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番外：福尔摩斯家的圣诞节。
平安夜当天上午。
伯莎和玛丽面对面坐在福尔摩斯庄园的客厅, 两位小小福尔摩斯——五岁的阿特拉斯和两岁的墨修斯正在壁炉边的桌边共同拿着一本书嘀嘀咕咕。
两只小豆丁煞有介事，伯莎好奇听了半天，而后惊异开口：“阿特拉斯已经在读生物科学的书籍了。”
玛丽端着茶杯认真回答：“只是大众向的科普类, 再深一点他未必能懂。”
那也很了不起了好不好，要是五岁就开始读专业论文未免太夸张。
怎么说呢, 不愧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和玛丽·班纳特的孩子，侦探和作家的后代, 他不聪明才怪。
“还得感谢你上次帮我和歇洛克照看他们, ”玛丽真诚地说, “麻烦你了。”
“小事一桩。”
伯莎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去谢迈克吧，是他在照顾自己的侄子。”
玛丽一笑，而后她看了伯莎半晌, 最终还是没按捺住满肚子的好奇：“伯莎, 你来福尔摩斯庄园度假，事务所那边没关系吗？”
“帮派、暴徒和其他三教九流也要过圣诞啊。”
伯莎优哉游哉地将茶杯送到嘴边, 轻轻抿了一口——这茶是真不错，连伯莎这种咖啡党都觉得唇齿留香。
她低头看着琥珀色的茶水：“再说迈克罗夫特不也休假了，世界没了谁都照样转, 离开几天，伦敦不会爆炸的。”
玛丽扬起一个很是心虚的笑容：严格来说，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不说这个了, ”伯莎忍俊不禁, “你的新稿子如何？我还等着看新故事呢, 刚刚完结的连载故事真的是太精彩啦。”
“啊……”
这几年来, 伴随“菲利普·路德”的作品集结成册出版，卖的那叫一个红红火火。玛丽的稿费和名气水涨船高，《菲利普·路德探案合集》都卖到美国和加拿大去了，据说还有法国和西班牙的书商来找她商议翻译事项呢。
可以说，现在玛丽的名气可要比歇洛克·福尔摩斯大的多。
但即使拥有如此多的拥趸，享受着许多书迷的喜爱，听到伯莎的夸赞，玛丽还是很是不好意思。
她一张白皙的面孔甚至微微泛红，颇为不自在地开口：“还、还好吧，思路是有一些的，我整理完毕后就能尝试着动笔。”
伯莎笑道：“我很期待。”
“——期待什么？”
话一落地，老福尔摩斯夫人的话紧跟而至。
这可是福尔摩斯家第一次全员到场的圣诞节——玛丽和歇洛克倒是在场，但往年只有迈克罗夫特一人归来。
严格来说，伯莎还不是福尔摩斯家的人，但无妨老福尔摩斯夫人已经将其视作自家儿媳了。
因此今年的圣诞节格外隆重，老夫人甚至亲自去厨房叮嘱一番，眼看着诸多食材已经进入最后烹饪阶段，才放心地离开。
“玛丽的新连载吗？嗨呀！”
老福尔摩斯夫人可谓是菲利普·路德的头号书迷，早在玛丽一开始连载的时候就在跟读了。听到二位年轻女士在讨论这个话题，她立刻兴致勃勃地坐了下来：“上个故事结局实在是太过精彩，我昨天还忍不住拿出杂志重新回味了一番。”
伯莎出言附和：“当然，我也看了好几遍呢。”
救命啊！
再这么夸下去，玛丽又要脑袋冒烟了。她脸红彤彤的，急忙转移话题：“啊……男士们都去哪儿了？”
远处的阿特拉斯大声回答：“妈妈，在这儿呢！”
玛丽失笑：“我指的是成年的男士们。”
“还能去哪儿？”
老福尔摩斯夫人冷哼一声：“都当爷爷的人了，见两个儿子一来，非得嚷嚷着要出门‘看看蜜蜂’，这天哪儿来的蜜蜂？还不是想吸烟，喊他去伦敦看望迈克和谢利的时候也没见他挪一挪腿。”
“圣诞节嘛，”玛丽劝道，“可以宽限一天。”
“你就是太好说话啦，玛丽，”老夫人责怪归责怪，但是看自家儿媳却满心欢喜，“谢利成日抱着烟斗，这怎么能行！该管还是要管的，他都是当父亲的人了，得沉稳点才好。”
“歇洛克不会在阿特拉斯和墨修斯面前吸烟，”玛丽认真辩解道，“他平日也很照顾我和儿子们，而且——”
“好了好了。”
老夫人哭笑不得：“倒显得我这个当母亲的嫌弃儿子了。我看这方面，玛丽真得好好学学伯莎。”
伯莎笑吟吟：“玛丽和谢利这样就挺好的。”
玛丽小声：“我倒是觉得伯莎和迈克罗夫特的日子过得格外……不同寻常。”
帮派头目和特务头子，反而是想正常生活才奇怪一点。但在母亲眼里，即使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能轻而易举左右国际事务和无数人的生死，他照样是个不省心的儿子。
