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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梦境-狮心之子(狮子座)~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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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两年、三年,或许还有人等得住,但十年、百年、千年――别说人类,有哪个神明能做到这样锲而不舍的等待,去走过?即使生命短暂,至少人类都曾经得到过真爱。但真正能够抓住它、拥有它,并且不畏雨雪寒霜并肩坚持着走下来的,又有几个?

即使拥有再多的牵绊,也依然会为了现实而舍弃它们――直到最后,不管是神o还是人类,他们都压抑了自己的本性和本心。甚至能够做到面对争斗时,按部就班地按照自己的生存方式,去完好地保护自己……哪怕内心再怎么酸涩、再怎么无奈。

带着加尼梅德的遗体低调地返回圣域之后,摩羯座佩恩哈特一反常态没有陪伴在雅典娜身边,反而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莱米安无暇顾及佩恩哈特去了哪里,雅典娜也放任自流,于是最后回到女神殿时,也只剩下莱米安和雅典娜――再加上加尼梅德的遗体而已。

一路上她的沉默都让莱米安有些惴惴不安,但时间和周身安静的环境,却似乎让她情绪和心境都平和了下来。

没什么正型地胡乱坐到石床旁边,雅典娜将加尼梅德的遗体半扶半抱地置放在了石床之上。

为什么没将他安置在水瓶宫,自然是私心所致,但之所以会这么做,还是因为她打算在这里、等某个人过来解释一下前因后果。至于原谅不原谅……到时候再说。

小心翼翼将加尼梅德脸上、手上、还有手臂上的伤口上的血迹及灰尘擦掉,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原地转圈、满脸躁郁的莱米安。

她好笑地开口,“有什么想问的话,就问吧。”

“雅典娜大人,你刚才――”

莱米安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又不太想知道答案似的别过了头。而被提问的她则扯了扯嘴角,没有丝毫迟疑地开始解答。

“希腊神系的血脉之中,一直都有着疯狂的血液。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被控制过而已。莱安,你偶尔也会遇到情绪躁动不安,内心狂乱不已,想要破坏、杀戮、或者夺取占有什么的冲动,对吧?”

莱米安怔了怔。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才是那样,于是便害怕恐惧到了、竭尽全力试图压制内心那股狂躁暴虐的黑暗情绪,甚至因此而……难道说所有的希腊神o全都――

听过雅典娜像是背诵教条一样干巴巴的解释,莱米安不爽地嘟囔,“只忠于自己的本能、只忠于自己的欲望――那就是希腊神系血脉中的玩意……?哼,简直就像是野兽一样。别开玩笑了,谁要被那种东西控制!”

雅典娜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莱米安这部分还真是像她。不亏是被她带出来的孩子――当年她从总是以“穆大陆炼金术师”自称的和方礼那里、详细地得知希腊神系血统的神秘性时,也和莱米安说了一样的话。

只忠于自己的本能、只忠于自己的欲望――那就是希腊神系血脉中的玩意……?我呸!简直就像是禽兽一样。开什么国际玩笑,谁要被那种破烂玩意控制!

似乎觉得十分有趣般,和方礼无可奈何地微微一笑,希腊神o当中,血统越纯正浓厚,那种特性体现得就越明显。譬如宙斯、譬如波塞冬――他们都会对中意的东西产生非常严重、近乎于扭曲的占有欲和感情。

当然,对神或是人也一样。但是……他们在交合这方面是非常随便的,并不会忠于某一具肉体。因为本身忠于欲望和本能的他们,刻在灵魂之中的第一位讯息,就是延续后代啊。在这一点上,神职为神王的宙斯最为明显。

这就是为什么后世神话中,那些希腊神o看上去这么疯狂,前后行为充满了矛盾的原因。大概所有实际接触过希腊神系神o们的人,都会有这种隐隐约约的震撼感受吧。

因为希腊神系的神o们……

用褒义词来形容就是――敢于爱、敢于恨,不论是勇气还是信心,都是常人的数倍。他们忠于自己的本性与愿望。

而用贬义词来形容的话,就是――无法抵抗血脉中的本能欲望和占有欲。如同野兽一般,肆意夺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我总觉得,你对希腊神系的神o们的研究兴趣,完全是出自热爱看戏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瞄了满头黑线的雅典娜一眼,和方礼煞有介事地做出沉吟的表情,随后嗯地点了点头。

我的兴趣爱好暂且不论――总之,希腊神系的神,即使拥有再怎么强烈的感情,他们也不会出现独占某一位神或者某一个人的身体那种状况。因为诞生下越多属于自己的子孙,那就是刻印在他们血脉中的东西。

所以我不得不说,完全压制住自己的本能和欲望、从未和任何人或神交合过的冥王哈迪斯,真的非常厉害呢。反倒是宙斯和波塞冬,就灵魂强度和意志坚韧度来说,他们只是废品和次品而已。

