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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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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洲这边收到蜀王谋逆的消息时是扬洲被攻陷的前三天,老太爷当时就滑落了茶杯。

大老爷也是紧张,当时就找老太爷拿主意:“爹,蜀地虽然跟我们相隔有还有怀阳城,可蜀王敢谋逆必是有十足的把握,这恐怕不久就能打到我们这里…”

老太爷沉声:“蜀地与扬洲相隔的怀阳城是军兵重地。”

“……?”大老爷不太懂意思。

“…希望我想错了吧…”只蜀王谋逆还不怕,怕的是与人勾结!“冬阳,你去镇上把铺子关了,什么都不要说,就说我说的。给掌柜他们多结三个月工钱。顺带去镇上让你四叔尽快过来,就说我找他。”转头又对大老爷道:“去隔壁村让你三弟也过来。”

趁人还没来之前,老太爷考虑过后还是去了村长家一趟,隐隐暗示蜀王谋逆让其做些准备的意思。话里话外只透三分,可只这三分都已经让村长吓破胆了,当即施礼千谢万谢。

待庶三爷庶四爷来,老太爷把门一关提点了两个庶子两句,不说两人有没有听到心里。翌日,老太爷便让冬阳开始买粮食等东西藏在后山地洞里。

不过第二日,村子里就出现了流寇。被战争、血水、死亡、痛苦洗理过的百姓已经不能称为普通人,他们被刺激的没了理性,稍微被有心人鼓动就开始结伴抢劫各个村子。

冬阳被屋外凌乱的脚步声惊醒,衣服一披赶忙去抱了易谦,在院子里刚好碰了破门而入的流寇。冬阳把易谦护在身后,冷冷道:“我不管你们是谁,只要你们不伤人,家里的财物随便你们拿!”

流寇头子到也识时务,给各兄弟使个眼色,一个个便窜入屋子开始搜刮财物!

冬阳把易谦的头埋在怀里跟老太爷四人一起安静呆在堂屋,耳中听着噼哩叭啦的声响,老夫人跟余氏死死咬着唇,可以想见这家被毁成什么样子。

祸乱半夜的流寇终于从村子里退了出来,每家每户都是哭声哀道,更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村子。老太爷吩咐冬阳把门窗锁死,不给任何陌生人开门!

整个村子在哀鸿跟混乱中迎来了早晨,冬阳摸了根棍子守在院子怕有些宵小前来浑水摸鱼,宵小没来,到是镇上食铺的钱掌柜拼死摸了来。

“钱掌柜?”冬阳一惊,看钱掌柜一身血污还以为对方受了重伤忙去扶。

“没事,这些血都是别人的。快,带我去找老太爷,有件事要请他快速定夺!”事从轻急,钱掌柜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了。

老太爷根本就没睡,一听有人找他立马翻身便起。

冬阳忙扶了老太爷在椅子坐了,大老爷听了动静也跑了来,可见一个一身血污还陌生的人立时唬了一大跳。“他是谁?!”

冬阳解释:“这是钱掌柜,是大少爷留在镇上的心腹。”

老太爷知道易云卿留了一手,这时候也顾不得细问了,摆手让其免礼问:“钱掌柜过来找我定夺什么事?”

钱掌柜施了一礼:“蜀王逆军来势汹汹,已然攻破扬洲城!”

大老爷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

老太爷从昨天的情势里已经猜到了局势,闭了闭眼收复心神再睁开时眼内已是十足的冷静。

钱掌柜继承道:“蜀王与怀阳城守军故布疑阵,不出半日就拿下了扬洲城。”

老太爷沉眼,最坏的情势被他料中了呀。“现在情形如何?”

“因为太过慌乱又有流寇作乱,消息已经递不出去也进不来。”谁也没想到怀阳城守军会跟蜀王连手,以至扬洲连消息都没听到多久就已经被攻陷了。钱掌柜疑惑下:“而且……我怀疑扬洲城内有蜀王的内应。”

老太爷已经想到了这点,他不仅怀疑扬洲城内有蜀王内应,更怀疑最近在扬洲作乱的流寇也有蜀王的手笔,不然一般普通百姓怎么敢如此放肆白天就公然抢劫?!这些被抢劫的财物粮食最后都应该会成为蜀王谋逆之军的军资!

蜀王,这是谋划已久呀!

“整个扬洲城已经乱了,这里都不安全,所以属下来找老太爷定夺是不是离开找其它地方安身?”

“扬洲城已经被蜀王盯住成了他军队的钱袋子粮食袋子,不把扬洲城翻个底朝天恐怕都不会甘休!整个扬洲都已经没有地方安全了,除非你能偷偷的把我们送出扬洲!”老太爷也知这事情在这时候有多困难,特别他们还是年纪渐大的老人,路上要出了差错可能就是天人永隔!就算钱掌柜敢送,他也不敢随便答应。

钱掌柜摇头苦笑:“属下没这把握!最多找个暂时的安身之所,避开风头。”

“我知道这事过于困难,我不为难你。老大,你让你媳妇热点饭菜给钱掌柜吃点,拼死过来送消息我们不能亏待他。”老太爷说着客气,不过是想支开钱掌柜,钱掌柜也知晓,施礼跟着大老爷离工。“冬阳,”看向旁边似乎有话说的冬阳:“云卿是不是还留了条后路?”

