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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朵玫瑰(捉小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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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维景疑心自己现在是出现了幻听。

从认识到现在, 棠柚一直都表现出一副弱不禁风乖乖女的模样。

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展露过任何生气或者其他糟糕的情绪。

乖软的像是一滩水、一枚软糖。

萧维景冷静地问:“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他认为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一定是。

或许刚刚棠柚说的是“再见吧,我的未婚夫”, 或者,那个词可以换成“我的少年”, “我的初恋”,“我的唯一”,等等等等。

无论如何, 都不应该是“小王八羔子”这么一个极具有侮辱性且不雅观的词语。

棠柚停下脚步, 疑惑地转身看他,蹙眉。

灯火通明,棠柚肤色白,就连眼瞳的颜色都比常人浅一点, 眼底透亮干净。

他从未正视过的美。

棠柚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终于能摆脱你了,小王八羔子。”

……这次不是幻听。

萧维景身体僵直,笑容凝固。

棠柚毫不客气地抬脚离开。

她才不想和这个“前未婚夫”再有更多的牵扯。

虽然棠柚马上就要摘掉“萧维景未婚妻”这么一个头衔,但萧老爷子早就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和下面人说了,以后还是把棠柚当作萧家人一样看待。

没有一个敢怠慢她。

佣人恭敬地带棠柚去休息, 解释:“老爷子下午请了赵石先生下棋,您先在这里休息休息;等他下完了棋,再请您出去。”

棠柚道谢:“谢谢你。”

她来的早,房间里还没有其他人。

夙愿成真,棠柚坐下来, 翻了几页书,一边喝茶,一边慢慢悠悠地看。

门被人剧烈推开,面色铁青的棠宵直直闯进来,恨恨地叫她名字:“棠柚!”

棠柚安静地把杯子放回原处,抬眼看他,笑:“有什么事?”

棠宵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尽管一直不停地吃各种保健品,却也架不住酒色掏空身体;近几日江桃因为启星的事情和他闹个不停,家庭不和睦,外加老爷子突然通知的“解除婚约”,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你是疯了吗?”毕竟是在旁人家中,棠宵尽量控制住情绪,压抑着骂她,“像萧维景这样的身份,外面养个多正常?那个文灵我也知道,不还和你小学同学么?老爷子根本不可能允许她生下维景的孩子,这样的人哪里能威胁到你的地位——”

“爸,”棠柚看怪物一样看他,问,“大清早就亡了吧?你脑袋里除了繁殖和假发外就不能再有其他的东西?”

棠宵被她直戳戳的话损伤了颜面,暴跳如雷:“混账!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我不也是为你好?”

棠柚不屑一顾地扭过脸去:“你现在舍不得这婚约,到底是我好,还是为你自己好?”

棠宵先前被她的傻白甜气过无数次,然而像今天这样被被她不留情面地顶嘴还是第一次。

关键她说的还真没错。

一直以来的遮羞布被毫不客气地扯下,棠宵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棠宵浑身发抖,气的扬手要打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那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不紧不慢的一声,棠宵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回头,看到了孟云秋。

立刻讪讪收了手。

老太太精神很好,玫瑰红的裙子,不过比棠柚身上的颜色略深略沉重一些;她抚摸着怀里的猫,怼他:“早知道你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生下来你就该扔出去喂狗。生块叉烧都比生你出来强,合着生出你来就是给国家凑人数的!”

在自己女儿面前被老太太这么一通训斥,棠宵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低声下气:“妈。”

孟云秋没搭理他,温柔地拉着棠柚的手起来,冷冷瞥他一眼:“你这个儿子我可不敢认,柚柚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以后你一点儿也不能管。”

棠宵尝试解释:“我这也是为了柚柚——”

“是为了你的继女继子吧?”孟云秋讽刺一笑,“柚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一个爹。”

老太太一进来,棠宵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现在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还口。

还不了啊!

