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到地球，对这些穿越了世界界限的人来说，只是眨眼之间的事。
时间短得来不及晕穿越，就回来了。
闵严想，这比坐车还快还舒服得多。不过，虽然不晕穿越，却晕这样的世界转换，总觉得自己所经历的是做梦，而没有任何真实感。
他们回的地方，依然是出发的市局后院。
因为他们离开时，没有讲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自然，也没有人迎接他们。
这时，正是这个世界的早晨，轮夜班的还没有下班，上白班的提着包子油条豆浆刚来上班。
院子里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大家在诧异后很快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快速跑来找闵严等人询问穿越体验，也有人去报告领导去了。
周玄看了晋衡一眼，说：“你这里的事办完了，可以到之前找我的地方找我。我想，你有很多事想问我。”
晋衡心想其实没那么多事想问，他对周玄的“神性”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周玄说完，就从原地消失了。
留下一干在红旗下长大的唯物主义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田安信又变回了中年油腻胖子，还话唠，说：“你们不用惊讶，其实周老师只是使用了一个障眼法。”
闵严说：“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录一下这次的报告。”
田安信看了看卢道，卢道拿着他的木剑，说：“我……还有事要办。”
田安信说：“那我也有事，我们先走了。”
来不及拦住这两个人，两人已经一股烟地跑了，眨眼不见人。
而闵严已经接受了他们可能就真不是人的事实。
只是再看晋衡，也总觉得晋衡特别不简单。
闵严一边带他去向领导汇报事情，一边问他：“晋衡，你有什么特殊能力没有？”
晋衡想了想，说：“可以一天只吃一碗泡面，然后躺着看书不运动，就能扛住饿，这算吗？”
闵严很想给他一个白眼，说：“你知道我不是问你这种特殊能力。”
晋衡说：“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并没有。”
闵严：“那为什么周玄那种神人要偏爱你？他应该是很看重你吧。”虽然这次跟着周玄去出任务，看似什么事都没做，但其实他观察了很多，这些观察的结果，让他对这个世界的本质的理解都有所动摇。要不是他心脏够强大，估计都要犯病了。
晋衡眨了眨眼，笑着说：“我是不是长特别帅啊？”
闵严：“……”差点被他闪瞎眼，昧着良心说：“就比我帅一点吧。”
晋衡道：“那就是了。周玄对我的前世求而不得，所以，好像是想再续前缘之类的。”
闵严差点一脚踏空楼梯，直接扑阶。
闵严说：“我说真的？你怎么突然就被田安信传染了，说话这么飘？”
晋衡叹道：“我就是讲真的。是真的。不然，你觉得我和周玄还能有什么关系。”
闵严：“……”一脸便秘。
晋衡：“……”一脸我绝没有骗你的认真。
闵严：“真的？”
晋衡点头：“对。”
闵严：“这件事，我可以报告给领导吗？”
晋衡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吧。这多尴尬。”
闵严：“那怎么向领导交代呢？”
晋衡：“我也不知道，就不交代？反正不能交代的，就推给周玄，说不知道，不明白。这可以不？”
闵严：“我只能尽力了。反正没有人能找到周玄确认。”
晋衡给他比了个拇指。
闵严去对领导交代了这次任务的过程，因为这次任务太匪夷所思，所以，他用视频以及文字描述交代了一天多才交代完了，整理这次任务文件的工作人员，六个人一起加班，之后又整理了一个星期才整理完，并形成有力的证据链证明了“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这个世界原则。
闵严把曹鹏写的自愿留在原欧拉世界的文字材料拿给领导，又把他拍的视频交给了他的父母和女朋友，曹鹏的父母和女朋友陆嫣灵都很难过。这种穿越空间的事，对普通人来说是想也不敢想的，从此除了知道这个人在另一个世界还活着外，就完全不可能得到其他消息了。对于曹鹏的父母和女朋友来说，这种结果可能也只比直接得知曹鹏死了好一点。
陆嫣灵问闵严：“他说他在那边更能实现自我价值，所以不想回来了，还说和我分手了，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
