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西最后也没能顺利抱上儿子,反而被那个重生的儿子用类似的招数拐走了媳妇。
在简承佑重生前,这具身体刚刚发着高热差点死掉,因此他只是装出一副病弱快要昏厥的模样,就成功地引起了柳英华的担心。或许也是柳英华本身就存了逃避的心理吧,简承佑身体不适只是给了她一个离开清乾宫的借口。
于是她只是留了两个心腹看守清乾宫,然后就带着两个精通小儿病的太医回了自己的雍雎宫。
简西还是从身边伺候的人的口中,得知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在简西失忆后他身边伺候的人被柳英华大清洗过,因此这会儿也没有了类似大太监范高那样添油加醋的小人,简西得到的都是一些比较客观的描述。
在得知自己坐上皇位这些年不仅广纳妃嫔,生了诸多皇子皇女的消息时,简西的脸色都变绛紫色了,尤其是当他得知自己刚刚见到的那个小皇子并不是他和柳英华的亲生儿子,而是他和一个宫女所生,那个小皇子只是从小被柳英华抱到身边养着的消息时,更是脸色铁青。
“你说我最宠爱的是一位贵妃娘娘?还有几位妃娘娘和嫔主子?那皇后呢?我就不爱重皇后吗?”
对于这些人的话,简西一点都不信,“说,你们是谁派来的,是不是想要趁我没有记忆的时候,离间我和英娘的感情,呵呵,你们以为我失忆后就变蠢了吗,想趁着英娘不在就信口胡说,这些话,我一句都不信。”
简西警惕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他打小就看着后宫里面的女人勾心斗角,正是因为怕了这些女人阴毒的心思和残忍的手段,他才连争都不想争,只想着逃离皇城这个泥潭。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见到豪爽率真的柳英华时,会不受控制的被她吸引。
现在宫人的这番话在他看来极有可能是那些妄图争宠的妃嫔使用的阴谋诡计,目的只是想要离间他和心爱的妻子罢了。
“是不是你们口中那位贵妃让你们这样说的,呵呵,光听这个封号,我就知道她是一个用心不正的女人,让她省省她的小心思吧,就凭这点龌龊的手段,也想动摇英娘在我心中的地位不成?”
简西慷慨激昂地说道,同时还用一种看蠢货地目光打量着底下跪着的一群人。
此时跪着的那些宫人更想大逆不道地揪着他这个皇帝的衣领好好质问一下他,林贵妃这个封号怎么就听上去用心不正了?天底下姓林的人那么多,历代被封为贵妃的女子又不计其数,皇帝只是骂林贵妃,却把太多人给骂进去了,这个逻辑根本就不成立啊。
“皇上,奴才们真的没有半句虚言啊,林贵妃膝下有五皇子,您拢共也就两位皇子,七皇子因为被皇后养在膝下的缘故不讨您的欢心,反倒是五皇子,时常得到陛下您的夸奖,说五皇子德才兼备,智勇双全,与您年幼时如出一辙呢,看在五皇子的份上,您对林贵妃也多有怜惜啊。”
宫人们不住地叫屈,他们都是柳皇后叫内务府派过来伺候的,不是曾经留在英真帝身边阿谀奉承的人,可同时他们也不是柳皇后的人。
能来到皇帝身边伺候,那是祖坟冒烟的荣光,这些奴才可不希望刚来到清乾宫就被皇帝怀疑忠心,然后被赶回内务府,或被送到慎刑司里去,因此这会儿只能不断地替自己辩解。
“嗤,我小时候在诸多兄弟里是最平庸的那一个,五皇子果真德才兼备,智勇双全,又怎么会和我相似呢,这句话肯定不是我说的。”
简西更不信了,他的平庸人尽皆知,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优秀的儿子与他年轻时相似的话啊?
简西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男人,绝对不可能这般无耻的。
宫人们面面相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噗嗤——”
也不是到是哪一个奴才,控制不住笑出声来,不过笑声很快就被憋回去了,宫殿里又恢复了寂静,且变得更加肃穆了。
“这些都不提,怎么只听你们说起五皇子和七皇子,其余的皇子们呢?”