废品和次品……嘴角抽了抽,雅典娜有些黑线,…………你对那个死宅的评价还真高。虽然我觉得他单纯只是找不到对象外加懒得找而已…………

你再吐槽我,我就把你扒光塞进哈迪斯被窝里哟。刚好可以测试一下,冥王到底是不是性冷淡或者性无能。礼笑眯眯地竖起了手指。

……嘎?0o0你刚才似乎说出了很了不得的词汇……

没有理会豆子眼装呆、试图蒙混过去的雅典娜的话,和方礼垂下头开始在羊皮纸上涂涂画画,你的精神本身就不稳定,再加上希腊神系的血脉中都有那股疯狂的血液,所以你要想保持清醒的理智,恐怕会很难办。

如果我有想要的东西,才不会借着那股疯劲为所欲为、骗取同情,我宁可自己去想办法拿到手。才不会像阿瑞斯那样、时不时神志不清疯得到处好狠斗勇,像我那位父神宙斯一样、看到喜欢的人不论男女都扔上床去!破廉耻也要有个限度!!

和方礼抬起头满脸诧异,仿佛在说“你竟然在跟我讨论廉耻心这种东西”一般无法置信(←装的)。

在看到雅典娜狞笑着开始掰手指发出咔咔声之后,和方礼立刻圆滑地把话题带了回来,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用言灵咒法……把精神――把感情、把心……束缚封印起来就可以了。虽然精神感知方面会变得有些迟钝,但至少可以做个头脑清醒、理智健全的正常人,高兴吧?

雅典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会像阿瑞斯那样时而控制不住情绪而伤人,也不会像宙斯那样被欲望所驱使――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做好了。

在羊皮纸上鬼画符完毕,和方礼将画满了魔法图阵的羊皮纸塞到了雅典娜鼻子底下,那么,你首先要找到一个可以成为钥匙的人。不限男女,但至少要是你能全身心信赖、并且值得依靠的家伙。我会将这些魔法图阵刻印在那人的心脏上。

哈?为什么?

成为钥匙的人,将会分担你的大部分精神重压,所以假如意志不够坚定的话,可是会疯掉的喔?另外,假如那个人分担的精神重压过度,作为言灵咒法开始松动的代价,那个人的心脏就会逐渐破损。没有人会希望死亡时刻伴随在自己身边――因而我奉劝你,最好找个坚固点的钥匙,不然总是坏掉来我这里换,可是很麻烦的。

简直就像是没把人命当回事,女炼金术师慢条斯理地说。

对了。还有,你的心情那个人也会比旁人更快、更准确地了解,很有些心意相通的感觉吧?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就连你内心的很多秘密,也会被得知。

假如作为钥匙的人是个口风不严的人,也是很危险的喔?毕竟总是被看穿,这在我看来,可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呢。因为想去做坏事的时候被揭发,可是最令人难堪的了。而如果你想要主动解除言灵咒法也很简单,只要在那个人死前、或者心脏被彻底破坏前,亲手把对方的心脏挖出来拿给我,由我来消除上面的魔法图阵就好了。

和方礼轻笑了起来,似乎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

虽然有点残忍……但总好过自己的‘心’跟着一起死掉吧。毕竟如果不在钥匙死前将咒法破除,被封印束缚的‘心’就再也回不来了。到那时候,你可会变成一个情感淡漠,连精神感知都和他人完全错节的怪物。比如看到悲惨的事完全不觉得难过,看到值得高兴的事完全不觉得喜悦――

雅典娜看了看手里画满鬼画符的羊皮纸,不由皱眉,这个言灵咒法……你之前对谁施用过?效果呢?有没有后遗症?可以退货不?

没有。你是第一个试验者。和方礼抿唇一笑,所以效果我可不敢保证,有什么后遗症也概不负责,当然也不接受退货。毕竟是先有了神农尝百草,后才有《神农本草经》不是?

所以神农是被毒死的。雅典娜冷冷地答。

完全没有“神农尝百草”那种先驱牺牲精神,她将绘有魔法图阵的羊皮纸拍上了和方礼的脸,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人,徒留没什么火气地淡淡看着自己离开的和方礼,和那张轻摇飘落在地的羊皮纸。

然而最后,在离开奥林匹斯前往人界创建圣域之前,雅典娜还是听从了和方礼的建议。在博得双方的同意之后,由顶着“穆大陆女炼金术师”这个名号到处招摇撞骗的和方礼为他们施加了咒法。

那是犹如束缚一般的禁咒……所以两个人简直就像是拾取绑定一样密不可分。

听了雅典娜没什么感情波动的叙述,莱米安才终于明白――

为什么摩羯座佩恩哈特会那样缄默沉寂;为什么不论她想要做什么迨拢宥鞴囟寄芗胁鹫校晃裁纯瓷先ニ孟褡钐歉雒皇裁创嬖诟械哪腥说幕埃晃裁此谀歉瞿腥嗣媲埃仍诩幽崦返旅媲盎挂釉伪下丁

