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老岩王再定睛一看, 门还是那个门, 也就是说, 那孩子受刺激疯了,这是来强的?
老岩王吓得一脚又把门给踹开了:“孩子啊, 你可别做傻事啊!”五皇子可不是你以为的五皇子, 那心狠着呢, 之前那身手绝对不是他打得过的啊。
只是等打开门, 发现五皇子和义子正分别坐在那里中间隔了两三个位置,听到门再次打开, 义子朝他露出一个笑,“义父, 你来了?”
聂柏昶虽然被突然打扰心情微妙,可面对未来老丈人,他还是客气点点头:“岩王。”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放在一侧的手忍不住蜷缩起来, 显然是紧张了。
老岩王眨巴一下眼:???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也是, 要是义子真的压着五皇子亲了,这会儿估摸着也是一具尸体了,可想来想去总觉得, 他虽然上了年纪,可不能真的就眼花成这样了?还是说今晚上受刺激太大产生的错觉?
“哦,你们……继续。”说罢,默默又把门给关上了。
焦昀可不敢继续待在一起,刚刚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平时这么小心万一这个节骨眼被人看到就不好了,他偷偷凑近点,“幸亏没来晚,这个年算是一起跨过去了,等我先去找义父,回头再陪你。”更何况,今晚上怕是大家都不用睡了,毕竟发生了这种事,二皇子和宁贵妃解决了,可齐家还没搞定,这还不算,还有一个大皇子等着。
聂柏昶舍不得他,可临门一脚,也不想让焦昀冒险,闻言,还是应了。
焦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没事儿人一样走了出去,追上还一脸懵的老岩王,“义父你怎么过来了?皇上醒了?”
“哦没有,你……怎么出来了?”老岩王还有些恍惚,刚刚到底是真的还是错觉?是错觉的呢还是真的?
“我就是过来听说五皇子不太好就过来瞧瞧,义父怎么了吗?”焦昀大概太过坦然,让老岩王也没继续往下想,可他觉着自己还真没老眼昏花到那种程度,看来……这两个是有事瞒着他啊?可现在这情况也不容他继续往下想,就算是想通了,也没办法这时候处理,也得等目前这情况解决之后。
只是继续走之前,深深看了焦昀一眼,“没事儿,就是这些时日没睡好,大概是……今晚上有点眼花,上了年纪吧,这就容易产生错觉。”
焦昀心虚摸了摸鼻子,可义父不问,他只能继续装傻。
老岩王和焦昀到了养心殿,那里已经跪了很多御医以及宫妃还有大皇子和四皇子等人。
三皇子还在宗人府暂时是过不来,不过因为老皇帝情况不太好,已经让人去宗人府带人了,御医那边心惊胆战的,看老岩王过来,把情况低声说了,“皇上怕……就是天亮之前的事了。”
老皇帝之前的身体本就不好,加上如今被吓唬一番,又被二皇子刺了这么多下流了这么多血,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大皇子焦急不已,他自然也刚刚听到御医的话了,这会儿老皇帝还没醒来,可看目前这情况,老五登基的可能性更大,可他不甘心,若是能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就好了,可惜老二怎么就这时候反了?
他如今根基不稳,聿世子心向着五皇子,他之前原本想着到时候能挑拨离间拿老五登基后后宫的事来说事,可如今父皇命在旦夕,他并不能保证几句话就能说服老岩王,再说这个节骨眼说,传到父皇耳朵里,他也讨不了好。
可就这么让老五继承皇位,他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老岩王走到近前,看着还昏迷着的老皇帝,不确定老皇帝何时会醒,他沉吟片许,“让文武百官都进宫。”若是到时候老皇帝醒了,需要说谁来继承皇位,需要文武百官亲眼见证。
出了这么大的事,文武百官早就匆匆赶了过来,这时候就候在宫门口,之前是因为宫里乱了他们进不来也不被放行,如今有了老岩王的话,他们很快被一众侍卫带着有序的带到宫殿。
结果等进来之前,就看到老岩王站在殿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文武百官低着头,对老岩王敬畏不已,听说今晚上要不是老岩王、聿世子以及五皇子,怕是这会儿已经被二皇子宁贵妃得逞、皇上已经遇害了,果然还是皇上说得对,老岩王忠心啊。
只是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五皇子竟然这么厉害,还能沉得住气,为了报白家的仇这么久一直隐忍不发,这样有勇有谋的五皇子,倒是让他们高看不少。
加上他们这些人里头当年陷害白家与宁家有接触的早就被提溜出来,如今过来的朝臣都是没站队的,如果今晚上真的让宁家人得逞,他们这些人也讨不了好,怕是一旦二皇子登基,首先就会拿他们这些人开刀。
老岩王沉吟片许,也没瞒着他们,“皇上这次受惊,加上被二皇子刺伤,御医已经瞧过,怕是……过不了今晚。本王让你们提前过来,你们心里有个准备。”
众人诧异不已,难以置信,“这……”
老岩王深深看他们一眼,“进去之后,谁也不许多言,静等皇上醒来,这大概是皇上最后一次醒来,事关日后江山社稷,你们自己不要先乱了分寸。”
众人连连应是,如今皇上出事,老岩王几乎掌控了皇城内外的兵权,谁敢得罪?就算是岩王如今拥兵反了自己当皇帝,他们这些人也只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拿捏。
老岩王这才满意了,带着一众人无声无息进了大殿,跪在外头,隔了一道屏风。
