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惨了。”莱特目瞪口呆了一下, 默默道。
“是啊。”夜店经理附和。
他们两个人都曾经在星盗中混过，自然知道对于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来说，学习是一件多么令人痛不欲生的事情。
“……”莱特沉吟了一下, 心情很是复杂的样子。
经理扫了一眼大老板神秘莫测的脸色，没敢问他在想什么。
其实就算问了也不要紧——
春天种下一窝星盗, 秋天收获一窝会默写社会主义核心抢劫观的四有星盗。
赚了。
这就是莱特如今的全部感受了。
他摇摇头，将这件荒谬的事情从脑海中甩去, 看向小房间里。
扒猪猡的声音突然消失，“猩红蛮牛”看起来已经完工了。
这位曾经的星盗头子甩着大波浪卷发走出来, 手里拎着一个金属箱, 红唇妩媚地一挑：“搞定！”
说着, 他故意托托波涛汹涌的胸口, 曼步走到莱特和经理的跟前, 飞了个妖娆的媚眼儿——
“假酒不错。”
顺着红衣女郎纤细的手指看去, 可以看到卡尔正瘫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他浑身光溜溜, 连片遮羞布都没留，被翻来覆去折腾了一番不但没醒, 还呼吸平稳，睡得挺香。
莱特：“……”
他后退半步。
“猩红蛮牛”却偏不放过自己的这位大老板，他像是感觉很有趣一样, 一手托着沉甸甸的胸脯，另一手绕着波浪长发，红唇呵气如兰, 凑近莱特的脸颊，似乎要在他腮边印一个唇印。
夜店经理羡慕地看着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虽然明知道眼前是个货真价实的女装大佬，但他伪装得太好了，神态动作无一不妖娆妩媚、风情万种，更何况使用的机器人还是市面上最贵的，仿真度百分百。
——抛掉内在，只看外在的话，这就是个难得一见，有脸有胸有气质还深谙男人心理的绝代尤物啊！
“……”
经理的心稍微荡漾了一下，心想如果是自己说不定就半推半就地从了。
然而莱特心硬如铁地避开了蛮牛先生。
红衣女郎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娇嗔道：“你心里还真是只有那条小鱼啊，我这副打扮居然都看不上，没眼光的小冤家。”
他的声音也是又酥又软，带着微微的沙哑，似乎能撩到人心里去，令人埋怨拒绝他的人实在太不解风情。
“……”
莱特忍无可忍，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蛮牛先生身上，隔着一层布料推开他。
然后他转身，出门，临走前没忘了吩咐一句——
“尽快复制出卡尔的仿生学密码，今天的事情别忘了收尾。”
“放心吧，冤家~~~”
在那道带着波浪线的尾音中，莱特的脚步乱了一刹那。
“……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他叹气，按了下额头，想要忘掉蛮牛先生的女装。
然而那张想要强吻他的美人脸和蛮牛先生原本的样子——身高两米三、高大健壮、胳膊比旁人大腿都粗、胸肌超过e杯，方口阔鼻、腿毛旺盛、凶神恶煞、一拳打死牛的形象在他心里交替出现、盘桓不去，让莱特感觉到了生理性的不适。
这一刻，他不由羡慕起了从来没见过“猩红蛮牛”的夜店经理，起码他可以在心里半推半就地从了这位女装大佬，而自己……做不到。
“不行，不能再想了。”
莱特摇头，深呼吸，扶了下墙，脚步略显凌乱地走到一边，想要找个洗手间吐一吐。
……
卡尔·德佩罗第二天是在一间装饰奢华，宽敞明媚的酒店vip包间的kingsize大床上醒来的。
他的身边睡着昨天夜店包间的陪酒女郎里最美的一个。
“……”
蛮牛先生眨眨眼，看着卡尔不知今夕何夕地将头从自己的胸前抬起，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你醒啦~”
“！！！”卡尔大吃一惊。
中央星系的德佩罗家家教甚严，虽然他是这一代最精心培养的几名继承人之一，但从来没像其他富二代一样整天沉浸在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的生活里，自然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景。
看着被子里未着寸缕的女人，卡尔的脸爆红，指着她：“你你你！”
他惊恐地抱紧被子，一低头，看见自己的下.身，脸更红了。
“我我我！”
“怎么了？”“猩红蛮牛”很无辜的样子，他伸手，摸到卡尔的胯间，一捏他的丁字裤，叹气：“昨晚你非要把自己的脱掉穿我的，拦都拦不住。”