简西的表情有些别扭,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好奇,怎么其他皇子好像隐形了一样呢。
“这……除了五皇子和七皇子,其他皇子都已经夭折了……”
宫人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那么多皇子……都夭折了……”
简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夭折率未免也太惊人了点吧。
或许受医疗水平限制的缘故,古代幼儿的夭折率很高,可历朝历代,都鲜少出现十一个皇子,最后只活下来两个这样可怕的概率。
记忆中,前朝有一位皇帝的皇子夭折率同样高的吓人,不过那是因为他十三岁登基,在刚登基的那些年后宫妃嫔陆陆续续生了七位皇子,或许是皇帝本人年幼,龙精幼弱的缘故,生下来的皇子体格也不够强健,因此这七位皇子全都夭折了,可在皇帝成年后所生的皇子,绝大部分都站住了。
简西的情况显然和那个皇帝不同,在他登基时已经二十五岁了,正是年轻体壮的时候,按理这个年纪生下来的孩子,体格也是最强健的。
显然这样恐怖的夭折率背后,离不开后宫倾轧。
“果然除了英娘,后宫的女人依旧可怕。”
简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当了皇帝后的自己要纳那么多妃嫔,只有英娘陪伴他,难道还不够吗?
听着皇帝的这声感叹,宫人们的表情变了又变。
明明宫中这些年的流言都剑指中宫,觉得是柳皇后害死了那些皇子,曾经的皇帝也坚信这个事实,并且多次申斥柳皇后,怎么到了失忆后的皇帝的口中,柳皇后反而清清白白,反倒是后宫中的其他妃嫔,被他扣上一个可怕的头衔。
难道曾经的皇帝就那么喜欢柳皇后,喜欢到了盲目相信她的地步?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简西看着那群宫人面色古怪,皱着眉呵斥道。
“奴才不敢。”
本就跪了一片的奴才一个劲儿地磕头,大喊不敢。
“怎么,是我刚刚的那些话有问题吗,你说。”
简西指了其中一个看上去最胆小的宫人问道,“放心大胆地说,我、朕恕你无罪。”
既然现在自己是皇帝了,简西也不介意耍耍皇帝的威风,用地位和气势压迫这些宫人,让他们说出实话。
“奴才、奴才不敢说。”
那个胆小的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小脸皱成了苦瓜。
“实在是、实在是……是之前宫里的很多传言,都说那些小皇子的夭折……跟……跟……皇后娘娘……有……”
小太监磕磕绊绊地说道,他鼓起勇气稍稍抬起头,想看看皇帝的脸色,在看到皇帝脸上极力克制的怒意时,小太监彻底趴下了。
“奴才胡说八道,奴才不敢乱说了,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小太监重重磕着头,简西也没叫他停下。
“你是在胡说八道,我可真想看看这些年我到底召了那些妖魔鬼怪在身边,那些流言绝对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可怜我清清白白的英娘,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啊。”
简西的喘息声加重,显然此刻的心情十分沉闷。
“陛下相信皇后娘娘吗?”
被柳英华留下来的两个女官此刻终于开口了。
“红秀,你是英娘身边的副将,怎么连你也会相信这些鬼话吗?”
简西认得其中一个人,那是柳英华身边的老人了,不论是情窦初开的那段时间,还是婚后第一年的浓情蜜意里,都少不了这几个老人的影子。
“你还记得当初英娘为了救边城一个牧民的孩子,被蚩火族人射了一箭吗?她身上那么多的伤疤,哪一道不是为了守住我骊朝疆土留下的?那一道不是为了庇佑我骊朝千千万万的百姓留下的?”
