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不敢吱声, 带着两个女儿转身正要回屋时, 便听到赵老头又对她说道:“你明天就领着小山去找大郎,让大郎在顺应县给小山说门亲事。”赵老头这么说有他自己的算盘,可一见钱氏冲着他笑, 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于是脱口而出道:“看看都成了什么鬼样子, 老大家的等你脸上的伤好了再去,省得到时候丢我赵家的脸。”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本来钱氏听赵老头让她去顺应县, 她还十分激动, 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可听到赵老头后面的话,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什么\'鬼样子\', 这是做公公的当着小辈们说媳妇儿的话吗,不过幸好只是让她晚几天去赵大郎, 没有说不让她去。
其实不赖人赵老头骂钱氏鬼样子, 这会儿的钱氏真的特别吓人,披头散发,脸上一道一道的血印子,她一笑起来那血印子感觉还在往下渗血一样,嘴里甚至还能看见血迹, 像是刚喝了血似的,也幸好现在是大白天,不然真会被钱氏给活活吓死。
“老头子, 你说大郎是不是真的挣了大钱就想要把我们老两口撇下呀?”当赵老头和赵婆子两人独处时,赵婆子迫不及待问出了心里的担忧与疑虑,“这大郎前两年还晓得给咱们捎些银钱买些东西回来,可最近这一两年连个消息都没有,我总说进城里去看看,可你总是拦着不让。”
“急什么急,我这不是让钱氏去顺应县找大郎了吗,到时候大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咱们自然就知道了。”赵老头抽一口叶子烟,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要是钱氏去了顺应县和大郎合起伙来哄骗咱们老两口咋办?”赵婆子虽然觉得赵老头说的在理,可心里仍然不踏实,“我可是把咱们两个的棺材本都交给大郎了,就指着他让咱们后半辈子享享福。”
“我能不晓得这些,那钱氏是个没脑子的,有点什么不表现在脸上,到时候只要一问她她还能包的住。”赵老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让钱氏带着赵小山去顺应县,这样一来赵大郎也不会想到其他的上面去。
赵老头这人吧,你说他糊涂,可有时候又精得很,真不晓得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本来就是这样,时而精明,时而犯糊涂。
“娘,娘,小小黑好小呀,只有这么小。”小六六边给秦英说边伸出两只小胖手比划。
秦英见小六六就快要挨在一起的两只手,笑着说道:“原来小小黑只有这么一点点大呀。”
秦英看着怀里胖墩墩的小六六不禁感慨时间过得好快,仿佛昨天小六六还是个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奶娃娃,然而春去春来,花谢花开,转眼间小六六已经要满三岁了。
小石头也是个九岁的小小少年了,个头都快要和秦英一般高了,小石头虽然只有九岁却像个小大人般,什么都不让秦英和赵三郎操心,学问更是做的越来越好了,岳麓书院的先生们都很看重他,明年就要他下场去考童试,如果能够通过的话,小石头就是十岁的小秀才了,放眼整个顺天府十岁能中秀才的也没有几个。
小六六认真的点点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道:“是呀,娘,小小黑还不能像小六六一样站起来,也不会像小六六一样走路,它一直睡在小黑怀里。”
小小黑是小黑前几天刚下的崽,小小的一团,长的和小黑一样通身都是黑的,没有一丝杂色,所以秦英干脆就叫它小小黑了。
小六六很喜欢小小黑,从小小黑出生到现在,小六六每天早上起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后院看小小黑,而且每天早中晚都要去看上好几回。
“娘,小小黑要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一起玩啊?”小六六一脸疑惑的看着秦英。
小六六长的很像赵三郎,连这疑惑不解的小模样都像了个十成十。
“再过十多天,小小黑能自己走路了,就可以和小六六一起玩了。”
“喔……娘快放小六六下来,小六六还要去看小小黑。”小六六挣扎着要下地。
“好啦,好啦,你慢点儿。”秦英放下小六六,见这小胖墩抡圆了小胖腿跑,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倒了,忙出声叮嘱他。
也不知道小六六听没有听见,只见他仍然顾我的甩着小胳膊小腿嗨皮的向后院跑。
秦英无法,只得自己跟着一起往后院走去。
小六六跑到小黑和小小黑所在的地方,趴在一旁的石墩上撅着小屁股看小小黑看得津津有味。
这石墩是赵三郎专门给小六六弄来的,方便他坐着看小小黑,小黑是个通人性的,知道小六六是小主人就不会伤害他,并且在小六六面前乖顺的就像一只小猫咪,任由小六六揪它的耳朵扯它的毛。
正因为这样,秦英和赵三郎才会放心小六六自己一个人来看小小黑。
秦英见小六六已经顺利到了,也不去管他,转身出了后院干自己的事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小六六从后院跑回到前院,一路跑一路喊,“娘,娘……”
秦英听到小六六的声音,忙从灶房里出来,问道:“怎么啦,小六六?”
