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跟弘历一起上怡亲王府行了祭礼后,云珠到珺雅的屋里探望她,见她面色有些苍白,担心的目光落到她高高耸起的肚子上。雅*文*言*情*首*发
挥退了下人,珺雅叹了口气,“还好,就是弘暾有些担心弘晈,我怕他疏忽了自己,不免盯得紧了些……”
身体不好的人最忌心思重,当然了,怀孕的人也同样怕操劳。怡亲王福晋自己心情也不好,多余的心思也倾注在失了伴侣的弘晈身上,自然不能像以往般为自己体弱的儿子和怀了孕的媳妇考虑周到。相反,做为媳妇和嫂子,她还要分担一些事做,比如帮忙招待前来行祭礼的女眷。
“好不容易才怀了胎,你自己可要小心注意,这都有八个月大了吧?”云珠让明心将带来的补品拿上来,“这是特意给你带的。”
“嗯,八个月了,也就这几日忙一些,其实阿玛跟额娘还是很重视我肚子里这个的,又得了你托人带的那些关于孕妇的忌食单子及膳谱,壮实着呢。”珺雅手抚着肚子,看向云珠的眼里很是感激,“这些年多亏你了,不然哪有我们夫妇这一天。”
“再说这话我生气了。”云珠淡淡地笑道,“这都是相互的,你要是不好,我自然也不会对你好不是?”
“你说得对。”珺雅脸上一黯,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跟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其实就算我不说,再过段时间也许你也会知道。你道西林觉罗氏为何嫁过来才一年多就郁郁而终么?”
云珠一怔,珺雅是个厚道人,以她对弘晈的真心疼爱怎么可能这样称呼刚刚去了的宁郡王福晋?
“那是因为她早跟人有了私情。”见云珠吃惊不已的模样,珺雅脸上现出一抹怒意,“先前听额娘说她才情好,人又娴静温嫁,我还想着弘晈说不定会喜欢……没想到她嫁过来对弘晈冷心冷情不说,对家里也是一副格格不入的模样,开始我和额娘还以为是四弟的错,没想到……就是在去年五月,她带着下人出府,说是去上香,结果被人察觉,跟人私会去了。”
云珠张口结舌,想不到啊,八旗贵女里也能出个“崔莺莺”!?
“好在事情没闹大,额娘知道后禁了她的足,对外称她有恙在身。”珺雅苦笑,“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谁没个慕少艾的时候,可她若是没想明白嫁什么人呀。既嫁了人,就该好好地过生活……你不知道,这一年多来,四弟过的什么日子,他虽然没说出来,可心里……而额娘更是愧疚。”
再加上出亲生女儿——被养在宫中的和惠公主出降蒙古,云珠突然有些同情怡亲王福晋了,确实是一团乱。“那西林觉罗氏的死——”
“她后来倒是真的病了,可能觉得生无可恋、无颜见人了吧,出事后也只有她额娘匆匆来看过她一次。”珺雅淡淡地说着,“我不了解她,我想不明白,难道弘晈比不了她心中那人?她连父母亲人连她自己也可以不要。”
云珠不由想起后世很有名的琼瑶剧,“或许,这世上总有这么些人只为情而生吧。”为了所谓的“真爱”,父母亲人、钱财地位都可以不要,世俗礼教可以无视,连皇权也可以违逆。不过,这西林觉罗氏显然还不到那个程度,不然不会如此悲剧。
她若勇敢一点,以怡亲王的为人难道真会强迫她成为自己儿媳?要知道当初皇上指了珺雅给弘暾做嫡福晋时他还跟珺雅说过“将来要是弘暾去了她想改嫁的话便将她当女儿一般嫁出去”的话呢,可见是个豁达、替人着想的。
她若坦诚一点,不对弘晈冷冰冰,不怨怼自苦,而是对他说出自己心中另有所爱,难道弘晈还会强迫她不成?!