简西的一声声质问,掷地有声。
“我认识的英娘,是胸有大爱,可以为国家、子民牺牲的英雄,不是那个被拘禁在后院的一亩三分地里,眼光小到只能看见自己的夫婿和夫家的财富权势的小女人,我是失忆了不假,可我相信我爱的女人即便变了,也不会对那些无辜弱小的孩子下手。”
那两位女官听完简西的这番话,缓缓低下头,恢复成原本端庄恭敬地模样。
*******
就在半个时辰后,发生在清乾宫中的这番对话就原封不动地传到了柳英华的耳中。
“芙蓉,你听,他居然信我。”
柳英华又哭又笑,两侧地鬓发散落,头上的发髻凌乱,她用力抓着身旁的扶手,哭笑间,脖颈两侧的青筋暴起。
“你说那个时候的他明明那么清醒,怎么到后来,却变糊涂了呢。”
最叫柳英华无法释怀的是那一次大皇子夭折后,那个男人冲进她的宫殿里大吵大闹,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毒妇。
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可他就是信了那些人的鬼话,觉得是她暗中下手,害死了他的长子。
其实那些愤怒也只是为了找个由头发泄他心中的不满罢了,他不高兴自己身为皇后却处处盖过他这个皇帝,朝中大臣称赞她这位皇后贤仁,有开国□□皇后的风范,却连连反对他这个皇帝提出的多项政令,让他这个刚想大展宏图的皇帝大受挫折。
他不高兴自己身为皇后却不能为他诞育嫡子,也不肯听从他的话,将皇长子抱到身边,充作嫡子抚养,给与那个孩子最名正言顺的身份。
或许他的心里也是那么想的,觉得她这个皇后野心勃勃,因为自己生不了皇子,也不允许别的女人生,在他心里,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芙蓉,你说人心,怎么就那么善变呢?”
柳英华此刻也只是需要一个聆听者罢了,她不需要别人给出任何回答。
“不过我倒是庆幸他中了这样奇怪的毒药了,至少也叫我知道,曾经我没有嫁错人,至少那个时候,他是爱重我,信任我的。”
柳英华闭上了眼,就当是纵容自己一次吧,在简西恢复记忆前,重温一下那些快乐的记忆。
*****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是自简西来到这具身体里后第一次上朝,大殿上跪着乌压压一群人,从殿内,一直跪倒了殿外,简西按照原身留下来的记忆,认出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
“臣有事启奏。”
林堂宗侧跨一步,“前几日,镇北侯在不曾上报朝廷的情况下攻打了蚩火族,虽然顺利攻下了蚩火族两片林地,可也损失了近三千兵将的性命,臣不明白镇北侯此举背后的深意,可也知道镇北侯手握三十万西北军,一旦有了反心,就会危及皇城,现在镇北侯能够不禁朝廷允许就擅自用兵,是不是哪天也能指挥着西北军,兵临城下呢?”
林堂宗这番话,引得朝堂众臣脸色大变,纷纷抬头看向龙座上的皇帝。
其实这也是林堂宗的小题大做了,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边城和京城相距岂止千里,如果每一次打仗都和京城汇报,一来一回大半个月的时间,敌军早就已经攻破城池了。
边城那蚩火族本就是从前朝就存在的□□烦,那些精壮彪悍的蚩火族人时常骚扰边境的牧民,抢夺掳掠边境的牛羊和女人,偏偏蚩火族是游牧民族,每次攻打他们,他们都能弃掉城池逃到更深处的大草原里面去,等到来年春天卷土重来,叫人头疼不已。
这些年,因为镇北侯驻守在边城,狠搓了几次蚩火族,还曾经生擒过蚩火族的皇子,柳英华更是将他们的大将在军前斩首示众过,蚩火族似乎被打怕了,只敢小范围地骚扰边城百姓,再也不敢像曾经那样,一到资源紧缺的冬季,就发疯似的冲到边城的城镇里杀烧掳掠了。
只是蚩火族一日不被收复,就永远都是骊朝的□□烦,因此这些年,镇北侯多次尝试攻打蚩火族,想要抓住蚩火族的王族,彻底收拢蚩火诸部,这些,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现在林堂宗忽然拿这件事说话,分明是要挑拨皇帝和镇北侯之间的感情。
听说皇帝失忆后忘记了登基后的所有事情,这或许也是林堂宗的试探,想要看看,现在的皇帝对于镇北侯和皇后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岳父得了胜仗?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朕该怎么感谢岳父呢?容朕想想?”