“……”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卡尔宿醉醒来的脑子卡壳了一刹那。
几秒种后，他反应过来，指着“猩红蛮牛”的手都抖了——
“我我我……”他道：“我、自己的、脱了……换你的？”
“嗯。”“猩红蛮牛”很淡定，顺手指了指床下。
卡尔的昂贵西装、领带散落一地，他的格子款四角内裤和蛮牛先生昨天穿的那条红裙子更惨，都被撕碎了，可见昨天战况之激烈。
卡尔：“……”
“我自己穿上的，我自己穿上的……”他盯着身上的丁字裤，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之中。
“不对哦。”蛮牛先生善良地打断了卡尔的自言自语。
他在卡尔望过来的振奋的、激动的、沉冤昭雪的、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目光中帮助他回忆道：“准确来说，是你强迫我替你穿上的。”
“人家的手都被你捏青了！”蛮牛先生撒娇，凑上前让他看自己青了一圈的手腕。
卡尔震惊了。
“我……我还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别的？”他问。
“那倒没有。”蛮牛先生不太乐意地应了一声，用一种“你是不是不行”的目光扫他的下半身。
卡尔又不是个傻的，光看枕边人的表情都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一定是在想，这该不会是个爱好特殊的变.态吧。
“……”
他的表情逐渐冷静下来，片刻之后，眼珠森冷，做了决定。
将手放在胳膊上，左臂的位置一小块皮肤打开，露出一个金属和仿生皮肤构成的方形小孔。
卡尔的手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小的储物吊坠，手腕一晃，一把最新款的粒子枪出现在他的掌中，能量栉是早已安装好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说着，他的手扣动扳机，枕边人白皙的额头上出现一个血洞。
伸手试探了一下她的呼吸心跳，卡尔四处看看，匆忙将她的身体收进储物空间里，又将吊坠推回去放好。
接下来他按了按因为喝了假酒还在抽痛的额头，下床，捡起自己的衣服。
……只可惜四角内裤真的已经撕成碎片了，拼都拼不回去。
卡尔对着那堆碎片看了半天，随后警惕地看了眼四周，没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粉色蕾丝丁字款，弓着身直接开始套长裤。
“莱特，你这只阴沟里的耗子。”他一边穿衣一边恶狠狠道，觉得这一定都是倒霉堂弟的阴谋。
……
“唉，富人家的小孩就是这点不好，”“猩红蛮牛”淡定地远程操控一台仪器，便调试边道：“连仙人跳都没见过。”
莱特扫了一眼身边这个结束意识投射，从小媚娃瞬间变身八尺壮汉的女装大佬：“还要多久？”
“很快。”“猩红蛮牛”说着，屏幕里的信号开始微微波动，循着一定的规律。
卡尔的手腕上，原本静如死水，就算用最精密的仪器也无法探测出究竟藏在哪里的储物空间渐渐发生了一点变化。
那具被他收进空间的，原本属于“猩红蛮牛”的身体发出诡异的信号，影响着四维空间的稳定，甚至在慢慢将它和另外一个早已设定好参数的空间联系起来。
“两天之内搞定！”“猩红蛮牛”拍了拍自己的仪器设施。
莱特望着屏幕上一大串看不懂的物理参数，问题：“你就是因为这个被联邦通缉的？”
“那可不？独家技术。”恢复了原本外形的“猩红蛮牛”也不娇滴滴了，他脚踩在桌子上，一拍胸口：“来无影去无踪，悄无声息地就能把那群蠢材藏在自己身上的宝贝全偷走，星盗这个‘盗’字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担得起？”
莱特：“……”
星盗不可怕，就怕星盗有文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设了个圈套把“猩红蛮牛”这种高智商罪犯抓进联邦监狱的议长凯撒先生……本身才是最可怕的人。
他不多想，吩咐“猩红蛮牛”：“尽快将那些东西偷出来。”
“放心。”“猩红蛮牛”望着屏幕，嘟囔一句：“我可还指着在你这儿立下的功劳减刑呢，凯撒那个老不死的，不就是偷了几十个亿的军火吗？既然要关我四百年！”
莱特：“……”
“阿嚏！”
远在几个街区之外的小别墅里，金发蓝眼、和蔼可亲、英俊逼人的凯撒先生端着牛奶，打了个非常响亮的大喷嚏。
“咪~”
小奶牛嫌弃地朝旁边一跳，避开他。
“……”
凯撒先生摸了摸下巴：“谁在念我？”
