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一个“重伤在身”的君上,太后又离宫祈福去了,这么一来,朝堂后宫的事情全落在了顾冉头上。
她一连好几天都没睡过囫囵觉,常常是刚一眯着,就有事情找她。
她现在忙得晕头转向的,看人都是重影。
御书房内。
萧萧站在书案前禀报,顾冉就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时不时打个哈欠,觉得说话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
“娘娘!”
萧萧蓦地抬高了音调,顾冉一个激灵,差点没从椅子上出溜下来。
她忙扶着扶手坐好,伸手抹了把嘴角的涎水,神情木木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什么?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萧萧无奈叹了口气,上前倒了杯茶,递给她。
“娘娘若是累了,就歇息会儿,待末将回去后,将要禀报的事情写成奏疏,晚些差人送进宫来!”
顾冉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浓茶,顿时觉得脑子清明了些。
“没事!我没事儿!你继续说!”
萧萧不禁有些心疼她,可她既然坚持,自己身为臣子,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继续禀告道:“……这几日,各族时节及封地藩王们已陆续抵京,如何安置这些人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还请娘娘示下!”
顾冉揉着眉心,想了想道:“先紧着驿站安排吧!如果驿站盛不下,就包下几个好点的客栈,不过有一点——一定要严查这些人的身份,切不可再出现像上次一样,让柔夷人混进来的事情!”
“是!末将遵命!”
萧萧刚一退出去,她就彻底瘫坐在了椅子上。
“疯了疯了!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啊!我为什么要答应他处理这些?我可真是作死呀!作死!”
这时,从后面伸出来一双手,悄悄按在她的太阳穴,轻轻按摩。
“有劳皇后了!等你所谓的‘三王之乱’平息后,朕必有重赏!”贺兰渊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极浅的笑意。
顾冉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那得多久以后的事情了!”
反正史书上记载的是五年,或许她的出现稍微改变了一下历史,但也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
至少,他的流落是免不了的!
到时候,她还在不在这儿都说不好,更别提重赏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贺兰渊侥幸平定了“三王之乱”,自己都已经是皇后了,还能有什么让她动心的赏赐么?
当然有——月神之泪!
他该不会已经找到月神之泪,却故意瞒着她,想等到何时的时机给她一个惊喜吧?
一想到这个,顾冉心里别提多痒痒了。
她扒拉下贺兰渊的手,扭头八卦道:“你先给我说说呗,是什么样的重赏?也好给我提升提升干劲儿!”
贺兰渊摇摇头,“不可说!”
“说说嘛!”顾冉撒娇道。
接下来,不管她怎么软磨硬泡,贺兰渊就跟嘴巴上了锁似的,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可把她给郁闷坏了!
“不说拉倒!小气鬼!”她转身坐回椅子上,双手环胸,气鼓鼓的说。
贺兰渊但笑不语。
……
除夕很快到来。
顾冉一大早就被锦芍薅了起来,简单的用过早膳后,便开始梳妆打扮。
似乎每每遇到过年过节,或者宫里有什么大事,皇后以及众嫔妃们都要盛装出席,穿上层层叠叠的华服,头戴重达好几斤的头饰,为晚上的除夕之宴做准备。
想到自己要顶着这么多东西一整天,顾冉就觉得生无可恋。
终于,在度秒如年中,天渐渐黑了下来。
皇宫各处的灯火次第亮起,宫人们提着宫灯,端着琉璃盏穿梭其中,朝臣及来使陆续从北宫门进入,在承安殿的筵席上落座。
顾冉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月神之泪的消息。
不等开宴,就携着锦芍偷偷来到承安殿,想隔着龙座后的金玉屏风,看看克西族的人来了没。
当然,最主要的是,看看大祭司有没有来。
可是没想到,有人来得比她更早。
顾冉从偏殿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扒着屏风边缘,探头探脑的朝殿内张望。
身旁的宫女着急的劝说道:“公主,咱们快回去吧!这要是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啊?”
“哎呀,你怕什么?皇兄他们要过一会儿才来呢!要回去你回去,反正我还有事,我不回去!”贺兰舞头也不回的说。
小宫女还想说些什么,不经意间看到顾冉的身影,顿时吓了一大跳!
她正要行礼问安,被后者制止了。
顾冉摆摆手,示意她退下,接着自己走到贺兰舞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起劲!”
贺兰舞不耐烦的回过头,刚想开口斥责,见到是她,立刻收了声。
“皇嫂,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问的,除夕宴可是本宫一手操办的,本宫能不来瞧瞧吗?”顾冉抬手扶了扶发髻,眸光轻转,望向贺兰舞,“倒是公主,这筵席还没开始呢!你过来做什么呢?”
“没、没什么!”
贺兰舞回答的支支吾吾,一张脸更是不争气的红了。
顾冉一看,就知道克西族的使团多半是入席了!
她想探头看一眼,被贺兰舞挡住了,“皇嫂,这除夕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陪你一起去请皇兄去吧!”
顾冉想,也罢,横竖早晚能瞧见,也不急在这一时。
去往隆毓宫的路上,瞧着贺兰舞那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她是既羡慕又无奈,羡慕的是前者哪怕受过一次情伤,却还是能对爱情心存希冀;无奈是她这般早早便情根深种,怕是难免会再次受伤……
临进去前,她握住贺兰舞的手。
“小舞,记住了,在爱情里,女子应当多矜持些,越是主动的人,往往越是不容易被珍惜!”
“我知道啊!可是我忍不住嘛!我就是想见他!”
说完,贺兰舞咧嘴一笑,转身跑远了。
顾冉轻叹了口气,听到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传来,回头看向坐在木制轮椅上,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贺兰渊。
“君上,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向他伸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