加尼梅德阵亡之时,对上阿瑞斯那时候――她并没疯。只是被身体里的血脉束缚住了而已。本以为不会觉醒的血脉……被言灵咒法咒缚起来的血脉,还是没能完全压制住。仅此而已。

只有佩恩哈特在她身边,她的情绪和感情才是与其他希腊神o一样的状态。如果今天佩恩哈特没有陪她去,如果那时候在她身边的是别人,或许情绪就可以完全压制下去。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如果。

莱米安不由得露出一个像哭一样惨淡的笑容。雅典娜好歹还有个将心寄存起来、绝对不会让她随便发疯的人,可他却只能将内心的躁郁狂乱,全部压制在内心深处,而后造成精神极度不稳定这种状况间歇性地不断发生……就像那些希腊神o一样。

看到莱米安那副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神情,雅典娜只是疲累似的闭了闭双眼,随后睁开双眼继续说明。

“而且,不止血液之中有着诅咒。就连每一位拥有职位的神o……都拥有着无法逃离的束缚。就像是身为神王的宙斯、必须为希腊神系留下更多的子嗣和血脉,以延续这一族神系一样。

身为纷争女神的厄里斯,必须要不断地挑起世间的纷争,散布流言与祸乱,让人们沉浸在争斗与战乱之中。身为人类守护者的普罗米修斯,哪怕他不再喜爱人类,甚至厌恶憎恨人类,也依然要遵从职位的束缚去保卫、守护人类的利益,并确保他们的存在――因为是他创造了他们。

所有拥有神职的希腊神o,不管是身为智慧女神,必须要以那份智慧去帮助所有人来进步,而绝不能令他们倒退的特莉,还是我……都一样。如果不按照自己的职责所在去行动,存在意义和价值就会消失,到那时候,自然‘存在’本身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就只有消失一途。”

“!!”这比希腊神系的神o血脉中都拥有诅咒,更为令莱米安愕然惊慌。

所以宙斯才会犹如破罐破摔的种马一般招惹那么多女人――所以厄里斯才会犹如疯癫一般乐此不疲地煽动纷争……所以特莉托格妮雅才会毫无怨言地帮助人类、运用自己的智慧教授给人类各种各样的技术,令他们进步吗?

按照雅典娜大人所说,假如具备职位的神o,就会被自己的职责所束缚――那么身为战争女神难道……他不安焦虑地看向了神色平淡无波的雅典娜,似乎想要阻止她说出接下来的话。可他却忘了,自己原本还是春之神这件事实。

然而雅典娜没有给莱米安为她辩解的机会和时间,只是缓慢但却平静地说,“身为战争女神的帕拉斯-雅典娜,即使并非出自我自身的愿望,依然会不断地引发以我为中心的战火。就像身为战神的阿瑞斯,绝对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挑起每一场战斗――哪怕那战斗再怎么无聊也罢――的那股血腥破坏欲一样。”

“那是无论我们怎样拒绝,都无法违抗的――比本能和命运更为可怕的东西。因为即使我们不愿意去做,尝试着寻找方法去控制,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走上原有的轨迹。”

“尤其阿瑞斯……在我离开奥林匹斯山,创建了圣域之后,他的状况愈发糟糕、恶化了起来。不仅偶尔会丧失神智、也比原先更加无法控制那股血腥蛮横的破坏欲。虽然并非想要包揽责任,但是要说其中没有我半点责任,根本就是说笑。假如当初接受战神封号的,是我而不是他……或许阿瑞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着说着,她苦涩地垂下头去,用双手包覆住加尼梅德那伤痕累累的冰冷手指。

“加尼梅德的悲愿……他一定是不愿意看到我掀起战事的。可偏偏那时候我却由于佩恩在身边的缘故,所以――――我一直任性地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和忧愁,结果在他死后也不让他安宁……会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会讨厌我到想去死……也很理所当然。”

忽而意识到什么似的,莱米安盯着雅典娜怀里神色安详、却早已失去气息的人,不由得颤声问道,“加尼老师他难道――”

加尼梅德他――本来应该是不想死的才对!到底是谁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像堤丢斯那时候一样执意求死!?即使雅典娜没有说出一个字,莱米安却明白了她没有说出口、隐藏在内心的质问。

然而雅典娜却立即打断了浑身充满杀气的莱米安,“我有点事要考虑清楚,你先去教皇厅吧。卡斯托尔可能有事要你去做。”

沉默没一会儿,莱米安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爽朗笑容,“哈哈……是这样……是这样啊――嗯,我明白了。”

点了点头,向她施了一礼之后,莱米安毫不犹豫地干脆转身离开了女神殿。

即使被称为“圣域的大傻瓜”,莱米安也不是真正的傻子。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明白,只是为了逃避残酷的事实真相……从来都装作不明白,装作看不见,装作听不懂而已。假如他真正想要知道的话,仅仅依靠他的天赋“直感”,就大约能将事情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加尼梅德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执意求死。而引导劝诱他选择死亡的人……认为他死了对雅典娜来说才最好、对圣域才更有益的人――雅典娜刚才却扼杀了莱米安萌生出的“杀了那个混蛋”的狠毒想法。