闵严看得出陆嫣灵是真大受打击，想了想，就安慰她说：“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陆嫣灵抬眼看了闵严一眼，闵严虽然是个警察，但其实也就是个一般人，闵严除了能够给予她这一句安慰之外，其实，是无法给予她任何其他帮助的，再者，她也没有理由再向闵严要其他的解释，是曹鹏自己不愿意回来，不是闵严没有想办法把他劝回来。
陆嫣灵深吸了几口气，又勉强笑了笑，本来还想对闵严道一声谢，但张开嘴，却发现无论如何发不出声来，她知道，要是这时候说话，势必就会哭出来了，没有办法，只好对着闵严快速点了一下头示意感谢，就匆匆转身走了。
闵严回头去看她，只见她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大办公室。
闵严本来只是一个治安支队一支队的副队长，科级，主要维护社会治安秩序，比起出外勤，在办公室的时间，他还更多一些。
他本来也没什么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大志向，以为就这样慢慢混到把“副”字去掉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这样突然来了一个大机遇，要是不抓住这个机遇，他真是对不住“神”的安排。
比起把周玄当人，他觉得周玄应该是“神”才对。
也许在古代神话里开天辟地的神就是当时真实存在的，诸如“周玄”这类人，就可以做到那些神迹。
不过，神都是不好亲近的，即使周玄已经给人比较接地气的感觉了，但他这份接地气，好像只是针对晋衡而来，要是没有晋衡，闵严相信，没有人可以接触到他。
所以，闵严决定好好抱一下晋衡的大腿。
闵严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他所在的部门很难出政绩，他在单位也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想要往上爬，自然要立功了，而他又不是多么出色的人，要立功便也是困难的。
如今，他比所有同事都特别的点在于，单位只有他和晋衡的关系不错。当初晋衡来单位的时候，正好是他接待和接触了他。
所以，人生啊，运气非常重要。
如今，市局在拿到他给出的“有其他世界存在”的证据链后，这些材料在很快整理好后，就一层层向上递交到了国家最高部门去。
很快，上面就来了人来了解这件事，并要在国an部专门设立一个部门来管理这件事。
闵严因为是带回第一手资料的英雄，所以，他势必要进这个部门了，而且升官了。
他升官后第一件事，不是干什么大事，而是去把晋衡找到。
晋衡没有把关旭明租的房子退了，他依然不太相信周玄所说的有关关旭明的事，他认为关旭明应该还会回来。
晋衡在收拾了他和关旭明租住的那间房后，就坐车回了一趟老家。
他的老家距离这座天富市并不远，先转两路公交车去汽车站，再从汽车站坐两个多小时汽车到县上，再转两路公交车到县郊，也就到家了。
秋老虎实在厉害，晋衡一大早出门赶车，到下午到老家，他这种不爱出汗的人，衣服上的汗也湿了干干了湿。
完全没有空调的县城公交车上气味驳杂，前前前排大姐身上的不知道什么香水味浓郁得形成了极强的气场，隔隔壁的大哥身上的狐臭味又过分引人注意，还有一个大爷提着两只鸡，鸡一上车就拉了屎……
晋衡面无表情地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然后叹了口气。
这才是真实的人间啊，之前周玄那神神道道的事，完全不真实，简直像是有人给他下了降/头，让他做了一场乱七八糟的梦。
晋衡被热气和香臭气包围着，随着城乡公交车的颠簸，几乎要睡着，好不容易到站了，下了车，太阳依然很烈，再沿着一条有很多垃圾的巷子往里走，就是他老家的小区。
这里处在城乡结合部，地面虽然已经是水泥路面，但路边的垃圾散发出极为挑战人神经的气味，晋衡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
在他小的时候，这条路甚至不是水泥路，而是水+泥的路，要去上学，每天都要走这一条路，回到家，裤腿和鞋子往往是脏的，他妈是特别爱干净的人，别的小孩儿裤子鞋子脏了也要继续穿，他的就会脱下来，妈妈每天都会洗。
晋衡想到这些事，心中怅然若失。
他天生似乎就对生死看得很淡然，知道人终究必定会死，而死和生都只是一种循环的两端而已，并不值得多么伤心。
但是，想到妈妈和外婆已经离开，不能再相见，他就依然觉得难过。
刚走进他家有些破败的小区里，一条脏兮兮的白狗本来趴在地上打瞌睡，突然，几只鹅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狗的耳朵一动，迅速站起来，一看到那些鹅，就朝晋衡的方向冲了过来，那些鹅呱呱呱地追在狗的身后，把狗追得像遇到了鬼，飞速逃出了小区里。