简西欣喜地拍了拍手掌,然后用手撑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例来都没有除了皇族以外的人封王的先例,岳父已经是镇北侯,封无可封了,至于金银珠宝,岳父似乎也样样不缺,这可真叫朕为难了……”
简西的表现和林堂宗想看到的截然不同,他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
“对了!不如就赐岳父一个封号,忠勇二字如何?岳父这些年驻守边关劳苦功高,且对我骊朝忠心耿耿,这忠勇二字,岳父完全担得起。”
简西拍了拍手,觉得自己的想法妙绝,“以后,就不要再称呼镇北侯了,忠勇二字为封,该称呼一声忠勇侯了。”
“陛下,镇北……”
林堂宗想要看到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放肆,你要抗旨不成!”
简西将桌案上的镇纸扔了下去,正好砸在了林堂宗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林堂宗看着手心的鲜血,差点没吓晕过去。
可显然现在皇帝的震怒更叫人恐惧,以前皇帝发火,多数都是冲着镇北侯和皇后而去的,还是头一次对林堂宗发怒,而且还是为了维护他曾经讨厌的那对父女,对他这个皇帝的拥趸发怒,这叫林堂宗又慌又急。
“朕在边关多年,亲眼看到边关的无数将士们为了守护我骊朝江山和子民流血流泪,尔等有今天这样平稳安定的生活,离不开这些将士的牺牲,要不然,叫那些凶残的蚩火族人攻打进来,朕、你们、和骊朝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不再有片瓦能够蔽身,与其想些某须有的罪名构陷忠臣,不如多为朝廷,为百姓做几件实事,也算是敬了你身上这套顶戴花翎了。”
“哼——”
说罢,简西甩了甩大袖,气呼呼地离开了大殿。
在简西走后,原本寂静的朝堂开始出现了骚动,大臣们面面相觑,然后三三两两地离开,倒是那些与林堂宗一个派系的人,远远地看着那个还跪着不曾起来的老头,不知道该不该靠近。
林堂宗这人薄情寡信,出了名的小心眼,他们现在过去,恐怕非但得不到他的感激,还会被他记恨,可要是不过去,同样会被这个男人记上一笔。
最后还是林堂宗自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了大殿,那些还在旁观的人如梦初醒,咬了咬牙,靠到了林堂宗的身边。
“林公,陛下现在这番态度,似乎对我们不利啊。”
以前陛下不喜欢镇北侯父女,他们在朝堂上和皇后对着干,也算是师出有名,而且皇帝毕竟是正统,这就给了他们很多行事上的便利。
林堂宗的女儿是宫里最得宠的贵妃娘娘,膝下还有一个五皇子,因为前头的皇子全都夭折了,五皇子还是皇帝的长子,在皇帝没有嫡子的情况下,皇长子就是被立为太子的最佳人选。
因为这一点,有许多人附庸林家,就想着占这个从龙之功。
可现在皇帝的态度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不再厌恶镇北侯父女,相反还表现出对镇北侯的欣赏与信任,这样一来,林家和他们的出路又在哪里呢?这些年,他们可是把柳皇后给得罪透了。
“曾经我们怎样叫皇上看透镇北侯和柳皇后的狼子野心,现在我们照葫芦画瓢,也能叫皇帝再一次看透他们。”
林堂宗的声音里透露这森森的阴气。
曾经那个愚笨的皇帝不也一步步落入他们的陷阱中,和曾经爱重的妻子,信任的岳丈对立吗,现在只是再重复一遍曾经的过程罢了。
“林公大智。”
众人恍然道,是啊,曾经他们是怎么离间皇帝和镇北侯父女的,现在依旧可以再离间他们一次。
这会儿刚刚失忆的皇帝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他和柳皇后浓情蜜意,自然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可再怎么喜欢柳皇后又怎样呢,当他尝到了成为皇帝的滋味,再看看比他更出色,更受人拥戴的皇后时,就会生出不满和猜忌的心思,有些东西,不曾拥有过还好,可一旦拥有了,就会怕失去,会跟着了魔似得,开始害怕所有有可能会夺走这件东西的人。
这或许就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容不得太有威信的大臣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曾经陪同开国皇帝打下天下的功臣很难得到善终的原因。
狡兔死,走狗烹,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不可能在那个平庸无能的皇帝身上发生例外。
林堂宗随着他们的称赞露出得意的笑容,伴随着额头上绽裂的皮肉和不断涌出的鲜血,反倒显得无比恐怖了。
他的心里并没有他此刻表现的那么轻松,林堂宗不断回忆着记忆中那个刚刚登基的皇帝的表现,那个时候,他有这般坚定地信任镇北侯吗?