小六六改变方向,直直的跑到秦英跟前,仰起头看着秦英说道:“娘,小小黑好可爱好乖,小六六好想抱抱它。”
秦英怕小六六这么仰着头脖子会痛,于是蹲下身来,对他说道:“不行,小小黑现在还太小了,咱们不能抱,它会不舒服会疼的。”
“喔~”小六六有些失望,但他马上又不放弃地问秦英道:“等小小黑会走路了,小六六是不是就可以抱它了?”
“呃,应该可以的。”
“好嘞,小六六到时候一定会很轻很轻的抱小小黑,它就不会疼了。”小六六不懂秦英话里的犹豫和不确定,兀自高兴的说道。
“好啦,小六六自己在院子里玩儿,娘要去做晚饭了。”
小六六却问道:“爹爹呢?”
“小六六这么快就忘啦,你爹爹去山里给我们找好吃的去了。”
其实赵三郎是去山里打猎了,以前小六六不懂什么是打猎,因为每次赵三郎进山都会拿吃的回来,有的时候是猎物,有的时候就是野果子,秦英便给小六六解释,打猎就是去山里找吃的,这么一解释小六六是懂了,可他以后说打猎就都说成是去山里找好吃的,久而久之秦英偶尔也会跟着小六六这么说了,不过,多数时候还是对小六六说打猎。
“那爹爹会不会给小六六摘上回吃的那个野果子回来?”
小六六说的野果子是他前天吃的野草莓,甜甜的,很好吃,小六六很喜欢吃,所以就一直惦记着。
“要是有,你爹一定会给你摘回来的。”
现在正是野草莓成熟的时候,山里有很多,这时节半大的孩子们都喜欢往山上跑去摘,秦英也不确定赵三郎今天会不会摘野草莓回来,所以不敢在小六六面前把话说的太满,怕到时候没有,孩子会失望。
“好了,娘真的要去做饭去了,不然一会儿你爹爹和哥哥回来没有吃的,而且小六六一会儿也要饿了。”
闻言,小六六不觉垮了脸,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说道: “小六六不要爹爹和哥哥没饭吃,小六六也不想饿肚子,娘做饭,小六六自己玩儿。”
院子里,小六六蹲着用小木棍在地上画着玩儿,正画的高兴,突然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小六六抬头看去,立刻丢了手里的小木棍,兴奋的冲来人跑去,“爹……”
“嗯。”赵三郎停下脚步,看着小六六跑近。
小六六跑过去扑抱住赵三郎的腿,仰头问道:“爹,你给小六六摘野果子了吗?”一双大眼睛直盯着赵三郎。
赵三郎低头看着小六六,回答道:“摘了,在背篓里。”
小六六闻言偏头去看赵三郎的背篓,可那背篓编的太严实了,小六六什么也看不到,于是放开赵三郎,想让他帮他拿出来。
小六六放开了手,赵三郎这才走到屋檐下,放下背篓坐下,取出两把被他绑成小把的野草莓递给眼巴巴望着背篓看的小六六,“给。”
小六六立刻眉开眼笑的从赵三郎手里接过来,一只小手握了一把,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吃,而是说道:“这一把给哥哥,这一把小六六吃。”说着把自己右手里的野草莓又递还给赵三郎让他又放回背篓里去。
赵三郎没有伸手接,只是说道:“你自己吃,背篓里还多着呐。”说着还把背篓放倒交给小六六看。
小六六伸头去看,果然见背篓里还有很多野果子,这才高兴的开始吃起来。
“回来啦。”秦英早听到小六六兴奋喊爹的声音,这会儿才得空出来看,“别给小六六吃多了,马上就要吃饭了,不然一会儿他又吃不下饭。”
“我晓得,只给他了小把。”真是小把,一把就十来二十颗野草莓的样子,而且野草莓长的小,最大的就女子的大拇指头大小。
秦英见小六六坐在赵三郎身边,脸埋在野草莓中一口一颗正吃的高兴,而野草莓也正如赵三郎所说的不多,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对赵三郎道:“灶房有水,你快去洗个澡换件衣裳,等小石头回来了,咱们就开饭。”
赵三郎进屋去洗澡后,秦英才对小六六说道:“小六六,这把野果子吃了就吃饭了啊。”
“唔。”小六六仍埋头啃着野草莓,嘴里含糊不清的的应道。
啃,是小六六吃野草莓的经典动作,因为野草莓是赵三郎连着它的果蒂和茎一起折下来的,这样绑成一把一把的方便往回拿,可是小六六人小,对怎么将野草莓从它的果蒂上摘下来还没有掌握到要领,每次他摘下来的野草莓都被他弄坏了而且还弄得他一手的野草莓汁,这样就没法吃了,小六六也聪明后来就直接上嘴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