现在老太太不动手了,小时候棠宵都是被老太太追着打,手边有什么就拿什么揍他。再往前十年,眼下这情形,只怕老太太现在早就操起花瓶糊他脑袋上。

像如今这样言语上突突突骂他一顿还算是仁慈。

“走,”孟云秋和煦且亲切地叫着棠柚,同刚才判若两人,“奶奶带你去见萧爷爷,咱们不和他一般计较。”

棠柚早就知道奶奶和棠宵的关系极差。

棠柚十岁的时候,从妈妈的遗物中找到一张被妥帖收藏起来的报纸;其中有一块豆腐大小的声明,是孟云秋登上去的,内容就是要和棠宵解除母子关系。

在棠柚印象中,奶奶和父亲就没有什么往来。

孟云秋的手上有不少皱纹,她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衰老的事实,淳淳教导:“你那个父亲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以后少和他来往。”

棠柚乖巧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找我,或者你二叔,”孟云秋笑着看她,“则行这人虽然城府深了些,但挺可靠,不会欺负你。”

关于奶奶对萧则行的评价,棠柚颇为认可,除了最后那三个字。

一开始这人可没少欺负她。

不过后来就没了,还挺护着。

棠柚自我审度,并不能算得上聪明绝顶,顶多算得上有点小机警。

她庆幸自己不是萧则行的敌人。

棠柚十分好奇:“奶奶,您和我二叔关系似乎很不错哎?”

孟云秋给猫顺着毛:“则行小时候,我养过他一段时间。”

她看了眼棠柚,笑:“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说话间,佣人将老太太的爱猫抱走,孟云秋和棠柚净过手之后,才到了地方。

萧则年和赵曼兰已经坐好,萧则年还有些醉意微醺,反应迟钝了些。

赵曼兰始终不安,稍有动静就抬头张望;听到开门声,她立刻站起,勉强笑着走来:“柚柚。”

赵曼兰昨晚听到萧老爷子通知之后,焦灼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眼下也泛了淡淡的乌青;现在虽然细细涂了遮瑕,但眼底的疲惫遮盖不住。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突然改变了主意,心里猜测定和自家儿子脱不了干系。

赵曼兰拉着棠柚的手,轻轻拍着,怜爱地叫她:“柚柚,别担心,就算是你和维景没那个缘分,以后遇到什么难事,还是可以来找伯母。”

虽然萧老爷子说两个孩子都同意解除婚约,但在赵曼兰眼中,一定又是文灵作妖了,说到底也是萧维景的过失;现在看着棠柚,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棠柚笑着宽慰她几句,瞧见萧老爷子过来,这才松开手,规规矩矩地坐下。

萧则行和萧维景来的最晚,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萧则行先笑着同孟云秋打了招呼,恭敬叫她:“孟女士。”

萧维景冷眼看着座位安排,不发一言。

这次安排的稍稍有点诡异,萧维景同父母坐在一侧,老爷子仍坐在主位上,再往下是孟云秋、棠柚、萧则行、棠宵。

直接把萧维景和棠柚两人隔开。

——不过,既然要解除婚约了,肯定不会再如之前一样安排他和棠柚坐在一起。

萧维景不明白自己此时感受,明明得到解脱,但他并无欢喜。

心底一片寂然。

等众人都落了座,萧老爷子率先开口:“你们都知道我叫你们来的目的了,对吧?”

无人说话,他看了眼萧则行,继续说:“四年前,我犯了个错,差点错配鸳鸯,幸亏还有补救的机会;既然柚柚和维景都不喜欢这桩婚事,那这个婚约就这么算了吧。”

棠宵的表情,痛到像是有人在生生地拿钝刀子在割他的肉。

萧老爷子看向棠柚:“婚约结束以后,我还是会把柚柚当作亲生的孩子一样看待。”

棠宵稍稍没那么心痛了,只是孟云秋淡淡瞥他一眼,他又开始难受了。

他懂孟云秋的意思。

刚刚她说的很明白,不想也不会再让他插手柚柚的事情。

棠柚倒是纠结了一阵老爷子的措辞。

直接说“亲孙女”多好呀,干嘛还要绕绕弯弯地说“亲生的孩子”呢?

正出神,听到旁边孟云秋开口:“那明天就让柚柚搬到我那边去住吧。”

棠柚微怔:“啊?”

萧老爷子罕见地说:“搬家也不着急,柚柚要是觉着麻烦的话,住在则行那边也不碍事。”

孟云秋悠悠地说:“现在不是未婚夫妻了,再住在那边也不合适吧?”

棠柚默默吃菜。

老人家争辩,她只需要等最后结果就好啦。

一直沉默的萧则行说话了:“房子那么大,我一人住着也空荡,柚柚挺乖,住在那里也不碍事。”

赵曼兰仍旧觉着婚约就这么解除十分可惜,试图挽救一下。

——万一柚柚和维景再住一段时间就能燃起爱情的小火苗呢?

