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入了一个地下基地, 发现里面埋着的污染源已经被人搬空了,只好先从里面出来,前往下一个基地察看。”
“半路上我遇见了沙尘暴, 以及沙尘暴中的那只巨兽,它非常高大, 喷出的气流掀起无数沙丘,挟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 一路向前。”
“为了避开那只沙兽,我只好临时改变了路线, 向着远离它的方向行走, 结果在路上碰到了……”大哇一指塔尔, “他们, 他当时似乎被人绑架了。”
“绑架?”埃德尔先生掀开头顶的盖板, 从他们脚边露出个头, 像只白胡子白头发的土拨鼠。
“喂,那个谁, 来拉我老人家一把。”
塔尔连忙弯下腰,抓住埃德尔先生的手。
他一个使力——
“哎哎哎——”
两个人被埃德尔先生的体重坠得一同往地道里滚去。
埃德尔先生:“……”
他眼疾手快地将另一只手握着的拐杖伸出来, 横向搭在地道口,然后整个人挂在上面晃晃悠悠,像是一串风干的咸鱼。
大哇:“……”
“看什么看, 先拉我上来!”
大哇握住那根拐杖,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将埃德尔先生、塔尔、和一只沉甸甸的工具箱一同捞了上来。
“要你何用?”
刚一站在地面上,埃德尔先生的拐杖就准确地向着塔尔的头顶敲去。
敲敲敲。
“这么废, 怪不得会被绑架!”
“……”
塔尔眼泪汪汪,然而揣着手不敢反抗。
“咳咳。”
原灵均看不下去了,他冲埃德尔先生使了个眼色,示意差不多就行了。
随后,他转向塔尔,温和道:“你怎么会被绑架呢?”
“对啊,”埃德尔先生蹲下身,打开工具箱。
他取出螺丝刀和几件工具,手指灵活地在地上的微型机甲上穿梭,没一会儿,便掀开了其中一架机甲的头盔。
“?”
看着头盔下那张熟悉的脸,埃德尔先生问塔尔:“这不是你带来的人吗?”
“是……是的,”塔尔又向原灵均那边瑟缩了一下:“他们是我离开中央星后,在缪斯星的边缘招聘的。”
缪斯星是距离中央星系最近的,一颗集影视、音乐、旅游、□□业为一体的娱乐星球。
埃德尔先生:“……”
“花了多少钱?”
“一、一万联邦币。”
“你贴招聘广告的地方是不是一座常年不见光线的空间站,里面来来往往的人都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甚至拿□□遮住自己的脸,或者将意识投影在机器人身上?”
“是、是、是啊!”
埃德尔先生:“……”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塔尔,告诉他真相:“那是附近几个星系最大的地下黑市啊,你雇佣的这几个人不会是来黑市里揽活的星际海盗吧?”
塔尔:“啊?”
他头顶上的老鼠耳朵懵逼地动了动。
埃德尔先生:“……”
“不奇怪,”他淡定道:“毕竟你这种中央星出来的学生仔,从头到脚都写着‘大肥羊’三个字。”
也幸亏如此,他才能在想要多宰一笔的星盗们的保护下,全须全尾地从黑市中出来。
“运气不错呀小子!”埃德尔先生大力地拍了拍塔尔的肩膀。
“我、我能去看看老师吗?”塔尔偷看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弱弱地提出了要求。
说起那个收了一大笔钱,病没有看好还把自己赔进去的庸医埃德尔先生就生气,他指指头顶的树屋:“一直向前走,一棵黄槲树旁右拐第三间就是了。”
“谢谢。”
塔尔耷拉着耳朵,打量了一下四周,踮着脚小步向埃德尔先生指点的方向走去。
……
埃德尔先生不动声色地拆完了所有机甲,等到塔尔的身影走远,他这才拍拍手上的机油,示意旁边的人将五个星盗拖走。
“把他们分开关。”埃德尔先生吩咐。
“没问题!”
从地上钻出来的埃尔夫人笑出一口白牙,拖着晕头转向的星盗们进了地道。
“一开始来到埃尔夫星的就是这个叫塔尔的学生,”面对原灵均的目光,埃德尔先生摇摇头,“没有换人,我确认过了。”
他从指腹上撕下一层薄薄的、和肤色相同的膜,将它在自己手腕的智脑上摊开,智脑上顿时出现了塔尔指纹的扫描结果。
“相符程度,100%。”
“那么他真的是冲着埃尔夫星的污染源来的,只是半路上被早有准备的星盗们黑吃黑了?”原灵均疑惑道。
他摇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么那名医生呢?他是几年前来到埃尔夫星的,目的和塔尔一样吗?”
