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庭内部大乱, 快攻队在迅速赶往现场,聂嘉却没有趁乱逃走,他找去了公诉组大楼。
负责聂嘉这件案子的公诉组成员此时正在资料室开一个小组会议, 聂嘉一刀劈开生物锁, 炸裂般的声响吓了里面的三人一跳,他们转头看到聂嘉一身是血地拎着刀走进来悄然关上门,顿时惊恐得头皮都炸了。
“聂嘉?!你、你怎么出来的!”公诉组的组长惊得立刻拉开椅子站起来, 惊魂不定地看着聂嘉。
聂嘉并不答话, 在他眼里,这些人已经是死人了。
刀锋滑动着一丝寒冷的流光, 聂嘉提刀上前,翻手就是一刀削飞了一个愣在桌前的男人头颅。
血线溅了组长一脸,他吓得大叫着跌坐在地上,对一步步逼近的聂嘉恐慌大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别杀我!”
聂嘉压根不听, 挥刀就要狠劈下来。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组长匆忙间大吼道。
聂嘉挥刀的动作一顿,声色阴沉:“奉谁的命?”
那组长还未答话聂嘉就被一股贯穿胸口的冲击力带得撞在墙上,胸口被过大的剧痛麻痹得只感到一腔肌肉紧缩的颤抖,没多久他胸口的伤迅速就自愈了。聂嘉摁着膝盖站起来,长眉间尽是杀气。
那放了一枪的小组成员没想到这一枪下去聂嘉竟然没死,顿时疯了般连续盲射,聂嘉偏头一躲, 捏着刀尖猛地将军刀掷出去,将那名小组成员一刀穿胸钉在了墙上。
再毙一人,聂嘉转头冷眼看着地上的组长。
那组长浑身冷汗, 大喘气着道:“我们真是奉命行事,你听我跟你说……”
聂嘉这次却是懒得再听了,一拳下去硬生生打碎了组长满嘴的牙。这组长是个养尊处优的文职人员,从未上过战场未经历过生死,更没有体会过如此钻心的疼痛。聂嘉这一拳直接把人打蒙了,缓了半秒这组长才捂着满是血的脸崩溃的尖叫哀嚎起来。
警卫队破门而入,却被资料室里血腥场面惊呆了。
到处都是血,门口甚至滚过来一颗头……被钉在墙上的人早已断气,此时聂嘉还在一拳一拳楔在组长早就碎裂的脑袋上,他似乎是没发现人已经死了,咬着牙,眼里全是疯魔般的仇恨!
这场面比血殖室里的一片残肢断骸更令人惊惧作呕,谁能想到审判庭如此庄严神圣的地方,会发生这样的惨案。
时谌赶到审判庭的时候,还是来迟了,聂嘉想做的都做完了。
“时处,您怎么来?”一名审判员迎上来,这人面色如常,不知是压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还是想对外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来找人。”时谌脸色沉郁道。
审判员道:“您要找谁?我帮您找吧。”
“找聂嘉。”时谌盯着审判员的双眼,看着他瞳孔清晰地微颤了一下,心中立刻明了。
时谌一把将人推开,往前走了两步,一瞬间成千上万的隐形辉蝠从他周身涌出往审判庭的每一个角落飞散而去,异生物的高频尖啸马上笼罩了审判庭,几乎同一时间整个审判庭都停止了运转,所有人都痛苦地捂紧了耳朵。
辉蝠的速度远胜现今所有的军工武器,时谌和辉蝠共享视线,找到聂嘉几乎是眨眼间的事情。
他看见了聂嘉苍白的脸孔,毫无感情的双眼和他尖细的瞳孔,辉蝠的尖啸令他不适地皱眉,聂嘉一手捂着耳朵痛苦地单膝蹲了下去。
时谌心中一痛,数万辉蝠停止尖啸以时谌为中心迅速飞返。
附近军区已经派部队前往审判庭支援,时谌没带人来,但对付审判庭和军区部队他一人也足以了,他担心的是聂嘉。
时谌在聂嘉身边留了几只辉蝠注意他的动向同时保护他,一路脚不沾地的往聂嘉身边赶。
辉蝠的骚动停止,警卫们出了一身冷汗,虚脱地倒地不起。
聂嘉受辉蝠的影响倒没那么大,但在那种高频的尖啸中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他并不知道那是时谌的异能,只以为是审判庭警卫中的高手。他能察觉到周身隐隐流动的空气中还潜藏着什么东西,抬手虚空一握,一道道极细的黑线劈开空气,辉蝠发出临死前的啾鸣尖叫。
