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肯定不是真死。
只是……死……遁?
这倒是个法子。
不过秦可卿目下还有一点点犹疑:“可晚辈要怎么死才能得了皇帝信任, 这要是没死彻底算谁的?再有, 我若一死, 这世上对女子往往严苛, 蓉儿又不好再嫁, 该怎么办呢?”
林如海彼时都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听到这话便诧异地一回头, 眼底带着莫名的味道, 只留下了一句:“老夫只有玉儿一个儿子。”
秦可卿:……额……对啊……所以呢?
然而林如海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只是嘴角一勾,反正今天过来问问秦可卿是不是知道这能麻痹人神经的药物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便也懒得逗留, 只直接抬步离开了这烟花风流之地。
徒留秦可卿看着林如海离开的背影,愣了好几秒, 才明白林如海是个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你爹,告诉你可以去死都算是老子照顾你了,你现在还想问老子要死法?#
天真!幼稚!
(ˉ▽ ̄~) ~~
说真的,想不通或许还好,这么一想通,秦可卿脸上便挂了三条黑线下来。
只是林如海不肯给他写一篇《如何死得让皇帝陛下相信之我见》的论文, 秦可卿又不是林如海上司,林如海交不出论文又不能打他板子,到底也只得罢了。
可要自己想一个能让那位多疑成性的皇帝陛下相信的死法……
秦可卿揉着脑袋,深刻地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脑子了。
————
可卿小哥哥这边陷入了“如何优秀的死去”这个艰难的,一时半会儿基本没可能攻克的课题, 暂且别无话说。我们先转个角度,看向荣国府——
今日的宝玉罪可是遭大了。
这女孩子和男孩子本来就不一样,至少男孩子生理上从一个小屁孩变成一个男人,那也就是一场春梦的距离,在这过程中无非是会有点宝二爷那样“冰凉一片沾湿”的尴尬,再退一步讲,最多就还有点被年长些的侍女调戏一句“这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脏东西”,也就罢了。
可一个女孩子从生理上要变成一个女人,那可就不是一场春梦能解决了。
好几天的疑似小便失禁,一受凉就会腹如刀搅,精神上还会暴躁易怒,再加上古代背景里面小姑娘一般性教育还比较缺失,这猝然看到了裤子上还带着血,第一时间的反应肯定不会是什么劳什子“好色即淫,知情更淫”,而是“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将要不久于人世啊喂!为什么我流血了还没看到伤口的存在!卧槽卧槽你怎么还流……那个地方我要怎么止血啊阿西吧!”
宝玉没那么跳脱,可发生的事情,与面对这件事情的心态,大抵如是。
……嗯,是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宝玉再是一派天真,心理年龄再小,那都是心理的事儿。论及生理年龄,人家怎么说也已经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家了,又不是那种在乡下营养不良,十五六岁了还和芦柴棒一样的身体,这到了年纪,哪怕是没有警幻来告诉她如何行云布雨,身体发育情况到位了,该来的也就来了。
无非是没有在午睡的时候来在了宁国府的床上而已。
插一小句,也得感叹还好没去秦可卿的卧房,这要是真留下了什么血迹才是真尴尬。
而现在,王夫人才安排了宝玉喝下了热热的红糖姜汤,又看着贾母把宝玉抱在怀里安慰了好久,又是让宝玉别害怕,又问她感觉怎么样,肚子疼不疼,还说了在这期间再热也不可贪凉喝冷酒冷茶,宝玉见血都吓坏了,就扭股糖一样在贾母怀里嘤嘤嘤。
也是好一通忙乱。
(只是不知,黛玉姑娘在荣国府中住着,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身体结构上出现了问题,能不能得个人搂在怀里细细安慰……)
总之吧,王夫人到底是安顿了住在贾母身边的宝玉,辞了贾母自去休息之后,这才一转头按着多年的习惯往荣禧堂走了过去,走到了一半才想起来了如今二房已经不住荣禧堂了,便又有些不痛快,瞪着掩映在黑暗之中的荣禧堂好半天,这才恨恨回了现在她现下起居的院子。
咬牙切齿地恨着为啥贾政就是比贾赦晚生了几年。
本应该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一天,然而不那么平凡的事情却是,今日的王夫人一进门,一抬眼,当即便诧异出声来:“瑗哥儿?!”
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精神却是好得诡异的贾瑗在坐榻上起身,笑着迎上去:“太太。”
“陛下不是派你去江南了么?”王夫人现在的心态那绝对是又惊又喜的,可这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第一反应还是想问问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便回来了?陛下的差事办完了?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在这屋子里坐着吓谁呢……诶?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贾瑗笑着拉王夫人在坐榻上坐下,自己也顺便就坐到了王夫人身边,温和道:“事没办完,儿子偷偷回来了,谁都没敢让知道,路上赶得急,这才有些憔悴,无妨的。”
王夫人:“偷偷回来?”