“不用着急,”埃德尔先生胸有成竹:“我在安置医生的那间病房外设置了微型监视器,只有一粒灰尘那么大,他们绝对发现不了!”
“……”
原灵均看了看穷奇。
小白好久没看到这么合自己心意的人类了,就算塔尔已经离开了这里,他的目光还是追逐着那道渐趋渐远的身影,恋恋不舍,无心干活。
“既然这么舍不得,那你这几天就先守在他身边吧。”原灵均道。
穷奇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吼?”
真的?
“真的。”原灵均面带微笑,“不电你。”
“不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说谎话,你懂的,嗯?”
“吼吼!”穷奇猛点了两下头。
不要小看我x4一哥!
知道穷凶极恶这个词怎么来的吗?我劫道吃人、惩善扬恶、坏得天下皆知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原灵均满意地看着白老虎如同脱缰的野马,欢快地奔向塔尔和医生的住处,一边跑还一边从身上不知哪个地方掏出烤虫肉、烤虫腿、烤全虫,发誓要将好不容易发现的这颗瑰宝喂得肥肥的,然后“啊呜”一口,咬掉他的鼻子。
不知为什么,原灵均有种预感,埃德尔先生的监视器说不定还没有小白好用。
毕竟,穷奇可是只自带了测坏雷达的兽。
……
远处,已经走到了黄槲树下的塔尔突然动了动耳朵。
一丝和周围的风声融为一体,但又有着细微不同的机器运转声传入他的耳朵,微不可查的违和感几乎如同一片落在湖面上的叶子。
这点轻微的涟漪被他捕捉到了。
塔尔低头缩肩地从这棵树身边走过去,走向树屋的方向。
但他的余光却极快地,如同刀锋般从埋在树下的一片落叶上刮过。
……
次日。
“来,下一个,搬过来!”
森林旁的治疗区内,依旧如同往日一般人来人往。
“这是在干什么?”
塔尔逮住了一名埃尔夫星人问道。
“治病。”
埃尔夫星人抬着担架朝人群前方的治疗桌走去。
“治什么病?”
“灰化病啊!”
埃尔夫星人一脸“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表情,指了指队列的最前方。
“再来几个疗程,我们埃尔夫星的灰化病就全治好了!”
顺着他的指点,塔尔走到最前面,发现原灵均正在把两个电极片贴到病人的身上。
“电流不够眨左眼,坚持不住就眨两下右眼,记住了吗?”
虽然身上的疫气已经全部被小白吸走,但因为生病的时间过久,还没有完全恢复行动能力的埃尔夫青年点了点头。
“好了,开始啦!”
原灵均一按手中开关。
“滋啦啦——”
紫色的电流从他身边一台仪器中涌出,通过导线和电极片涌向青年身上。
“你感觉怎么样?”
青年眨了眨左眼。
“好的,稍等。”
电流加大,埃尔夫青年金色的头发已经全部竖了起来,在空气中滋啦作响,看起来像一只倒立的扫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眨了眨右眼。
原灵均关闭了电流。
不一会儿,躺在担架上的青年慢慢地转动了一下手腕,比出了一个“ok”的姿势。
“莱纳德,你的手能动了?!”
他的家属兴奋的扑到青年身旁,捏捏他的手臂,又捏捏他的手指。
“谢谢医生!”
她从兜里掏出一粒大珍珠,毫不心疼地塞进原灵均的手里。
塔尔:“……”
原灵均似乎是这时才发现他在围观,一边喊“下一个”,一边扭过头对他解释——
“这个就叫做电击疗法!我独创的!”
塔尔:“……”
很好,很强大。
旁观了半个小时的电击疗法,塔尔没看出什么异常的地方,于是他转身……
“!”
一颗球端着有两个他那么大的托盘,殷勤地站在身后。
塔尔的眉头先是一皱,随即露出吓了一跳的神情。
“你……你干什么?”
“来来来,该吃早上的加餐了!”
穷奇一点儿都不在意塔尔抗拒的样子,把沉重的托盘“duang”地往带来的矮凳上一放,拉着塔尔席地而坐。
“多吃才能多长肉,多长肉才能更好……不,更健康!”
“来,给你。”他热情地掏出一只虫腿,塞进塔尔手里,“今天船长有事,这是我自己烤的!”
“……谢谢。”
塔尔看着手中黑乎乎,勉强能看出个形状的虫腿,又看着脸上黑乎乎抹了好几道的穷奇,艰难地啃下了第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别和我客气!”
“……”
原灵均看着一旁的穷奇和塔尔,低头对怀里的小黄鸡道:“看来他们相处得很好呢。”
小黄鸡点头道:“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