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刚刚挨了揍, 嘴里都是血腥味, 似乎扩散到了整个胸腔里,下颌的牙齿感觉都快被打脱落了, 散发出一阵阵的麻意,他听到原非的这一句感觉下巴更疼了,这一拳可真是没留半分的力。
“知道了。”闷闷的应了三个字,岐没再说话了,低迷的站到旁边。
木答昏死了过去, 木榉和木犽显然被吓得不轻, 阿父胳膊上消失的图腾是怎么回事???父神使者的能力除了救人和驱使藤蔓,难道还能进行图腾的消逝, 此时, 他们对这位弟弟从隐隐约约充满万分的恐惧的到现在直接是被吓软了腿,有些站不起来, 以至于在木答昏死过去之后, 他们一时不能, 也不敢过去在原非的眼皮子底下看阿父的情况。
“部落有部落的规矩, 人人都要遵守, 包括祭司和族长,更包括我, 你们的族长破坏了部落规矩,我来处罚他,同样的如果是我自己,不用你们任何人开口, 我自己会滚出炎夷部落。”
声音掷地有声,透着刚毅的劲道,让跪下的所有人不禁把脖颈压得更低,表现出最直接的臣服。
“猛犸,你身为部落的祭司,有没有异议?”
猛犸立马摇了摇头,其实他本想说一句,岐是用自己的食物分给了木答,并没有损害到部落其他人的食物,大家得到的都是公平的食物,但此时他除了摇头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非呼了口气,他扫了一眼地上的木答,走到岐的面前,下颌微抬,阳光在他脸部的轮廓上投/射出浅浅的阴影,两排睫毛安静的垂落,他冷着声音道:“手伸出来。”
岐没有犹豫的把手摊开伸了出去,原非眉梢都不动一下,出手的速度快的像是闪电,立马拔出腰后的骨刀,骨刀抬起“刺啦”一声已经在岐满是图腾的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立马从伤口处流淌了出来。
滴答滴答一滴滴的落进了地上的枯叶中,开出绚烂的血花。
浓重的血腥味缭绕着每个人的鼻间,岐粗狂的面容动都未动一下,好像只要原非高兴,给他砍成十段八段他都愿意。
猛犸心一惊,这是动刀啊,他忙不迭的打算上前被身后的苜一把抓住,苜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你去干嘛,这是他们两个的事。”
“怎么能说是他们两个的事,你没看原非都动刀了吗?我是祭司,我去处理。”
苜把人往后拖:“你去处理,你要怎么处理,就算他俩打起来,左不过也是岐挨打的份,你去,你打得过谁?”
猛犸捏紧了骨棒:“……都是那个木答,什么都想要。”
原非把骨刀一扔,抬起两根手指,抹了一些岐手臂上温热的鲜血,放在指肚上摩挲了几下,随即,朝自己的额角的图腾上抹去,微微灼热的刺痛感并不是很强烈,但确实温度在升高。
他转回身,微抬起眸子,视线在跪着的人群中左右一动,定格在一处。
“罕,过来。”
被叫住的罕身子都僵掉了一样,肌肉绷紧,立马顿住,他咬咬牙,站起走到原非的面前:“那个,我——”罕莫名的怀疑是不是原非要和他算以前的旧账了。
他话没说完就被原非打断:“你来做实验。”
实验这个词,罕经常从小一的嘴里听到,实验是有风险的!!!他一脸的顿住:“???”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我??
似乎是看清了罕心里想的,原非头都没抬,语气漫不经心:“看你不顺眼。”说罢食指放在罕满是图腾的手臂上,在罕惊愕中,原非低垂下眼帘,罕只觉得胳膊异常的灼热,他低下头,只见自己胳膊上的图腾像刚刚木答那个老家伙一样,迅速流动汇聚成原非指尖下的一个点,沿着原非的皮肤钻了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罕一脸懵看着自己胳膊上什么都没有了,他吊儿郎当的语气不复存在:“……等等,等,原非,我——”
“果然是这样。”原非冰雕的脸上勾出一抹笑来,额角本身艳丽的图腾在经过血的浸染之后霎时鲜活,脸颊上的梨涡似乎充满着一股骇人的味道,他拇指和食指摩挲,看着已经一脸煞白的罕,声音淡淡的:“怕什么。”
罕:“……”他的图腾都没了,他就是一个废人,他能不怕吗??