“是,有件事要和家里确认一下。”贾瑗的脸色转而认真,“事涉儿子能不能封王赐爵,希望太太不要瞒我。”
“我有什么事可瞒你的。”王夫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只觉得贾瑗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便随口笑道,“说吧。”
贾瑗凝目,沉声道:“宁国府的秦哥儿……是不是……”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滞。
看着王夫人这个表情,贾瑗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立时,王夫人日常起居的房间之内,立刻便陷入了一种极其凝重的沉寂。
“太太。”半晌,贾瑗认真看着王夫人,“您知道多少?”
贾瑗到底在皇帝陛下身边做御前侍卫许多年,又去江南见识到了那些个武力值极其变态的暗卫们,已然是有了些许气势,这时候一凝目一认真,竟然让王夫人后背上起来了细细密密的白毛汗。
“我大概……都知道。”
贾瑗瞪大了眼睛:“都知道?!”
王夫人沉沉点头——
二十多年前,王夫人刚刚嫁入荣国府,彼时贾代善还活着,荣国府正是身处权利中心,如日中天的时候,且贾代善那是真·前太子殿下心腹,关系好到如果那位太子真的能上位了,那荣国府妥妥又能继续不降等而袭爵一回。
然后义忠亲王事败自尽,东宫被查抄,皇帝退位,逼宫的三皇子李修登基,但一时半会儿李修的势力还没有完全掌控整个京城,各处势力还在反扑,京城一片混乱,人心惶惶。
荣国府在这过程中,却是什么都没做。
只是客院之内,悄悄地住进了一个带着襁褓之中孩子的寡妇,据说的是老国公夫人秦氏的娘家亲戚。
那时候贾赦的原配夫人还在,管着家中的事情,既有女客来,便邀请王夫人一块去看望一番,想问问有没有缺什么少什么好给人家补上。
然后,就意外地听着了贾代善,贾敬与一个声音颇为柔婉的女子之间的对话。
对话内容自然就是那女人今后肯定不会再在京城周边活动了,但是带着孩子到底有不方便,便把孩子托付给国公爷与贾将军。
托付的结果,便是把这孩子放到养生堂去,再安排老国公夫人秦氏一个表到八竿子都快打不着了的小官秦业去抱养之,养大了之后再聘回府中,做贾蓉的上门女婿。
王夫人都还记得彼时贾代善说的是这样不妥,小殿下金尊玉贵的,如何便能进贾家做那什么劳什子上门女婿?
而那位声音柔婉,一听便让人浑身舒爽的女声开口:“也只有如此才安全。毕竟荣公都觉得此事不妥,那一位岂不是更想不到?只是不知贾将军愿不愿意与妾身结这个儿女亲家。”
贾敬哪有不答应的。
人家长辈能达成一致,贾代善反对也显得师出无名,便只得应下了。
#至于那时候的贾代善有没有想到辛夫人还有那个“是贾代善抱了我的孩子去和王夫人的孩子换过了”的用来麻痹永泰帝的骚操作,那就是后话了。#
“就是如此。”王夫人回忆完了往昔,幽幽道,“我彼时与大太太……嗯,先前那个大太太一块儿去了客院听到了这些话。只是隐藏逆犯之事到底太大,这一捅出来谁都讨不了好。虽然知情,我们两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也不好如何,不过是悄悄离开,全当没来过。”
贾瑗手指慢慢在茶几上敲击着,半晌,道:“儿子若说这个烂在肚子里的消息能给儿子换个爵位回来……侯爵起底,可能封王,太太您的封诰也随着这个走,太太觉得可行否?”
王夫人:!!!
可行啊!
必须可行啊!
贾赦他牛什么啊,不就是生的比你爹早了那么几年这才袭了一等将军的爵么,你这会儿别说封王了,只要拿到个侯爵,在这府里我们都能横着走……
美滋滋。
“说吧,打算怎么办?”王夫人眼中是一种蜜汁兴奋。
贾瑗手指慢慢敲击着面前小几,郑重地看着王夫人,用一种特别慢但是坚定的声音开口:“直接告诉天子……天子会觉得我们隐瞒多年,对他不忠。所以我们只能装作不知道,先让秦家哥儿暴毙,然后再从他的遗物上查出他那义忠亲王世子的身份,儿子那边再告知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发现本书其实是诡异的原著向。
至少该死的都死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必须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