那些记忆太过久远,林堂宗有些不太确定了。
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渐渐滋生了一丝恐慌的情绪,那个一直都在他掌握之中的皇帝,好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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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是没瞧见林堂宗当时的表情,叫他不安好心,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我们侯爷得了便宜,被封为忠勇侯,不过这也是我们侯爷该得的。”
红袖兴冲冲地告诉柳皇后今□□堂上发生的趣事,在她看来,自家侯爷的忠心根本就不需要怀疑,侯爷只有皇后一个女儿,其实只要皇上待小姐好,侯爷就永远不会反了他简家的江山。至于柳家其他子侄,那都隔了一层了,侯爷何至于背负全天下的骂名,为自己的侄子们打天下呢?
“对了,听清乾宫的人说,陛下在重查那些皇子们夭折的旧事,林贵妃、萧淑妃……身边都被陛下插了桩子,唯独我们雍雎宫,没有任何人过来。”
可见皇帝真的没有怀疑皇后是害死那些皇子的人。
红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皇后的表情,她忽然有些希望皇帝就这样一直不断失忆,永远停留在他最爱小姐的时候,或许这样,小姐就能开心了。
“娘娘,你说要不要让咱们的人,告诉皇上当年的真相呢?”
那些皇子的夭折确实和柳皇后无关,当初如果不是她动了恻隐之心将七皇子抱到身边照顾,恐怕七皇子也是活不下来的。
柳皇后从小在边城长大,论阳谋,她天下第一,可论后院女人使的那些阴毒的本事,柳皇后就逊色许多了。
她也是在调查几个皇子的死因时才知道,原来有些宫妃的母家会精心饲养一些特殊的鸡鸭,从小就喂他们一些于女子生产不利的药草,长年累月,这些药草的药性进入了鸡鸭的体内,因为药效微弱,短期服用,并不会叫人察觉出其中的毒性,可等到发作时,就已经是药石无医了,到时候即便让太医检查当日服用的东西,太医也没办法从那些鸡鸭肉上检测出足以伤害胎儿的药效,幕后之人自然能够全身而退。
还有那些看似新奇的夜明珠,实际上日夜于这种矿石待在同一间房间内,会导致胎儿畸形,孕妇难产;以及那些用红花染色的丝线;用特殊药汁熏透的衣衫……
种种手段,让人应接不暇。
其中最叫柳皇后心寒的,还是那些女人对自己的骨肉使的手段。
只因为想要皇帝多来自己的宫中,于是一次次故意让孩子生病;因为孩子病弱,干脆狠下心弄死这个孩子,陷害旁人,博取皇帝的怜惜,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
比起他人的陷害,这种手段更叫柳英华胆寒。
她并不是那种狠心的女人,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条小生命死在那些女人的尔虞我诈中,只是后来似乎是皇帝的身体出了些许问题,以至于在七皇子后降生的皇子都十分病弱,那几个皇子,即便是柳英华叫人好生看顾着,也多没活过两岁,即便活着的时候,也时常生病,十分孱弱。
这两年,宫里更是没有一个皇子皇女诞生,可平日里也没少见皇帝临幸妃嫔,可见是这十多年的荒唐,终究还是伤了皇帝的身体。
“其实有句话奴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娘娘一直说皇上变了,可娘娘何尝不是太倔呢,明明有些误会是可以解开的。”
芙蓉在红袖说完后,忍不住追了一句,“是啊娘娘,就算是为了侯爷,为了柳家,您也多想想吧。”
“你们不懂。”
柳英华何尝不知道,有时候只要解释一番,很多误会就不会产生了,可她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就好比当初大皇子出事后,如果那个时候的皇帝能够像失忆后的皇帝一样,在所有人面前毫不犹豫地说他相信她,而不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听信了流言,判了她的罪名,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自己调查到的真相送到他的面前。
或许她真的太倔了吧,可柳英华就是不愿意,曾经那样真挚的感情,蒙上虚伪的外衣。
“就当奴婢们不懂吧,那现在呢,现在的陛下娘娘准备这么对待呢?在陛下心里,您还是他深爱的妻子,他爱重娘娘,尊敬侯爷,而且如娘娘一直期待的那样,陛下无条件的相信着娘娘,面对这样的陛下,娘娘是依旧准备远远推开,还是尝试着接受呢?”