“…是。深山中的温泉洞府,大少爷在那里已经藏了足够一年吃的粮食。”易云卿当初这么做只是想让自己更安心些,根本没想过要用到,不想到今日当初的多余之举真的成了救命之路。

“温泉洞府可安全?野兽呢?要知道如果我们躲进山里,不仅仅要躲蜀王的叛军可能还要躲同时藏进深山里的普通百姓。”山林中粮食稀缺,那肯定也会发生争夺。

冬阳摇头:“洞府极为隐密,要不是我采灵芝歪打正着从山顶的斜洞口摔下来,没人会想到山体里会有可供人住的山洞。”

老太爷沉吟。蜀王抢完扬洲百姓的钱袋子粮食袋子,肯定又会打兵丁的主意,冬阳正值壮年,与其跟蜀兵猫抓老鼠似的躲迷藏,不如就入深山藏着,只要小心行事,未必不能保一家周全!“冬阳,让钱掌柜吃完就来找我。”

这边让冬阳去喊钱掌柜,那厢老太爷已经开始让老夫人领着余氏收拾细软。等钱掌柜来,老太爷谢过他的忠心回绝了他的提议,嘱咐钱掌柜自己小心让冬阳送其离开,回身老太爷便开始帮着收拾东西。

收拾大半天,老太爷让冬阳与大老爷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大部份东西藏入深山中,待到临近半晚,看着仍无动静的大门,老太爷有股说不出的失落。

大老爷看着余心不忍:“爹,要不我还是去三弟那一趟吧?”

“不用去了,如今外面乱的很,去了没准到时候还要人去找你。”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三房跟四房不可能不知道,可两房没派一个人来看过。钱掌柜这不算仆人的仆人还来了趟,忠心的想要护送他们躲一躲,可那亲儿子却是不管不问。老太爷的心呀,这算是凉透了!

想着总是自己的兄弟,大老爷劝道:“三弟四弟可能有什么苦衷,”

老太爷不想再多说。原本打算第二天走了,可老太爷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咬了咬牙在傍晚趁无人注意时上了山。傍晚光线暗下来后很是难走,一家子你拖我我牵你,爬了大半天还只在半山腰。

见天黑了,冬阳点燃火把扶着老的牵着小的一步步小心向前移。

坚持自己走的易谦在小憩时爬上石坡,望向村子里,半晌指:“小爹爹,村子里好像着火了。”

冬阳走了来,一惊,忙把易谦抱下石坡。

老太爷也瞧见了,让冬阳把高举的火把压低。

易谦小,看村子里一片火红就以为是着火了,其实不然,那是快速移动的火把。隐约间似乎还传来铁蹄飞踏而过的声音。

老夫人跟余氏念了声佛号,庆幸一家子早一步离开了。否则,不被叛军堵个正着?!

“走吧。再走段路。”老太爷叹口气,最后看一眼村子,希望那些朴实的村民能吉人天相吧。

夜晚走山路很是凶险,没再走多远便寻了个憩脚避风的地方休整一夜,待到第二天一早吃些干粮便开始走。山路崎岖,冬阳怕老太爷一等受不住,尽量找好走又抄近的路,走走停停间到第二天午后才摸到温泉洞府门口。

老太爷是松了口气又提了口气,松了口气是一家人安全到了洞府,没病没痛的;提了口气是接下来他们一家恐怕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要呆在这里了。

为了更好的在洞府内生活,也为了不把压力全部压在冬阳一人肩上,老太爷把洞府内的事分为内外两项,主女内男主外,连老太爷自己都在力所能及之下帮些冬阳的忙。

人是一种容易习惯的动物。在撑过心慌意乱的深秋,迎来渐渐习惯的初冬,等渐渐习惯了才发现,这里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反而透出一股子惬意的味道。

这日大雪封山,一家子呆在洞内各帮各的,老夫人跟余氏挑了个好位置开始做针线活,时不时闲聊两句到是自得其乐;冬阳在小桌子上教易谦认字;只老太爷跟大老爷占了大桌,正在棋盘上撕杀的难解难分!

老太爷的将棋棋力比大老爷要高出不少,让出了一炮一马跟一相,只不过大老爷还是心情不爽,因为他觉着他老子还是在棋盘上耍着他玩。

在压力迫使下大老爷走了步错棋想要反悔,老太爷茶碗一盖轻轻的飘了句。

“落子不悔。”

大老爷僵住了,一脸悔恨的把棋子放下,结果不出他所料他老爹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给‘杀’了个片甲不留!连眼都不带眨的。

老太爷掀掀眼皮子,显然心情极好:“再来一盘,我多让你一个马。”

“爹,”大老爷苦笑:“儿子承认下棋下不过你,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成不成?”

“不成!”

讨饶不成,大老爷选择了尿遁,把个老太爷气的吹胡子瞪眼,抬眼见易谦的书已经念完了,招手让暂时闲着的冬阳来:“来冬阳,爷爷教你下棋!

老夫人唾他口:“你让孩子休息会行不?”

“下盘棋也是休息嘛。”

老太爷如个孩子似的狡辩,老夫人懒得听他歪理,只对冬阳道:“冬阳,要是觉着老头子烦了你,你太可不必理他。”末了横他眼慎怪句:“仗着自己有点下棋天份,从小到大没少欺负人!”

老太爷不服气,为自己辩解两句。老夫人不轻不重的顶回来。

冬阳看着眼前的棋盘出了神,思绪飘了老远。

易谦对下将棋不感兴趣,屁颠颠的从角落里翻出把毛粟子丢到火炉里烧。毛粟是冬阳抽空在山里捡的野毛粟,个不大但绝对比家种粟子要来得清香。

余氏怕小孩子贪嘴烫了手,拿了长竹条当筷子使,把烤熟的毛粟扒出来,用灰帕子包了让其拿到一边吃。

其实说来,小孩子的愿望是最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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