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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晓文耳边嗡的一声,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赵娆,她眼前一片模糊,只瞧见赵娆细长白皙的脖颈,在她黑衣与白皙皮肤间微微露出银质项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秦晓文努力用手撑在桌子上,尽力保持身体不倒下,但她却不住得瑟瑟发抖。
晏阳召心中百味陈杂,他紧搂住秦晓文,一刻也不敢放手,既是心疼,亦是怨恨和歉疚,若是他当晚没有加班,坚持接送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秦晓文开始越来越害怕见生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面对晏阳召父母异样的眼神,面对丁寂秋和陆玖渊,面对被她害得即将被判刑的莫景川。
甚至她走在路上,都觉得路人在以一种厌恶的眼神看她。
她是那样脏,那样恶心。
尽管她每天洗几次澡,不停的搓,但她还是洗不掉那些可怕的回忆。
案件的调查不断深入,连莫景川的父母也从新疆来了,秦晓文望着莫景川父亲严肃的表情,这大约是车祸之后她第一次见到他,造化弄人,伤害自己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竟除了抱歉一句话也说不出。
莫景川的父亲看到秦晓文时,他微微一怔,秦晓文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自己,但他继续凛然大步走向赵娆,“赵律师,关于刘磊父母的事情,我想可以庭下调解。”
赵娆望着不远处的晏阳召,他身旁永远站着碍眼的秦晓文,她妖娆得笑道:“很抱歉,杀人偿命,我想刘磊的父母并不愿意庭下和解。”
“钱,不是问题。”莫景川的父亲公然开口。
赵娆颇有意味得望向他,随后红唇微张,“钱?哼,莫先生,恐怕您不知道,我们律师事务所,每年都会进行一部分免费的法律援助,就是专门针对像刘磊父母这样,来自穷村又请不起律师的穷苦农民。”
莫景川的母亲听到这话,本已处在崩溃边缘的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莫景川的父亲不甘得继续说:“赵**,刘磊□在先,我儿子也是为了救人,不应该被判重刑!况且我家在政府有很多人脉关系,如果你能让刘磊的父母撤诉,我能给他们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有权有势又如何?如果这案子闹大了,到时候媒体也牵涉其中,恐怕以莫景川如何年纪轻轻就当了上尉,又仗势杀人,未必是你们能兜得住的吧!”赵娆说着径直走到秦晓文面前,“你很想他没事,对吧?”
秦晓文看着逼近脸庞的她,“是。”
赵娆抬头狠狠得望向晏阳召,她明明看着晏阳召却对秦晓文说:“你越是舍不得,我就越要努力,让他在牢里多待几年,我倒要看你满心愧疚得怎么和晏总过下去。”
赵娆红唇娇艳,呼出温柔的气息,“是吧,晏总?”
随后留下一阵朗朗的笑声离开。
“晓文啊……”秦母看着离开的赵娆,匆匆赶到秦晓文身边,“你怎么样,怎么不在家休息?”