老皇帝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是下半夜,他长出一口气,可这口气接下来就觉得憋闷不已,觉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血里捞出来的,他回顾这一生,发现自己做错了很多事,可即使错了,他也不会认……唯独白家这件事,他错了,他是真错了。
老皇帝眼前已经发昏看不真切,他伸.出手,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他的手到处探着,而几乎是在他醒来的一瞬间,御医没敢惊呼就禀告了屏风后的老岩王。
老岩王让人撤了屏风,顿时一眼就能瞧见下方跪了一地的人。
老皇帝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老、老五啊……”
聂柏昶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只是他站在门口并没进来,他从始至终都没原谅过这个人。
听着这一声,所有人都心里一惊,不过也早有准备,白家如果是冤枉的,这个节骨眼皇上必然内疚,那五皇子可就……
聂柏昶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到龙榻前。
他垂下眼,坐在了龙榻边上,沉默片许,还是握住了老皇帝四处乱抓的手,声音没任何起伏,“父皇。”
老皇帝听到熟悉的声音,老眼昏花,却唯独攥着他的手攥得紧紧的,“父、父皇……是不是……不行了?”
所有人都没说话,聂柏昶也没出声。
可这沉默就相当于默认。
老皇帝又剧烈咳嗽起来,刘公公赶紧上前帮他拍着,“皇上您仔细着些,身体要紧啊。”
老皇帝平复好心情,却是死死拽着聂柏昶的手不松开,他另一只手则是在龙榻另一边胡乱摸着,刘公公顿时就懂了,赶紧把之前从二皇子那里抢回来的玉玺放在老皇帝那只手里。
老皇帝努力抬着就要塞到聂柏昶手里,就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只听大皇子一声哭喊,“父皇,你怎么样了?儿臣看到你这模样好心痛啊……”说着,竟是屈膝上前,跪到了龙榻前,握住了老皇帝的衣袖。
众人都被大皇子的骚操作给惊呆了,不、不是,憨厚老实的大皇子呢?这明显是要抢玉玺啊。
皇上这个节骨眼瞧着已经说不出话来,可之前看来明显是要把玉玺给老五的,可大皇子这过去了,万一被大皇子给抢了,到时候到底算谁的?
刘公公也没想到大皇子会突然过来,傻了眼。
大皇子知道只有这么一个机会,皇上都说不了话了,只要他在父皇咽气的时候抢过来玉玺,或者共同拿到,那他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皇帝大概没想到自己这大儿子这时候会跑过来,还拽着他的手,他压根就没力气推开,只是瞪眼了浑浊的眼,使劲儿想把衣袖给收回来,可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就这么瞧着。
所有人都傻了眼,却也不敢动手,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五皇子,这万一真的老皇帝一个手不稳把玉玺塞到大皇子手里头,他们可不敢这时候得罪未来的君主。
可他们不敢,有人却敢。
就在这个争执的节骨眼,突然就看到一道身影嗖的一下蹿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抬起脚朝着大皇子的手背就是一脚,直接把大皇子给踹的往前一扑,脑瓜子砸在了龙榻的边缘上。
疼得众人也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焦昀踹的太过突兀,加上这一觉丝毫没留余地,大皇子脑瓜子直接撞得嗡嗡的,没他拽着老皇帝的衣袖阻止,加上头一低,众人看得真真的,就看到老皇帝猛地抬起手,把玉玺就这么塞到了五皇子的手里,然后头一歪,就这么断了气。
等大皇子终于从嗡嗡中抬起手,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大皇子:???
刘公公望着没了气息的老皇帝,噗通跪在地上,“皇上……驾崩了!”
众人也赶紧跪地哭嚎,之后却不知谁带了个头,开始给新帝磕头,这可是未来掌控他们生杀大权的新帝,老皇帝虽厉害,却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随着众朝臣跪地喊万岁,大皇子再不甘心,也慢慢跪了下来,只是咬着牙,气得不行。
聂柏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了大皇子一眼,“说起来这个节骨眼父皇驾崩,朕不该提及这件事,可朕也不想父皇临走之前却带着欺瞒,被人糊弄。当然,本来想着这件事不至于让兄弟阋墙,可既然大皇兄耍了心机,那朕为了日后的社稷安稳不再出现另外一个二皇子,那就只能大义灭亲了。来人,带人进来。”
随着这一声,众人奇怪的回头,就看到一个女子从殿外走来,身上很是素净,到了近前,跪地行礼,抬起头时,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而随着大皇子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的喊出“是你”的同时,众人想起来这不是辛侧妃?大皇子之前在一次宴会上被三皇子陷害被二皇子欺负了的差点撞墙死了,后来远走他乡的辛侧妃吗?