说到底,能坐在这里以理智的角度分析事件的状态及行事的云珠对西林觉罗氏这种“爱情至上”的人物,无论思想还是观念完全就不是一国的……连所谓的“层次”都沾不上。
……
晚上,和谐过后的两人拥在一起絮絮说着话,知道了西林觉罗氏的事,弘历一脸鄙薄之色,“这西林觉罗氏该死。”敢给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帽子染颜色……哼,亏得那个卓林泰乖觉,不然整个西林觉罗氏都不够陪葬。
“如果你是西林觉罗氏的情郎呢,你不会感动吗?”后世某部风靡一时的电视剧里,他可是与这样的女人生了个大名鼎鼎的格格呢。
弘历挑了下眉,看着怀中一脸好奇的某人,道:“这种女人还不如青楼女子,至少青楼女子是为了生活或者是为了摆脱自身的命运,才满口的情情爱爱、冰清玉洁,可她呢,出身大家,衣食住行乃至教育父母下人无不精心,却还做出这样的事,可见是个没心没肺的,不值得怜惜。被她缠上,一旦哪里不如她的意,那生活……呵,她没‘病死’之前弘晈所遭受的还算好的。”
看得挺清的嘛,这样算不算矫正计划成功了呢?云珠弯了弯唇,闭眼睡了。
******
时光转瞬即逝,五月里的一天,云珠在例行的请安脉中被诊出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雍正、熹贵妃大喜,分别赏了一堆补品、棉绸锦缎、金银珠宝。
“算算日子,应该是在景山庄子那会儿怀上的。”弘历经历了一番语无伦次的喜悦过后,终于恢复了稍许理智地抚着她的肚子说道。
“嗯。”云珠抚着还未显形的肚子,心中满满的。其实早在回宫半个月后她就有所感觉了,经过空间的蕴养,她的身体分外敏感,一丝一毫的变化总能及时知道。
瞄了一眼躺在身边小心翼翼的男人,他还不知道吧,他的另一个格格也怀孕了,比她还早一个月。本来嘛,人家千辛万苦的掩藏自己也没必要理会,可现在自己怀孕了,总得找点什么来转移一下目标……呵呵,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呀。
“明日几位格格前来请安,不如请太医也给她们把把脉吧。”毕竟皇子格格是没有资格请平安脉的,“虽然我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有点猜测,可这么短的月份要没有太医的平安脉还真不敢确定呢。”
“你做主就是。”他不在意地应道。云珠的身体肌肤确实比普通人敏感得多,他兴致勃勃地抚着她的身子,细察之下果然发现了些微变化,有点肉了,嘿嘿。
她捉住他的手,“月份还浅呢,可不许你乱来。”
“放心,我的宝贝儿子在里头呢。”他也就亲亲几下,摸摸几下罢。
“你就能肯定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这是怀了孩子的夫妻永恒不变的话题。
“儿子女儿我都喜欢,都是咱俩的孩子,不过先生儿子你的压力不会那么大。”他改亲回她的脸蛋,“又不是只能生这一胎。”
他的表态让云珠笑逐颜开,接着又就生几胎的问题讨论了一番,两人黏黏乎乎了好一阵才拥着入睡。
翌日,夫妻两个一起用完早膳,他去上朝,她则带着灵枢素问到庭院绕了一圈,回到屋里刚好辰正时分,请安的人已在正厅候了一会儿。
“走吧。”云珠朝灵枢和素问笑了笑,她们两个早得了郭嬷嬷的嘱咐,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了。
“婢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
“起喀。”云珠一看,连怀了五个月胎的苏宝柔都来了。“都坐。苏格格,不是免了你的请安么,怎么也过来了。”
“福晋有喜,婢妾也想过来恭贺。再者,不过五日一次的请安,婢妾身体也没有不适,福晋体恤婢妾免了请安,婢妾却不能没有规矩,恃宠生骄。”她现在有了身孕却不被四阿哥看重,又不能侍寝,再不来请安就要成透明人了。苏宝柔也很无奈。
“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云珠淡淡地,转头对其她人道,“今天我请了太医来,也给你们把一下脉,免得哪个怀了孩子月份浅的不知道,误了孩子。”
“这是福晋贤德,婢妾几个感激还来不及呢。”富察.芙灵阿说道,眼神似有若无地从高露微身上扫过。高露微的眼神微微一凝,遂又恢复了常色,柔柔地跟着应了一声,“正是。”
珂里叶特.果新似乎从眼前的情况里推测到什么,脸一白,接着又垂下睫羽,掩去其中苦涩与嫉恨。
“福晋,苏太医来了。”冯益进来禀道。
“请他进来吧。”只不过是把脉,众人也是穿戴整齐,云珠也就没搞那些屏风隔扇之类的遮掩物。
“奴才叩见四福晋。”苏太医一进厅堂便给云珠行礼。
“苏太医免礼。有劳苏太医给几位格格诊一下脉。”云珠开门见山地说。
“是。”苏太医恭应了一声,起身给几人诊脉。
第一位请脉的自是富察.芙灵阿了。苏太脉上前切脉,几乎不过几秒就可确定眼前之人并无孕在身,只是这脉象……他眼光不着痕迹地从富察.芙灵阿脸上掠过,鼻子微动,有茉莉香粉的味道,并不能确定。
云珠见苏太医眼光移到富察.芙灵阿的身上穿的云缎旗装上,唇角微微一弯,苏太医察觉到了么?也不枉自己抄的那两本册子给了他一本,果然有所精进。“苏太医,如何?”
