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就算洛执风已经挣脱了出来, 系统也没想过自己会再被抓住的可能。幸好, 魔界的天道早就残破不堪, 系统感谢它下了狠手的前辈们,要不然它绝对没有可能抓住这个机会联系上主系统那边!
它等待着主系统把它接应回去。
有了退路后, 系统看着洛执风就没原来那么怂了。它还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 眼睛里带着微妙的挑衅意味。
就算你挣脱了又怎么样?你再没有可能抓到我了!你也就能嚣张一小会儿,等它一回去面见主系统,那时就是你的祭日了!
也因为这种自信,系统在事情再一次超出它的预料的时候发神、纳闷。
洛执风凭什么每一次都能摆脱它的算计?
它引动的可是一个小世界的恶, 这些混浊、纷杂的情绪毫无保留了汇入了洛执风的脑海里,相当于有无数个象征着恶的人格在侵蚀和抢占他的身体。
他们的遭遇,深沉的恶意都是掺了毒的利刃,刺穿喉管、掐断咽喉,系统在意识到洛执风的可怕之后没有打算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击溃他的灵魂。
它真正的杀招在后头,它强行抽取过来的洛执风所眷恋的一缕记忆——
系统将这种美好放大, 将它摆在最险恶黑暗的“道路”的尽头, 使它成为令人期翼的一束光。
只要洛执风有一丝动摇, 只要他有那么一眨眼间被恶意所影响, 他就会万劫不复!可是为什么?他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丝毫不受影响?他怎么能不受影响?!
不管了。
系统遗忘了有一瞬人类似的头皮发麻的感觉, 余光瞥见了主系统向这方小世界逼近的轨迹。
它得逞地哼笑了一声,仗着洛执风看不见它, 无机质的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怨毒之色。
系统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着, 传递出无数的回音, 像波涛汹涌翻滚, 使得任何听到它声音的人都没有办法辨别出它真实的所在地。
[你这只该死的虫子,你没可能再抓住我了!]
[马上,我就会离开这个小世界,我会向主系统汇报让祂将那个实验小世界就地销毁!!]
系统瞄到了洛执风一瞬间的怔忡,他瞳孔紧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系统的数据流越发的扭曲,每一个音调都浮夸得可怕,浓缩成最充满恶意的,恍若小人得志样的声线——
[哈哈哈,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锁定了你所在的小世界,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没有后招吧?]
[瞧,我发现了什么呢?]系统带着满满的戏谑意味,[哦~发现了,x23号实验小世界,一个很有潜力的小世界,只不过呢它倒是不太听话,前辈们不得不清洗掉这方小世界,抽取x23的天道之力,撕裂此方天道——]
它的电子眼针尖状缩起。
[我倒是没想到啊,一个废弃的实验场还能孕育出你这样的生物,可惜……它马上就会因为你被摧毁。]
[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嘻嘻嘻嘻!你将成为小世界毁灭的罪人,而垃圾场……就该有垃圾场的样子,嘻嘻嘻!]
系统在眨眼间已经透露出了太多的消息。
洛执风所在的源世界并不是生来就残缺的,它早就被系统的存在盯上,奴役、摧毁,乃至于逼近毁灭。
它被当做了实验场,垃圾场的存在。
它的天道之力被抽取,其本身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下被搜刮得一干二净,所以才会需要洛执风去往其它的世界寻找填补的力量!
洛执风源世界的天道被系统撕毁过一次,所以它才浑浑噩噩,真以为这个小世界本来就是残缺的,若不是系统的惊人之语,洛执风恐怕很难知晓这其中的内情。
但论谁也没有想到,该被摧毁的天道不知怎么残喘下来,它拼尽自己一切的力量,孕育出来了洛执风的存在。
就连系统到至今也只以为洛执风是意外脱离小世界的原住民而已。
——他是唯一脱离掌控的意外。
也即是……一个奇迹。
系统抛下了惊天巨雷,猖狂地大笑着,闲散的一步一步往主系统投影下来的光斑跨去。它凝视向那块光斑的时候眼中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怨毒,它笃定,返回摧毁洛执风的源世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结果。
它会添油加醋描绘洛执风所做的监禁系统的恶事,更会顺带着将自己的羸弱标签给摘去。
系统深谙它们“职场”的规则,只要曾经有一定的业绩,就能肆意摧毁一些并不被怎么看中的小世界!