芙蓉追问道;“其实奴婢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属于娘娘,也属于陛下的机会,您不妨再试一次,这一次,您也用些心,看看一切重来了,陛下是不是依旧会变成后来那般绝情的模样,如果是,娘娘也大可以狠下心来了,如果不是,是不是也能放下曾经那些芥蒂,重新来过呢?”
这个年代的女人注定很难做到现代女人的果断决绝,即便是芙蓉这样跟随柳英华走南闯北过的女人,也挣脱不了这个时代的束缚。
可她说的一些话,也确实不无道理,柳英华似乎听进去了,只是沉默着一直不肯给与答复。
*****
简承佑仗着重生的便利,在回来后的几个月里,收拢了几个心腹,这些人将前朝和后宫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耳中,很多都是养母以及养母身边的人不会告诉他的消息。
比如失忆后的皇帝是怎么绞尽脑汁讨好养母的;比如失忆后的皇帝多么器重远在边城的镇北侯,哦不,现在该称呼一声忠勇侯了;又比如林贵妃终于在御花园里拦到了皇帝,却被皇帝呵斥了一句矫揉造作,被罚禁足三月,让许多期待林贵妃复起的人大跌眼睛……
失忆后的皇帝给所有人带来太多太多的意外,叫人一时间没办法接受他的改变了。
很多人都在等待,等待皇帝恢复记忆,或是如同曾经的他一样,慢慢被皇权蛊惑,走上和柳皇后决裂的道路,可是很奇怪,在那些有心人的怂恿下,皇帝非但没有像曾经那样和柳皇后疏远,反而更加信赖柳皇后了。
失忆后的皇帝好像失去了所有对权势的贪恋,隔三差五不上朝,将原本应该由他批示的奏折送到柳皇后的宫里,美其名曰柳皇后比他更懂得治理国家,也更体恤百姓,他只是在柳皇后批注完所有奏折后草草过目一番,然后盖上皇帝的印章,交由下面的人实行。
在柳皇后忙于朝政的那些时间里,皇帝往宫里召集了不少能人异士,学习厨艺,钻研匠术,每日每夜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倒是往皇后的雍雎宫里送去了不少美食和颇具趣味的小玩意儿。
听说柳皇后最近也不爱那些金玉簪子了,在自己的宫里,多佩戴一些制作水平粗劣的木簪,很多人猜测,这些木簪极有可能出自皇帝之手。
这样看来,似乎是失忆后的皇帝有心放权给柳皇后,这让人想起了曾经的九皇子和九皇子妃,也是如今这般模样。
类似的消息听得越多,简承佑心中的疑惑就越大。
他相信狗改不了吃屎,一个人的秉性注定了他在不同的分叉路口,做出最符合他个性的选择。
没道理曾经的父皇会在权势和妻子中选择权势,失忆后回到新婚期的父皇,会在再次做出选择时,选择妻子,而不是权势啊。
对于简承佑来说,这是不符合逻辑的,他总觉得,或许自己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
就在林贵妃那一派人等地焦急的时候,皇帝再一次昏厥,和第一次第二次一样,再次苏醒后的皇帝忘了这两次失忆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记忆回到了他和柳英华成亲的第二年。
第四次失忆,回到了成亲的第三年。
第五次、第六次……
终于,简西第七次陷入了昏迷,按照之前的规律,等他再次苏醒时,记忆应该回到了他刚刚登基那一年。
林贵妃那一派为此欢呼雀跃,在这一年,皇帝和皇后已经生出嫌隙,他们的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只有失忆那么简单吗,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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