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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0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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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砳砳洗完澡出来, 就见初初搬了张椅子正对着卫浴间的门,曲腿蹲坐在椅子上, 托着下巴闷闷不乐。

如果他的尾巴还在, 此时一定甩得噼啪作响,以示待遇不公。

许砳砳的目光落在他踩着椅沿的双脚上,初初的人形从头到脚都好看,他的脚背和脚趾白如玉脂, 隐约可见浅紫色的血管,却因为跣足而行沾了土。

许砳砳挪开视线,把顺手洗好的衣服晾在壁炉旁边, 刚蹲下身想生火, 就听初初打了个响指,火炉里“呲啦”一声凭空生起一团暗红色的火焰。

许砳砳循声回头,仍见初初“气呼呼”地蹲在椅子上看着他。

“……”

许砳砳没有理他,而是转身打了盆井水,端到初初的面前, 他擦着头发, 扬了扬下巴示意道:“自己把脚洗干净。”

闻言, 初初嘴角一撇,表情顿时就委屈巴巴得不行,但是他又乖乖听话地把双脚踩进水盆中,于是乖巧听话与委屈巴巴的乘积是楚楚可怜。

许砳砳全程看他委屈得像要掉眼泪,脚趾头则认命地在水里扭啊扭,搓啊搓。

许砳砳实在是无法将他和下午徒手破白象精的屏障, 把人家压着打的那一幕重合在一起,许砳砳沉重紧张了一整天的心情因他缓和了一些,忍不住笑了下,询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初初这不像是给自己洗脚,倒像是忍辱负重地当洗脚婢。

初初终于得到了许砳砳的关注,抬起一张精致绝伦的脸,雾蒙蒙的眼睛配合撇嘴的表情可怜惨了,他望着许砳砳,咬唇问:“砳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人形,觉得我很难看?”

许砳砳听得云里雾里的,拉了张小板凳在他对面坐下来,疑惑道:“我没有啊。”

他还面对面打量起初初的脸,这是一张精致得不太像话的高级厌世脸,就像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然而它的主人却用它来撇嘴卖可怜。许砳砳托着下巴,微微仰头看着他,半是调侃半是真心地评价他:“你很漂亮。”

是超脱性别的框架约束之外的漂亮。

当然,如果初初能够自觉走高冷挂,视觉效果会更佳。

初初一听许砳砳夸他,顿时更委屈,还质问许砳砳:“那为什么我要自己洗脚?”

许砳砳:?

fine,初初委屈不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洗脚婢,而是委屈自己空有一副倾城之姿却没有洗脚婢。

许砳砳面带微笑,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能自己洗脚?”

初初双手撑在椅子边沿上,一边踩着水盆里的井水,一边可怜巴巴地看许砳砳。

他说:“可是你之前都会帮我洗澡啊……”

“……”

许砳砳怀疑初初的心智还停留在幼崽期,反问一句:“你现在还要我帮你洗澡吗?”

闻言,初初有些害羞地抿着嘴,然后点了点头。

许砳砳:“……”

许砳砳语塞地回答:“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你要学会分担责任,懂吗?”

初初眨了一下眼睛,表情羞涩地点头道:“我知道,现在这副身体活动起来很方便,我也可以帮砳砳洗澡了……”

许砳砳:“…………”

许砳砳这一次无语的间隔时间足有刚才的两倍长。

许砳砳很想尽力去理解初初的逻辑思维,但很快作罢,想了想可能是动物之间互相“舔舐清洁皮毛”是一种示好的表现方式,最终就演变成妖族亲缘之间“互相洗澡”。

许砳砳既不能接受妖族奇怪的传统,也不打算入乡随俗,他只想把自己的生活理念强行植入初初的脑中。

他说:“我先谢谢你啊,但我不需要你帮我洗澡,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要自己做,不能过多麻烦别人。”

初初摇头疑惑:“可是我们不是外人啊?”

初初回头望着床底,他搭筑的“爱巢”虽然寒碜,但砳砳并不嫌弃,而且夸过他了。

——初初的记忆认知里,雄性求欢必要先构筑巢穴,再邀请“对象”检阅收房,这是一个紧张而郑重的求婚仪式,“对象”如果不满意便会扭头就走,满意则会夸奖巢穴好看并留下来一起“睡觉觉”。

初初一想到这最后一步就非常害羞,但他是一条很有责任感的龙,之前是因为没有化形不方便,物种隔阂导致交流有障碍,现在是意识到自己的聘礼过于寒碜丢脸,他必要让砳砳能躺在金山银山之上,通体被金光银光照亮……

初初非常有原则:再苦不能苦对象,再穷不能穷洞房——绝对不能委屈砳砳。

想到这里,初初抿着自己的舌尖,偷偷瞥了许砳砳一眼。

虽然所有生命体在他眼里都是红蓝紫交替流动的能量体,但他就是觉得砳砳比其他生物好看。

何况初初一直牢记牛嫂说过的话:你家砳砳长得可好看可好看了呢,你可要努力修炼成人形,才能亲眼看到他有多好看哦!