疾走在前往教皇厅的路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莱米安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他确实在笑。而后又摸了摸自己干涸的眼角,干燥得简直像是泪水早已枯竭了一般。

小孩子是残忍的动物,因为他们不会掩饰感情。小孩子是最真诚的动物,也是因为他们不会掩饰感情。这种事他当然知道。但他现在,宁可回到还是“小孩子”时的自己。

明明应该很悲伤很难过,他却很难像之前伤到雅典娜时,那样控制不住情绪进而落泪了。简直就像是笑得太多,连眼泪的份额都一起预支干净了一样。

到底是因为他已经长大了,不会轻易为逝者而流泪了,还是因为他的内心,已经成熟到了对死亡麻木的境地了?

这种成熟是该庆幸,还是种彻底的悲哀?他是那么怀念过去与雅典娜、加尼梅德还有那希索斯、珀琉斯他们在一起时的那份感动,还有怀念“年幼”时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自己……可是那些给予他“感动”的人,一个一个都已经从这世上消失。再也回不来了。

他好想再感动一次,哪怕只是为了渺小低微的任何事也好――没有面具,没有伪装,哭、笑……一切自然流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如此悲伤痛苦,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连祭奠加尼梅德的逝去,他也拿不出眼泪来哀恸――莱米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痛恨着自己“模仿”的天赋。

◇◇◇◇◇◇◇◇◇◇◇◇◇◇◇◇◇◇◇◇◇◇◇◇◇◇◇◇◇◇◇◇◇

水瓶座这个家伙,即使是已经死了也依旧很碍眼。

这是风於在进入了女神殿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即使明知道不应该,即使明知道活着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去和一个死人计较些什么的也罢。可是风於在看到了雅典娜抱着加尼梅德尸体的样子时,还是忍不住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你就真的那么……爱他么?雾华……

对于你来说,我又算是什么?

“…………?”

刚刚的……是什么?

微微的晕眩之后,风於有点莫名于方才那突兀浮现于脑海中的话,还有随之翻涌而上的情感。

无比的绝望还有黑暗,以及那种极力被理智所压制住的疯狂和愤怒。

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现在的他所应该会出现的情感――因为风於对自己的情绪掌控水准,还有自己的想法再清楚不过了。

死者无法被超越,但是生者却有着创造无限可能的权利。

就算是曾经是最牵动雅典娜情绪的水瓶座加尼梅德又怎么样?现在的他――一个死人,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再影响到雅典娜的可能。

“……雾华。”

虽然因为那莫名其妙的、接近于“即视感”的情绪而有了些许的分神,但是风於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口道,“‘要你节哀’之类的话想必你也听够了,所以我不会再说。”

“…………”根本就没人对她说这种话,何况就算说了也没用。

雅典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握着加尼梅的手,闭着双眼将他的手放在脸颊旁边,似乎试图想要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将他冰冷的体温染上热度一样执着,因而对风於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每个人的目的还有理由并不相同,但是我们都是齐聚在你名义之下的圣斗士。而从最初加入的时候起,我们就都已经拥有‘直面死亡’这个觉悟了。这点……相信水瓶座的加尼梅德也是一样的。”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加尼梅德”这个名字的关系,她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果然还是非常有当恶人的天赋啊……明知道这种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静一下,还是要逼迫她去面对她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风於还是继续道,“不管你当时的心情究竟为何,现在圣域上上下下,都已经切实的为了你对战神阿瑞斯的宣战而行动了起来。很多事情都需要经过你的首肯才能继续展开……”

“…………”

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可恶!水瓶座的影响已经大到了这种程――不对,这种情况应该不光仅仅是水瓶座死亡这件事情的影响……难不成是……

微微皱起了眉,想到了某种不太好的可能性,风於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应该是我多心了,如果是因为神祗血脉的影响而疯狂的话,我不可能完全感觉不到。应该只是因为太过冲击,所以在逃避吧?

“身为战争女神,虽然我知道你有的时候并不情愿,但是却有很多非你去做不可的事情――除非你想让更多的圣斗士为此而牺牲。”

虽然风於此刻的声音非常平静,但是他自己却很清楚自己心里的那股无名之火,已经因为雅典娜那种接近于木偶傀儡一样的反应,而接近于爆发的边缘。

所以在微微顿了一下后,他终于还是说出了明知道此刻说出,只会产生火上浇油效果的那句话――

“请不要让水瓶座死得没有任何价值。”

握着加尼梅德手掌的双手,略微震颤了起来。

当年堤丢斯也是毫不听劝,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完全没有必要的死路。那时候……他说了什么来着…………怀疑的火苗,疯狂地从心底埋藏已久的旧伤开始烧起。

请您不要忘记,堤丢斯为什么会安然地选择背负污名。也请不要忘记,莱米安是如何强忍悲痛、对昔日的战友挥拳――

他们的隐忍和牺牲,不单单是为了您,还是为了圣域。所以……请理解他们。不要因为冲动和大意,而让他们的牺牲白费。

还是说――你……想让堤丢斯所做出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价值――他们的生命,只能用‘价值’这个词来加以衡量吗!!!