“说起来，人已经帮他找到了，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了吧。”
正说着，手腕上的光脑“叮咚”一声，收到一条新信息。
“……”
凯撒先生顺手戳开光脑，沉默几秒，随后实在憋不住了，扶着墙，弯腰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这股动静惊动了别墅内的其他人，小奶牛跳到一旁的柜子上，嫌弃地朝凯撒先生的光脑瞟了一眼。
“喵！！！”
它受惊般地叫了一声，一个没踩稳从柜子上掉了下来，半空中空翻落地，随后瘫在凯撒先生脚边，“喵喵喵喵”地笑成了一张猫饼，连高冷的形象都不要了。
“什么事啊这么好笑？”
原灵均、圆圆、安格尔大师、院长和船长也都从各自的房间走出来，拿了份长右准备好的早餐，凑过去看凯撒先生的光脑。
“……”
一阵沉默。
随后鹦鹉带头，第一个“嘎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
好半晌大家才笑够，能够坐下来认真地对待这条消息。
看着屏幕中央浑身光溜溜，只穿着一条丁字裤，虽然打了马赛克但还是能认出是卡尔的人，圆圆难以置信，指着他问院长：“虽然除了思想品德之外所有科目都拿了第二名，但也不需要这么自暴自弃吧？”
“嗯，可能是因为我给他的思想品德打了不及格？”院长摸下巴，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那他是……破罐子破摔了啊。”
“看这里。”凯撒先生打断了他们俩的胡乱猜测，手指点了点照片下方附带的文字讯息。
只见莱特留言：笑醒了吗？清醒了就仔细阅读下面的消息。
下面：一份附件。
凯撒先生伸手点开那份附件。
原灵均小声和圆圆咬耳朵：“你不觉得凯撒老师的这个合伙人还挺有意思？”
“是啊，”圆圆道：“塔尔以前和我们见面的时候怎么没看出这一面来？”
“嗯……可能是有代沟？”
毕竟，塔尔是一个连“磁爆步兵”和“雷电法王”都不能理解的乡下老鼠，指望双方的脑回路达成一致有点难度。
“或许吧。”
“总之……接下来就看他计划如何了。”原灵均道。
缪斯星毕竟是塔尔、或者说莱特经营多年的地盘，他们拿着塔尔给的消息，承担的只是查漏补缺和替人善后的责任。
“希望一切顺利吧。”原灵均在心中默默祈祷。
其他人的想法也和他差不多。毕竟，按照莱特的说法，如果真的让卡尔将一共十艘从边缘星系上各个星球取出的，满载异种病毒的星舰秘密运送到中央星，所带来的后果将会是致命的。
到时候，秩序混乱、重要人物或病倒或死亡，手中握有疫苗的德佩罗家将会成为唯一的话事人，在中央星这个权利中心建立起新的规则。
甚至，如果他们更狠一些，将病毒传播到其他星球的话……
如果想要避免患病就只能注射德佩罗家族研发的、尚处于半成品的疫苗，自愿成为人体试验品。要么成功，变成拥有异族特征，但却能一定程度上保持理智的“新人类”，要么失败，沦为彻头彻尾的异族，受到新人类的奴役和指挥。
到那时，整个社会将会变成高高在上的金字塔结构，优胜劣汰、强生弱死，整个联邦时代，或者说打从人类文明发源起所构建起的民主和自由精神将会荡然无存。
这就是德佩罗家族对凯撒先生一直以来的阻碍和围剿做出的反抗，也是抵死一搏。
“还好还好。”
还好有人并不和他们一条心，早早就暗中揭露了德佩罗家这个堪称疯狂的计划，所以他们所作的一切也只能是真·垂死挣扎。
作为最有资格评价这一点的魔神巨巨，蚩尤边啃萝卜边对此嗤之以鼻：“痴心妄想。”
他还活得好好的时候都不敢这么干，这群人拿着他的尸体制造出一群低等魔族，还真以为自己能日天？
“就是。”原灵均和圆圆赞同道。
“唔……除非我传授他们几招。”蚩尤拿爪子摸胖下巴。
“你想都别想！”原灵均伸手就拧熊猫的耳朵，拧得蚩尤直叫：“疼疼疼！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嘛？”
“你要真跑去和他们狼狈为奸，我就把刑天、帝江、夸父、后羿、x4……还有《山海经》里其他人叫出来，群殴！”
“真的？”
“真的！”
“……”
蚩尤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签了三个亿收尸费的魔神巨巨提前体会到了秃头中年男人的烦恼，只好在变.态大巫的威胁下安静啃萝卜。
“好了，开饭！”原灵均满意道。
不论如何，多亏了早晨这封来自卡尔的艳.照，整个小别墅内都萦绕着欢乐的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下值夏至的手榴弹，感谢沐绾歌的地雷，么么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