她附和:“则行说的对啊。”

萧则年精准抓住字眼,看向萧则行:“难得听你说房子空荡,既然都觉着寂寞了,怎么不早点找个女朋友?”

萧则行笑:“这事不能急。”

说这话的时候,棠柚猝不及防与他目光相对。

棠柚认为萧则行说的很有道理啊,毕竟是一辈子的婚姻大事,哪里能随便这么草率地因为寂寞而找女友呢?

不过,二叔眼光这么高,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能入他法眼呢。

孟云秋坚持要把棠柚接到自己那边住,萧老爷子不占理,也不得不同意。

只是在孟云秋决定下来之后,萧老爷子皱眉看着萧则行,深深叹口气。

棠柚无意中窥见,只觉着萧老爷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与先前看萧维景的目光如出一辙。

吃过饭后,棠宵脸色糟糕地率先告辞离开。

孟云秋还有事情要和老爷子商议,让棠柚先离开。

棠柚下了台阶,夜色浓深,连带着风也凉了些。

还未上车,听到萧维景压抑的声音:“棠柚!”

棠柚脚一停,转身,漠然看他:“什么事?”

萧维景不曾从她脸上见过如此冷淡的表情,微微失神,最终还是咬牙出口:“关于这四年来的冷落,我向你道歉。”

“没事,”棠柚无所谓地笑,眉眼弯弯,“反正我也没放在心上。”

她现在越是表现的不在乎,越是要命的迷人。

萧维景忍不住走近:“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你以前游——”

“柚柚。”

墨色风衣的萧则行缓步走来,笑着打断萧维景的话,低头看棠柚:“孟女士让我送你回家。”

棠柚答应一声,问萧维景:“你还有什么事吗?”

萧维景停顿两秒:“没了。”

当着二叔的面,他不好意思问出来。

萧维景自嘲。

……大概是脑子坏掉了,才会产生这种荒谬的猜测。

他读高中的时候,棠柚还在上初中吧。

那个年纪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快成年的男人从海中拖出来?

单单看她这个瘦瘦小小的个头,也不可能。

况且,棠柚和文灵的关系那么差,倘若真的是棠柚救的他,手串又怎么可能到了文灵手上。

棠柚没有理会他,跟着萧则行走,声音颇雀跃:“二叔,您这次真的是帮我大忙了……”

是他从未听过的欢喜。

萧维景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萧则行打开车门,棠柚笑着屈身坐进去。

腰真的好细,红色衬的她肤色白到不可思议,一角红裙不慎露在外面,萧则行弯腰给她收好,捏了捏她扎起来的丸子头,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坐入。

萧维景看着车子离开。

这两天,从退婚前到今天,他一直都在被棠柚忽视。

棠柚今天甚至还敢骂他。

萧维景皱眉沉思。

这些难道是棠柚的新手段?

如果说棠柚在依靠这种方法来试图引起他注意力的话——

她很成功。

棠柚压根不知道萧维景在想什么。

她坐在卧室中,一想到又要搬家,一阵头疼。

衣服鞋子当然都可以让专业人员过来收拾,但有很多零碎和私密的小物件让她很犯愁。

每次都要收好长时间啊。

棠糊糊这几天一直都很乖,大尾巴蓬松地搭在地上,看着棠柚抱着书往箱子里放,一本书啪嗒掉在地上,它立刻站起来,叼着书,乖乖地放在箱子中,摇着尾巴求表扬。

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棠柚摸过来,是个归属地西京的陌生号码,她擦了擦脸上的汗,跪坐在毛毯上,随意地问:“你好,请问哪位?”

“棠柚,”那边是文灵颤抖的声音,“我已经不再和萧维景联系了,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非要逼我到绝路上才开心吗?!”

棠柚皱眉:“你在说什么鬼话?”

文灵颠三倒四地说:“我现在已经认错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健身房是我的心血啊。你知道的,从小时候我就什么都没有,你哪里知道穷人家的难处?我也不是想生在穷人家,不想父母都是穷鬼;如果我爸爸也是富豪,也是当官的——”

棠柚打断她:“那你知道富豪官员为什么不是你爸吗?”

文灵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棠柚面无表情:“因为他们没有x你妈啊!”

