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元这话一出, 雅风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垂着头, 凝眉不解, “不可能啊, 我亲眼见到他魂归天地。”
初元将魂灯丢给雅风,收起千魂引,道:“千魂引不会骗人。”
千魂引又称牵魂引,能根据气息, 将散落于天地的气息主人的三魂七魄牵引过来重聚。
初元选用魂灯,是魂灯上带着的神魂气息最浓,最不易出错。
结果,根本无魂魄汇聚。
显然其主人未曾陨落。
毕竟,三魂中胎光主生命, 它要重入轮回,没个百年根本无法洗清上世印记。
所以, 三十年内,胎光必在。
可是此时胎光未聚, 其主未死。
初元开口,“风容的尸首葬在哪?”
“葬在玄坤宗宗外偏峰,风容说, 他生前对不起玄坤宗,愿死后能常见玄坤宗。”雅风越说越觉得不对, 修士一般都偏向火葬而不是土葬,毕竟怕邪修拿他们尸身做文章,怎么风容提出这个要求?
不过当时, 也没人察觉到不对,毕竟是相处几百年的人,谁也不愿意将他想得不堪,更何况当时他的表现,更让人不忍。
谁会去在意这些旁枝末节?只会下意识地听他话去做,就算有不合理之处,也不想计较。
毕竟,人死为大。
“带我去。”初元开口。
雅风默不作声地在前面带路。
雅风大乘期修为,速度并不慢,不过瞬间,就带着初元来到当初风容葬地。
风容葬地风水很好,“前有照后有靠”的。怕有人打扰风容,外边还设了阵法保护。
两人站在墓前,神识同时扫向里边,雅风松了口气,初元冷笑。
见初元冷笑,雅风微怔,问:“师叔,有问题?”
初元手指做剑往下一划,土墓自动往两边滑开,露出里边没了盖的棺材。
棺材里,躺着一名年轻男子,音容安详,仿若好梦正酣。
“你再看。”初元背着手,眸子冷凝一片。
雅钰神识探去,忽而面色微变,“傀儡。”
他忙跳下去,伸手摸上那个年轻男子的脸。
掌下触感仿若真实,可是傀儡再怎么逼真,也不是真人。
雅风手下微微用力,剑意注入傀儡,刹那间傀儡裂成齑粉。
他跳出坑,将棺材墓碑等物全都毁灭,也跟着冷笑,“我从不知,风容竟有这样的本事。”
初元道:“也未必是他的本事。”
“可是,提出土葬的,是他,他必然对这事有所预料。”雅风冷笑,“如此看来,风容根本不是他所说的被迫。”
就算一开始是被迫,到后来,也不是了。
“我带风颜走上一趟。”初元开口,“风颜为风容之事,快形成心魔了。”
也是看风颜有心魔丛生倾向,初元才会管上一管。
“师叔,我也想去,我要寻求个真相。”雅风当初也为风容之事黯然神伤过,不过他到底经事多,这种伤心能自己默默消化。
可是此时,他猛地知道自己被愚弄,顿时感觉之前自己像个笑话。
风容活着的惊喜没了,有的只有玄坤宗与剑独一脉的威严被冒犯,以及对东大陆以及越家的愧疚。
风容若是被迫,当初捉回来自有一番惩罚,惩罚之后,风容还是风容。
可是风容明面上说自愿求死,赚得他们原谅与伤心,结果背地里在西大陆活得潇洒,简直是将他们当傻子耍,这不可原谅!
特别是他让风颜在祖师爷面前亲手杀了他,风容想废了风颜。
其心可诛!
初元点头。
带一个是带,带两个是带,无所谓。
去思过崖将风颜提溜出来,初元带着两人风驰电掣,前往西大陆。
路上,雅风简单地将事情与风颜说了,风颜吃惊,“你说什么?师父,风容没死?”
他先是笑,笑过之后又明白这话里意味,“他在骗我们?”
