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了饱了。”
凯撒先生拍着肚皮从小饭馆里走出来, 冲着《山海特色菜》的招牌竖起了大拇指。
“来，给我们拍个合影！”
“咔嚓。”原灵均按下快门。
因为安格尔大师、院长和船长也吵着要合影，他又“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 都存在光脑里。
摸着光脑，原灵均一脸满足。
等这次的事情处理完, 他就把这些照片洗出来，在所有山海集团的饭店里都摆一份大的。
——看, 我们也是接待过大人物，获得过大人物赞许的店！
到时候不说一飞冲天, 起码也能像其他一些网红店一样有了值得吹嘘的资本。
——别人如果吹逼格, 他们就和吹从古华夏流传下来的文化底蕴；别人如果吹文化, 他们就吹联邦议长、前五星上将、现三星中将和球宝级机械大师联名推荐的逼格, 怎么都比别人能吹！
“均均我们省了一大笔广告宣传费！”圆圆显然也是同样想的, 拽着原灵均的袖口眼神亮晶晶。
“咳。”原灵均瞥他一眼, 示意他低调点，被你拿来炫耀的人就站在旁边呢。
四个老人家像是没听见, 或者说，他们拍照就是故意让圆圆拿来省宣传费的。
凯撒先生在街上走了走消食, 边走边说：“哎，看来缪斯星的发展还是不错的，三百多年前我头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这儿还是个贼窝呢。”
“是啊，”鹦鹉船长也道，顺手从街边的摊子上给自家的人工智能买了个鸟玩具：“我以前好像还带兵清缴过缪斯星附近的黑市, 当时星球上那个荒凉啊，鹦鹉都不耐烦在上面多待。”
原灵均看着美滋滋啄鸟玩具的鹦鹉，依稀觉得船长这句话是“鸟不拉屎”的委婉说法。
果然是个文明人儿啊！
散步间，成年人之间的谈话已经从“缪斯星现状之今昔对比”进行到了“说起来德佩罗家这个叫莱特的小朋友是个能干的人”，又到“你说他们家那却老东西是不是眼瘸了，一瘸瘸几百年，捧着根废柴当宝，把珍珠当鱼眼珠子”，再到……
咳咳。
原灵均拽了一把圆圆，示意他退后。
接下来的事情年轻人就不适合听了，因为他们四个已经从正经事一路讨论到了不正经，比方说德佩罗家某代家主的桃色绯闻啦，他的儿子其实不是自己生的啦，某几个长老年轻的时候一起去红灯区，结果恰好碰到扫黄行动被拍了双手抱头的光屁股照片啦……等等。
“果然还是活得够久，知道的东西才能多噢。”圆圆神秘兮兮地凑到原灵均耳边道。
原灵均：“……”
他一手捏圆圆的脸，另一手把竖着耳朵旁听的长右和天狗提溜到身后，踹了脚蚩尤的屁股——
“要死啦！活得久不是让你们学习这些东西的！”
“……”
蚩尤被踹得上半身一歪，趴在了凯撒先生和安格尔先生的肩膀上。
他那个重量，好悬没把两个文职出身的老人家给压趴下。
还好鹦鹉船长及时伸出了援助之手，他和院长一人一边，将熊猫架起来扶好。
蚩尤虽然人摔了，可八卦之心没有摔，两只黑豆眼反射着好奇的光芒，在黑眼圈的衬托下格外醒目，半圆形的黑耳朵微微抽动。
“然后呢？”他拿大爪子搂着凯撒先生和院长，贼兮兮地问：“儿子不是他生的，所以呢？”
“……”
四个老人家也听到了原灵均方才那声大喊，讪讪地朝身后看了眼，凯撒先生开口道：“所以就扔了啊，还不往好地方扔……不过我们猜儿子其实就是他自己的，他嫌长得不太好看，丢人所以不认么。”
“长得不好看可是能干啊！”安格尔大师补充。
“……”
蚩尤被惊到了：“还有这款的！”
“有呀！”四个老人家一起看他。
他拿大爪子拍胸脯：“还好还好，还好我爹不是这样的。”
——那可不，魔神蚩尤一生下来就三头六臂、牛首双翅，要是摊个德佩罗家长这样的爹，还不得把他扔出去喂狗。
这么一想，蚩尤觉得黑心大巫也可爱了许多，起码食铁兽这么胖、这么丑，他都没嫌弃，还整天用喜爱的目光看着他，替他竖立自信心。
“大巫，你真是个好爸……不，好人啊。”
原灵均捧着莫名其妙收到的好人卡，不解。
……
从街头逛到街尾，肚子渐渐不那么撑得慌了。
凯撒先生看起来还想再来一圈，混沌突然“嘤”地一声叼了下凯撒先生的裤子。
“怎么？”他问。
原灵均觉得自己真的是进步了，因为他硬生生从小狗狗那张谄媚到变形的脸上看出了他的意思：“他是说，你不是要去找星舰吗？他可以带路。”
“……”凯撒先生似乎想了想。
随后他看了眼天色：“算了，明天吧。”
“为什么？”
“看起来像是快下雨了。”
“？？？”
原灵均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
“下雨？”
“哎呦喂~~~”
见他们一个个都抬头望天说要下雨，长右自以为理解了大巫的意思，一拍手，扭胯、单脚旋转、双手指天——