不等文灵反应过来,棠柚挂断电话。

她心中默默忏悔。

不对,骂人不应该问候对方母亲,这次实在是文灵气的她发疯,才会脱口而出这么脏的话……

正忏悔着,虚掩的卧室门被人敲了三下,棠柚听到萧则行不紧不慢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吓的棠柚手一抖,手机啪唧掉在毛毯上。

棠柚真实地感觉自己的手机和萧则行气场不合,遇见他之后,已经摔了好几次。

有了前车之鉴,她飞快把手机放好:“请进。”

萧则行垂眸看着坐在地毯上的棠柚。

她今天没有再穿小兔子睡裙,新的睡裙是小猫咪的,纯白的,毛绒绒,两只耳朵内里透着淡淡的粉红,尾巴长长地垂在身后。

棠柚说:“二叔。”

“怎么还叫我二叔?”萧则行走到她身旁,随意坐下,“你和维景已经没有关系了,叫我名字。则行,萧则行,则行哥,随便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吓的棠柚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岔辈了。”

不知道为什么,棠柚对除了棠宵和江桃之外的长辈都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之情。

萧则行没有继续纠正称呼,他注意到棠糊糊旁边有张叠起来的纸,拿起来:“这是什么?”

棠柚十分窘迫:“高中时候的数学试卷。”

萧则行拿在手中,展开看,棠柚两个字写的端端正正,120分。

分数旁边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鼓励的话语,看了几句,是当初的数学老师夸奖她近期学习认真,成绩进步大。

她的确吃软不吃硬,必须得哄着、夸着、捧着。

这一点,和猫差不多,也得顺毛。

“分数挺高啊,你高中数学很好啊,”萧则行仔细叠好,递到她手中,问,“为什么藏起来?”

棠柚最喜欢被夸奖,她试图保持谦虚,但是仍旧忍不住嘴角上翘:“因为高中时候唯一一次考这么好啊,我数学一直很差,好不容易考好一次就会留着做纪念了。”

要是睡裙上的尾巴是真的,现在已经像棠糊糊一样高高翘起,开始晃起来了。

“刚刚你骂文灵的时候,逻辑性不是挺强么?”萧则行笑了,“证明你在数学上的天赋不低,或许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

他全听到了!

那些脏话!

棠柚因为前面一句话面红耳赤,却又忍不住因后一句的夸奖而雀跃。

她终于找到了萧维景和萧则行之间的差距。

和萧维景的每次聊天都很沉闷,而和萧则行说话永远都是开开心心的。

就连棠糊糊好像也更喜欢萧则行耶,现在甚至还特意去叼了书给他——

等等!

书的封面上,猫耳近乎全果的少女被西装男压制住,西装男扯着少女脖子上的项圈,压着她正挣扎的腿。

棠柚瞳孔巨震。

她下意识地扑过去,以一种饿虎扑食的姿势,试图在他看清楚之前把书夺走。

棠柚成功了。

书成功夺走,她的唇轻轻擦过萧则行的衬衫,柔软的发丝从他手上轻轻拂过,短暂停留两秒后又迅速抽离。

萧则行喉结微动,垂眸看她。

棠柚抱着书,紧张不已地解释:“那个……嗯,这个书也是我随便看看的,我最近在研究古今中外文学,这本书主要讲述的是不同种族之间如何建立纯洁的友谊……”

“嗯,”萧则行不动声色调整坐姿,掩饰,“没想到你口味还挺野。”

不……虽然偶尔也会看一些比较刺激的本子啦,但是大部分时间,她看的本子还是很梦幻很温柔的……

棠柚怂怂地转身,试图把本子藏好,顺便恨别不成钢地用力撸了一把棠糊糊的脑袋。

儿砸你怎么能这么笨呢?干嘛要把你麻麻的宝藏翻出来给外人呢。

索性萧则行没有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他抚摸着趴在腿边的棠糊糊,棠糊糊的尾巴摇的欢实,眯着眼睛,极为享受。

“上次不是说要给糊糊加强锻炼?”萧则行建议,“你可以带着糊糊去晨跑。”

棠柚十分羞赧:“……但是我早晨起不来。”

她觉着自己上辈子大概是头猪。

每天睡眠时间甚至能超过12个小时。

只要没事,她还可以直接从晚上八点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萧则行捏着棠糊糊的爪子,漫不经心:“正好我每天晨练,不如让我带着棠糊糊一起跑步?”