强者就该是有这样的气魄,更何况那些小世界的土著狼狈逃窜、无力挣扎着化成灰烬的样子,惨嚎时痛哭流涕的模样,实在叫系统陶醉得紧。
这已成了系统届闲暇之余的一件乐事!
思及这里,系统倒是对洛执风的反应生出了一丝好奇,他会怎么做呢?
是失魂落魄,仓皇逃离?还是无力捶打虚空,徒劳的寻找它的身影,无能狂怒?不管怎样,这都是会让它欣悦的一副画面吧!
怀抱着这种期待,系统不禁在即将没入光斑的刹那间回头向洛执风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它如遭雷劈一般,目光中只有骇然!
一只手,一只修长的、属于洛执风的手正落在系统近在咫尺的眼前。倘若不过是捕捉到了系统的身影的话,系统不至于这般骇然,让它惊骇欲绝的是——随着这只手一寸一寸的靠近,它身周主系统安排的通道居然在迅速地扭曲。
通道发出电火花样的噼啪声音,光圈收缩、散发出灼热光线试图逼退随意触碰它的人。
系统也看见了洛执风手上的皮肤不断变得焦黑,印上烙痕,可他偏是不肯挪动一丝,电烂的肌肤不断新生,又再一次的被烧毁,然后便又是新生……
仅仅半分钟的功夫,洛执风的手就维系着这种不断新生又毁坏的轮回数百次。
焦黑的表皮迅速脱落,光被电焦的数百次痛苦就让人头大,修仙者的躯体硬度、恢复能力远强于凡人,却也始终有个限制!
新生的肌肤就是薄薄一张皮,柔嫩、易碎,这就让下一次的光线袭击所受到的痛楚成几何倍叠加……数百次啊,每一次的痛都比上一次的剧烈,就连系统这类机械生命都不禁胆寒。
疯子吗?!
实质性的光被洛执风用这样近乎于自残的方式困在手中,系统被吓住了,就只想要逃窜。它削尖了脑袋使劲往通道里挤,力图在通道没被这个疯子彻底破坏前跑掉。
它前半分钟有多胜券在握,后来就有多像败家之犬,一心只有狼狈逃窜一个选项。
系统怕了,它想逃!
但在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系统后悔它为什么有闲心和洛执风说话,它要是不说那么多废话,就有离开的可能了啊!
在它的电子眼前,映着此刻发生的一幕幕画面,系统眼见着洛执风以不知什么方式篡改了光圈的内部信息,它感受到刚刚降临的主系统丝毫未察觉到异样一般逐渐偏移这方小世界。
而刚才剧烈反应着的光圈像只乖顺的小宠,更乃至于助纣为虐,攀附到虚空中的系统本体上,分化出无数的光线,再一次将它牢牢裹束起来!
不!主系统,我还在这里的!!看看我……别走,救我啊!
“还想跑吗?”系统一抬头,就与露出温煦笑容的洛执风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大概也就只有微微泛红的眼角才能证明他刚才真的受到过反复的创伤,才能证明他是个有感觉的人类。
系统下意识想要避开洛执风的注视,一身嚣张气息都被打落谷底,它电子眼圆睁,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呐喊怪,发出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呢喃:[一个区区小世界的生物怎么会破解得了主系统的科技?这不可能……不,怎么会……?]
洛执风笑而不语:“拜你们所赐——”
可不就是拜它们所赐吗?
洛执风曾对他的源世界天道传输过来的某些讯息有着疑惑,就算是攀了科技树,以源世界残缺的样子科技发展也到达不了那样的高度。
那这些讯息从哪里来的呢?
