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茹兰一直以为魏楚铭这样的男人应该永远锋芒毕露, 此时才发现并非如此。
即使是他, 一样会寂寞, 会脆弱
这样的发现,让她感觉自己距离这个男人似乎不再那么遥远, 至少在此时此刻就在跟前, 显得无比的真实。
魏楚铭看起来也没有想要在她跟前掩饰情绪的样子, 这样静静地将她抱了一会儿, 在耳根吐气如丝:“心情不佳,你说,怎么办?”
郑茹兰没有多问,但是大抵上也猜到了是朝堂上一些她干涉不了的事情, 沉思了片刻,提议道:“要不我做些点心给你吃?”
魏楚铭低头看来,眼底有浅浅的笑意:“你还会做点心?”
郑茹兰被他看得脸上一热,嘟囔道:“虽然没你府上那些的大厨做得好吃,不过味道也是不错的。看你这么嫌弃, 那还是算了。”
魏楚铭轻轻地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摸猫儿似的:“不嫌弃, 我想吃。”
郑茹兰打量了他一眼, 确定神色还挺真诚, 勉为其难状地点了点头:“行吧,那就给你露一手。”
厨房的下人们正忙碌,一抬眼看到郑茹兰走了进来,都不由吓了一跳。
正要行礼, 眼见着跟在她后头的那人,全身不由一抖,转眼跪了一片:“大、大人!”
郑茹兰也没想到魏楚铭会跟着她进来厨房。
毕竟这种过分有烟火气的地方,看起来着实不像是他这样身份的男人会来的地方。
感受到周围紧张的氛围,她忍不住地嗔了一眼:“你去外头等我,在这里头只能添乱。”
魏楚铭眉梢微挑,施施然地靠在了门便,就这样侧眸看着她:“我就随便看看,保证打扰不到你。”
郑茹兰在他这样有些无赖的态度下感到没有办法,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将袖角小心翼翼地卷起了几分,开始整理起了食材。
她虽然是庶出,但是李氏待她也很不错,在郑家的时候也没干过什么粗活,全家上下相处都很和善,这灶台其实都没有过几回。
学做这糕点,还是当初郑初柔过生日,想要给上一个惊喜。
整体来说,虽然做过,却手生得很。
再加上这时候若有若无落在身上的视线,让她不可避免地心头乱跳。
最后,郑茹兰到底还是忍无可忍地开口赶人:“哎呀,你出去,快出去!你看着我紧张。”
周围的下人们听着她这样对待魏楚铭的态度,死死地看着地面,头都不敢抬上一下。
然后只听到魏楚铭语调宠溺地轻笑了一声:“好,那我去书房等你。”
郑茹兰求之不得,赶紧将他赶了出去,还不忘严谨地关上了木门。
魏楚铭又忍不住地笑了一声,这才转身走了。
没有了干扰,郑茹兰终于找回了一些手感,一脸严肃认真地按照步骤逐一进行着,最后出笼的时候,翡翠色的糕点至少看起来还算颇为精致。
但毕竟许久没有下厨了,她自己也并不太确定,一脸期待地将一整盆端到魏楚铭跟前,就这样巴巴地看着他放入嘴里咬了一口。
神色间都透着一丝紧张:“怎么样,好吃吗?”
魏楚铭在她这样的视线下慢悠悠地品了品,眼见着跟前的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一抹笑容:“特别好吃。”
郑茹兰顿时地笑逐颜开:“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做。”
魏楚铭垂眸看她,眼底是暗涌的暖意:“好。”
郑茹兰得了夸奖心里开心,回西厢时都是掩不住的一脸愉悦。
……
朝中百官拜访首辅府的事情,很快整个盛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当时的场面更是众说纷纭,所有人都纷纷猜测,这朝廷是否又要重新变天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简朴的马车从首辅府的后门悄然地驶了进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宁容看到魏楚铭的时候,对方依旧是那闲淡看书的模样。
他走进屋时,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那精巧的糕点,走近后毫不客气地就想要随手取上一块,却是被书册给一把拍了回去。
他疑惑道:“不是吧魏大人,我这样帮你东奔西跑,吃个点心都这么小气?”
魏楚铭从书卷当中抬头起来,嘴角微微地勾起几分:“要吃什么点心我让厨房给你去做,这盘不行。”
宁容摇了摇折扇,看着这盘子里的糕点,怎么看怎么觉得甚是普通,难免愈发不解:“为什么不行?莫非这里面另有乾坤?”
魏楚铭将书册放下,拿了一块捏在手中,看着他弯了弯眼睛:“这是茹兰妹妹给我做的,你说呢?”
宁容难得地哽了一下,用见鬼般的表情看着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不是吧你,至于吗!”