棠糊糊是中华田园犬,虽然体型很大,但性格超级温柔;要是让别人带他跑步,棠柚还有点不放心,担心这个傻大个狗狗被欺负。

可萧则行不一样啊,棠糊糊一直都很亲近他。

现在萧则行主动提出,棠柚顿时眼前一亮:“真的吗?会不会麻烦二叔?”

“你的事怎么能算麻烦?”萧则行微笑,“以后我先接糊糊一起晨跑,跑完再给你送过去,怎么样?”

棠柚拼命地点头:“真的太感谢您了!”

天底下还有比萧则行更好的二叔吗!

他简直是神仙啊!

棠柚十分感动,然后悄咪咪地把散落在不远处的另外几个本子收好。

这些本子大部分是花大价钱从日本收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以前管制不严格时候从漫展上买来的,都是神仙太太神仙作品,现在买都买不到了。

正紧张兮兮地藏着本子,棠柚无意间一回头,余光瞥见萧则行垂眸,他手里还捏着一根长长的、白白的软东西……看上去,似乎是她裙子上的尾巴?

棠柚转过身,尾巴仍在他手中,他恰好捏住了,两相用力,微微一拽,睡裙往下拉了拉,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四目相对,萧则行松开了她的尾巴。

棠柚捏着尾巴,低头检查一下。

还好没坏。

松开尾巴,棠柚疑惑不解地问:“二叔,你在做什么?”

萧则行面不改色,双手微合:“想看看是什么材质……这是猫尾巴?挺可爱,很适合你。”

“对啊!”

当然可爱啦!

这可是她淘了无数家睡衣品牌店淘出来的。

无敌少女心,精准狙击毛绒控。

棠柚没有怀疑他的动机,还以为二叔真的是在好奇材质,她终于遇到了能够欣赏她睡衣的知己,主动靠近,跪伏在毛毯上,还特意地把自己裙子上的尾巴拽过来,径直放在萧则行手中,献宝一样让他摸。

萧则行垂眸看她。

她的手很小,手指也很细,指尖透着淡淡的、自然的粉色。

指甲也干干净净的,小而精致。

小尾巴很软和,像是云朵一样的白,干净。

萧则行身体微微一僵。

棠柚完全没有意识到,仰起脸来,眼睛亮晶晶:“我这么多睡裙中,这个尾巴做的最软了!耳朵也不错。啊,对来,我还有一个兔子的睡裙,你应该见过,那个尾巴是毛球球,手感也超棒……”

经过上次雨夜追尾事故之后,棠柚对萧则行毫无戒备之心。

女孩总是会对在危机时刻施出援手的人充满无比的信任和感激。

像是一只猫,在对主人完全放下戒备心之后,会主动地翻出粉粉的、嫩嫩的肚子来任由主人来抚摸。

猫咪不会怀疑主人会伤害它。

棠柚也不会怀疑萧则行别有用心。

棠柚说到兴奋,小巧的脸颊泛着微微的红,唇瓣柔软,眼角的小泪痣平添几分生动。

发丝和衣衫上全是淡淡的香草牛奶味道。

他尝过一次,很甜。

比看上去的要甜多了。

棠柚的膝盖上因为长时间跪坐而渐渐发红,可怜兮兮的招人疼爱。

想要给她揉一揉。

或者坏心思地弄哭她,再笑着抱在怀里哄一哄,亲亲她湿掉的眼睫,把她哄开心。

好好地疼爱她。

萧则行眸色深沉,捏着她那根毛绒绒的尾巴,颊边酒窝浅浅:“确实很软。”

不过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软。

次日,既定的拍摄计划已满,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整理东西,棠柚暂时把搬家的日子往后拖了一天。

公寓中,她和阿麦配合着,拍摄完一组新的照片,疲倦地趴在沙发上休息。

玩手机时,手肘不慎蹭落了身侧的小方包,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一张请柬正好飘到苗佳溪腿边。

苗佳溪放下奶啤,顺手捡起来。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清请柬上的内容之后,感慨万千:“你们有钱人真会玩,我活到这么大就没想到原来咱们国家还有名媛舞会这种东西。”

“是那些参加不了巴黎名媛舞会的千金大小姐们自己组织的,今年才第三届,”棠柚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去的都是些政商界出名的千金,审核还挺严格。”

苗佳溪愣住了:“你们参加舞会还有审核啊?”