时至今日,洛执风有了回答。他的源世界的天道残损得记不得世界残缺的真相,记不得敌人是谁,可有某一种东西一直铭刻了下来。
那些超出想象的科技,来源于系统它们——它们曾利用这些手段折磨、摧毁源世界的天道,也因而给了天道记录下那些科技的机会。
洛执风现而今,也不过是将这些讯息提取出来,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而已。
拜我们所赐?这怎么可能,没有一个系统可能泄密这玩意儿!系统的数据库下意识想要予以否认、反击,可这类人似的玩意儿还是一字不发,蜷缩在了一起,神色空茫而无助。
它不敢吐露一个字眼来反抗这个疯子了,他妈的,艹。
系统以及做好了被关到天荒地老的准备,它莫名觉得洛执风也就会使出这种手段了。
“你以为我会像之前一样,就把你关着而已吗?”洛执风像看透了它纷杂的数据似的,一针见血,“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只会使这种手段?”
“你错了。”系统终于从一直微微笑着的洛执风身上感觉到了如刀割般的杀意,这是纷扬的刀雨,要给予它逼人的寒意!
它听见洛执风朝着天上说,朝着那个只能苟延残喘的天道说:“罪魁祸首之一,我就交给你了,至于交换的条件,我要得到你的承认!”
他便是不打算再继续接受魔界天道的考验,而要以交易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系统在咒骂时的所说是真,主系统会在一段时日之后将目光投向洛执风的源世界,它定是会选择摧毁它一劳永逸。
这类的存在忍受不了有违逆它,超出它意料的家伙,若说每一个系统都是阴险的小人的话,主系统就当是一切恶意的源泉。
更甚至,主系统或许已开始对源世界下手,洛执风已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他泄出了一缕杀意。
残损的魔界天道听见洛执风毫不客气的声音,愤怒的惊雷顷刻间降临,将天空映得恍若白昼,染上一番“腥风血雨”之景。
它在反击,质问洛执风缘何胁迫于它?有何资格胁迫于它?再怎么落魄,它也是一方天道!
开头的惊雷仅是毛毛雨而已,魔界天道已然做好了表态,凝聚出数道紫金色的雷光,仿佛随时都能将它们掷下——
洛执风笔直站立,他的瞳孔里倒映着着紫金交织的灭世景象,未曾后退一步。
“莫商”的脸上一片冷冽之色,将他自身容貌些许的青涩冲淡。站立于这里的,是洛执风,不是莫商,所以……他有了谈判的资格。
“何来的胁迫?这只是一个互惠的交易,”洛执风紧咬着字眼,笑容淡淡,就好似刚才那缕杀意已消弭于无形。魔界天道这边,却依旧感觉得到那如影随形的杀机,“你不想圈禁起罪魁祸首,让它生世感受你曾经所遭遇的痛苦吗?”
他偏了偏头,黑发摩挲着颈段,一点杀意与笑意恰到好处的融合起来,组合成摄人眼球的力量。
“倘若不同意,我也只有另寻它法了。”在谈及这里时,他的声线压低得似蛇的嘶语。
轻柔又无端引人发麻。
名为交易,实为胁迫。
魔界天道陷入了沉默当中,它并没有思考多久,露出一隅的紫金色惊雷收了回去,代表着它无声的妥协和同意。
[好。]
雷霆翻滚和成另一种声响,嗡鸣声滚滚而来,最后形成了模糊的一声回复。不过也就洛执风听清了它说的内容,其它人无不捂住耳朵,耳中渗出一缕一缕的血。
[不过,你需要得到此地域内任意一个魔界后人的认同,即他的血液。]
“好。”
洛执风干脆利落地将系统往天上抛去,在光圈构成的牢笼脱离系统本体的霎时间,系统疯了般往地面钻去。
就算被洛执风拘禁起来它也还算是“活着”,可要是落到了魔界天道手里,那它会生不如死!
但魔界天道自谈判完成后就只将视线投诸到系统一个身上,彤云密布,将系统所有可能逃脱的渠道尽数封锁。
它对系统这类存在的仇恨一直未曾消弭,如果可以,它宁愿舍弃作为天道该有的公正,将系统碎尸万段,令其用不可超生。
这才是魔界天道最终选择应下洛执风要求的根本原因!
它恨,这般恨意难以磨灭!
现在,则是最好的报复的时机。
魔界天道甚至不管自己的残损,力量凝聚成一线,只为了抓捕逃窜的系统。在它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下,系统无从躲避,挣扎了数秒就一头撞进了无边的阴云里,被它们给吞没。
系统留下的最后的声音就是痛苦的哀求:[不要!]