“是。”雅风冷笑,“傀儡道将我俩都骗了过去,这份心计,也不知是他,还是他背后的织女所拥有。”
风颜沉默片刻道,“应该是织女吧,风容他是学剑的。”
雅风面色微缓,“我也觉得。”
到了西大陆,风颜开口,“若他真有意欺骗我,我必将他擒到祖师爷面前让他谢罪,再次斩下他头颅。”
这次,他绝不会愧疚半分。
西大陆与东大陆不同,西大陆更趋向原始世界,以部落与主城聚集而居。
主城为王及其亲近部属所住之地,其余蛮族以种族为分,占地为族。
各蛮族村落聚村而住,过着原始的农耕狩猎生活。
说是狩猎,不如说他们族地附近的妖兽,都是他们豢养的野兽,一年年留待族中幼崽练手。
初元没有冒然寻人,而是先拿出千魂引。
虽然风容活着,千魂引无法将他魂魄牵引到千魂引中重聚,但千魂引记下风容神魂气息,可指引初元去寻找神魂主人。
在千魂引的带路下,十日后,初元来到一个大部落。
大部落占地方圆千里,同一种族又有无数小村落,以众星拱月之势散布在中央大部落之外。
而千魂引所指方向,便是其中一个小部落。
小部落中,蛮族人袒胸露乳,穿着短打衫裤,手提斧头,正在部落中央广场练武。
大人有大人的地方,小孩有小孩的地方,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以练武为要。
相较于大部分修士走轻灵一道,眼前蛮族全都走的体修一道,重肉.身,重力量。
广场之后,一间较之村落风格截然不同的房子矗立其中,像一只鹤落在鸡群那般醒目。
村落其余房子皆是石制独门无院,古朴拙巧,唯有那间房子是木质两进两出,精巧轩嵘,充满东大陆的精致气息。
那是风容所住之处。
初元收好千魂引,一手拎着一个,闯进最里边院子。
院子后边的房间是一间书房,书房门窗大开,一人正盘坐在窗边,手肘着窗往外瞧。
他的身前,是棋盘,棋盘之后,是一名娇俏可爱的女子。那名女子,正在把玩黑白子。
这一幅画面安静又温馨,像是年轻小儿女正在悠闲度过午后,半欣赏外边春.光。
如果这一对年轻男女不是风容与织女,这副画面必然赏心悦目。
“风容!”风颜到底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到了院子,忍不住喊道。
年轻男子眸子微动,猛地转身,正面对上窗外。
他好似听到了风颜的声音。
娇俏女子几乎是与年轻男子同时抬头,待瞧清风颜、雅风以及初元,她手猛地一拉年轻男子,将他扯在身后。
她站在窗边,戒备地开口,“风容都用一命偿还了,你们还想怎样?真要他死了才甘心?”
风颜冷笑,“他不是活得好好的?”
娇俏女子伸手将年轻男子的头取下来,道:“这不就是一命?”
年轻男子头被取下来后,脖颈间已有疤痕形成,那个头,仿若只是个装饰,与他身体,并不是一体。
初元这时开口,“听闻蛮族有一种族名唤刑天,割首可以以乳为目,以脐为口,天生有两条命。他确实以一命抵了。”
风颜很快听明白初元话里含义。
风容是刑天,斩首不会死,所以他才会提出斩首以谢罪的方式;而风容是蛮族刑天,从开始就排除他是被迫的可能。
对于风容来说,他以一命相抵,与玄坤宗了断因果;可是对于风颜他们来说,却是风容从一开始就满嘴谎言。
风容是蛮族奸细,他当初进入玄坤宗便是别有用心;他布局为蛮族做事,又将自己暴露后的退路也想好,又逃脱一命。
这怎么可能了断因果?
风颜与雅风,一直活在欺骗之中,若不是风颜因风容之死而有钻牛角尖的趋势,初元怕他毁了自己而插了一手,岂不是如了风容的意?
他在蛮族逍遥自在,风颜自毁,而雅风永远也不知道这事实,偶尔还为他伤怀。
以一命相抵?
想得未免太美!
风颜冷笑,“这次,我会抓了你,在天下人面前谢罪。”
而不是如之前那般,在祖师爷面前了断,给他保全面子。
风容肚脐开合,声音从那传出,“我自认做得足够,蛮族这边,任务我全都完成;玄坤宗那边,我以一命相抵罪过,让玄坤宗对东大陆有了交代。你们就当我死了,两不相干不好吗?”
他微微移动身子,两道视线从乳-头地方射出,落到雅风身上,道:“师父,从小你们都喜欢风颜胜过我,现在也要为了他,将我留的这条命,取走?”
“满嘴谎言。”雅风摇头,“你从一开始,就以欺骗接近,现在又为何来说感情?你和风颜都是我弟子,我纵然因他活泼而偏上两分,但对你,我自认毫无保留,明面上更是一视同仁。”
“我过来,只是想求一个真相。”雅风眼底闪过痛心,“其实,你之前被风颜抓回来,我有心保你,你只要认错,并得到该有的惩罚,你依旧是我雅风的弟子,可是你坚决以死谢罪。”
“显然,你更认同你蛮族身份,而不是我玄坤宗弟子,我雅风亲传弟子。”雅风别过脸,“既然如此,我过来,便是来抓蛮族奸细。”
风容沉默片刻,道:“我也想只当您弟子,可是我生来就是蛮族。”
“蛮族又如何?”雅风抬头,“我玄坤宗恢弘有容,只要你一心向道,是蛮族还是人族有何区别?宗里兽族、妖族、灵族,与我人族不是相处很好?”