“…………了。”

“……?什么?”他没有听清。

她抬头,眼神冷冷一扫。

“……我说,闭嘴。够了。”

那个眼神,充满了森冷的寒意,就好像她正看着自己的仇敌,恨不得挖心剜骨、吸髓碎尸,都无法解恨一样的……憎恨。

一瞬间,风於以为她知道了。知道了自己对加尼梅德说过的话。

但事实上,那个眼神,对着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不在这里的战神阿瑞斯。只是她没办法调整自己的感情罢了。

可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风於一阵错愕。

“……别把我当傻子。你那些小手段,最后只会把圣域、还有你自己推上死路。能够给他选择权的,只有我而已,你算什么东西。”

她给了加尼梅德选择权,可加尼梅德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样一条死路……风於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恐怕必不可少。更何况加尼梅德一向是个固执到执拗的男人,轻易不可能为人所说动。

对于加尼梅德来说,她的重要性,还不如他心中的那一点坚持――听上去好像她应该埋怨加尼梅德,可现在他已经死了,再埋怨他也听不到。

“我这是引狼入室啊……”她的声音略带了一丝凄怆的哭腔,但却并无一分软弱的泪水。

她忽而猛地霍然抬头,“不擅长栽赃陷害,却擅长劝诱引导……你的脑子可真会往邪门歪道上用!风於,你无法明白我和他之间的羁绊,就像我不明白你和你弟弟风役之间那种歪曲的感情、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样。所以――不想这么快去给加尼梅德陪葬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

……似乎,效果显著得出乎意料呢……

虽然明知道自己说出那句话的主要目的,就是引导出她的怒火――因为风於很清楚,“愤怒”还有“悲伤”这两种情绪,如果不想方法宣泄出来的话,绝对是会伤害到她自己的――不过风於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提到自己的弟弟风役。

我但愿没有你这种混账哥哥!你给我滚!滚!!!

有那么一瞬间,风於将弟弟风役对着自己咆哮怒吼的悲怆愤怒神色,和雅典娜重叠在了一起。

不过,错愕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即使是这样,也依旧不愿意放手么……

视线不着痕迹的在雅典娜紧紧抱着加尼梅德身体的手上掠过,风於的脸上终究还是浮现出了一丝悲伤的神色。

他所在意的人,真的不能算多,但是风役和雅典娜却在其中。

不管换成是其他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觉得好受吧?

呵呵,所谓的自作孽吧……不过,至少能有所反应,已经不错了……最后风於只能这样的自嘲,微微垂下了头,掩去了自己的神色。

看着风於那副受伤的表情,她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眼底却是沉沉的不悲不喜,只是低了头。不再言语。

用言语,伤人伤己,再伤心。只是现在,她却连哀悼伤怀的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没有做出抉择,所以加尼梅德自己做出了抉择。

“我说过的,‘直面死亡’是成为圣斗士时,就所必须要有的觉悟。若是你想要我给水瓶座陪葬的话,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了。”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后,风於重新抬头看向了雅典娜,恢复了一贯的微笑,“在交接完天秤座的职务之后,我会立刻自裁。这样可以么?”

这话说出来,她大概会彻底的爆掉吧?因为她的反应大部分都很好猜……

不过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她把情绪发泄出来。

“你――!”她一时怔然,随后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抱着加尼梅德的手臂一边摇晃,一边笑了个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喂、加尼梅德,你听到没……?他说自裁――给你陪葬……哈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不好笑的笑话!”

“你在说什么蠢话?安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死!你就好好活下去,把堤丢斯和加尼梅德的那份寿命都活够吧!不然你怎么对得起……千里迢迢把你从洪荒大地带来这遥远希腊的我!!”

“你就好好活着――看时间能不能消耗光我的憎恨好了!”怒瞪着微笑依旧风於,雅典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脱口而出,“尽管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后悔认识你!后悔把你带来这个圣域!”