[别把我给它!!]
[我可以给你其它系统的消息,我可以给你联系上主系统的方式……啊啊啊啊!]
在它被吞没的地方,多了一只蕴藏着玄妙信息的眼睛,这只天道之眼眨也不眨地对准了洛执风,似乎在观测他是否有撕毁约定的可能。
洛执风微笑着颔首:“我不会毁约的,它就交给你处理了。”
“而至于别的隐藏在幕后的它的同类们,我也将会将它们一个一个的揪出来。”
天道之眼瞅着这个外来者,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的眨了眨眼睛。
随着洛执风的应声,出现在原剧情中,叫主角莫商九死一生的玉章被一只青色的大鸟衔来,大鸟通体通透的青玉颜色,一对瞳孔也更是无暇的血玉灵石。
它用尖噱啄破了洛执风的指尖,让他的血浸上玉章,顷刻间玉鸟盘踞起身体,如一缕烟气般化为了玉章缺少的一角装饰物。
魔界天道语言的威力着实惊人,震得地域中的修士耳鼻嗡鸣,东倒西歪地栽做一片。大部分修士耳朵中渗出的鲜血已经汇成一天,他们哀声连连。
而少部分的“幸运儿”在这种折磨的状况下顷刻间被传送到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四周都是封紧的石头,连蚊子怕是都飞不进来,简直可以称作仙家手段也不为过。
“什么情况?”
“这里是什么地方?”
伸手摸去全是结实的石壁,身处这种密封空间的修士立刻慌忙的吵吵嚷嚷起来,警惕地用双眼到处乱扫。
在他们慌乱的关头,传来不辨男女、模糊的中性声音,和引得他们耳朵淌血的声音有微妙的相似处。
这声音不喜不怒地开口:“有一人已开启魔界的传承,需你们中的任意一魔界后人滴入指尖血,方可启动玉章,成万魔之首、魔界主宰。”
声音说完,修士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凹槽,还有一把银亮的匕首,匕身上精美的浮雕似是来源于上古时期。
修士们的呼吸眨眼间就灼热起来,魔界传承,万魔之首,魔界主宰……每一个字眼拎出来都让人心跳如擂鼓!
他们在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身周的灵力、魔气就不由自主地飞速运转起来,带给身躯无法言说的玄妙感和共鸣感。
这种共鸣感让他们轻而易举相信这不是谁在恶意整蛊,声音的主人所说内容都是真的!无一字虚假!
可也正在眨眼间,修士们又凉透了半边心,声音的主人所说的内容可是有一人获得了承认,却不是他们!
这相当于把份宝藏摆在你面前,却告诉你这宝藏早有主了一样——
痛心、不满、愤怒……
“现在,选择将你的血液滴入吧。”魔界天道结束了说话。
所有修士的面前忽地多了一面虚影,其上有一个单手托着一枚玉章的青年。
所有人第一眼都是冲着他手上的玉章去的,玉章有一大半像被血染红似的,还有一小半依旧残留着玉制的青色,温润细腻。
显然,这个青年就是那声音提到的得到了承认的人!
他看上去很年轻,扎着个马尾,清俊又潇洒,像是凡人话本里常出现的骑马的侠客。身上的衣服彰显他非富即贵的身份。
但不断地,有修士认了出来,瞳孔紧缩着道:“怎么会是他?这不是魔道玄雾宗新任的宗主莫商吗?!”
他们每个修士都看得到身处另外一处的洛执风,洛执风也同样看得见所有人。成排成列的虚影依次在他面前展开,他可以看得到所有人的神态和动作。
“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啊。”洛执风转息间就明白了魔界天道这么容易答应的理由。
怎么说?不愧是孕育了那么好战、残忍的魔界人的天道意识,原来是在这儿下套啊。
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似乎并不介意魔界天道这点小心思。
洛执风安静地托着腮往几个虚影里挨个看去——
“一介邪魔外道,竟踩在了所有正道人士的上头?”
“为了苍生,为了世间不遭生灵涂炭,绝不可能向这个魔头妥协!!”
“我是魔界的后人,那如果这厮失败,我是不是也有资格问鼎最高的那个位置?”