“哗啦啦。”
下一刻，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从天空落下，恰好将这条步行街笼罩在内。
街上的行人匆匆找地方避雨，便跑边埋怨道：“怎么突然就下雨了，天气预报里也没说啊。”
“而且就这么一条街的地方，太奇怪了。”
街边的摊贩也收起了摊，防止商品被打湿，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步行街竟被这场突兀的大雨给清了场。
“哎呦~”
嘻哈猴长右帅气地抬手，一捧额头，按下不存在的鸭舌帽，深藏功与名。
原灵均：“……”
“你看，果然下雨了吧。”凯撒先生状若无事地抱起小白猴，带着大家到一旁的屋檐下避雨。
“天色太晚了，”这场雨下完，凯撒先生看了眼光脑：“都到了晚饭时间了，刚好，今天中午大哇推荐的那个海蟹烩甲虫我还没吃，不如晚上去吃吃看？”
“呖咕！”
“哎呦~”
他的话迎来一片赞同。
“少数服从多数，走吧！”说着，凯撒先生带路。
原灵均看了眼小狗狗。
小狗狗……小狗狗自然是跟着大佬的路线一起溜了。
面对原灵均的目光，混沌垂下尾巴尖儿，“嘤”了一声，表示——爱莫能助。
“算了算了。”
虽然不知道凯撒先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既然他要拖延，原灵均心想——随他吧。
要不然，以这位现任议长的腹黑程度，还不知道要找出什么清奇的拖延理由来。
“……”
从原灵均身边经过的时候，安格尔大师、院长和船长一人拍了下他的肩膀，用看好戏的样子摇头，意思是——
少年，你终于看透凯撒的本质了，不容易。
原灵均则正直地回望他们——
你们被凯撒先生坑了这么多年，更不容易。
互相伤害的四个人：“……”
第二天，寻找星舰之旅还是没有成行。
因为凯撒先生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突然表示——
“说起来我还没看过山海马戏团的表演哦。”
“哎呦~~~”
自从看到原灵均吃瘪，长右已经成为了凯撒先生的头一号小迷弟，它双手指天，当场就要给自己的偶像来一段。
“等等等等。”
原灵均还不想看到新搬来没住多久的小别墅被淹，还好凯撒先生在他之前阻止了长右。
他道：“光在家里表演太没感觉了，不如我们出去卖艺赚钱？”
“哎呦~”
“叽喳！”
“咪~~~”
听到他的提议，不光是长右，就连一向比较稳重的小奶牛、比翼鸟甚至雍和大佬都有点心动。
——好久没被人吸/骑独轮车/吓人，想想还有点不习惯。
于是，卖艺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少数服从多数！”凯撒先生道。
看着自己家里一群胳膊肘向外拐的小动物，原灵均：“……”
“走吧！”
说着，凯撒先生带着一群跟在他身后的小动物溜溜达达地出了门，临走前还招呼圆圆：“来来来，一起去，帮我们收个钱，就当是……假期实习了！”
原灵均看着自己的球。
圆圆：“……”
——为了实习成绩。
原灵均无奈：“去吧去吧。”
他刚好带着对马戏没兴趣的安格尔大师去机械市场逛逛，缪斯星的演出机器人还是很有名的。
……
当天晚上，山海马戏团的团员们带着比平时多好几倍的星币回来了。
看着它们背着、叼着、扛着，甚至天马身后还拉了辆小车拖着的钱袋子，原灵均大惊——
“你们去抢金库了？！”
“没、没有。”
“差、差不多吧。”被钱袋子压弯了腰的精卫和圆圆同时道。
“……”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手里抛接着一枚星币、笑眯眯摸下巴的凯撒先生，再次异口同声道：“我/心机球看起来还有得学啊。”
原灵均：“……”
从某种程度上讲，凯撒先生这个联邦议长的职位的确是货真价实，一个坑一个坑挖上去的。
圆圆要想赶上他这个程度，天赋异禀是不够的，还需要多多努力。
第三天——
原灵均起床，正在考虑凯撒先生今天要用什么理由拖延，却见他已经穿戴好衣服，坐在了沙发上。
长右和小奶牛一趟一趟地在厨房和餐桌间往返，将热腾腾的牛奶、煎蛋和三明治摆在每个人的座位前。
原灵均看着蹿上蹿下的小奶牛，十分难以置信——
“才三天而已……”
就连小奶牛这么高冷的狗子（→天狗）都已经被凯撒先生征服了吗？
“喵~”小奶牛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一下原灵均的腿，玻璃珠般清冷的眼睛觑他，示意——别多想。
——朕才不会被愚蠢的人类征服，朕不过是看在十几个星球综合进口小鱼干大礼包份上，勉为其难答应一下仆人的请求而已。
