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很自觉。
她也不知道什么运气, 一个小小青铜又跑到王者局。
南宫无寐太腹黑了, 他已经将他们都揪出来, 刚才还要使劲儿吓她,大佬的脑壳都有包吗?
大反派的思维方式真的没问题吗?
听到南宫无寐在头顶上冷涔涔地说你干嘛, 谢冰低眉顺眼地正要开口,便听到头顶上又传来这位大佬的声音:
“这等小事都办不好?”
好了, 他是在跟被吓到差点尿失禁的魔修说的。
那黑衣魔修出去也是让人战栗的存在,在魔尊大人面前就只剩下抖了。
闻言立刻三下五除二, 手中黑色锁链一甩, “咔嚓”一声就拷住了谢冰细嫩的手腕。
他被吓得够呛,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当然动作也不怎么温柔,那魔噬玄锁扣上去很疼, 直接就压出来一道青痕,谢冰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倒抽一口冷气的时候, 听到耳边也传来一声倒抽冷气声。
谢冰抬头, 就看到乖乖站在一边的邪灵童子看着扣在谢冰手腕上的魔噬玄锁, 眼睛瞪的溜溜圆:
……魔尊大人, 你这样是找不到老婆的!
南宫无寐站在一边,视线落在魔修身上。
魔修颤抖着手,痛苦极了:
分明是魔尊大人的命令, 那魔修冷汗却都飙出来了,他们这等在魔尊身边的,对魔尊脾气摸出来一点, 魔尊大人刚才只是冷意,现在不知道为何出来了杀意!
难道自己锁这些剑修的速度太慢了?
魔尊大人一直盯着自己,莫非是嫌弃自己对这些剑修太过于温柔,十分不满意?
力图保命的魔俢立刻又掏出来一条锁链,准备去锁谢冰脚踝。
邪灵童子的小胆子终于被他找回来了。
他仰起来自己小小的脑袋,又悄无声息地扫了一眼魔尊大人,大佬明明看上去极为平静,可是他却觉着不做点什么,自己的小命也快没了。
邪灵童子当机立断,小小的脚丫一下子踹在了魔修后背上,啪叽一下将他踹出去十几米,“废物!笨手笨脚!要你何用!”
凝滞的空气松散了。
邪灵童子收回脚,感动地发现自己后背针扎一样的寒意没了。
谢冰没在意他们的动静,魔尊大人喜怒无常,手下上班都不容易,谁都是战战兢兢的,吃这碗饭就要有思想觉悟。
她双手被缚,用手肘戳了戳寿景山,“刚才不是用藤蔓拴着的么,怎么跑丢了?”
寿景山他们虽然没死,可是看上去都很狼狈,他们被火焰炙烤许久,现在头发都焦黑一片,脸上干的都起皮。
死里逃生,他冲着谢冰一笑:“嘿嘿,其实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
他嘴唇本来就干,一咧嘴笑一嘴血,血滴滴答答落下来,疼的他龇牙咧嘴,手脚又没法擦血,他随意地把嘴唇上的血蹭在易才肩膀上:“易才你来讲!”
易才说他们本来是抓着藤蔓,结果走着走着,手上的藤蔓就没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只看到了远处有一丛丛白色的花,不过还没走到就被人扯了回来,回过神来就被一群魔修包围了。
罗双点头,“我跟他们碰到的差不多。”
谢冰放下心来,看来他们与自己不同,才走到白色花那里便被拉回来了,她眉头一皱,按理说他们失去联系的时间同时,她怎么就走过白色花、红色花、知道到了黑色花?
他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敛了杀意的魔尊看了她一眼,冷声道:
“看住他们。”
邪灵童子站直小身板,战战兢兢道:“是,魔尊大人!”
谢冰眼眸闪了闪,她了解魔尊,他下命令常常言简意赅,傀儡王只会严格按照命令执行。
魔尊下令说看住他们,邪灵童子就绝对不会杀了他们亦或者对他们做别的。
南宫无寐要去圣庙!
……
谢冰瞳孔微缩。
那么,在灵气被封锁的情况下,她手脚被缚,想要翻盘几乎不可能,只能在邪灵童子的看押下老老实实等着南宫无寐身入神庙。
黑色身影直接转身而去,谢冰手腕被束缚,脚倒没被捆着,她压低声音说:“我身先士卒,同志们不要挂念我!”
寿景山惊惧极了,想要抓谢冰啪叽摔了一跤,再爬起来谢冰已经跑到了魔尊旁边,远远的,只看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呜呜呜冰姐是为了我们!”
寿景山眼含热泪。
“我也想去。”
邪灵童子一个眼神制止了想要跟上去的魔俢,你们这些手下,蠢死了!