“当然，我也不是说迈克就没毛病，”老福尔摩斯夫人叮嘱道，“总是家、办公室和俱乐部三点一线算什么事？人要晒太阳，伦敦的天气本来就差，劝他经常出去走走才是。好处不学他爸，这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这个容易。”
伯莎慢悠悠朝着茶杯吹了口气，眼也不抬：“待会儿餐桌上夫人你多问他几句是不是发胖了，回头他绝对走着上下班。”
玛丽：“……”你是什么型号的魔鬼！
三位女士有一搭没一搭交流了片刻，男士们就回来了。
老夫人果然猜的没错，几位绅士还没靠近，伯莎就嗅到了淡淡的香烟气息——她也抽烟，因而对烟草的气味格外敏感。
老福尔摩斯先生晚年发福，但精神矍铄，此时更是喜气洋洋：“在聊什么，女士们？”
老福尔摩斯夫人冷哼一声：“代替你好好感谢两位女士呢。”
“当然，当然，”老先生笑呵呵道，“这是迈克和谢利的福气！”
伯莎勾起嘴角，她一抬头，对上了迈克罗夫特的目光。
四目短暂相对，而后迈克罗夫特欣然开口：“你第一次到访，不如我带你参观参观？”
伯莎：“为什么不？”
这便是有话要说了。
福尔摩斯家的庄园坐落在相当优美的村落边沿，这里距离伦敦很远，没有工业文明侵染的庄园田园气息十足，下午的天气很好，即使是平安夜，太阳也晒得人暖烘烘的。
二人散步在庄园后方的平原上，很长时间内谁都没有说话，闲适的宁静蔓延开来。
能在伦敦吸了一年雾霾后享受到这片刻的安详，倒是着实让人放松。怪不得迈克罗夫特虽然头疼于应对自己的母亲，却依然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好好放个圣诞假期呢。
最终是对方先行打破沉默。
“感觉好多了？”迈克罗夫特关心的询问。
“怎么，”伯莎挑眉，“福尔摩斯夫人又不会吃人。”
“是这个道理。”
迈克罗夫特煞有介事地点头：“但也不知道是谁在到访之前还问我要不要为我的母亲购置一整套金首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准备向我家下聘礼呢，也许这是牙买加当地的婚嫁习俗？”
伯莎：“……”
她可是第一次正式到未婚夫家中过圣诞，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是正常的。
虽则之前就见过福尔摩斯夫人，但以“未婚妻”的身份到访，谁又会不紧张呢。
其实自打两年前，迈克罗夫特就想邀请伯莎到庄园过圣诞——即使他没有正式提出来，伯莎也明白。
可之前她的兄长理查德在伦敦，她那帮姓泰晤士、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也在伦敦，万万没有抛下他们的道理，不是吗？
今年不一样，今年理查德·梅森因为一些事情回到了牙买加。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迈克罗夫特的手笔，伯莎也懒得调查。总之听闻这个消息后，他才一本正经地向伯莎提及跟随他回家过圣诞的事情。
于是伯莎就来了。
哪怕伯莎不信教，对任何节日也没有必要的仪式感，也仍然承认，看着两个半大孩子在壁炉边嘀嘀咕咕、同信任的朋友喝上一杯不用搜肠刮肚想社交辞令的下午茶，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不知不觉也这么多年了呢。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而后立足，而后拥有自己的据点、情人，事业一步一步发展，竟然走到了这么远——她不仅找到了归属感，甚至还拥有了一名未婚夫。
泰晤士夫人和她的情人订婚已经六年了。
思绪至此，伯莎抬头看向遥远的地平线。
平和的草地一望无垠，天地宽阔且安宁，偶尔几只飞鸟自头顶掠过，鸣啼声清脆明亮，这样的风景让伯莎不禁勾起笑容。
风吹起她艳丽的裙摆和他的黑发。
“迈克，”伯莎望向远处，“结婚吧。”
回应她的是来自绅士的一声轻笑。
伯莎轻轻抬了抬手，她的指尖划过男人正装衣袖的中线，迈克罗夫特立刻会意，他牵起了她的手。
肌肤相接、十指相扣。
“好啊，”迈克罗夫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的荣幸，夫人。”
画面一度定格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