有修士已假想到了洛执风失败的后续,幻想着自己是否能踩中狗屎好运分它个一杯羹?
有修士抓着匕首左看右看,狭隘得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绞尽脑汁想要把匕首这一看就是上古的东西给据为己有。
有正道修士露出了义愤填膺的神情,却不知道他眼中露出的嫉妒、愤慨一览无遗地展现在正主的面前。
他们打着正义的幌子,说服了自己,觉得自己拒绝滴血是什么正义之举。
可实际上不过是嫉妒“莫商”竟有这般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们的反应甚至比魔道的大部分修士还要来得好看,非要给自己戴上个冠冕堂皇的面具,看着可不实在是搞笑吗?
洛执风就觉得这实在是个不错的消遣,黑眸微微眯起,两只手挨在一起,时而缓慢地分开,就像是在悠悠的鼓着掌,一点儿没有觉得自己的命运正被别人掌控着的无措和愤怒。
天道之眼在他的身后慢慢地探出了头来,对他的悠闲姿态也有些迷惑。
它的算计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这个外来者一点不在乎决定他是否能掌控魔界的这些修士吗?
洛执风知道,他们不会选择滴血的,更在他显示出了莫商的容貌,被人给辨认出来后。
他们中的有一部分甚至在亢奋、难掩激动的情绪,觉得自己将一个变相掌控魔道的修士掌控在了手心,玩弄他的命运,是件非常令人愉悦的事情!
他们得不到的,旁人也别想得到。
这就是人心,不知足得很。
但或许,这其中会出现一个例外——洛执风将其它的虚影全部划去,只保留了其中唯一一个虚影。
路洲白歪着头,用力地打量着被投影出来的洛执风的样子,看了许久以后,他再度用力点了点头:“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是好人!”
他说着,眉眼弯了一下,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抓起面前的匕首,小心翼翼在指头上划了一下,鲜血顺着凹槽淌了下去。
路洲白:痛!qaq!
他在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一切以后,碰着自己已经止血的指头,呼呼地吹气。
原剧情中路洲白在主角莫商生死危机关头成为了启动玉章的钥匙,现在……一切微妙的和剧情重合。
你瞧,启动玉章的依旧还是路洲白。
天道之眼也没有发现会看到这样的发展,它反射性地问洛执风:“你是一早就知道会这样吗?”
他就不想要自己占有魔界的秘藏吗?它对自己管辖的魔界最深的印象便是厮杀,无尽的厮杀。
不存在什么同伴情,也不存在不为利益而奋不顾身的家伙。
路洲白的做法……让失落在曾经那个时期的天道之眼也迷惑了。
“啊……”天道之眼辨认着,“原来他是一个天残者。”便是说他是个傻子了。
“不,”这一次洛执风很快的回答了,“就算他没有那么傻,他也会滴下血液的。他有趋吉避害,宛如小动物般的直觉,心更如赤子一般——”
路洲白下意识地知道了,洛执风又或是“莫商”在之后不会做出任何有危害的事情。
他潜意识甚至也是知道的,他应该认识这个“莫商”,他们老早就熟悉啦。
洛执风安静地说:“他现在是个傻子,但他要比大多数聪明人还聪明得多。”
他看向了玉章,魔界后人的鲜血迅速浸入剩余一部分莹润的青色当中,须臾时刻,它便彻底变了个模样,散发着张狂的血腥的气息,一缕一缕血雾蜂蛹着朝洛执风身体里涌入,结成了一个血色的大茧,隐约可以感知到里边有什么正在进行着蜕变。
那一瞬间,所有来到密闭空间的人都被踢了出去,他们的余光所见的最后一幕都是那个散发着可怖气息的血茧。
他们目睹了玉章吸收鲜血的那一幕,显而易见,他们中有人选择了将鲜血送入凹槽!
“怎么会有这样的圣人!!”有修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是谁,是哪个蠢货滴的血?!”有修士双目赤红的咆哮着,为自己与宝物失之交臂而无尽懊悔。
他们不敢相信,在得知玉章和魔界传承相关后,居然还会有人选择滴血进去!就算他们中有人是那魔修莫商的下属也不该是这样啊!谁能这么果断放弃这仿佛触手可得的宝物?!