显然其他物种也都觉得砳砳长得很好看,加之昨天突然出现的犀牛精也对砳砳一见钟情,可见砳砳是一个极受欢迎的对象,这样的砳砳却从来不嫌弃他的幼崽形态和他的聘礼……

还说要保护他。

这让初初恨不得把砳砳捧在心尖,哪还舍得让砳砳给他洗澡,当然也对许砳砳言听计从。

初初的脑内活动足足有一两页书那么多,他那一句“我们不是外人”在许砳砳听来,却只是被幼崽承认的“羁绊”。

许砳砳起身摸摸初初的脑袋,一头黑发很柔软,摸起来手感软乎乎的,他说:“我们当然不是外人,你是我在这里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对象啊。”

许砳砳说完这句话,揉着初初头发的右手停住,他转头望着窗口,隔着一层窗帘,他也知道屋外夜已深了,可却再也不会响起唐四娘那扰民的戏曲声了。

唐四娘留给他的,唯有一锥剑,一锯刀。

许砳砳从没想过唐四娘是除了初初以外,第二个可以让他依赖的存在……

唐四娘已死,这已是许砳砳事后再自责和愧疚也挽回不了的事实,他当下该考虑的是该怎么使自己变强大,要怎么在妖界立足,而不再是被迫夹缝求生。

许砳砳只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想走,搭在初初头顶上的手刚抽离,就又被初初抓住手腕拽了回去。

许砳砳疑惑地回头,低头看,初初仰头望着他,讨好地问道:“砳砳……我想帮你擦头发,可以吗?”

许砳砳刚才拒绝初初的“洗澡互助”邀请,只是出于原则性的问题,他不知道初初的脑子里又在重建什么逻辑链,连想要帮他擦头发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擦头发本来也是属于“力所能及”的范畴,自许砳砳懂事以来从未让别人代劳,但许砳砳一低头看到初初渴望的小眼神,就不忍心拒绝,他又重新坐回小板凳上,把撂在脖子上的毛巾递过去,说道:“那就谢谢你了。”

许砳砳不知道初初身为龙族的妖力有多么强大,只知道初初可以吊打荷花精和白象精那些a级灾煞大妖怪,自然不会一碰到他头发上残余的九天河洗澡水就受伤。

初初等许砳砳坐下,就主动低下头,并拉着许砳砳的手搭在他的头顶上,额头上的碎发被压得塌下来,盖住他的眉弓,给他添了几分乖巧,他的眼睫根部发黑,尖部却渐变成银色,眼睫一垂一颤,像灵动的翅膀。

他仍像幼崽时期一样爱撒娇,软软的“chu”声被软声细语的询问声代替:“你能再摸一摸我的头顶吗?”

“……”

许砳砳根本没有理由说“不能”。

许砳砳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许砳砳无法理解被摸头舒服的点在哪儿,但又一想到初初的幼崽体和猫狗一样喜欢被揉脑袋和挠下颌,甚至还多次因为挠下颌而舒服得嗓子眼咕噜咕噜叫,就下意识地将抚摸他头顶的手向脸侧滑,指尖擦过他的下颌线条,拇指和食指托着初初的下巴,中指和无名指似有若无地轻挠他的脖子……

许砳砳摸到他的喉结,也摸到在喉结之上有一块细小的月牙状鳞片。

与此同时,许砳砳也觉察到了初初的身子顿时一僵,许砳砳连忙想收手,却又被初初拽住手腕不让他动。

许砳砳抬起头,不太确定初初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是不是幽暗了几分。

许砳砳愣了下,他刚才没有想到初初化为人形之后,逆鳞依然存在,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摸到你的逆鳞了,逆鳞是不是不能随便摸?摸到了会疼吗……”

他有一点紧张,生怕孩子长大了,逆鳞也变成了不可碰的绝对领域。

但是……

初初攥着他的手,却又往回拉,直到许砳砳曲着的指节触及微凉的脖子,以及那片逆鳞,许砳砳甚至还感觉到喉结滚动时的震感,从他指腹清晰地传递到神经。

只听初初的声音有点低哑,他轻轻摇头,应道:“我不疼,砳砳可以摸,随便摸。”

许砳砳:?

所以“龙之逆鳞,触之必死”这句话就是唬弄人的?

“……”

许砳砳自然没有兴趣摸初初的喉结,但他也扛不住好奇心,又让初初仰起头,他这下清晰地看轻那块逆鳞的形状,逆鳞依旧是月牙状,长在喉结靠上位置,约莫指甲盖的大小,也不再是黑色,而是完全成了泛着银蓝光的色泽,嵌在初初白似润玉的肌肤上更有隐匿性,现在除非是仰着头的状态,否则逆鳞的位置也不容易被发现。

初初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逆鳞,他似乎是刚知道自己长有这个东西,觉得奇怪又很新奇。

但他并没有太浓厚的兴趣,双手用毛巾擦干净,虔诚而小心地捧着许砳砳脸,拇指指腹带着微凉柔软的触感,顺着他的太阳穴位置将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许砳砳眨了眨眼睛,这轻轻柔柔的“按摩”让他有点不太适应,他问:“不是帮我擦头发吗?你这是用手指擦啊……”

话音刚落,许砳砳就忍不住仰头看,粘在他头发上的水份汇聚成滴,并且脱离地心引力,自动漂浮到他头顶上空,眼看这些小水珠在空中又三两成小水滴,有组织、有纪律地向前平移了两指距离,像下雨一样嘀嗒嘀嗒地坠入水盆中,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有一颗小水滴落地“失误”,滴在了许砳砳的脸颊上,顺着他的下颌线直往下滑,流到他的脖颈上,滑过他的喉结,隐没在衣领里之前。初初伸手虚虚地搭在许砳砳肩颈处,指尖探入一寸衣领,用拇指抹去帮他流到锁骨中间的小水滴……

初初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唇,又有点紧张地密切关注着许砳砳的反应。

而许砳砳震惊于妖力可以灵活运用,他摸了摸自己瞬间变得干爽的头发,神经大条地指着身后晾在炉火旁的衣服,提议道:“要不你顺便帮我把衣服也一块烘干?”

作者有话要说:  我边写边锤大腿:你干什么!这是剧情文啊你个感情流写手快住手!请克制一点ok?(f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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