原非转动了一下手腕骨,把手指重新放到罕的胳膊上,刚刚汇聚成一点在原非指肚下重新出现,落入罕胳膊的皮肤,迅速扩散成之前图腾的样子,恢复如常。
罕眨巴眨巴眼,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带着你们的人回去,再有下次,直接扔出部落。”原非声音不高不低,但震慑到每个人的心里,木榉抿嘴嘴角的线条拉紧,他伏在地上,声音温和:“我会让阿父遵守部落的规矩。”
***
“吃果子。”回到树洞里岐沉闷着声音挨着原非坐下,认真的剥开个果子,露出新鲜的果瓤来喂到原非的嘴边。
原非眼角都未抬一下,波澜不兴的眸子看着他,半响,动了,走到树洞的角落里从草篓里掏了些已经枯黄晒干的药草。
原本拔出骨刀,把药草切成几段,放到骨碗里研磨:“你给他肉干什么?怕他饿死?”
岐大手一摆把果子扔到一边:“他饿死不饿死,和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你给他肉?部落定下的规矩是要人来遵守的,你这是打脸,以后怎么服众?”原非眼眸草药的骨碗敲得“咚咚咚”的响。
岐不说话。
原非额骨聚拢,忽的提高了声音:“说话。”
几乎原非话音落地的同时,岐立马道:“你别生气。”
原非:“……”
“他是你阿父。”岐抿了抿嘴角:“我让他给你编一条挂饰。”
原非不可思议的嘲讽道:“我阿父?岐,你搞清楚,一个能吃自己孩子的人是一个合格的阿父,而且,我确实和他没关系。”他只是借用了这个身子,原来的人早就死了,木答确实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原非说着说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编什么挂饰?”他看着沉闷的岐,忽的想到了什么,呼了口气:“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手伸出来,我看看伤口。”
原始蛮荒在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的阿父会割下他的一段脐带,混合着树胶保存烤炽,等孩子长大了则与猎物的骨头绑在一起,制成骨饰品,挂在腰间或者是其他的地方,这是象征着平安的寓意。
“等他编完我会让他滚蛋的。”对于岐来说,他不允许属于原非身上的任何东西,在别人的手上,他凑了上来,想要摸摸原非的脸,被原非一下躲开。
“一条这么多年发霉的脐带,我拿来干嘛?烤着吃?戴着身上,我还嫌不干净。”原非拧起了眉边把捣烂的药草敷到岐的手臂上,半响,冰冷的声音缓缓放低:“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就算我保护不了自己,不是还有你吗?”
岐身子一怔,低垂着眸子看到原非头顶的发旋,粗狂的脸上变得有些深沉,他抬起能动的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原非还染着他的血的额角。
“这图腾吃血,你的。”原非敷完药,抬起,认真的看着岐:“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没昏倒的原因,至于能收回和给予图腾,算是个格外的惊喜吧。”
岐蛮横的面容都拧在了一起,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的不满意,他声音厚实有力,带着疑问:“不是睡觉?”
原非脸色未变分毫:“恩,不是睡觉。”
“我不信,再试一次。”他说着就凑过来亲原非的嘴,下巴上的胡茬刺得原非立马把他推开。
“再试一次让我再撕裂流血?再让你把石床捏成两半?”那张被捏碎一角的石床现在是四分五裂,一般石床都是用一辈子,哪有损坏的,他和岐,这张石床甚至还没有熬过冬天。
岐的背脊一咕噜的坐直了起来:“石床碎了,我再重新打,太舒服了,我没控制住。”
原非嘴角无意识的抽了一下:“……”半响,他平静道:“我不想流血,你非要来,不如我两换一下?”
岐直接惊呆了,他粗狂的脸上都是懵住与不解。
原非目光在他脸上扫过,笑了一下,俯身在他耳边用简洁明了的话解释了一番。
岐这会脸色黑的够可以的,眉毛都快挤成一条了,他看了一眼原非的兽皮短裤,不疾不徐的道:“……你的小,不大,但是——”
他顿了一下,但说出的半句成功让原非脸如寒霜。
原非:“……”又小又短……都怪该死乃大这个该死的系统,他最近长了一点,但远远还没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在久久的沉默后,两人之间的气流像是被挤压得十分严密狭小。
“不行。”沉默的岐说话了,他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粗狂的脸上表情冷硬坚/挺,吐出几个字:“我不好看。”
原非:“??”什么意思。
然后岐似乎纠结了片刻,忽的朝原非背过身去,在原非迷茫的视线瞩目下,对着原非撩/开兽皮裙撅/起了屁股。
“……”原非瞬间连眉梢似乎都瞪圆了些,雕刻般的脸瞬间龟裂,冲击过大,他突兀的一下闭上的眼睛,立马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喉咙里干咳了一声:“……我知道了,今晚,我去小一几个哪里。”说罢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树洞。
人跑了。
岐:“……”果然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