“她们这个小圈子排外,”棠柚笑着说,“要不是沾了奶奶的光,只怕我也去不成。”

棠柚说的是实话,往上数十年,棠家还算风光;但如今早就没了往日的荣耀,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萧老爷子定下婚事之后,所有人都觉着棠柚是在高攀。

请柬做的十分精巧,浅蓝色的底,烫金字,展开来,可以嗅到上面淡淡的百合花香气。

前两届棠柚都没有收到邀请,结果现在她和萧维景解除婚约,孟云秋随手给了她一张。

或许是看在孟云秋的面子上?

棠柚猜测着。

别看昨晚上刚解除婚约,只怕现在所有与两家交好的人都收到了风声。

也都知道了如今棠柚跟着孟云秋。

苗佳溪问:“那你还要不要去啊?”

“去呗,”棠柚说,“奶奶让我去,她觉着人际交往能力也很重要。”

棠宵不够资格,那些人也不会因为她是棠宵的女儿给她发请柬;像这样的场合,棠柚以前还从来没有去过。

苗佳溪追问:“那有什么规矩吗?”

棠柚回忆着孟云秋的话,摇头:“规矩倒是没有,就是要求男着正装,女穿礼裙。”

毕竟是名媛舞会,棠柚知道孟云秋的意思,这是希望她能够多交一些圈内的好友;孟云秋在商界颇有名气,其中一点就是她的交际能力强,基本上不树敌,只交朋友。

棠柚虽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孟云秋让她去,她去也行。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参加个舞会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孟云秋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礼裙和鞋子,墨绿色的长绸裙,又轻又软,垂坠如流水。

还把自己的司机指派给了她。

然而到了舞会门口,棠柚却被拒之门外。

对方文质彬彬地向她解释:“抱歉了,棠小姐,舞会规定必须要有男伴陪同。”

旁侧有挽着手进去的情侣,讶然地看着棠柚。

棠柚心平气和与他沟通:“请问这是什么时候定的规矩?”

侍应生早就得到了赵蝶的指示,礼貌地说:“这一届刚定下的。”

察觉到有不善的视线,棠柚往侧边瞧了一眼。

赵蝶和宋妤站在不远处的玫瑰花丛旁边,似是在看热闹。

这届的主要组织人员是赵蝶和宋妤,赵蝶一直对萧维景有那么点意思,而宋妤似乎对萧则行蠢蠢欲动。

这些个消息,拖赵曼兰的福,棠柚还能知道。

多半是赵蝶故意找她的麻烦,才会临时吩咐下去,刻意地让她难堪。

棠柚保持微笑:“原来这样,谢谢。”

她没有理会周遭人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挺直脊背,折身——

猝不及防撞入温暖的胸膛中,鼻翼间满是淡淡的雪松与香根草的气息。

她仰脸,看到了萧则行。

西装革履,白衬衫配了条墨绿色细斜纹的领带,恰好和她身上的礼裙一个颜色。

大手落在她细软的腰肢间,稳稳地扶住,防止她摔倒。

不远处的宋妤怔住。

手里的小方包直直坠地,未合拢的包口摔开,内里的口红、镜子等洒落一地。

众目睽睽之下,萧则行无视周遭投来的目光,握住棠柚细腰的手不动声色收紧,仔细将她略有歪斜的耳坠调正。

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萧则行低头看她,眉眼含笑,微微透着一丝纵容:“怎么也不等我下班,一个人乱跑什么?”

不等棠柚反应过来,萧则行从容揽过她腰肢,挡住周遭的视线,一片寂静中,稳步走到刚才的侍应生面前。

侍应生已经愣住,毕恭毕敬地叫他:“萧先生。”

萧则行个子高,压迫感十足,侍应生不得不仰脸,冷汗直冒。

谁都知道,这一位最护短。

萧则行垂眼看他,微笑问:“参加舞会必须要带男伴?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是谁定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小小小剧场:

日后,二叔将柚柚珍藏的小本子全部拿出来,递到她面前,笑:“乖柚柚,选一个你喜欢的。”

柚柚瑟瑟发抖,试图离开:“可以不选吗?正常的不可以吗?”

二叔放下小本子,拉住她脚腕,搂在怀里,温柔地笑:“那就一个个来,今天先来一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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