一瞬间喧嚣长安。
时谌脚步猛顿,辉蝠一死,他脑中顿时失去了辉蝠传来的景象。他意识到聂嘉把他当成了敌人,于是更多的辉蝠立刻如出巢的乌鸦般涌出,成群结队地涌进廊道里,它们啸叫着露出锋利的尖爪和刃翼,摧毁了路过的一切,仿佛一个能吞噬星空的怪兽。
辉蝠的尖啸令聂嘉头痛欲裂,他再提不起力气反击,选择掉头逃走。
以辉蝠的速度要追上聂嘉不过就是呼吸之间的功夫,但是它们偏偏没有,只是在后方假模假样的追赶。
时谌在把聂嘉往自己身边驱赶,同时自己也在抓紧时间赶去他的身边。
聂嘉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辉蝠的目的,有路就逃,直到时谌劈开他面前的一扇门,骤然出现在他眼前时,聂嘉才猛地停下脚步,眼神有些慌乱地看着时谌。
“嘉嘉是我,别怕。”时谌看见聂嘉的惊慌只以为他是吓着了。
辉蝠瞬间在聂嘉的身后消散,只留下大片废墟。
时谌真真切切地看到聂嘉时心中如释重负,想上前抱抱他,聂嘉却迅速连退两步,抖着声音道:“别过来。”
时谌唇边浅淡的笑意消失了,他意识到上一个虚拟世界中他死后,聂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但时谌不敢问。
“到我身边来。”时谌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站在原地向聂嘉伸出手,温柔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到我身边。我来接你了,老婆啊,我们回家吧。”
以往听见时谌亲昵的情话,聂嘉总是会有些羞赧,脸颊红红地去蹭时谌。
此时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冰冷无情地说:“别再等我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罢聂嘉后退一步,想破窗逃离。
时谌眉间染上一丝怒色,脚下猛蹬倏地闪至聂嘉身后,一手砰地砸在窗上将聂嘉桎梏在怀里,声音从齿缝中磨出来,“你想去哪?我送你去!”
“你、放开我!”聂嘉惊慌失措地往时谌小腿上踢了一脚。
“你在躲我?”时谌确定了聂嘉的目的,一时有些不可置信地皱着眉,他呼吸急促地攥着聂嘉的手腕逼视他的双眼,“你躲我,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直到现在你竟然还是不肯相信我!”
“我只是不再爱你了。”聂嘉强忍着泪意,硬是撑着心里的剧痛和时谌对视,“放开我吧。”
这个字眼让时谌有一瞬间的哑然,仿佛一直以来从年少时的感情到如今他奔赴虚拟世界中所作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最终时谌松开了手,聂嘉唇角控制不住地微颤,立刻就想从时谌身边逃走。
时谌轻声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他抬手一指,数只辉蝠倏地把聂嘉的双脚捆住,聂嘉猝不及防扑倒,被时谌一把揽进怀里。
“别躲我。”时谌紊乱的气息喷吐在聂嘉耳边,他像过去无数个时候一样抚摸着聂嘉的后脑,声音温柔又悲伤地轻轻说:“对你来说我们只是刚刚分别,可是对我来说,我已经有十年没见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聂嘉喉中隐隐滚动着轻微的哽咽,身上不住地颤抖。
无论先前擅自做了什么决定,在见到时谌的时候,聂嘉就再也撑不下去了。
审判庭外的星域里三层外三层的停靠着无数大型军用机甲和单兵狙击部队,时殊先附近军区部队一步到了审判庭,将偌大审判庭整个围了起来。
军区的少校接到命令赶来时,就看到时殊少将蹲守在正门,而审判庭庄严的正门连同国徽此刻都已经成了一堆废墟,从高处俯瞰,整个审判庭也都垮了一半。
少校惊得肾上腺素狂飙,冲到时殊身边敬了个军礼后道:“将军,发生什么事?”