“即使您后悔了也没有用,现在的我依旧站在这里。”

呼吸微微一窒,即使明知道现在的雅典娜在气头上,不管多难听的话都能说的出来,但是风於还是要承认,自己的承受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啊啊……果然是杀伤力巨大啊……

不过没有关系,他最不欠缺的就是时间。

对于一个人来说,伤痕即使再深再大,只要不是当场毙命,那么就有愈合的时间。

他有足够的耐心还有信心,去依靠时间来消除掉这次的伤痕――因为只有生者,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即使您讨厌我,我也不会忘记……当初对你许下的誓言。”

看到雅典娜沉默不说话,风於只是微微颔首,“所以,不管你如何理解,我都不会为此而道歉。如果真那么憎恨我……甚至到了恨不得我死去的话,只要能让你恢复心情的话,那么派人传一句话即可。”

风於从不会为自己的行为主动去解释些什么,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语言究竟有多么的不可靠。

所谓的谎言,是听的人当真了。

所谓的誓言,是说的人当真了。

所以,我不会再三提醒重复我的誓言,我只会以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这一点。

我不是当年的准巨蟹座,也不是现在的水瓶座。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誓言,我从来不会去许诺。

这是……我和他们最大的不同。

若是雅典娜询问的话,甚至只要透漏出这样的一个意思,那么风於都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那个解释会让雅典娜对他恨之入骨也无所谓。

假如真的在意水瓶座的话,那么雅典娜是不可能不问的。这是风於以常理所做出来的推断――但是,自始自终,雅典娜始终都没有对此透露过哪怕一丝询问质疑的倾向。

所以他也没有做出解释。

“…………”

“若没有其他的问题的话,那么我就告退了。”

“…………”

假如有人无故伤害她、背叛她,雅典娜一般是不会冲动地跑去质问对方,为什么那么做的理由的。从艾亚哥斯不声不响退还白银巨爵座圣衣那件事就可以得知,即使她不会主动去问,却也在等着那样一个或真或假的理由。

即使只是敷衍、或者欺骗,哪怕支支吾吾地编谎,或者说出可笑至极的理由――只要他解释的话,雅典娜的态度都不会那么糟糕。

然而风於……即使站在她面前,也只是一派悠然自若地温和微笑,自始至终都没有解释过哪怕一句话。反而在静静地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之后,不卑不亢地悠悠然告退走人――――

空寂沉静的女神殿内,她猛地攥紧双拳,紧咬牙关才克制住了想要跑出去,把风於拽回来按在地上一顿好揍的冲动。

“混账……混账――混账!!风於你这个王八蛋!竟敢对堤丢斯、对加尼梅德他们做这种事……!!!”

“他们就这么碍你的眼,甚至到了对这个圣域有了巨大到不得不铲除的危险性吗――――!!”

堤丢斯……

已经有多久,没有再回想起那个欠揍又欠扁的家伙了――

她的眼前,忽而就浮现出当年那个擅长苦中作乐,脸上总是挂着轻松的微笑,很会关心同伴和需要帮助的人们,但却有着喜欢戏弄中意的人这种坏毛病――虽然看上去很是滥好人,却也有着绝对不容侵犯底线的男子……

能够遇见你,真的很令人开心。可能只是为了遇见你,我就已经把自己这一生的运气都用光了吧。

虽然你说遇到你是不幸,可我觉得,如果遇到你是不幸的话,那我干脆一辈子走背字算了。那样也不错啊。

我想看到,所有人都幸福微笑着的笑脸。所以,首先――先从你开始吧?

像堤丢斯那种迷糊又不拿自己当回事的家伙,如果放着不管就一定会死掉。而且还是不知道会死在哪里的那种……所以她才会放心不下。

雅典娜甚至不停地自我催眠,要不是他那句“对我来说,现在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所以,你来做我的亲人吧。”她才懒得照顾那个不在乎自己的混蛋。

在堤丢斯死后,修普诺斯曾一边优雅惬意地打着呵欠,一边假公济私地随手将冥府的名册拿给她看,可那上面却没有堤丢斯的名字――他死后连灵魂都没有前往冥界报道,让她找都找不到。甚至她一度以为,堤丢斯也许是因为憎恨她,所以连冥界都不愿意去,只是为了不让她找到……

那段时间,面对失魂落魄的她,从不擅长安慰人的和方礼只轻描淡写地送她一句诗来调侃嘲笑她――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她总是慢别人半拍,于是王子娶了公主,去过童话里梦幻美好的幸福生活。

她总是慢别人半拍,于是已经拿到结婚cg和生子happy end的王子再也不需要她。

她总是慢别人半拍,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总是笑得与内心的阴郁完全相反的混蛋王子,带着能让冰霜冻雪都融化一般明丽肆意笑容去迎� �死亡。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为你守候”这种甜蜜的誓言,有的只不过是再也无法实践的谎言。

前面的人不一定会等你,而后面的人也许会将你舍弃。

和方礼的话无非就一个意思。要是总慢别人半拍,就只剩下错过这一个选项留给你了。所以她才主动对加尼梅德说,不想等他死了再去后悔。结果最后,还是一样的结局。只剩她自己一个人被留下来。

“姐姐。”

相同的声音,相似的容颜,不同的发色和瞳色。伏在石床边的蓝发少女和站在女神殿门口、怀抱黄金盾牌的紫发少女――宛如对镜自视、映水自照一般的双生。

晚卡斯托尔一步和胜利女神奈姬一起回到圣域的智慧女神,在三令五申要吵吵嚷嚷抗议不断的奈姬留在教皇厅之后,才匆匆赶来女神殿。

雅典娜神情复杂地轻声低喃,“特莉……?怎么连你也……”

而后,看着与自己作为双生女神而降生的妹妹特莉托格妮雅,她忍不住笑了。

大家都抢着跑来安慰她――这只能证明一件事,大概就是她还不够成熟懂事,不够坚强独立。

“果然如他所说,我还是个不成熟又不懂事的孩子。不管再怎么虚张声势、再怎么逞强伪装,内在依然没有成长哪怕半分……依然软弱而又脆弱!”

