叛势力的大清主动挑起了与沙俄的战争。
而沙俄面对持有自己国家干涉大清内政“证据”而咄咄逼人的大清军队,只能匆促应战。
四月初八,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喀尔罗特氏给傅谦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儿子富察.明恩,而惠珠肚子里也有了二个多月的身孕,云珠不好出宫,只好频频派叶嬷嬷和明心等人带了贺礼与赏赐去。
因着战事,皇帝前一年的万寿节筵宴停办,今年估计也会对礼部的奏请驳回,京中心思活络的朝臣及世家勋贵便对自家各种喜事低调了起来,免得被皇帝记在心里,日后成了罪责。李荣保的六十大寿也只是自家人吃了顿寿宴,好在这一年弘历放在朝堂的精力又多了些,乾西二所里的两位侧福晋全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几位格格虽有心争宠却慑于云珠的威仪手段不敢妄动,熹贵妃更忙着处理宫务调理身体,云珠的日子过得分外悠闲,给自己阿玛额娘准备的寿礼自是十分地精心充足。
李荣保和瓜尔佳氏本就不是那种争荣夸耀的人,儿子女儿出息孝顺,孙子孙女健康绕膝,这日子便过得十分地安乐满足了。
弘历一心扑在朝政上,在雍正的指点下处理起政务越发地娴熟精明,他也算是看过感受两代帝王夺嫡事件的,这种敏感时刻愈加看重后宅安稳,不仅支持云珠对乾西二所的治理,在珂里叶特氏等人稍有冒头时也不留情面地敲打。
眼见熹贵妃也对她们这种倍受打压的状况毫不理睬,有些明悟过来珂里叶特.果新也暂时歇了出头的心思,并对这一年来推着自己出头的高氏等人提高了警惕,深悔自己的忘形,没将邢嬷嬷的几次劝诫放在心里。
永珎的抓周礼后弘昼福惠两位皇子开始将宫中物什搬进建设得焕然一新的皇子府邸,永琏对建筑的修缮设计很感兴趣,便央了雍正弘历跟着负责这方面的内务府奉宸院管领跑了几趟,有了不少心得领悟,府邸落成后更带着和敬和徽到两位叔叔的府上玩了几趟,很是新鲜。
云珠跟弘历也去吃了乔迁宴,逛了两人的府邸,见五福晋吴扎库氏和六福晋觉尔察氏都一副满意开心的模样,心道,这就跟出了笼的鸟儿一样,府里自己做主,又不用隔三差五地给宫里的长辈请安,日子可更加安逸了。
虽然有些羡慕,可是有雍正在熹贵妃心中纵然对自己有所不满也不敢做出格,自己在宫里头的日子虽说规矩多些却也没什么人管着,更别说关起门就是自个儿做主了,上天补不足损有余,自己得到的已够多了。
十月底,历经八个多月的战争取得阶段性胜利,沙俄遣使议和。此时的雍正与弘历眼界大增,思想上的局限性早从大清这一亩三分地得到了突破,扩大到海外,对沙俄政府提出的外兴安岭与乌第河之间待定地区划给大清并不满意,强硬要求将贝加尔湖以东原属大清的尼布楚及东西伯利晋大片领土回归大清。
沙俄并不想放弃东西伯利亚这片辽阔富饶的土地,议和陷入僵局。
而此时,傅恒在风雪的掩蔽下将一批枪枝弹药藏在粮草里亲自押送到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