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01.
在将剧院直接改为比较现代化的电影院，再重新划定了包厢后，电影的收入更是暴涨了一大截。接着琼?贝克与哥尔德尼亚商量了一下，将他在玉兰帝国南部的最大城市约什肯尼的一处地产改为了电影院，也将《海的女儿》搬了上去，并且也故技重施，在一个月后才放上花絮。
电影在约什肯尼的反响比在玉兰城的还要好――约什肯尼本来就是个港口的城市，所以对于海的女儿更有代入感，一时间这里还卷起了一股“去海上找女海妖当媳妇儿”的风潮……希尔听了后哭笑不得，只能愿光明神保佑他们了。
02.
“我是后来才到玉兰城的。”
琼?贝克将白瓷咖啡杯放在攀附着绿色与金色花纹的托盘上，这样说道。
“我第一次来玉兰城的时候九岁，那时玉兰城的规模还没有现在这么大，河流宁静平稳地穿过城市，明净而透亮的河水可以使人心情平和――那时那条河是主要的饮用水来源。我当时站在玉兰城外的葡萄庄园里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回到这里，站在别人上面。”
“不过现在你们玉兰城的河水看起来不容乐观。”希尔评论道，他没喝这里的咖啡，因为他感觉不大好喝。
此时他们刚刚进行完有关电影院和大型商场的讨论，于是就开始了一些闲聊。
希尔习惯和周围各种人进行这样的闲聊，然后从中提取一些信息来加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除了这个目的以外，希尔身边的这些人，包括现在的琼?贝克在内，本身都是相当厉害且优秀的人，他们拥有着各自独特的魅力，和他们交流本身就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是的，随着魔法的普及程度增加，魔法对河水的污染已经让这条河水丧失了从前的美丽，现在也只有上流的河水可以引用了，这让平民的生活更加困难。”琼?贝克说道。
此时他们是在琼?贝克的庄园的后花园内，晚风让树枝和花叶摇曳着，阵阵幽香弥散在空气中，煤气灯在树树丛中影影绰绰，这个夏夜真的是相当的迷人。
“听起来值得令人同情。”希尔这么说道，但一看他就是口头上随便说说，就连一点虚情假意地伪装都没做。
“虽然现在仅仅如此，但总觉得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琼?贝克说。
“我感觉以你的性格应该无所谓吧，”希尔想了下说道：“你不是很自私自利吗？甚至于如果因此导致了什么灾难，你所想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自己能从灾难中获得什么，如何赚钱。哦，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我是恶魔，人类的道德感对于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我只是说出了我对你的印象而已。”
“的确。”琼?贝克微微点头，“给格林沃德先生留下这个的印象也无可厚非，如果真的爆发大灾难我的确会考虑如何从中获利，我也的确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但是，毕竟我还是人类，我有着最基本的同情心。所以总归来说，还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
希尔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有这样……”
“幼稚的一面？”琼?贝克反问。
“这样纯粹的一面。”希尔说道，“这挺好的。”
琼?贝克愣了愣，他以为希尔会嘲讽一下的。
“总觉得这样的你好像比之前更有魅力了。”希尔这样说道，“此前你所展示的自己未免也太狡诈冷酷贪婪了。”
琼?贝克微微一笑：“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希尔也有些想笑，他问：“你为什么不让别人看到你善良的一面呢？”
琼?贝克沉默了几秒，他的目光投向了夜空，过了一会儿后他说道，“因为如果他们看到了，就会一直希望我是善良的。”
哎呀，这句话也太动人了一些。希尔想到。
他也将目光投向了星空，今晚的夜空很美。
难得放松的一个夜晚呀。
03.