特莉托格妮雅没有出声,只是用悲悯伤感的难过神情默默注视着她。

加尼梅德比她坚强多了,也比她更加决绝。然而就是这份坚强和决绝,却比任何距离――哪怕是生死都要深远地横亘在他们之间。

爱情一直便是如此,同样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败者不一定是爱的比较多、比较深的那个,却一定是不够坚定、最容易服输的那个。

让我来守护你。为你守护水瓶宫,守护圣域,守护你所想守护的一切。为守护你而战到最后一刻。

我不会随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我会回来的。

可是,你却……食言了。

无法在莱米安和风於面前流露出的软弱和泪水,在面对至亲至爱的姊妹时,犹如洪水决堤一般涌现了出来。

眼泪迅速地泛滥成灾,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滑落,她连阻止或者掩饰都来不及,只有闭紧双眼,低垂下头以保全最后一点自尊。

“为什么我没有阻止他――他根本就不是去战斗,而是在求死……不论是堤丢斯、大小埃阿斯、斯忒诺、尤琉蕾、美杜莎他们,还是加尼梅德……我谁都救不了……!”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这么无能!谁也救不了――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看着他们去送死……”

灼热的水珠一滴又一滴打落在被她抱住的加尼梅德的手背上,她哽咽着,朦胧的泪眼甚至看不清他最后的模样。

“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能把他们一个个、全部推上死路而已――这个该死的神职、我一点都不想要它……!”

“可如果丢弃那个神职的话,当年阿瑞斯为我做出的牺牲又算什么?以我救下奈姬为由,假装傲慢和不屑地……将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失去理智、而杀死亲近之人的战神一职接受下来――却将我推到了比战神略次一等、更为安全的战争女神职位上去……”

聆听半响后,一直没有出声的特莉托格妮雅只是点了点头,“阿瑞斯的行为我也很清楚,他是因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破坏欲了吧……但那也是因为、他自己根本不想控制的缘故!并不是任何人所造成的原因,不是姐姐你的错。”

“他们一个一个、全部都在求死。而且,全都在向我祈求死亡。我看上去那么坚强――坚强到了不论背负多少人的性命,都可以独自活下去吗……”

“要我背负他们的生命这种任性的想法――我是战争女神,又不是死神!”

“不对,不是这样的。你并不是没有救到任何人。”特莉托格妮雅将一直不离身侧的埃吉斯盾牌放到一边,而后走到雅典娜身边,温和地为她擦去了泪水。

“你觉得自己没能救得了任何人,实际上,你已经救过无数的人……只是你都不认为、不承认那是拯救而已。最关键的一点――你能救别人,却救不了自己,所以才会认为自己没有救过任何人。可是,为了今后不再失去任何一个人,在如今这种形式之下,你必须要――不得不振作起来。”

“为了今后不再失去任何一个人……?”雅典娜喃喃道,“那么过去……还有刚才、现在失去的人,他们该怎么办?将他们抛诸身后,然后安心自然地活下去么?”

特莉托格妮雅怔了一下,久久没有作出回答。

特莉托格妮雅被传颂为“抚慰帮助无数需要她脑中智慧的人、不曾伤害过任何一人的智慧女神”――但是,有生以来她只责备过的一个人,只伤害过的一个人,就是双生姐姐帕拉斯。那是她身上背负的最沉重、也最巨大的一件罪愆,直到今天也没有消弭(参见《梦境-血染神殿(鲜血骑兵)~拾壹》)。

可是,她也没有像雅典娜那样,对过去执着到了这种偏执的地步。像雅典娜这样,如果不放开执着的双手,只会无法前行一步,最后只能步上迷失自我到了原地打转的结局。

最后这位智慧女神也只是微弱地叹息一声,“那么难不成,就只能为自己的软弱无能哭泣哀叹了吗?我们活下来的人……能为死者所做的,只有悼念和追忆、还有缅怀和继承而已。”

“我们都在你身边。所以,不要再将这种沉重的包袱、独自背负起来。”特莉托格妮雅轻柔地伸出双手,抱住了只注视着加尼梅德的雅典娜,“因为大家即使痛苦,却都拼命地、拼命地活着,哪怕再怎么痛苦,也依然活着。因此……姐姐,我们也不能输给他们。”

他们都用各种方式诉说着她留在这里的重要性,甚至还有人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告诉她,逃避责任的不可取――却从没有人问过她,她究竟想要些什么。

