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吃晚饭的时候,四爷递给李怀一盒胭脂,正是弘晖送的那盒淡红的胭脂,看了眼今年刚六岁的女儿,他语重心长的道:“怀儿,你现今还小,这东西偶尔抹些便好,不可日日弄。”
李怀看到胭脂时就有些愣神,谁知道又听到四爷这说,不觉红了耳根,捏着那胭脂恶狠狠瞪了正抬头装模作样看天的弘晖,好似在说,都是你害的!
弘晖当着全然不知,拿着三字经,歪头看着天,嘴里就差没说句,今儿天气真好,适合看书啥的。
这副模样,看得李怀忍不住又手痒,不过鉴于四爷在场,没敢发作。
尴尬的从四爷手里接过胭脂,忙迅速收了起来,正想要不要辩解两句,便见四爷已经走向弘晖,“晖儿今日学的如何?”
见四爷准备例行检查功课,李怀想起她的词选还没抄完,猫着身子就想往外走,谁知道刚走到门口,便听弘晖叫道:“姐姐,你要去哪儿?”
四爷回头,见她猫着身子欲走,下意识眯眯眼,“怀儿今日的功课可写好了?”
李怀又恶狠狠瞪了弘晖两眼,她很生气,这臭小子好事想不到她,坏事总是第一个想起她,想当年,她好不容易推掉四爷想为她找个授课师傅的想法,还没嚣张两年,便因为弘晖要读书而终止。
想起弘晖对四爷说,要她一起来读书习字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咯牙。天知道她多想吼声,她不想读书,她想习武啊!
四爷对孩子的功课要求很严厉,没完成的,便罚,基本是用戒尺打手心,说是要他们能长记性。李怀陪弘晖读书不过四月,已经被罚过五次了,她讨厌毛笔,她讨厌繁体字,很讨厌!
“伸手!”半天没见她拿出功课,四爷拿过戒尺对着桌面瞧了下。
李怀咽口水,好半天才将手伸出去,她端着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看着四爷,小声说了句“阿玛,打轻点!”
到底是女儿,四爷见她这模样,倒真没下重手,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两板子,李怀手心都没红。
他收回戒尺,看了眼同样没做完功课的弘晖。
弘晖没扭捏,伸手。
四爷对儿子的干脆利落,抬手就是重重两板子,只打得弘晖皱吧着小脸,倒也没哭,不过手心通红,李怀在边上看着,都忍不住侧目。
“写完,写不完都不准吃晚饭。”最后,四爷撂下这句话,放下戒尺便去办公了,只留下一双儿女干瞪眼。
李怀想到可能没晚饭吃,便觉得都是弘晖害的,要不是他突然叫了声,她定能躲过这罚,也不会没晚饭吃。
瞪眼看弘晖,恶狠狠的瞪眼看,“都是你害的!”
弘晖全然不见她那恶狠狠的眼神,他苦着脸摊开手心,对着李怀带着哭腔道:“姐姐,好疼!”
“声调太假,表情太过!”很显然,李怀不吃这套,“还有,这招你不久前已经用过了。”
想起前不久被他骗的团团转,李怀就觉得憋屈,这臭小子就知道在她面前扮可怜,四爷在的时候,都没见他如此。今儿若是再被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骗一次,她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弘晖觉得无趣,收回手,孩子气的道:“姐姐竟然变聪明了,不好玩。”
李怀又觉得手痒了,伸手就想拉过他暴揍,却见他坐回位子上拿过自己的功课抄了起来,“姐姐若打下去,可就没人帮你抄功课了。”
“唔!”李怀真没下去手,弘晖的字虽然写的不快,但比起她这拿毛笔像是要性命的人来说,那已经是神速。
不过,好像他的功课也没做完吧?“你的不写?”
弘晖头也没抬,“我的早就写玩了。”
李怀‘呃’了声,好半晌才问了句:“那阿玛作甚还罚你?”
弘晖刚好写好半页,听了她这话,歪着脑袋状似沉思了下才道:“估计是罚我没袒护姐姐躲避惩罚!”
他说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李怀白玉般的手指对着弘晖的脑袋瓜子一指,开怀的笑道:“活该!让你还每次都害我被罚。”
弘晖拿着笔对着她手指就是一笔墨迹,气的李怀想虐童,不过她终究还是忍住了,为了晚饭,为了不饿肚子。
寒冬腊月,正值梅花开时节,太后近来清闲,便说办个梅花宴闹闹,最好人越多越好,康熙爷听闻,便让请了不少夫人福晋进宫,那知太后嫌都是大人无趣,又让各家夫人福晋带着儿子女儿过来。
那拉氏身为四爷福晋,自是避免不了,早早起床梳洗,还让人去叫了李怀和弘晖准备,说是老祖宗特旨府上孩子都得去。
这样说来,便也少不了弘s,只是这孩子昨日又病了,今日根本下不了床,四爷看过后,没让去。
而弘s不能去,假李氏自然也去不成。
难得有进宫的机会,却这样无疾而终,假李氏抱着弘s险些没吐血,特别是看着睡眼惺惺的李怀被弘晖拉着往马车上的时候,她更不是滋味,自己的女儿,不和亲弟弟亲,竟然和那拉氏的儿子亲厚……
李怀没睡醒,但突然感觉背后寒风袭来,扭头看去,正好看见假李氏死死盯着她和弘晖在看,眼神好生可怕。
悄悄松开被弘晖拉着的手,她只希望假李氏千万不要因为她友善兄弟没事找事&
太后办的桃花宴,来的人自然多,孩子也多,不过多是十二三岁,想来,这些福晋夫人是拿着太后桃花宴的名目来为自家孩子相亲的,毕竟宫里头九阿哥和十阿哥都快到娶妻的岁数,而八格格和九格格也到了分配的岁数。
她们想着,如若自己的孩子能入老祖宗的眼,以后指婚说不定就能指给一个好的格格或者阿哥,所以这帮子八旗贵亲可是卯足劲的给孩子打扮、装饰,只为了能得老祖宗的青睐。
李怀进了宫,还没开宴,便先去给老祖宗请了安。等正式开宴,那些福晋夫人也都已经到齐。李怀看着那些个花红柳绿的小姐儿、小哥儿,直觉到处都是人,若不是被弘晖拉着,她都不知路该往什么地方走。
宫里有梅园,梅花开的正旺,众人踏着还没融化完的雪缓缓走进亭子,在老祖宗的一声令下围桌而坐,此时天气虽冷,也因为人多显得热乎不少。
这边她们刚坐下,便有太监宫女送上火盆,暖炉,原来是康熙爷担心天寒冻着老祖宗,早准备好的。
如此孝心,此等周道,惹得老祖宗乐呵了嘴。
众人见老祖宗高兴,便开始绞文拽字夸赞康熙爷,听得李怀一个头两个大,说白话,说白话,文言文听不懂呀!
可惜为了显示她们八旗贵亲有文化,半个时辰过去,她们依然在绞文拽字。不过,已经没在夸赞康熙爷了,因为关于孝顺的诗词了已经被他们夸完了。
现在,众人正对着梅花作诗词,因着孩子多,老祖宗便想充当下临时考官,来考考这帮亲贵的孩子,想看看能不能找出几个出息的人儿。
李怀望着边上正和三福晋绞文的那拉氏,又望着那帮跃跃欲试的亲贵子女,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今儿起的太早,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会觉。
左右看了两眼,见人没发现,她猫着身子就准备溜。
还没走出两步,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道:“老祖宗,可以不作诗,作词么?”
李怀当时也没在意,自顾自走着,可当说作词的小姐儿念出那首词的时候,她一个没走稳,直接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