“你若是有心呆在我玄坤宗,自爆身份后,我能不想法子救你一救?”雅风开口,“你是我徒弟,我养了几百年,难道我真那么狠心,送你去死?”
“说到底,你不信我,不过是你没有打心里承认自己是玄坤宗弟子而已。”雅风摇头,“若你真认为自己是玄坤宗弟子,你一开始就不会做那蛮族给你的任务。说到底,你将自己身份定位为蛮族,所以你才会背叛东大陆。”
风容默然。
娇俏女子瞧得焦急,代风容辩驳道,“刑容又能怎么办?他父母兄弟都在这里,他要是不照办,他父母兄弟都得被处死。”
“不过都是借口。”风颜冷笑,“只要你和盘托出,我们还能不替你想办法?”
风容拉拉娇俏女子,道:“他们说得没错,我从一开始就选了蛮族。我在玄坤宗留下一命,不过是让自己心理更好过。”
风颜开口,“你总算说了句真话。”
他身形一闪,抓向风容。
风容掌心忽然出现一柄斧子,斩向风颜的手,道:“上次我让你抓住,这次,我就不让你了。咱们师兄弟多年未曾动手,这一次,就彻底了断吧。”
“好。”风颜取出剑,直视风容。
雅风站在一旁,对此不发一语。
不过见风容手持斧子与风颜战在一起,忍不住别过头,道:“师叔,我心里难受。”
“有什么难受的,你的徒弟,死在祖师爷面前了,眼前这个,不过是蛮族刑容。”初元心底也闷闷的,当年风容对她也不错,照顾她时,小心细致,笑起来时,温柔暖心。
真是世事易变,人心难测。
“是。”雅风揩揩眼角,恢复面无表情,“他用的是斧子,而不是剑,他已经将过去身份彻底抛弃。”
因为初元张了结界,并没惊动外边,院子里两人打得山崩地裂,刑天众人,毫无所觉。
风容没有头颅,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行动,一双斧子舞得虎虎生威,密不透风。他肉-身强横,每一板斧都具有十分力量,能割裂空间,带出狂暴的能量。
风颜走轻灵风,游走在斧风之间,每出一剑,都恰到好处地拦住当头猛斧。
若是往常,雅风只会欣慰两个弟子进步神速,可是此刻,他却没有欣赏心思。风颜受伤,他会痛心,风容受伤,他同样焦心。
理智归理智,情感并没那么容易放下。
似是瞧出雅风的焦躁,初元肩膀落到雅风身上,道:“无论风颜还是风容,都留了手。就这样吧。”
雅风像是没听懂初元意思,又似是听懂了,他呆呆地应道,“就这样?”
“是。”初元开口,“你一开始不是只想寻个真相?现在真相已经寻到,风容,就当从没见过。风容已经死在祖师爷牌位前,眼前这人,只是蛮族刑容。”
“可是?”雅风心思乱乱的,他觉得这样不对,却又私心觉得,这样最好。
难道,他真的硬要送他弟子去死?
人都有私心,他也不例外。
他脊椎一下子佝偻下来,道:“是我对不起玄坤宗,对不起越府,对不起东大陆。我回去后,就引咎辞去掌教之位。”
初元拍拍他的肩,道:“可,正好潜心修炼,争取飞升。”
初元视线落到无头的风容身上,思绪又回到幼时。
她一开始是被风容带着的,风容脾性温和,办事细致,将她交给风容,她师父放心。
年幼的她没少调皮捣蛋,经常被苦主找上门,是风容一个个打发的。
那时,她没少给风容添麻烦,可是风容对她,从未有过不耐烦。
不管那时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曾给过她一段美好回忆。
她不知自己决定对不对,但她想顺从自己的私心,让此事就如风容所愿,各自安好。
这是最好的落幕。
那边,风容高高举起斧子,风颜长剑直刺,在斧剑即将相碰撞时,风容忽然卸了力道。
风颜长剑径直刺穿风容胸膛,而风容斧子没有落到风颜身上。
风颜长剑一收,后退两步,盯着风容冒着鲜血的胸膛,一时失了言语。
娇俏织女忙上前扶住风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风容借着她的手站直,肚脐一开一合,“这一剑,为我让你亲手割我首级而受。我承认,我嫉妒你,才让你割我首级,让你生出心魔。现在,我不欠你了,再来。”
“谁让你让了!”风颜脚一踢,将风容踢飞。
娇俏女子忙飞了过去,接住在空中倒飞的风容,怒视风颜,“你!”