凯撒先生：“去叫大家起床，再不过来吃饭牛奶要凉了！”
小奶牛：“喵！”
——收到。
它把三明治往桌上一放，然后就迈着优雅的步伐去叫起了。
原灵均：“……”
他感受到了与昨天的精卫和圆圆相同的震撼。
“不知道联邦综合学院的管理系还收不收插班生。”原灵均心道。
要是有凯撒先生这个驯兽的功力，他还当什么雷电法王啊！不当了！
凯撒先生从光脑上抬起眼，微笑着扫了原灵均一下，开口道：“联邦综合学院虽然不收插班生，但你之前不是在德沃夫星的艾瑞克中等学院进修过吗？听说还是优秀毕业生。我可以动用院长的私人权限，允许你来联邦综合学院的管理系做交流生。”
原灵均：“……”
他深深拜服在了凯撒先生的读心术下。
还没说出口的想法……也能猜到吗？
这不是人！是妖怪吧！
这一刻，原灵均认识到一个事实——联邦议长这个职位，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啊。
“好了。”看他一脸惊讶的样子，凯撒先生又笑了一下，随后走过来，拍拍原灵均的肩膀：“去吃饭，吃完了我们今天去看看德佩罗家的星舰长什么样！”
原灵均：！！！
终于……要去做正事了吗？
随后下楼的圆圆和院长也和他一样惊讶。
圆圆在餐桌旁坐好，拿凯撒先生亲手做的三明治遮住嘴，小声问原灵均：“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下凯撒先生，示意——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
原灵均也不知道凯撒先生为什么突然就不拖延了，不过他回忆起早晨第一眼看见凯撒先生的时候，他正在读新闻，于是猜测——
“说不定是看到了什么新鲜新闻？”
“刷拉拉——”
这句话一说完，只听饭桌下响起了一片整齐一致的声音。
除了没有光脑的几只小动物以外，大家都在偷偷地拿光脑刷早间新闻。
原灵均：“……”
凯撒先生：“……”
“知名艺人出轨丑闻，不是。”
“知名艺人出柜丑闻，也不是。”
“知名艺人一夜之间出轨又出柜……什么鬼？”
“知名艺人……缪斯星的新闻媒体还能不能有点好了，怎么动不动就是知名艺人知名艺人知名艺人的？”
“……因为你看的是娱乐版。”凯撒先生凉凉的声音吓了院长一大跳。
他手一抖，点开了新闻角落处的另一张页面，并且不小心按了下投影键。
下一刻，一条硕大的星际新闻标题投影在餐桌对面——
“据悉，日前四大家族之一的德佩罗星遭遇神秘病毒□□袭击，受损严重。德佩罗家族发言人表示正在全力通缉凶手，不过发布会现场又有两名家族成员病倒，情况危急……联邦安全部门表示，封锁德佩罗星一切出入渠道，禁止病毒进一步扩散，联邦将对本次袭击情况做出进一步调查……”
院长、原灵均、所有人：“……”
“这是……”圆圆代表大家发问。
“所以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嘛，”凯撒先生叼着煎蛋嘟囔了一句，随后他伸手指指窗外天空，突然道：“看，今天天气不错！”
院长、原灵均、圆圆、所有人：“……”
这个话题转移得有点太生硬了吧。
“说起来我怎么觉得这个病毒看起来有点像灰化病3期？”原灵均小声问圆圆。
“我看也像。”圆圆回答。
“说起来，这个病毒貌似没什么特效药？德佩罗家的医生自己也中招了。”
“嗯……应该。”圆圆看了眼小白，补充道：“但是有生物武器。”
“干什么？”小白这几天没有演出，赖在小别墅里不走，他见圆圆一直抬头看自己，伸手捂住了面前的煎蛋。
——这可是大佬亲手煎的蛋，值得买个画框裱起来！
“小白啊，”原灵均问他：“如果现在有一星球色香味美的疫气摆在你面前，但得了疫气的人非常讨厌，你吃不吃？”
面对这个艰难的抉择，小白毫不犹豫：“不吃！”
“明星要上镜必须得苗条，不然就只能当谐星。我好不容易才减下来80斤，吃什么吃？管不住自己的嘴还当什么明星！”
原灵均：“……”
似乎……非常有道理的样子。
“再说了，”小白美滋滋地看着眼前的煎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觉得大佬摊的鸡蛋真是怎么看怎么黄灿灿。
“非要吃疫气我也不用从讨厌的人身上吃啊，这不是把狗屎和大餐摆在一起逼你二选一？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可以扔了狗屎、只吃大餐，等他们都死了，然后慢~慢~吃~”
“……有道理。”
原灵均用刮目相看的眼神看着脱胎换骨的明星·白。
这一刻，小白睿智的形象仿佛是一个自带光环的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