晋衡见此情景，不由就笑了。
慢慢走回了自己家，家里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只是，没有了外婆，房子里就积了一层灰尘。
晋衡把房子好好打扫了一遍，这个房子并不大，是结构很奇葩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他从米缸里舀了点米煮了一锅稀饭，吃了稀饭后，天色也晚了，很多上班的人上学的人也就陆陆续续地回了家，周围邻居家里也有了电视的声音、夫妻吵架的声音以及打骂孩子的声音……
晋衡到小区门口的摊子上买了一个本地西瓜，卖西瓜的大妈认识晋衡，说：“哦哦，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不是在城里工作吗？”
晋衡笑着说：“只是回来看看，明天就又要走。”
对方一直很喜欢晋衡长得好看，所以西瓜给他少了两毛钱。
晋衡提着西瓜去了关旭明家里，关旭明不是家里独子，上面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在上高中。
关旭明家里的人，上学都不太行，他妹妹能考上高中，已经算是他家读书最厉害的人了。
关爸爸见晋衡提着西瓜来了，一边让他进屋吹电扇，一边说：“你怎么回来了？”
晋衡说：“就回来看看，明天就回城里去。”
关爸爸说：“小明对你还好吧，他比你大，合该要好好照顾你。”
晋衡心下悲伤，脸上却带着笑：“他对我好着呢。”
关爸爸说：“他就是和你还算亲，和家里，一两个月能打个电话回来，我们就阿弥陀佛了。”
关妈妈把晋衡提的西瓜切了端上来，问晋衡：“小明有谈女朋友没有呀？我们都不敢问他，一问他就挂电话。”
晋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勉强笑道：“还没呢。”
关妈妈说：“就说让他回来，他偏不肯，回家来，我们总能给他说个媳妇。”
晋衡只得又笑：“还是要让他找自己喜欢的嘛。”
晋衡好几次想说关旭明失踪的事，都没说出口，而警方那边，也暂时没有将真相告诉关旭明家里。
晋衡还是想赶紧把关旭明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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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安信又变成了他翡翠公子的样子，和卢道一起进了周玄的空间，只见宽阔深邃的空间中央，正显示着晋衡在老家发生的事。
晋衡在关旭明家里呆坐着，听关妈妈讲老家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其实晋衡已经不想听了，不过又不好拒绝，只好干坐着。
田安信看了看在认真查看各世界状况的周玄，说：“老大，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周玄微微睁开眼瞄了他一眼。
田安信知道这是让自己讲的意思，当即说：“我觉得你这样追人是绝对不行的。你有那么多历世的经验，为什么总是没把人追到手呢，老大，你都没反省一下吗？你的策略不对！！”
田安信斩钉截铁把话说完，见周玄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幽深黑眸正直直盯着自己，他就吓得背脊一凉，赶紧干笑道：“呃，我胡言乱语的。老大，你做的，都是对的。”
周玄神色缓和了，说：“你认为要怎么做，他会答应放弃原则，和我在一起？”
田安信：“！！”
连卢道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看着周玄。
田安信反应过来，马上说：“你应该和他多交心。现在的晋衡没有过去神初境的那些执念，要是你潜移默化，让他喜欢你的话，这些情绪，可以影响初境的情绪，也许以后他成就神体，就可以改变以前的那些执念。你看，初境的核，本来也该继承他的无欲，但那个得到初境的一部分核的欧拉哪里是无欲，她是人工智能，却想成就神格。说明，欧拉和初境的核之间有互相影响。”
本来端坐一边的周玄突然站起了身来，仔细看了田安信一眼，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事，他点头说：“好。”
卢道诧异极了，他虽然是周玄的神侍之一，但是从不给周玄做任何建议，只是听从他的吩咐办事，因为他觉得周玄本来也就不听从建议，所以建议也没有用。但没想到田安信分明是在胡言乱语，周玄居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