他们发狂,他们震惊,但他们也仅能做到这一点。他们绝无可能知晓谁是最后滴下血液的那个人!
唯有路洲白,他消失时候是笑眯眯、无忧无虑的,重新出现后还是笑着的,好像目睹了什么大好事一样。
肖玄轻拽着他问,俨然成了个新保姆:“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路洲白说:“帮了个好人!”
肖玄轻:“?”
他这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忽地瞥见那位伪装成小孩的陆知陵大佬流露出了一抹微笑。像是……在对路洲白笑?
我错过了什么事情吗?肖玄轻不太明白,下一秒他就听见黎落琼带着的剑发出很快很急的一声嗡鸣,仿佛想要饮血,欲要奋战。
就连砍那些个虚影的时候,这柄高冷的剑都没有这么激动啊!
那现在是……
肖玄轻往空中仰望过去,瞠目结舌,嘴巴张得合不拢。
他看见天空变作了血红色,月亮本也是血红的,却被挡在它面前的那个……茧给衬托得黯淡无光。空间中所有的颜色似乎都被那个血茧给吸收过去了。
从荒芜的沙地中忽地冒出来了一小撮一小撮的幼苗,连带着些早已化成枯骨的尸骸被挤压着露出了地面。
“嘶……”肖玄轻惊嘶了一声,注意到了缠绕在自己脚腕上的一小撮东西。
眨眼间的功夫,幼苗就迅速地拔高,像是一条条血红的丝线一样迎风招展,它们无一例外地向着血茧的方向伸展,仿佛膜拜,又好似信仰。
肖玄轻看见了一具被推上泥沼的尸骸,它空荡荡的森白骨头上有血红的“细丝”缠绕其上,红与白的矛盾冲突有种森然、无序的美,一具具尸骸就这么浮现出来,让人望及仿佛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时代。
魔界曾经辉煌过的那个时代,它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重回到了人间。
逼真得如临其境的虚影从尸骨们身上显现出来,有野马的惊嘶声,有徒手搏斗肉体撕打的喘息声,有魔器拼斗的哐当声,更有一声声嗜血的呐喊、疯狂或欣悦的叫声。
它将一个曾经野蛮生长的魔界完整的展现了出来。
那是血与拼斗的时代,也是魔界最盛大之时!它向人们揭开了这灵海秘境的神秘面纱,将过去揭露了出来!
“大手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肖玄轻喃喃,他可不相信,这里只是灵海而已。
黎落琼恰在此刻接话,声音清冷:“这里是魔界,被历史埋葬的地方。”
肖玄轻似懂非懂,很快他也无力去想这些事,因为血茧在裂开。那似是里边的东西完成了蜕变,所以在不断挣脱血茧的束缚。
他屏住了呼吸——
血茧外出现无数道裂痕,几个呼吸的功夫,裂痕无限扩大,有茧的碎片簌簌地掉落了下来。
肖玄轻把眼睛睁大,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有着披散的黑发,修长的身姿,肤如玉石雕刻般。
虽看不清五官,却能下意识地辨别出来这个……男性的清俊姿态。
他甫一出现,血色丝线颤抖着拜服了下去,像一片被割倒的麦田。它们在表示着臣服,颤抖并非是惧怕或是全然的敬畏,还有的亦是激动,为之所吸引!
就仿佛在这人面前,它们这些并不柔弱的凶残家伙合该俯首称臣。
惊人的威慑逼得人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钟鸣,无形的力量和共鸣让他们难以注视青年的面容,也更带给了他们种无声的明悟!
青年与这秘境浑然一体,他已是真实意义上的掌管者,更甚在这处秘境中,他拥有着执掌人生死的力量!
他是此处当之无愧的主宰者!
“他是谁?”
修士们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纷纷低着脑袋,用余光瞥见青年的身影缓缓下落。同时,他们都不禁脱口而出这样的问题。
他是谁?
这恐怕是所有人这一刻都想知道的事情,他们已意识到了这灵海秘境绝不可能是个简简单单的秘境,它里头隐藏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那是莫商,该死的……魔界主宰!”有人终于难掩愤恨地开口!
是了,这是莫商,也是——洛执风。
他迈出了第一步,成为魔界之主,而下一步,他便欲剑指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