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不出来, 这是个大问题。
“现在怎么办?”
精卫发愁:“让我想想,南次二山的山神喜欢什么祭品,祭祀一下山神, 说不定它能把涂山氏狐狸的名字告诉我们。”
“不用。”原灵均一摆手。
他撸起袖子:“看起来不用点真功夫是不行了。”
“你你你、你不要乱来!”精卫略显紧张,感觉这个心狠手辣的大巫想把躲在书里的狐狸精揪出来一锅煮了。
“没有的事, 别担心。”原灵均温和一笑。
在精卫紧张的注视下,他带着《山海经》走进了厨房。
“刷。”
雪亮的菜刀抽出来, 被人拿在手里掂了掂。
“刷拉拉。”
刀光如林,森寒冷冽, 一地鸡血。
活蹦乱跳的三黄鸡被一刀断喉, 浑身鸡血溅到脚下的盆里, 滚烫的热水一浇, 羽毛如秋叶般纷纷落下, 转眼就成了一只膘肥体壮的秃毛鸡。
剖开鸡腹, 洗净鸡身,塞入药材、香料和两只沙果, 吊挂在烤炉上,用沙果木炭熏烤半个时辰, 这就是一道正宗的果木烧鸡了。
原灵均洗洗手,又将目光投向另一只瑟瑟发抖的三黄鸡。
鸡:“咯咯咯咯咯咯咯!!!!!!”
鸡的悲惨没人知道,精卫只看到他们原本买来准备吃清油火锅的三黄鸡一只只飞速减少, 取而代之的是——
烧鸡!
炖鸡!
炸鸡!
叫花鸡!
葫芦鸡!
三杯鸡!
黄焖鸡!
德州扒鸡!
奥尔良烤鸡!
小鸡炖蘑菇!
……
中西合璧,色香味美。
精卫吞了吞口水,然后拽过圆圆手上的光脑, 拨打通讯。
“喂,阴天快递公司吗?请给我这个地址再配送十只活鸡,要快!”
duang!
雪亮的菜刀在自来水管下冲洗片刻,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四散的水花没入刀架。
原灵均撸起袖管,一口气做了十几道和鸡有关的菜肴,然后用带着鸡肉香味的手拿起《山海经》。
他翻到青丘山那一页,感觉原本凝滞不动的图画有些动摇了,从远山缝隙中露出的狐狸尾巴尖尖,似乎多了一点。
原灵均将书本从那一大桌全鸡宴上晃过一圈,狐狸尾巴便从左勾到右,又从右勾到左,像是含蓄地、暗搓搓地窥视。
“……”
精卫小声对圆圆道:“我可真是太佩服咱们家原灵均了,从来只有狐狸精把别人勾引得要死要活的份,他居然能把狐狸精勾引得要死要活!”
简直可以名流史册!
圆圆冷漠地回看她一眼:“呵。”
谁跟你咱们家?
精卫:“……”
她狠狠叨了圆圆肩膀一口,差点又把自己的嘴巴怼秃——癞□□吃上天鹅肉的心机球真是太讨厌了!
原灵均拿着书静静站立了一会儿,让食物丰富又和谐的香味充分浸透书页,他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书上的狐狸尾巴绷得紧紧的,看起来要疯。
“他怎么还不出来?”原灵均问精卫。
这狐狸精的定性也太好了吧,在十几盘香喷喷的鸡肉面前都不动摇,这就像是面对十几个光溜溜的绝世美女在面前跳十八摸还能视若无睹的人类一样,简直是个柳下惠狐了!
精卫吞了吞口水,怜悯地看了看《山海经》。
“你没觉得这一页有点潮?”
“对哦。”
原灵均换了只手,又朝书里看了一眼:“咦,这条小溪是从哪儿来的?”
只见狐狸尾巴尖旁边多了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而且有越流越大的趋势。
精卫:“呵呵。”
这不是小溪,是狐狸精的口水啊。
她感觉自己终于看够了狐狸精的热闹,报了涂山氏先前不肯出来的一箭之仇,于是大方道:“这本《山海经》里有封印,你不叫,他们是没办法出来的。”
馋出一片海也没用。
“哦,”原灵均懂了。
“涂……”他开口刚说了一个字,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叫了半天也没用,于是敲了敲书页,淡定道:“嗟,来食。”
《山海经》中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青光,伴随着馥郁芬芳的柔风席卷过小小的厨房,光芒中似乎有莲花开落,仙音缭绕,美不胜收。
一只白皙的、如玉雕成、通体看去无一处不完美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一只鸡腿,塞进嘴里,随后鼓着腮帮子,拖着一丝慵懒魅惑的尾音笑道:“多谢大巫。”
虽然嘴里塞满了东西,可那褒衣博带,披散着一头黑发的人的姿态仍是优雅而自在的,他坐在料理台上,一条长腿屈起,另一条放松地垂下,手支着侧脸,宽大袖袍垂下,露出一截玉雕的小臂,黑发如瀑般铺展,一丝碎发落在含笑的唇角,如同在白雪红梅上落下一笔浓墨重彩。
风流天成,绝代尤物。
狐狸精一点也没有不吃嗟来之食的不好意思,他吃完了鸡腿,又撕了一截鸡屁股,一边香喷喷地吃着,一边用林籁泉韵般的悦耳嗓音吩咐道:“这个不错,劳烦大巫再多做几份,我好打包回去给家里的小狐狸们尝尝鲜。”
声音如同带了把小勾子,熨帖无比,挠得人骨头缝里都发酥。
他身后雪白的狐狸尾巴也悠然动了动,白绒绒,软乎乎,如同天山的云朵,又如同一团银丝雪。
原灵均盯着那九条漂亮的大尾巴,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隐性的绒毛控,心里痒痒的,想要将它们搂在怀里揉啊揉。
“大巫?”涂山氏又道。
他疑惑地挪了挪屁股,突然感觉自己屁股后面有些烫乎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
圆圆:“……”
那是圆圆火辣辣的眼神啊。
狐狸精!男狐狸精!特别勾人的男狐狸精!
