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葬。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把顾冉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要是因为贺兰渊的死,而被迫殉葬的话,那可真是应了那句诗——“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顾冉越想越觉得不妙,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她来到隆毓宫,只见太监宫女们不停地端着铜盆进进出出,每次都是端着清水进去,端着血水出来。
顾冉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她在锦芍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走进内殿,一眼就看到躺在帘帐内的身影,浑身都是血,止都止不住!
刘太医并太医院的数名太医站在龙榻前,各个愁眉紧锁。
见到顾冉过来,他们纷纷向她行礼。
她没有理会他们。
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紧紧锁在榻上之人的身上。
她一步一步缓缓向他靠近。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贺兰渊的容颜,可他身上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那么清晰,那么的……触目惊心!
顾冉在榻前跪坐下来,哭喊道:“贺兰渊,你可不能死呀!你死了我怎么办呀!”
其他人闻言,纷纷目光诧异的看向她。
锦芍更是伸手想要将她拉起来。
“娘娘……”
顾冉挣开她的手,索性背靠着床榻坐下,“我就说嘛,我这几天右眼皮一直跳啊跳的,准没什么好事!谁成想,居然在你身上应验了!这叫什么事儿嘛!”
“你说说你,这大冷天的,又下着个雪,你什么时候去骑马不好,非得这时候去,你那不是作死嘛你!现在好了吧?躺床上了吧?半死不活了吧?”
众人还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皇后,或者说压根儿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一个两个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顾冉伸手朝锦芍要来丝帕,“嗤”的一声擤了把鼻涕,看向站在人群后面的萧祁。
萧祁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要躲开已经晚了。
“还有你!”
她站起身,径直朝萧祁走去,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这御林军统领是怎么当的?堂堂皇宫大内,戒备森严,让刺客跑进来不说,还伤了贺兰渊!你简直……”
“末将知罪!”
“你知罪有个屁用啊!现在怎么办?贺兰渊人好好着的时候,都没能平定三王之乱,现在他都半死不活了,不是白白送人头么!”
他若是没受伤,还能逃出宫。
哪怕在外流落五年,好歹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可他现在伤成这样,还拿什么和那些个蓄谋已久的老家伙拼呀!
顾冉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要不干脆趁着内乱尚未开始,自己赶紧卷铺盖走人吧!也省得到时候被殃及无辜。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像是种子在心里扎了根。
顾冉偷偷瞧了一眼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觉得愧疚——贺兰渊平常可待你不薄啊!
现在他人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却在计划跑路,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
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突然有人在身后问道:“三王之乱是什么?”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
顾冉转过身,刚想回答,忽然觉察到此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仔细一看,那个身穿明黄色里衣,掀起帘幔从内殿深处走来的人不是贺兰渊么?
她揉了揉眼睛,先是看了看榻上的人儿,又看了看已经走到近前的贺兰渊,脸上的表情别提多懵比了。
“贺兰渊?你在这儿,那……”
床上躺着的是哪一只?
“是慕王!他为了救朕,被刺客所伤,生命垂危!”贺兰渊皱着眉解释道,接着询问一旁的刘太医,“慕王的伤势如何?可还有的救?”
“回君上的话,慕王身上有多处刀伤,失血过多,又发起高热,情况不容乐观啊!”刘太医忙躬身道。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方法,一定要治好他,否则……”
就算贺兰渊不说,他们也知道若慕王有什么事,他们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众太医浑身一颤,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微臣遵命!”
贺兰渊这才看向顾冉,发现她一直盯着榻上的贺兰羽,心下不悦道:“你随朕进来吧!别打搅太医救人!”
顾冉心道,太医都被你吓得半死了,还怎么救人?
不过瞧着他一贯阴沉的脸色,她什么都没敢说,只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跟在他后面朝里走去。
隆毓宫的设计和长极宫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在内殿的基础上,向里扩建出另一个略小的偏殿。
偏殿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
隆毓宫这里更高级些,还在鎏金铜炉里焚了香,香味浅淡,却有静心提神的作用。
贺兰渊进来后,径直在雕花木榻上坐下。
顾冉本来以为他是有话要说,所以才唤她一起进来的,没想到他竟迟迟不开口,弄得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联想到方才的事,她更觉尴尬了!
话说,谁能想到那躺在龙榻上的人不是贺兰渊呀!
况且贺兰羽同他长得还有点像,苍白着脸往那儿一躺,鲜血淋漓的糊了她满眼,她压根儿没敢认真看,认错人也算情有可原吧!
心里虽是这么想,可时间一长,顾冉就有些站立不安,两只手搅啊搅的。
“你还没回答朕刚才的问题,三王之乱是什么?”贺兰渊终于开口道,可是还不如不开口。
顾冉真恨自己嘴太快,什么都往外瞎秃噜。
她舔了舔嘴唇,打着哈哈解释道:“三王之乱啊!就是清远王、平江王跟河西王他们三个人率兵进攻盛京,企图谋朝篡位……”
贺兰渊轻嗤了一声,饶有兴味的挑眉睨着她。
“呵,这个说法倒是有趣,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三人会举兵谋反的?”
历史书上都是这么写的,还能有错?
顾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有理有据的分析道:“你看哈,这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些自负,尤其像他们那种生在皇家的,更是各个都觉得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当然,君上除外,您是真的有才!”
“恭维的话就免了,继续说。”贺兰渊浅啜了口茶,头也不抬的道。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