可辛侧妃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结果,下一刻就听到新上任的皇上开口道:“是你说,还是朕来说?”
辛侧妃又磕了一个头,“还是臣妾来说吧。”于是,接下来,随着辛侧妃缓缓开口,众人的神情只能用一个懵逼来形容,其间大皇子数次想要阻止都被早就准备好的侍卫给压着跪在那里。
众人听完也没能明白,当初的事竟然是大皇子一手策划为了陷害三皇子再给二皇子盖上不好的名声?可怎么竟然会有这种人为了陷害自己的兄弟不惜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可等听到辛侧妃原来竟然是扬州瘦马,是几年前才被带回来专门为了这一天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仔细想想,好像就是那些事之后,大皇子才被老皇帝重视起来的……
有人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瞎还是他们瞎啊,他们竟然真的觉得从皇家里出来的会憨厚老实?这特么……比另外两位可有心计多了。
这样一来刚刚大皇子突然来那么一手也就能明白了,不是憨厚人突然聪明了,而是从始至终,大皇子就不傻啊,这是拿他们当傻子呢。
大皇子愤怒低吼,“她说谎!都是他!是他买通了这贱人!他们是一伙的!”
辛侧妃冷冷看着他,“当初说好的,我帮你,你还我自由。可结果呢,我是走了,可你同时也派了杀手来追杀我,若非五殿下派人救了我一命,我这时候怕就剩下一堆白骨了,既然你不仁先毁了承诺,那也就不要怪我揭了你的老底。”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些卷宗,“五殿下,这些都是他这些年暗地里做的事拉拢的朝臣,都在这里。”
当然这些并不是辛侧妃找到的,而是聂柏昶私下里找到,由辛侧妃来呈上来,比聂柏昶直接揭发更好一些,否则,面上虽然能处理了大皇子,到底后来想起来在这个节骨眼揭发皇兄不妥。
聂柏昶并未接过来,而是由老岩王拿过来一看,瞪着虎目,一桩桩一件件念出来,并揪出两个勾结的朝臣,随后把这些东西给其余的朝臣传看,之后直接由老岩王这个当长辈的首先跪地劝新皇大义灭亲。
众人一看这情况,明白过来,怕是这是新帝给他们的下马威,加上这也是表忠心的时候,赶紧跪求严惩大皇子。
聂柏昶“顺势而为”,他可不想留这么一个隐患在身边,“大皇子陷害皇弟在前,欺瞒先帝在后,暗害枕边人,欺上瞒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从今日起,褫夺亲王封号,贬为庶民,杀人未遂勾结残害忠良,发配酷寒之地二十年,永世不得回京。”
随着这第一道口谕,很快大皇子直接被捂着嘴押了出去,丝毫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众人心里直打突突,随着大皇子没了影子,他们突然有种预感,新帝怕是手段不必当年的老皇帝少,只会更加雷厉风行,他们畏惧不已,却又恭敬跪地,生怕被殃及池鱼。
结果,第二道圣旨以及证据很快就到了,依然是由老岩王拿出来的,是关于齐家当年在宁家陷害白家推波助澜的证据,包括这些年齐家做的一些坏事,一桩桩一件件极为清楚,犯了人命的齐家人直接被关押随后砍了,其余则是根据罪刑发配,至于没参与其中的,并未惩罚,但因为是齐家人,贬出京城,不得回京,子嗣三代内不许入朝为官,三皇子更是参与其中,但念在其母被宁贵妃所杀,一日内痛失双亲,给了一块封地,即日起同四皇子一起送往封地,不得召唤不得归京。
众人哗然,可想想新帝没直接杀了这么几位已经是仁慈了,毕竟,如果是三皇子或者大皇子当了皇帝,第一件事怕是就是要杀了五皇子。
第三道圣旨也很快下来,为白家平反,不仅如此,宣布白家还剩一个子嗣生还,如今在边关为将士,召唤归京,封为大将军,把当年白家的府邸以及承袭的荣誉归还。
众人今晚上受到的刺激太大,以至于久久没回过神,可回头一想,如果五皇子背后若是没人,当年又怎么能逃得了宁贵妃他们的追杀?又怎么能有这么一身武功能安然进京到现在都安然无恙夺得皇位?
那不仅老岩王,背后的那位白家人也功不可没。
于是,在新年头一天,大常国换了一位皇帝,三日后新帝登基,改国号为雲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