精卫侧过头看了一眼,只见心机球的眼神都要烧着了。
“呵。”她冷艳高贵地嘲笑了一声。
这声嘲笑似乎点燃了圆圆心头的火,他冲动地扯过原灵均的胳膊,半个身子挡在他前面,挺胸道:“均均为什么要替你做鸡肉吃,你能干什么?”
“……”
原灵均有点囧,他似乎看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黄鸡,乍起黄绒绒的羽毛,在不怀好意的大狐狸面前示威。
涂山氏眼波一转,唇边透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啊呜”一口吞下了鸡屁股,舌尖轻巧舔过唇角,跳下料理台,亲昵地揽过原灵均。
一丝黑发痒痒地落在原灵均的脖子上,狐狸精眉目精致绝伦,诗画难描,他偏过头,在一段氤氲的青莲香中放低了嗓音,温柔又缠绵道:“只要大巫想要,什么……都可以。”
圆圆:“……”
完了,这是只想要登堂入室的男狐狸精。
圆圆气成了一只愤怒的小鸡,他推开与原灵均耳厮鬓摩的涂山氏,指着他:“你、你、你……”
这颗乡下星球见识浅薄,虽然活了几亿年,但是从来没学习过“骂小三”这门课程,于是“你”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不要脸!”
“对啊,”涂山氏坦然承认:“我不是狐狸精么?狐狸精最不要脸了,特别是男狐狸精。”
撬墙角撬得光明正大。
看了看心机球的脸色,精卫快要笑疯了。
“……”
最终还是原灵均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他头疼地按了一下额角,拎起一只鸡腿堵住涂山氏的嘴巴,又抓过圆圆,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圆圆脸爆红,程序乱跳,像是又要死机了。
涂山氏清凌凌的狐狸眼中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我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给我?”处理完家庭矛盾,原灵均问狐狸精。
“没错。”
涂山氏悠悠然道,尾音像是把小勾子,在人心头挠啊挠,还不忘扫了眼圆圆的神色。
“谁让大巫做的烧鸡如此好吃,让我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只愿生生世世陪在大巫身边,做一只小猫小狗小狐狸……”
“停。”
眼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原灵均又拎起一只鸡翅膀,塞住涂山氏的嘴巴。
狐狸精笑眯了眼,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开开心心地捧着鸡翅膀啃了起来。
原灵均思忖片刻,伸出一只手:“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来吧!”
涂山氏仰起一段优美的颈项,露出胸口大片雪白帛缎般的皮肤,以一种献祭般的姿势,将自己送到原灵均手下,任他为所欲为。
“啪!”
“好了。”
原灵均收回手,满意地看着狐狸精脖子上那个巫文构成的戳。
“这是什么?!”
涂山氏有种不妙的预感。他目瞪口呆,睁圆了眼睛,就连手里的鸡肉都忘了啃。
黑色的印记在雪白的肌肤上闪了闪,随即沉入血脉中。
原灵均道:“拴上了我们的狗……咳,不,狐狸链,从此就是一家人了。”
“不不不,你怎么可以这样!”涂山氏一副良家狐狸被恶霸糟蹋的样子。
“怎么不可以?”原灵均疑惑:“你不是什么都能给我的吗?”
但这不包括自由啊!狐狸精凄凄惨惨,如同一朵被风雨打残的娇花。
然而原灵均他心硬如铁,毫不动容。
——相信狐狸精的话,他岂不是傻?还是通电项圈最可靠,电一电神清气爽,绝对没有后顾之忧。
狐狸精:“……”
他吸着鼻子,蹲在墙角画圈圈。
人类说不吃嗟来之食果然是对的,能说出“嗟,来食”的人类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算他做的烧鸡特别香也一样。
这回笑疯的变成了圆圆。
他示威地站在原灵均身边,张开手,手心通了电,爆出一小串电火花,差点点着了涂山氏的尾巴。
狐狸精,电死你!
精卫怜悯地看了一眼涂山氏。
——唉,小狐狸,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要是再年长点,就会知道我们的大巫他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拿美貌和贞操去诱惑他是没用的,还不如把自己洗洗干净卖到动物园去给他换钱更能得宠。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写的后宫体小剧场——
狐狸精: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
均陛下:……
你的陛下并不想对你为所欲为,并朝你扔出了一条狗链。
圆皇后:呵,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