“回四福晋,富察格格并无身孕。”苏太医不敢肯定心中猜测,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将心中怀疑道出,在太医院待了几十年,目睹不少宫闱倾轧,他已经习惯了谨慎。
“那就下一位吧。”
既存了心思,苏太医在给高氏几人切脉的时候很快发现,富察格格身上所中之“毒”珂里叶特格格也中了,只不过比起富察格格浅得几乎难以察觉。事实上,若非他因缘际会得到那本描绘了种种奇妙作用的药草他也不能推断富察格格身上那看似稳健实则虚耗的脉象是中了“毒”。连怀了孕的苏格格也一样。
只有高格格,既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也并未中毒,只是身体底子也不是很好,但宫中嫔妃像她这样身娇体弱的不在少数,也就没甚奇怪。
问题是,这乾西二所没有中那种“毒”的女眷只有四福晋和高格格两人,这就很有问题。苏太医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怎么办呢,要不要回禀圣上?
“苏太医?”
“哦,回福晋,这位高格格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不过身体有些虚,前几个月胎儿较弱,要小心。”
“真是大喜。”无视富察.芙灵阿和珂里叶特.果新两人难看的脸色,云珠含笑道,“有劳苏太医给开些安胎的药吧。”
“是。”苏太医跟着冯益下去开药了。
富察.芙灵阿狠狠地盯着一脸又惊又喜呆坐椅上的高露微,轻道:“高妹妹可真是好手段呀。”竟然将她下的绝育药给解了。
高露微抬眼朝她微微一笑,“哪里比得过姐姐,姐姐可是给爷生了长子的,妹妹肚子里这个还不知是阿哥还是格格呢,只是,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总也越不过福晋所出的阿哥不是么?”
“当然。”想起当初怀永璜时所受的罪,富察.芙灵阿心道,高氏,你就等着我的回报吧。
“高姐姐真是,两个多月的身子了居然还没有察觉。”苏宝柔捂着嘴笑,“姐姐屋子里还摆着百合花么?哎,现在也是五月天了,百合也不开花,不如妹妹送姐姐几盆月季吧?”
这苏氏是想跟自己做对了?高露微脸色一沉,冷道:“爷说了,我们女子要以针黹女红为要……姐姐,屋子里早不摆花了。都是侍候爷的,妹妹还是将爷的话放心里的好。”
“就怕有人阳奉阴违——”
“好了,你们哪个给爷开枝散叶我都高兴。你们先回吧。”
“婢妾告退。”
回厢院的路上,青婀将高露微护得紧紧的,珂里叶特.果新几人见了冷冷一笑,日子长着呢。
只是高露微回了厢院后接到尚嬷嬷送过来的赏赐一看,又是高家下了“料”由苏州织造进贡的绸缎布锦,不由一阵气馁,很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弘历的格格中又有人怀孕,雍正听了抛开不理,在他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之前弘历子嗣少不过是因着办差、上战场、守孝造成的,弘历身体健康,拥有健康的子嗣是早晚的事。
熹贵妃则喜滋滋地,这是一反先前弘历膝下只有永璜一个出生时日不好的阿哥的零仃,是子嗣旺盛之兆。“这才出了孝多久呀,老四家的果然贤惠能干。”心情一好,她也不介意多称赞云珠几句了。
只是,这样一来,服侍弘历的不就只有两个格格和两个侍妾了?也太少了点。“你说,我要不要再给弘历指两个侍候的?”
“这,明年就选秀了。”秦嬷嬷暗示,不必这么急。
也是,现在指的话就只能……熹贵妃细细划拉了一□边服侍的宫女,觉得没有满意的,便按下了。她也不愿让包衣奴才去侍候自己的儿子,有一个高氏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即便看在她父亲很得皇上重用的份上还是感觉掉价。再者,高氏越来越像当初的敦肃皇贵妃,让她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