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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只记得她咬了我一半西瓜瓤走了。
然后她就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眼中亮闪闪的,眼波浮着柔情。我……我估计自己当时就是个大写的懵逼。脑子里徘徊不去的念头就是,这是吻么?是么是么是么?
要不说当时真懵了,脑子里想的嘴就说出来了:“咱俩这、这不是kiss吧?”
她一听,眸子里寒了寒,板着脸道:“你觉得呢?”
“不是吧……”
姚叶脸色一变:“对,不是。”冷冰冰的语气,说完把头一扭。
“你生气啦?”我察言观色道。
她没说话。
我发现她耳朵那一弧红红的,心里一动,虽然表面看不出来,其实她也肯定羞涩紧张极了。再一听我这么问,不恼羞成怒才怪。
可是被突然夺走初吻的人是我啊,是我……
正这时胖胖吃完饭回来了。胖胖一来,我俩倒觉得尴尬了。尤其是姚叶,不仅耳根红了,脸蛋也红红的像只苹果,别说,还挺赏心悦目的。
此时胖胖也不客气,拿了我送的苹果就啃:“食堂那饭真没法吃,好多人溜出去买泡面了。”
“怎么你直接回来了,其他人呢?”
“拉去礼堂开大会了,你没看外面天都黑了?”
我这才顾得上关心天气,这一抬眼向窗外看,可不是,已经乌云密布。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胖胖感叹一句。
她这无心的一句话让我微微一愣,倏地,窗外雷声震耳,看来会是一场瓢泼大雨了。
这么多年我还没看过这么大的雨,简直发泄似的要把整个世界冲刷干净。直下到四五点钟的光景也没丝毫弱势。
正在和小跟班她们无所事事地打纸牌,炊事员小赵冒着大雨找到我:“内部消息,咱们要撤。”
“什么?”
“这营地建在半山腰,东面的河水已经溢出来把农民的庄家给淹了。这还不是更可怕的,可怕的是这雨再这么持续下去,可能会引发泥石流。”
“就这么矮的山,也能泥石流?”
“不懂了吧,这山跟其他山不一样,泥沙比例大,所以找它建营地,好施工。”
“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走啊?”
“从附近261部队调军车。你们都是国家栋梁,上面很重视,已经在调度了。”
“谢谢你告诉我。”我拍拍了他的肩膀。
他露出两颗亮晶晶的虎牙:“我对你够意思吧?你姐电话给我一个呗?”
常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之所以选择不公布我和季漱玉的关系,原因就在这里。比起被误会,我更不愿意这种麻烦找上来。
把他打发走后,我去找姚叶。
“你说我们真的要撤么?我看泥石流什么的说法有点邪乎,北京从没听说过有泥石流。”
姚叶听后说:“那不一定,上次的文艺汇演和这次的军训都纳入了我们学校喜迎十x大系列活动中,是由小朱书记负责的,出不得一点岔子。”
我听得不解:“那又怎样?”
“你不知道啊?小朱书记要升迁了。这些都会作为上层领导对他的考察环节。季漱玉没和你说过?”
“她从来不和我说这个。”
她的神色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还没等我想明白,突然外面响起了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快收拾东西,我们要紧急撤离!”一个高个儿军官在楼道口喊道。
这个喊声让军训中苦不堪言的学子们欢呼雀跃,有的直接把帽子扔在半空!
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军队的效率就是高,井然有序地用几个军用大巴把我们拉走了。路上雨势依然磅礴,也许大家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一路上没有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只有一个个望向窗外怔愣发呆的面孔。
我换到姚叶身边,突然心头微凉,我说:“明明回去是件开心的事,怎么心里这么难过?”
“我也有点。”姚叶说。
姚叶对面的同学表示也是这种情绪。
“我还挺舍不得我们教官的,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冒着大雨给我们撑伞,可他们却都淋透了。”
“是啊是啊,我一路上都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对他们说一声再见。”
很快,似乎越来越多的人明白了心头堵着的惆怅到底为何。
“其实他们对我们严格要求都是为我们好,我还、还私底下诅咒他……”一个圆脸木同学一脸追悔莫及的神情,说着说着竟嘤嘤哭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抹起了眼泪,抽泣声与哭声,伴着大雨飘洒倾泻的声音,汇成一组雨途交响曲,激荡着我们感到悔意的心灵。
后来我才知道,没有好好告别,是一件多么令人抱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