希尔这次去人界回来时带了一些鸡鸭鹅之类，因为这些东西繁殖都很快，而且有蛋可以吃，他想着在下界试试看能不能养殖，如果成的话就让那些缺食物的村庄养殖看看。
其实魔王来回下界和人界是需要过圣骑士的关卡的，以前希尔直接隐着身形偷溜所以圣骑士们并不知道――他们也没想到骄傲如魔王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以前的魔王的确不会，但希尔对此却一点偶像负担……嗯……一点魔王负担都没。当手下也对此不解的时候，他说：“我们是恶魔，阴险狡诈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美德。”然后他勾起唇角轻蔑地笑了笑，“我原先扮演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麻痹那些人类，以后好派上用场。”
接着手下们就很佩服地单膝跪地说“不愧是魔王大人”这类恭维的话了。
希尔这话也说得很巧妙，也暗示了如果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不一样的话，那么就是以前的他是故意扮演成那个样子的――这个意思。
其实对于原来的魔王去哪儿了，自己占据魔王身体的这件事，希尔有时候想起来还会慌一下的，他也挺担心别人发现他不是原主，毕竟这是奇幻世界，万一有什么能检测出来的怎么办。有时候睡觉前他还会胡思乱想，比如说是不是现在魔族高层其实已经知道他不是原来的魔王了，只不过他现在做的还行，所以他们想先利用着他，等他发挥不出作用来就把他弄死……有时候希尔被自己吓得半夜爬起来写剧本。
不过白天再看到那些人表现的恭敬不像作假，希尔觉得可能是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除此之外就是自己和原本魔王很多地方习惯不同，他有时候也会和周围的魔族套个话，看看同样的情况以前的魔王会怎么做，比较一下他们的差别。同时希尔也在逐渐给其他人灌输着一些东西，比如此前说自己以前的骄傲是故意扮演的，就是在做铺垫。
总有一天大家会完全忘了以前魔王的样子，转而只记得现在希尔的样子。
再说回这次从人界回下界。
以往直接偷溜就行了，但这次希尔让哥尔德尼亚带了一堆鸡鸭鹅回来，没法隐藏，所以哥尔德尼亚被迫走了一次教会那边规定的程序。教会那边得知五大长老之死亡骑士哥尔德尼亚来到人界后还惊了一下，想着魔王难道对人界有想法吗？魔王要反扑人界？贼心未死？结果后面的报告写着：
“哥尔德尼亚带了鸡鸭鹅若干，声称魔王对此感兴趣所以特来人界采购。”
当时教会的人就陷入了迷之沉默。
这是神马玩意儿。
需要说明的是，教会中上层大多是不能体恤民情的何不食肉糜的那个类型，所以他们压根就想不到希尔的目的到底是啥。他们真以为希尔是出于好奇才这么做的。
他们甚至有点同情下界怎么摊上这么个魔王了，这魔王看起来未免也太沙币了。
不过后来，他们才发现最值得同情的是自己，原来真正沙币的是自己。
但那时已经晚了。
哥尔德尼亚牵着一堆叽叽嘎嘎呱呱的玩意儿回下届时整个人寒气肆意，他面无表情地将那堆东西带到了黑石塔，当时希尔正在巡视领地，等希尔回来的时候发现魔王宫殿前有一堆鸡鸭鹅屎，而哥尔德尼亚面无表情地站在这群玩意儿中间。
此情此景让希尔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堂堂死亡骑士阁下太过恶劣了。
希尔走过去心虚地安慰了两句，然后让尔文将着写鸡鸭鹅安顿好，并定时投喂食物，就养在黑石塔前面的空地上。
一夜过去后这些鸡鸭鹅都死掉了，一只也没留下来，下界的环境和人界不同，希尔早有预料，不过他没想到居然一只都没活，他还指望着留下俩变异种呢。之后再试试其他牲畜吧，如果不行的话只能考虑直接养下界的魔物了。
希尔首先想要圈养人类的牲畜，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牲畜可以在网上查到，资料丰富，所以在养殖方面不会走弯路。但下界的魔物他还得挨个去研究去试，太麻烦了。
希尔让尔文把这些死掉的家禽都收起来，它们受了下界气息的污染，人类吃的话会生病，但魔族吃没有问题。这是哥尔德尼亚千里迢迢从人界带回来的……厄……土特产，所以即使死了也不能浪费了。
希尔熟练地拿出手机寻找了鸡鸭鹅的做法，接着提供给了尔文。
希尔站在黑石塔的门口望着外面的风景，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不能事事如愿的，大不了换一条路走，反正手机外挂在手。他安慰自己。
他正要返回魔王寝宫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地上遗留了什么圆溜溜的东西。他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一些蛋。他将一枚鸡蛋捏在手里，感受到了里面的生命气息，没有死呀，还活着。
希尔的眼睛亮了。
活着就有无限可能啊。
十分钟后，尔文沦为人工鸡蛋孵化器。
希尔让尔文将身体温度降成百度上说的合适温度，然后让他在身上开个洞，接着小心翼翼地把蛋放了进去，接着告诉他，这样的状态得维持至少21天。
尔文听了后差点灵魂出窍。
希尔轻咳了一声，目光有些漂移，“总之，这关系到下界的一件大事，你先安静地孵蛋，这段时间就不用你做饭了。”
尔文都快哭了：“好、好的，伟大的魔王大人。”
这个安静的孵蛋也是够了……
02.