“没你的事儿,边玩去。”时殊看也不看那少校,还蹲在那一手托着腮帮子盯着正门的一片废墟,似乎正在等什么。
少校环首四顾,发现时殊麾下部队正押着数十名审判庭的警卫,而周围星域的机动部队对审判庭似乎也是包围之势……他刚才乍一看还以为时殊将军是来支援的,现在看起来,她完全是控制了审判庭啊!
少校一阵心惊肉跳。
正蹲着的时殊忽然蹭地站了起来,吓得少校往旁边一躲。
“大哥!”时殊跑起来迎上去。
时谌握着聂嘉的手一路牵着他从废墟中走出来,聂嘉眼底有一层浅浅的泪光,乖乖让时谌拽着走也不再抗拒地挣扎,只是低头盯着时谌的脚跟,像个出门打架被家长揪回来的小孩。
时殊跟个炮.弹一样跑过去,杵在聂嘉跟前冲他嘿嘿一笑,“嘉哥,你还记得我吗?”
聂嘉抬头看她一眼,没理她,继续盯着时谌的脚。
时谌一哂,“他现在不能说话,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时殊吓了一跳:“啊?我嘉哥受伤了?还好还好,我把军医带来了……诶不对,嘉哥自己不就是军医吗?”
时谌板着脸道:“我把他嘴给堵了。”
省得再说点什么让他火冒三丈的话,先让他委屈一会,回家再哄。聂嘉面无表情,辉蝠的刃翼跟胶水似的封住了他的嘴,此时只能喘气。
时殊立刻明白过来,这两人八成是吵架了,未免殃及池鱼她赶紧往旁边躲了两步。
“时谌时殊!你们两个狗崽子干了什么好事!!!”一道狂怒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时殊浑身一个激灵地抬头,就看到她老子罗森元帅和审判长站在上头,审判长看着有一半都垮成废墟的审判庭,老脸都白了,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厥过去。
时殊立刻就怂了,“爸爸呀……你听我说……”
时谌倒是没注意到他老子是一副如何火冒三丈的盛怒模样,只是眼眸微虚地看着审判长,眼底流动着刀剑般的清光和杀气。
他老婆身上的案子现在都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不知道审判长是不是也有分参与。
聂嘉倏地握紧了时谌的手,时谌回过神,转头冲他一笑,摸了摸聂嘉的脑袋轻声道:“没事的,我去和罗森说一声,然后我们就回家。”
聂嘉不知是在紧张什么,眉心紧皱,他定定地看了时谌一眼,随后两人都松开了手。
时谌叮嘱了时殊一句:“看好我老婆,他要是跑了我拧了你的脑袋。”
其实现在审判庭被时殊的机动部队围得水泄不通,聂嘉就算真的想再逃跑,不出一分钟就会被抓回来。
说罢最后摸了聂嘉的头发一把,去找罗森了。
时殊又杵到聂嘉跟前,笑眯眯道:“嘉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呀?”
聂嘉看着她,漠然地点了点头。
他依稀记得时谌有个妹妹,但也都是彼此年少时无意中看了两眼,他上哪记得去。
时殊诶了一声也太失望,点头道:“也是,我们都十多年没见了。上次跟你见面的时候,我还在念书呢,现在我是将军了哎!你看!”时殊戳了戳自己的军衔,兴高采烈的跟聂嘉炫耀。
黑星级战斗少将,一个杀胚。
聂嘉面无表情地看了时殊一会,又不想搭理她了,把视线挪回了远处时谌身上。
时殊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嘉哥,大哥为什么不让你说话啊?你们那么久没见怎么就吵架了呢?大哥一直以来都特别想你,他办公室和房间里还摆着你小时候的照片,知道你被困在审判庭后比任何人相信你是清白无辜的……要不是为了可以让你名正言顺的从审判庭走出来,他早就把审判庭砸了……”
聂嘉默默听着时殊的絮叨,心里寂静无声。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时谌从没有放弃过他,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时谌。
聂嘉偏头躲开时殊的目光,喉中艰难的吞咽了两下,有泪水悄悄顺着眼尾滴落。
一只小手悄然覆在聂嘉后腰,有道甜美的少女声音轻飘飘响起:“睡吧。”
时殊惊察的瞬间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浩瀚如汪洋般的杀气向她袭来,她立刻抽刀铛地一声挡下,却被这股力道猛地击退数米远。
“你他妈把他给我放下来!”时殊长刀杵地消去冲势,一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轮炽白的空间光圈,光圈里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女孩身旁是一个足有两米多高的魁梧男人,站在那犹如一座无法撼动的小山。
那女孩似乎有催眠的能力,话音刚落聂嘉就失去了意识,被那座小山拎起来扔在了肩上。
时殊怒吼着单手狠握,一簇黑火刷的平地燃起。
“嘉嘉!”时谌注意到异变,盛怒之下千万只辉蝠瞬间挤满了星域。
但晚了一步,那轮光圈出现的快,一把聂嘉带走就转瞬消失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时谌气息急促,几乎咬碎了牙。
时殊跑过来,皱着眉问:“怎么办啊大哥……”
时谌一抬手制止她出声,面色冷峻地沉默下来,似乎在沉思什么。
时殊眼前一亮,对了,刚才大哥为了让嘉哥闭嘴,在他身上留了一只辉蝠!