秦母怜惜得看着自己女儿,抬头的瞬间却对上莫景川父亲的视线,莫景川父亲瞪大通红的双眼怔怔得盯着风尘仆仆的秦母,莫景川的母亲回头看见她,竟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挥起手就要扇秦母。
晏阳召眼疾手快,迅速挡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莫母死死瞪着秦母,“苏瑾怡,你干的好事!你勾搭我老公,现在你又让你女儿来害我儿子!我都去了新疆,离你这么远,你为什么还要害我?”莫母银牙咬碎,哭得泣不成声。
秦晓文和晏阳召都懵了,莫景川的父亲却连连叹气,好不容易才将妻子拖走。
苏瑾怡是秦晓文母亲的名字。
秦晓文没想到老妈竟会认识莫景川的父母。
秦晓文舌头发麻,费了好大劲才开口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母心中一搐,心底最深处有种绝望样的害怕,她一直害怕女儿提及此事,况且秦晓文又遭遇这种情况,她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秦晓文却锁着门不准她出去,非要听到答复不可。
秦母身体僵硬,沉默了许久终于糯糯的说:“莫景川的父亲,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儿子就是莫景川,我只知道他有一个似乎和你同龄的儿子。”
那年苏瑾怡在国企工作,梳着乌黑的大辫子,漂亮干净又青涩。莫亦清,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郎才一个女貌,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莫亦清对苏瑾怡痴心不已,但苏瑾怡始终觉得莫亦清不上进,他虽毕业于令人艳羡的高等院校,但他却对石头情有独钟,整日在屋内摆弄各种石头。
苏瑾怡瞧着玩石入迷的莫亦清,他家境本就一般,再供他读书已是贫困不堪,但相比而言,苏瑾怡却有不少条件优异的追求者,终于在两人即将结婚之前,苏瑾怡实在忍无可忍,同莫亦清分手了,并短期内嫁给了一个有自行车的男人,这个人就是秦父。
莫亦清伤心不已,几次险些自杀,他和苏瑾怡的事情更闹得沸沸扬扬,都传言苏瑾怡为了嫁给秦父,堕掉已怀有莫亦清的胎儿,而且是个已成形的男孩。
莫亦清几乎疯了,最后离开工作,带着他所钟爱的石头远走他乡。后来苏瑾怡所在的国企改制,那时全国国企大裁员,她因名声不好,首当其冲被开除了,秦父的工作平平,生下秦晓文后,一家人仍是过得紧紧张张。
“我听说莫亦清那些年去了北京,成了国内著名的地质专家,还娶了个高干家的姑娘,生了个儿子算是衣锦还乡,但自年轻时候一别,我就没再见过他了。”秦母絮絮的讲述过去。
秦晓文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到底,你为他坠过胎吗?”
秦母迷离的眼神闪过一丝痛楚,“其实,你爸是个老实人,那时候……”
秦晓文没等母亲的话说完就打断道:“所以,你确实把你和莫景川父亲的第一个孩子打掉了?”
秦母没有说话,秦晓文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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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秦晓文看着桌对面的莫景川,他下颚微露胡渣,但气色并不算差。
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却如同隔着千万里,“放心吧,这边已经很照顾我了,和部队比起来,这里真不算什么。”
他望着秦晓文,她反倒像只受伤的小兽,声音低而微的说:“你千万不要承认,警方现在还没证据,我相信刘磊肯定不是你杀的,对吗?”她的语气并不坚定。
莫景川想去握她的手,却迟疑着没有勇气,“你相信我?”
秦晓文的嘴起了干皮,她却控制不住得去咬,“嗯,你放心吧,我们会让刘磊父母撤诉的,到时候我就说……”
莫景川伸手止住她的话,他瞥眼示意她注意狭小探望室内的摄像头,秦晓文只得住了嘴,她静静看着他,声音如梦呓般,“对不起。”
还没等莫景川说话,狱警就打断道:“时间到了。”
莫景川被狱警拖拽着离开,但他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他明亮的眸子,如同一道温柔的电波,他没说话,只是回头对秦晓文,笑着张了张口型。
“你说什么?”秦晓文问。
他不吭声,只是又张合了一遍口型,笑着被狱警带走。
秦晓文如万箭穿心般难受,她看得清,口型代表了那三个字。
他虽没说出来,但她却懂了。
秦晓文探望出来时见到莫父,他眼里布满血丝,似乎比前几天见面时更加苍老了,秦晓文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忽然停住脚步,“你叫秦晓文?”
秦晓文回头看着他,这是她多少年怀恨在心,恨不得能杀了的人,而今见面却觉得一切都风淡云轻了。
莫亦清望着她姣好的容貌,微微一笑,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觉得莫景川做得很对。”
秦晓文怔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莫亦清的眼不禁湿润,在他眼里秦晓文鬓侧细碎的散发,她晶莹剔透的眼睛,下巴柔和的弧线,身上淡淡的清香,都与年轻时的苏瑾怡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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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咱们孩子以后叫什么好?”莫亦清俯身聆听苏瑾怡平坦的小腹。
苏瑾怡嗤嗤笑道:“别叫莫石头就行!”
莫亦清知道她又在取笑自己沉迷于顽石,但她又如何懂得他远大的志向。
他只是笑着慢慢抚摸她的腹部,“要我说,就叫晓文!不管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