风容握住娇俏女子的手,止住她的话语。
风颜回到雅风身边,低下头,愧疚道:“师父,你去抓他吧,我不抓了。”
初元眸子泛冷,视线扫向风容。
风容借着娇俏女子的手站稳,被初元这般注视,心内苦笑。
他刚才确实又算计了风颜一次,他知道风颜与雅风的性子,受风颜一剑,逼他俩后退一步。
可是他的算计被这太宗瞧在眼底,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那太宗与他无交情,他这苦肉计对风颜与雅风有用,对那太宗无用。
“师叔,走吧。”雅风不再瞧风容,偏头瞧向初元。
初元点头,伸手一拎,将雅风和风颜拎到剑上。
转身将走时,她扭头又觑向风容。
风容本来放松的心再次提起,望向初元的视线,不自觉露出紧张与警惕。
“你还活着的事,我不会瞒着越衡,你好自为之。”初元落下这话,瞬间消失。
风容站在原处,仰头望着虚空。
他眼底闪过抹隐忍的痛楚,又极快消失。
他也想只成为玄坤宗弟子,成为雅风的亲传弟子,可是从一开始,他便没有选择。
他不后悔算计,他能算计成功,说明他过去那几百年,不算失败。
“这事彻底过去了。”风容对娇俏女子开口,“我与玄坤宗,再无任何关系。”
娇俏女子不悦道,“也用不着受这一剑啊,这多险!当初我就就不该同意你去玄坤宗,你偏要去,结果丢了一条命,现在又丢了半条命。你欠玄坤宗再多,这也还完了。”
风容不语。
他心底清楚知道,他还不完,这辈子都还不完。
若有来世,他愿再入玄坤宗,这辈子,就离玄坤宗远远的。
“这个人头,埋了吧。”风容开口,“吾名刑容。”
风容这边的动作初元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回到玄坤宗。
雅风一回宗,就被那些长老找去,他离宗这半月,宗门不少事物都需他拿主意。
他来不及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就先被繁忙的宗门事务淹没。
而风颜没了风容之死的压力,回到思过崖后,不再蔫答。
他望着墙上的道字,对初元道:“师叔祖,我想明白了,我要飞升。”
初元拍拍他的肩,道:“那你要勤勉,飞升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你怎么忽然想通的?”
“风容敢那么算计我,还不是因为我实力不够强。要是我实力够强,他敢受我这一剑试试?”风颜冷笑,“他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需要他让?我要让他知道,我其实是潜龙,一朝遇风云,一飞冲天!”
“他嘴上说嫉妒我,其实还是看不起我,我要让他刮目相看。”风颜开口,“算了,他能不能活到我飞升那一天都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实力的重要了。”
初元拍拍他的肩,道:“其实思过崖,并不独独是惩罚。”
风颜眸子一亮,“这个‘道’字,是大能写的?只是旁人都没有那个悟性,才没触发机缘?”
初元收回手,朝风颜微微一笑。
风颜眸子愈发亮,盯着眼前‘道’字,仿若要发光。
“难怪你说要飞升,原来爱做白日梦。”初元开口,“我还真当你要奋起了。”
听明白初元话里意思,风颜失望,原来这个‘道’字,真的是最普通的刻印啊。
“师叔祖,我真不是说说而已,您就在仙界等我吧。”风颜信心满满,“我觉得,等我飞升仙界,师叔祖您肯定已经成为一方势力之主,到时候我去投奔您。”
“如果我成为一方势力之主了,你过来干什么?”初元斜着眼看他,“帮我吃穿用吗?”
“给您做零食。”风颜挺直胸膛。
“我徒弟会做。”初元开口。
“给您捏肩捶背?”风颜肩膀微垮,“端茶倒水?”
“可以,那我就等你飞升了。”初元拍拍他的头,道:“这思过崖又称慎独洞、静心洞,趁这机会,自省己身。”
“是,师叔祖。”风颜点头。
初元出了思过崖,又回到符元峰。
徒弟还没出关,她想了片刻,也跟着闭关。
在星元界,她修为是无法得到提升的,唯有剑道能不断精进。
她剑魄在识海中成型,将自己感悟注入剑魄之中,让剑魄随自己心意而动。
她窥到界主境大门,如今能做的,便是一步步往那道大门走去。
沉浸剑道不知多久,终将过往感悟全都消化。
她睁开眼,两道剑光在她瞳孔里闪烁,随及消失不见。
她掐算下时间,已过去五十年。
她神识扫过玄坤宗,玄坤宗内弟子又多了不少,欣欣向荣。
除了新入弟子,还有不少虚灵幼崽在宗内跑来跑去。
鸣晨带着成年虚灵上去仙界,留在几十个小虚灵在玄坤宗,而这些小虚灵修为也都从练气开始,与宗门内其余弟子相处不错。
初元还发现,宗门内不少长老,收了虚灵为徒。
连雅风都跟风收了一个。
发现这点的初元:“……”
雅风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