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端着托盘又施了一礼,才转回了自己房间。
“云娘,云娘,快起来……”
女子将托盘放在桌上,走到禅床边推了推床上女子。
叫云娘的少女睁开眼,虚弱道:“阿嫂……”
宋氏一脸喜色道:“有一碗菜粥呢,你快起来用点。”
云娘坐起身,两眼无神地倚在墙上,“阿嫂你又去求他们了?”
宋氏沉默片刻,说:“……没,是隔壁小郎君赠的。”
云娘就阿嫂的手喝了几口菜粥,抬手推回去:“阿嫂,你也用点吧。”
姑嫂两人分喝了菜粥后,又缩进单薄的被子里说话。
“云娘,我看那小郎君很是慈善,也不似那等轻狂之人,不如……”
女子欲言又止,看向小姑:“不如咱们求求他,请他带咱们离开此地……”
云娘沉默一会儿,摇头:“咱们与他素不相识,怎能因一饭之缘就轻信旁人。”
宋氏叹口气:“也是,人心险恶,好歹这处寺庙能让咱们暂时容身。可自从老禅师和济宁师父相继圆寂,这庙里就剩几个小僧……也不再肯施饭给咱们,如此,这以后该怎么办啊……”
云娘垂下眼眸,轻声道:“等明日,我就去山下接点绣活回来做……”
宋氏叹口气,道:“可现在是年节,城里铺子要过了正月才开张呢。”
她们平时也会接点零散绣活,可那连糊口也不能。
再加上十日前,济宁师父也圆寂了,寺里便再没人看顾她们。
实以为,他们会赶自己姑嫂出寺庙,但不知为何,那几个小僧非但没赶,还不准她们走出院子半步。
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宋氏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但目前也没有其他可去之处,只能暂时耗在这里。
或许是小僧们忙着为济宁大师超度,没空理自己姑嫂二人呢。
宋氏替少女掖了掖被子,低叹一声:“等年后,咱们想法子去韦州。”
云娘黯然道:“去了韦州又怎样?自己的族亲都这般狠辣绝情,又怎能期望旁人……”
若不是自己和嫂子逃到这寺庙躲避,他们都准备将她们二人绑去卖了。
……
另一侧禅房内,
昙生将精神力覆盖整个寺庙,发现后院一个禅房有人在施暴。
三名十几岁少年和尚正围殴两名小和尚。
“老东西存的银子呢?赶紧交出来!不然老子宰了你们!”
三名少年和尚年纪十一至十五岁上下,但模样凶狠,出手狠辣,专往两名小和尚的腹部胸口踢打。
那名十岁小和尚抱住脑袋躲避,低声哭叫道:“师父没有银子……”
“放屁!每日都有人来供奉香火,怎么会没有!”年纪最大的少年狠踹小和尚几脚。
“真的没有……呜呜……咱们庙小,来上香的都是寻常百姓,她们通常只给一两块蒸饼或一两个鸡蛋,鲜少有给钱的,大师父又常常接济那些穷困之人……”
十岁小和尚哭道:“你们不也是大师父收留下来的么……”
凶恶少年顿了下,又猛踹少年和尚几脚,才恨恨道:“滚!”
两个小和尚连滚带爬跑回另一个小禅房,然后抱头痛哭。
那三个凶恶少年则盘坐在大师父的禅床上,边剥鸡蛋吃,边骂骂咧咧。
“凭地晦气!咱们都搜遍了,把老东西的禅房也挖过一遍,也没找到银钱,是不是真的没有?”
年纪大点的少年哼一声:“不可能!老东西有闲心养着废物白吃白喝,怎么会没钱?”
另一个少年道:“赖哥!那偏院里的娘们什么时候能卖出去啊?”
赖哥咬一口鸡蛋,说:“出了正月!我跟春香楼说过了,但她家正月不出钱纳人,嫌不吉利。”
“那咱们岂不是还要养她们一个月?”另一麻脸少年道。
赖哥哼一声:“三天给一顿稀粥,饿不死就行!”
另一少年嘻嘻笑道:“赖哥,那小的长得挺俊俏,咱们不如去耍耍?”
赖哥斜着眼睛道:“春香院鸨母说了,破了就不值钱了,你想爽还是要银子?”
“当然要银子!”两名少年哈哈笑道:“等咱们有银子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春香院里几十个粉头随便睡!”
昙生收回精神力,闭上眼睛思忖,好不容易睡会儿,天还没亮就醒了。
清晨的钟声又响起,他推开门,朝寺庙大殿后头走去。
此庙只有一个大殿,后面有个大院子,两侧也有偏院。
后头院子的面积颇大,不仅有两个菜园子,还有膳房和禅师们居住的禅室。
而大殿两侧小院,则是给香客歇脚的厢房。
昙生直接走到后院而。
这时,后院菜园子里有两个小和尚在挖菜,抬头瞧见昙生,不由一怔。
其中正是昨日那个小和尚,他直起腰道:“施主,斋饭还没做好呢。”
他早起去撞了钟,又给菩萨面前点了香,连早课都没做,就过来挖菜准备做饭。
昙生站在菜园边,瞧着这俩和尚,大的不过十岁或十一二,小的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你们的方丈师父呢?”他问。
小和尚木着脸道:“师父现在在后山塔陵。”
昙生:“……”
好吧,差点听成他师父在后山修炼呢。
“那你们寺里总有当家的人吧,我想见见。”昙生必须搞清楚庙里是怎么回事。
反正自己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路不平,则众人踩。
“你找我何事?”
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声音。
昙生转过身,只见一名衣衫不整的十五六岁癞头少年,正从禅房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一个麻脸,一个拖着黄黄的鼻涕。
这三名少年头虽剃度过,也穿着不合身的灰色禅袍,但面貌邪妄,眼神凶悍,不像是清修的和尚。
昙生挑眉,问:“你是这里的方丈?”
“是啊,咋的了?老子难道不像?”癞头少年道。
昙生转头看向在菜地挖菜的小和尚,问:“这是你们寺里的方丈?”
小和尚垂下眼眸。
“切!他敢说不是么!”癞头笑道。
昙生不理他,又问一遍小和尚:“他真是你们的方丈?”
这名十岁小和尚还没说话,他身边八九岁小和尚一咬牙,忽然说:“他才不是我们的方丈!他们三个不过是我师父捡回来的乞丐罢了!”
“你想死了吗?老子成全你!”癞头目露凶狠,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