辉蝠不仅和大哥视线共享,连感知都是共享的,他们把辉蝠一起带走,就不怕找不到嘉哥。时殊松了口气,稍微等了一会才出声问:“他们带嘉哥去哪了啊?”
时谌淡淡道:“在神无之海。”
时殊惊讶地扬眉,竟然在一瞬间就跨出国境了,就算是她麾下的黑星战斗兵种都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跨越整个星系,刚才那两人不容小觑。
“都怪你啊爸爸!要不是你把大哥叫走,嘉哥怎么会被人抢走啊,他要是有什么事全都怪你!”时殊冲罗森元帅一通吼。
元帅给气得脸色涨红,“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给老子说清楚了!”
时殊气得不想理他了,用力地哼了一声。
“罗森,我有事问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吧。”时谌眼中震怒的情绪逐渐消散了,他淡淡回了元帅一句,随后看着审判长道:“审判庭今天的一切损失和责任都算在我的头上,你们自己清算完了,直接到信息安全处找我。”
这句话有点警告的味道,帝国信息安全处……信息安全处……那可是个一点隐私都没有的地方……
审判长一个激灵,有种不好的感觉。
时谌说完就走了,时殊连忙追上去叽叽喳喳道:“大哥,现在既然都知道嘉哥在神无之海,我们不去救他吗?”
“嘉嘉没有危险,不用担心。”时谌说。
时殊眼神奇怪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啊?现在还有比嘉哥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吗?”
时谌看她一眼,低声道:“很重要。”
时殊闭嘴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时谌对聂嘉的感情有多深刻,如果有什么是比去神无之海救聂嘉更重要的,那一定是是关于聂嘉的事。
神无之海,炽白的光圈刚出现在中庭花园中,魁梧的男人就立刻被辉蝠的力道带得横飞数米远,喷着血在地上滚了两圈,肋骨已经被齐齐切断,瞬间失去了意识。
“阿仙!”女孩哭着跑过去,跪坐在男人身旁查看他的伤势。
花园中立刻围上来数人,把他带下去治疗,聂嘉也一同被带下去安置了。
“能把阿仙的盔甲都斩开,你们碰上硬茬了?谁?”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严肃地问女孩。
女孩子跪坐在床边,守着沉睡着的男人,默默道:“没动手,不知道是谁,阿仙是在传送圈消失的前一瞬间被袭击受伤的。”
斯文男人沉吟了一声,“这么快?”
传送圈消失的速度根本令人反应不过来,什么东西有这种速度和力量?
“算了,阿仙的仇我们以后再报,现在把少主人带回来就好。”他拍了拍女孩的头,“我们出去吧。”
女孩泪眼朦胧:“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阿仙。”
“他没事了,睡一觉就醒了。”男人说。
女孩眼泪掉了一大串下来,“那我更要陪着他了,阿仙醒来身边没有人,会难过的。”
斯文男人纵容地笑了笑,起身道:“好吧,可是你等会要记得出来吃饭,我去master那边看看。”
另一边,聂嘉头疼欲裂地醒过来,他摁着额头坐起身,发现床前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聂嘉是在无知无觉中昏睡过去的,不明所以地看着陌生的周围,包括这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聂嘉没去理会他,只是一把掀开被子下床,脚步虚浮地走了两步,四处看了看:“时谌呢?”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那男人站起来,神情欣喜又悲伤地说:“嘉嘉,我是你的爸爸呀。”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这狗血的认亲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