魏楚铭道:“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
宁容的嘴角暗暗地抽了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决定不跟这个男人一般见识。
他从怀中掏了一封书信递到了魏楚铭的跟前:“呐,这里是你要的情报。边关那边应该也马上就会传来消息了,你与郑三姑娘的事我懒得过问,但你也切记,绝对不能耽误了大事。”
魏楚铭的神色转眼间也收敛了起来,迅速地将密信中的内容看过,微微拧了拧眉心:“那么快?”
宁容轻笑:“如今你与我们这位小皇上‘势同水火’,有些人自然着急地想要多推上一把,将你处之而后快。如果快的话,再过两三日,大燕的那位云河公主也该抵达盛京了。”
说着,他饶有兴致地扫了魏楚铭一眼:“说起来,你的茹兰妹妹又准备怎么办?”
在这个问题下,就连向来杀伐决断的魏楚铭,一时间竟也陷入了沉默。
宁容看着他那一脸凝重的样子,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也会有这般难以决断的时候,忍不住感慨地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只听魏楚铭语调无波地开了口:“明日,我就派人送她回去。”
宁容若有所思:“你这是准备提前将她安排出局?”
魏楚铭想了想道:“等云河公主到了之后,我恐怕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她了。到时候劳烦你安排一些亲信,帮我多照看着一些。”
“你是担心因为之前的事,有人借机找她的麻烦?”宁容了然,又忍不住“啧”了一声,“我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求我帮忙。”
魏楚铭对这样的调侃不置可否,沉默片刻,拿出纸张来写下一封书信放入了信封,递去:“还有,下次入宫的时候,记得将这个交给皇上。”
宁容将信封收入怀中,提到唐阳焱又忍不住地有些想笑:“说起来,你们一君一臣倒也有趣,吵起来的时候天翻地覆,和好又这般的心照不宣。要是不知道前事,我真要以为眼下的一切,都是你们一早就谋划好的棋局了呢。”
魏楚铭淡声应道:“他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他书房的抽屉里,锁有前几日唐阳焱暗中派人送来的书信。
大约是这几天已经足够让他重新冷静,整整三页纸张满满的都是忏悔与自省,像极了当初在太学犯错时的诚恳态度。
身为君王他难以放下身份当面低头,这已经显然是纠结再三后做出的决定。
到底还是心高气傲,即使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隔着纸张,依旧可以想象出小皇帝写下这封书信时眉心紧拧的不情愿模样。
但这也是唯一让他欣慰的地方。
不枉费他的悉心扶持,这位当初由他看中的皇子,到底还是真正拥有了一位帝王该有的气度和眼界。
也正是因为唐阳焱的这封信,才让魏楚铭有了接下来的这个计划。
唐阳焱登基之后表面上虽然天下太平,可实际上还留有一个为止的隐患。朝中有人勾结残党,通敌叛国,这正是他们最后需要除去的隐患。
宁容自然也是乐得见这俩君臣打开心扉,听魏楚铭说完之后轻笑了一声,眼见他又提起笔来,不由疑惑:“这封又是?”
魏楚铭写罢送至他的手里,语调郑重:“七日之后,送去郑宅。”
宁容这才看清楚了信封上的五个大字:郑茹兰亲启。
他显然有些疑惑:“既要交待,你为何不一早与她明说?”
魏楚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摇头:“若她现在知道了,怕就,不愿意走了。”
……
郑茹兰本以为魏楚铭会留她在首辅府住上许久,没想到居然毫无预兆地提出送她回家了。
同样是离开,这次的心态不知为何与上次不同了许多。
看着首辅府高高的匾额,想起昨日还谈笑的场景,一时也有些恍惚,就连旁边的人催了几次都没有察觉。
终于,她等来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魏楚铭一身素色,依旧难掩风华。
他站在不远处就这样定定地看了许久,才走到跟前,将手中的书卷递到了她的手里:“前几天你说想看这个,带回去吧。”
郑茹兰低头看了眼书名,无语地嘀咕了一声:“哪有这么自恋的人。”
这不是什么绝版珍藏,在坊间不止多的是,甚至还有不少不同的版本。
这些书的内容无外乎都在歌颂这位首辅的丰功伟绩,随便翻上一翻,就是天花乱坠的一翻吹捧。
魏楚铭的嘴角轻轻地勾了勾,语调平淡:“看书的时候正好多想一想我,等过了这个月,我就去找你。”
郑茹兰听到最后莫名感到耳根有些微热,虽然奇怪为什么需要过了这个月,也并没有多问,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魏楚铭在她头上自然无比地揉了一把,低垂的眸底是一抹悠远的神色:“嗯,一定要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朝大家扔两个字: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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