“姐姐,你是圣域的领导者――可说是相当于一个国家的王一样的存在。暂且不论你的性格或者才能,这许多年来,能够让圣域以平稳迅速的步伐迈向辉煌和繁荣,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你是否适合这个位置。”

“因此,是否要为这个圣域身先士卒地作出牺牲――那是身为战士的圣斗士们的职责。”

“你的职责,是避免无意义的惨烈战争,让圣域能够继续保持这种平稳的步伐,向下一个阶段迈进,而不是愧疚自责,想着牺牲自己,去拯救牺牲的战士们!那样完全就是本末倒置了。”

“身为领导者,不要试图去履行战士们的责任和义务。你这样做,只会剥夺他们的荣耀和骄傲而已。身为领导者,即使是无法抗拒的结果,也不能一味地悲伤流泪。因为该做的事情,不可能由于悲痛而少做任何一件。”

这一点……她很清楚。特莉托格妮雅所说的话,全部都是事实。她当然知道。

圣域的领导者所体现象征的、不应该是那种会随着其死亡而一同消逝的东西。而是一种更为尊贵、恒久的精神。这才是作为女神应该做到的事情。

拯救,而后宽恕――那是战士们才需要做的事。

拯救,而后指引――那才是这个圣域的女神该做的事。和是否仁慈,是否圣母根本毫无关系。

身为领导者,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假如因为结果不如人意,就要否定曾这样做过的自己,否定付出了努力的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如果连承认自己失败的勇气都没有,那就真的只是一个彻底而又懦弱的失败者了。就连作为王而统率一个国家的珀琉斯和狄俄墨得斯等人,都曾说过“真正的王者,是能够笑着享受失败的人”。

“今后,我也会像过去一样,一直陪在你身边。因此没什么可担心的。这可不是吹嘘,而是自信。”特莉托格妮雅没有试图去掰开雅典娜紧抱着加尼梅德的手,只是恳切诚挚地凝视着抽噎的她,轻声说道――

“所以……放开手吧。让逝者安息,这才是生者该做的事。”

――我会回来的。加尼梅德出战前的那句话,依然像梦魇一样回响在她耳边。

雅典娜闭紧的双眼略微睁开,像是被特莉托格妮雅说动了一般动摇了起来。

这种谎言,说出来的时候,你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加尼梅德……

还有最后的最后,战死之前,你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而后,手指缓缓地、缓缓地――就像加尼梅德请愿出战时,在他冰蓝色双眸的注视之下,不由得松开拉住他披风的手一样……一根一根、慢慢松了开来,并最终从他身上滑落。

既然要我留在这里就是你的愿望,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按照你的希望,以战争女神雅典娜的身份活下去――直到毁灭为止好了。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

就算认命也还是不爽!!加尼梅德你这混账玩意……真想把你做成刀拍黄瓜!

“让我再和他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姐姐――”

“我知道。反正明天就要下葬了,也不在乎多今天一天吧。”

特莉托格妮雅也没有多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站起身走到女神殿门口,特莉托格妮雅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回过头,啪地双手合十拍了一下,“啊、刚才忘记说了――即使你不愿意放手也没关系……我依然会一直相信你,永远站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今后也绝不会改变分毫。”

“所以,痛苦寂寞的时候,不要一个人独自哭泣。如果我在你身边的话,至少能把笑容传染给你。”

看着特莉托格妮雅平稳柔和,却又充满了抚慰之感的温柔笑容,雅典娜也忍不住停住啜泣,向她露出了笑容。

离开女神殿之后,特莉托格妮雅前往教皇厅,命令英仙座珀尔修斯前往无形之岛,查看一下戈尔工三姊妹的状况。在战争即将开始的现在,即使人类方的舆论因为雅典卫城屠杀事件,已经全部站在了圣域这边,但天界……可不是吃素的。

为了全心应付战神阿瑞斯和他的狂斗士们,就必须要让宙斯哪怕不出手帮助压制阿瑞斯,也要让他做到两不相帮的程度。因此假如戈尔工三姊妹的死讯,能换来宙斯对于圣域在这场战役中的一切行为坐视不理,至少能为圣域多争取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

毕竟从早先开始,就连冥界都对那位持有强大石化魔眼的美杜莎……抱有忌惮之心了。

虽然特莉托格妮雅也叮嘱过珀尔修斯,如有可能,还是不要伤害戈尔工三姊妹最好,毕竟她们只要未曾伤人,就没有什么可以被抓住的把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戈尔工女妖三姊妹的负面传言,在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而后她又派遣自己的天斗士――夜枭帕蒂塔返回奥林匹斯,密切关注爱神阿芙洛狄忒和纷争女神厄里斯的行动。

尽管是阿瑞斯与雅典娜之间的战争,但阿芙洛狄忒不参与的可能性非常低。至于厄里斯――她更喜欢煽动纷争,观看血腥残酷的纷争,却不喜欢亲自参与到纷争之中。

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特莉托格妮雅略有些疲惫地深吸一口气――

继海界之战之后,战争……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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