《海的女儿》在整个玉兰帝国传播着，希尔得到了大量金币。
此前的条约赔钱是分批付款的，第一批款项已经付清，希尔依靠《海的女儿》两个月的收入，再加上海妖首领贡献出来的金钱，以及国库里的一小批魔晶石就很轻松地凑齐了第二批款项。
这让负责此事的魔龙戈尔蒙对魔王大人崇拜得五体投地。
希尔其实本来打算拿电影的第一桶金再搞点其他事的，但在得知了赔款筹集很困难后他也没多想，就直接把几乎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换做其他人可能这时候会犹豫一下，甚至生出点自私心来，但希尔对此想的很清楚。
自己能够很轻松就把《海的女儿》拍出来是因为自己是魔王，自己可以动用的资源太多了，所以自己这样做也是应该的。而且自己做这些事的主要原因也是为了振兴魔族，所以不要想多了导致本末倒置。
其实如果筹集魔晶石的话，还有一个办法。
黑暗精灵阿尔布雷希特私底下和希尔说过，正如他穿越过来一开始听到的，高级魔族的尸体可以换取大量金币，而且高级魔族死亡后本身尸体也会析出魔晶石来。
希尔当时听了后非常震动，他第一反应就是：教会知道这件事情吗？
倘若知道，教会让下界赔那么多魔晶石，是不是也存在着这方面的暗示？
真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个真想……希尔想到。
阿尔布雷希特暗示――甚至明示说，现在既然军队解散了没用了，而且短时期内无法重组，不如将一部分军队直接变成尸体，拿走魔晶石以及变卖。
希尔听了后感觉san值狂掉。
说实话，这真的是个相当冰冷冷酷的世界，无论下界还是人界都是如此，只不过希尔的乐观以及从容冷静干扰了周遭的一切，让所有的故事都显得轻轻松松一样。但其实并非这样。
“得不偿失。”希尔闭上眼淡然说道，“钱我有办法弄来，你不必太过于担心，军队虽然散了，但是总有重组的时候，也有用得上的时候。”他这句话其实就表明了他不会安心于此，有朝一日会重振下界的意思。
黑暗精灵阿尔布雷希特将额头虔诚地抵在了地面上，“我知道吾王您的意思，我也知道吾王您能从人类那里弄来大量的钱，我只是不希望吾王您过于劳累。”
希尔怔了下。
这是什么变态的关心方式啊。他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因为不想让他劳累着赚钱，所以提议他将一半军队拆了弄死卖钱么。这种关心未免也太过头了……他应该感动吗？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希尔只好这么说道，他沉默了几秒，放开气势，他的眼底里似乎承载着一个盛世，划过的暗影如同遮天蔽日的巨蟒流过苍穹，“但身为你们的王，我自有应当承担的部分。”
他说到这里，想起了自来这里后所遇到的魔族们，尔文全心全意的遵守命令――现在还安静地蹲在角落里孵蛋；黑暗精灵阿尔布雷希特变态一样的崇拜和关心；死亡骑士哥尔德尼亚总是沉静着接受一切吩咐；还有其他的长老们，那些信任他的魔族们，那些在他传销似的话中激动的浑身颤抖的下属们……
说没有触动肯定是假的。
或者说，他第一步融入这个世界是因为被光明教会的不平等条约给气到了。
而融入这个世界的第二步，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崇敬与崇拜，这些情感化为了羁绊将他从飘飘然的状态拉了下来，让他踏在了结实的地面上，以魔王的身份行走于大地。
“你们的一切崇敬都会得到相应的反馈，你们有些事无法做到，那么由我来做。”
他低下头看着跪倒的黑暗精灵，他的目光如同自远古蛮荒滚滚而来的肆虐洪流，冲垮一切防御，霸占了整片土地，同时向天际嘶吼。
“因为我是你们的王。”
希尔最后这样说道。
这次，阿尔布雷希特?暗月没有像往常一样激动的发抖，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希尔，将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将他的话永远记在了心中，铭刻进了灵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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