不远处,谢冰硬着头皮,“我也想去!那里看上去十分可怕,我……”
她抬头,盯着他显得十分森然的银雕面具,“我担心你。”
曼珠沙华盛放在彼岸。
那是来自黄泉的,沁寒入骨的香。
隔着面具,他盯着她:
“圣庙内诡异非常,甚至会直接老死,你刚才捂着脸不肯让我看,无非是因为怕我厌弃你,现在若再是回去,到圣庙最深处全都是黑色曼珠沙华,我若是无法护你,你垂垂老矣,又待如何?”
女为悦己者容。她怕到那般蜷缩在胸口,现下却信誓旦旦要跟着自己,南宫无寐的眸底神色暗了暗。
谢冰表情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南宫无寐怎么会这样想,什么厌弃?
“死就死了呗?”
她这一路,哪次不是绝地求生。
“你这般喜欢我,喜欢到可以同生共死?”
她还是想活着的好吧!
但是魔尊都说出来了,又不能不给他面子。
谢冰勉勉强强说:“……当然!”
他没说话,往前继续走,谢冰立刻跟了上去。
直至走到白色曼珠沙华那里,指尖一道黑气弹出,谢冰手腕上的锁链便消失不见。
耳边,他的声音冷涔,带着些意味深长:“你死不了。”
一路行到黑庙前,谢冰看着耸立的破败黑庙,没说话。
这里大片的黑色曼珠沙华,簇拥着黑庙,无声无息。
强大的,几乎令人无法理解的禁制。
南宫无寐伫立良久,他侧头看了看谢冰,“罢了,走吧。”
为什么?
谢冰敏锐发现异样,他看了她之后便放弃了进去,为什么?
他转身离去,谢冰伸手想要抓住他,“我们再试试!”
他走的很快,她只抓到了衣角,与此同时,摩挲令她的掌心血液滴落,落在了脚下的黑色曼珠沙华。
一道红色的光芒一闪,石殿门上古朴的曼珠沙华印记发出微光。
血液点燃了,却像是接触不良一般,滋滋作响。
谢冰愣怔一下,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是她被曼珠沙华幻境迷惑的时候,生生抠破自己掌心留下的伤口。
她凡人体质愈合难,刚刚止住了流血,因为刚才的动作崩裂开,血液便低落在周围黑色的曼珠沙华上。
这才开启了石门。
谢冰脸色变幻,“开启殿门需要我的血?”
怎么可能。
南宫无寐没说话,
“严格来说,需要的是五灵根的血。”
谢冰霍然抬头看他,愕然道:“你不想用我的血?”
那一瞬间,她心跳骤然加快。
她的血……
她的血有用,南宫无寐刚才明明是打算取血开门,可是他却放弃了。
“圣殿的核心,只有五灵根修士才能进入,五灵根说是稀少,其实倒是见过几个,可是五废灵根不然,近千年来,只有你一人。”
“我只是不想做无用功罢了。”
他走过来,捉住谢冰的手。
那双手带着黑色手套,依旧能感觉到骨节修长,他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牵着她往里走。
很有力量。
谢冰的心头,不知道为何一软。
她任由他牵着往里走,认真地抬头凝视着他,笃定地说:“你知道我的血纯粹。”
她的血,严格来说,其实早就不太像是五废灵根。
顾莫念的十年灵药淬炼,一天都不曾间断,她的血肉历经十年,杂质在缓缓的消失。
这十年里,是她浑浑噩噩的十年,也是消失在众人眼中的十年。
十年之后她出山,她不知道自己本来的血液是怎么样的,只是知道她后来的全身骨血都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一个顾莫念放在心尖上,宁愿入魔也要复活的女人。
南宫听雪,她是世间罕见的五灵根。
所以她的血液,必然趋向于五灵根的血。
距离炉鼎成形还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她的血液纯粹可想而知,不久之前南宫无寐咬破过她的耳尖,当时他说,她的血,味道很好。
所以,当时南宫无寐是知道她的血液味道的,自然知道她血液的纯粹。
五废灵根与五灵根在血液如此相近,他却没有取她的血。
谢冰加重语气:“魔尊大人,为什么?”
古朴苍凉的大殿缓缓打开,就像是打开了一扇亘古光阴。
南宫无寐的声音略有些懒散,“你怕疼。”
轰隆一声,谢冰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颤。
“你既然怕疼,那么取血便非是你本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话语里有些淡淡的凉,是谢冰不能理解的意味。
谢冰隐去眸中的惊悸,垂着头不吭声。
不对,南宫无寐杀人如麻,炼制傀儡,怎会在她有用的情况下,不会取她的血?
他垂首看她,只看到被竖成简单马尾的乌发,冰霜发带闪着微微的霜色。
“我没有必要取你血。”
“杀便杀了,取血犹如渣滓。”
谢冰心头震撼。
她人生的大半都是作为药鼎而活,她的血肉有用,便被师父关在地牢之下强制取走。在强者为尊的修仙界中,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与南宫无寐同行,却从未想到会听他说这些。
他告诉她,取她血液的都是渣滓。
他不屑去做。
“你真是个好人。”
谢冰由衷的说。
南宫无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低嗤笑一声,“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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