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从泉州出海口出发, 驶向海另一边的岛国。
由于对岸正在战乱期间, 所以华夏这边, 哪怕是商人, 也没几个愿意过去的,船上大多都是过来华夏这边躲避战乱讨生活,现在回故乡的岛国浪人和百姓。
船上的环境说不上好,船舱里挤满了返回岛国的人, 在这不通风的空间里, 汗味、土腥味、鞋袜味等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实在叫人难以忍受。这样的环境下,船舱里的人自然心情都好不哪去, 都是压着火气, 不时能听到咒骂声。
但有钱有实力的话, 还是能享受到舒适整洁的环境。
狐崽趴在窗边, 望着湛蓝的大海,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大海与蓝天之间几乎海天一色。
因为船上人员杂乱,加上徐航不想另生事端,所以这几天基本在房间里。而房间在他们住进去时, 就设下让人忽略的法术。
尽管狐崽是头一回出海,也是第一次看到大海, 但再惊喜,连续几天打开窗就能看到,也该习以为常失去兴趣了。
“呼!”狐崽叹了口气, 心里嘀咕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
“明天早上。”旁边看书的徐航注意到狐崽的郁闷,就顺便回道。
狐崽骤然听到徐航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父亲在回答自己的疑问,但他明明没有说出来啊!
这么想着,狐崽看徐航的目光顿时变得亮晶晶,充满崇拜。父亲好厉害,居然能一下子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徐航:“……”
不知为何,看到狐崽这幅模样,让他突然想说:蠢儿子,那是因为你的疑问都写在脸上了。
这时,玉藻前从外面回来,看到徐航和狐崽两个便露出微笑。
“母亲!”狐崽看到玉藻前回来,立马高兴地扑过去。他现在已经不像初生时那样什么都不懂,当初因为徐航修的是正道功法,灵力偏阳性,而玉藻前是妖,灵力偏阴性,所以狐崽便将徐航视作父亲,玉藻前视作母亲。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父母都是男的,狐崽当时了解到这点时,懵逼了好一阵子。
不过很快的,得知原来自己的诞生方式不是按人类的常理,加上徐航和玉藻前两个态度过于自然,狐崽也就不好意思大惊小怪了。
尽管已经知道玉藻前不是女性,但以前叫母亲已经叫惯了,加上玉藻前也不在意没去纠正,所以狐崽还是叫着他母亲。
玉藻前抱住狐崽,给他挠了把下巴,道:“已经能看到陆地了。”
狐崽听到能看到陆地,立马兴奋起来。徐航面无表情的看着玉藻前骗狐崽,又看了看信以为真一脸期待的崽子,有些不忍直视。
不过徐航没戳穿,就看着玉藻前带狐崽到外面转转,总是待在房间里也不好。
用了点障眼法,玉藻前就带着狐崽到桅杆上。尽管狐崽一直没能望到玉藻前说的“陆地”,但小孩子的注意力向来是很容易转移的,桅杆两边不时飞过的海鸟很快就让他忘了一开始出来的目的。
第二天凌晨时分,船在琉球岛码头上靠岸。
船上下去了不少人,但也又补充了些想去九州岛、本州的乘客,而船只因为要补给的缘故,所以顺带停留上半天。
狐崽醒时天已经亮了,发现靠岸后很是高兴,原本想到岸上玩去,但是从窗台看到岸上码头,发现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兴旺繁华的场面,而是一副民不聊生,破败的模样,码头上的人大多也都是面黄肌瘦的样子时,忽然没了喜悦。
“怎么了?不下去玩吗?”
徐航见之前兴冲冲等着靠岸的狐崽,现在反而意兴阑珊,便问道。
不过他看了眼外头,也大概明白狐崽的失望。
“这边正在打仗,所以环境比较动荡。不过到了妖怪们隐世居住的地方就好。”
狐崽听了又有了期待。
玉藻前则说:“如果不喜欢这里还可以回去我们之前的地方哦!”
狐崽却摇摇头,表示自己才不会因为环境差了点就受不了!
再次开船时,虽然又上了些乘客,但船上的人员总体数量比之前还是少了许多。
人变少了,船上能活动的地方也就多了起来。
小孩子毕竟比较爱玩,之前的几天基本在房间里,早就觉得无聊了,加上现在知道目的地快到了,就更加坐不住。
“母亲,我可以出去玩吗?”
狐崽趴在床上,用黑溜溜的眼睛盯着玉藻前看道。
他口中的出去玩显然不是让家长抱着,而是自己能在船上跑跳。
看到狐崽可爱的样子,玉藻前微笑着然后拒绝了:“不行啊,你这样出去可是会被人捉去扒皮下菜的。”
狐崽瑟缩了一下。
徐航瞥了一眼过来,问道:“如果你可以变成人形的话,我倒不反对你出去玩。不过说起来,阿沅,你已经有变成人形的能力了,为什么不变成人呢?不是更加方便吗?”
狐崽顿时不说话,就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
玉藻前很快就先受不住这样的卖萌攻势,用扇子掩着嘴道:“真是的,这个样子弄得我不答应都好像是罪人一样。”
然后玉藻前用扇柄点了点狐崽的额头,狐崽只觉有团灵气进入体内,随后就四肢抽长,变成了人类的样子。
狐崽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和身后,果然兽耳、尾巴都没有露出来,内心崇拜地想道:不愧是母亲,他之前怎么样都收不起来的兽耳和尾巴现在都不见了。
在玉藻前的法术下,狐崽完美的变成了个穿着浴衣的人类小孩模样。
徐航用神识扫了一下全船的情况,见没什么异常,都是些普通人,就放心让狐崽出去玩。
玉藻前则是叮嘱道:“不要去偏僻的角落,我们出来找你时记得要赶紧回应。”
“嗯嗯!”狐崽忙不送地点头,“那我出去了!”
说完就踩着木屐哒哒哒地往外跑去。
就这样,一个人出来玩的狐崽在船上四处走动,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而当他下到船舱时,因为顾着张望两边的房间,一个没注意,在过道上撞到个迎面走来的大人。
差点往后摔倒的狐崽站稳后见是自己撞到人,立马道歉道:“对不起!”
然后他抬头看到那被他撞上的人,下意识地咦了一声。
对方是个看起来大约二十来岁的青年,不过脸上用油彩画着类似妖纹的花纹,这让狐崽忍不住盯着多看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