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内容枯燥,主要访问老字号纸扎品店的来由和经历。
镜头特意拍摄店里一排排纸扎人,它们两腮桃红,男男女女都画着无神的丹凤眼,头发用涂黑的纸片贴上去。
衣服花花绿绿,有当代款式也有古代款式。
当镜头扫带过店外面,他们看到大街两侧尽是纸扎品店或香烛店,不过现在全关门休息了。
难怪叫作纸扎街。
樱桃牛奶仔细看策划书,发现探险拍摄部分重点标注北门四巷五楼504单元。
但北门在哪里,他们并不知道,附近亦没有地图。
“策划书写明尽量多拍摄岩城内部晚上的环境,特别是盂兰节祭祀的习俗,需要主持人在拍摄过程中简单介绍。”
樱桃牛奶心里发毛。
作为女主持,拍摄时要打头阵,每到阴森的地方必须由自己先进去。
扑街!她在心里咒骂。
除此之外,策划书没有注明第二处必须拍摄的地方。
天色渐暗,稀淡的夜色笼罩两侧陈旧的唐楼。
晚风拂过,冷清的街道扬起一阵旋风,灰尘和垃圾孤零零打转。
将近晚上六点半,全员各就各位。
张小南负责拍摄背开场白的女主持;兰月举着吊杆麦克,伸到樱桃牛*****顶测试声音,顺道摸索这套工具的用法;土豆则在后面提着强光灯。
“土豆你退后些,不然灯光太强了,女主持的脸会暴光。”
萤火虫唠唠叨叨,令土豆很不耐烦。
“调节光线强度不就得了,再啰嗦就自己打光!”
“呃,光线太弱脸不上镜,还有光照的角度……”看到土豆狠瞪自己,萤火虫识趣地闭嘴。
“天黑后不需要太强的光线,要营造阴森感。好了,六点半了。”张小南一提醒,其他人鸦雀无声。
全员注视樱桃牛奶,只要她准备好就能进岩城。
换作平时,万人等自己的感觉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但现在,她是敢死队打头阵的,连话也忘了怎么说。
“先念开场白,然后进去。”张小南看出她异常紧张。
善解人意的兰月在旁帮腔:“你是拥有几十万粉丝的女主播,主持经验丰富,当作平时直播就好。”
对对,她的粉丝数是真实累积,这是她实力的证明。
樱桃牛奶昂首挺胸,深呼吸一口,扬起标准的职业笑脸。
她朝大家打“OK”的手势。
张小南按开始摄像后,也打手势回应。
镜头内的樱桃牛奶笑靥如花,“大家好,我是《鬼想理你》灵异节目的主持人樱桃牛奶!在采访完李伯后,我们准备进入后面的岩城探险,看看著名的纸扎街内,在盂兰节这一天有没有新奇有趣的事情发生……”
不得不说樱桃牛奶专业,镜头内的她并无之前的紧张,说最后一句时特意转换低沉阴森的语气。
“现在,由我带领大家进岩城探险吧。”
说完,樱桃牛奶转身进小巷。
张小南等人马上跟上去,而走在最后的眼镜蛇边走边记录进入岩城的时间。
穿过小巷便是岩城内部,光线突然黑沉几倍,樱桃牛奶的脸覆盖暗影,五官模糊。
萤火虫连忙让土豆增强光线。
土豆酷酷地仰起手提强光灯,浅黄色灯光蓦然打在樱桃牛奶的脸上。
太刺眼,她眯起眼睛。
“光线太强了。”萤火虫要给他跪。
“草。”
土豆干脆移开光束,打在樱桃牛奶旁边的广告牌。
通过反射,她的脸半明半暗,倒是符合当下的气氛。
张小南趁机观察内部环境,压抑涌上心头。
层层叠叠的楼房像关畜牲的猪笼,家家户户挨得很近,窗台的防盗网活脱脱囚笼的栅栏。
楼上的电线杂乱无章,纵横交错地悬吊;一些铁丝生锈广告牌:
包你好牛皮癣药膏。
老金跌打。
孙子镶牙。
……
据他了解,岩城楼房之间相通,因以前房屋紧缺而乱建,造成每一栋楼互相穿插增建,导致罪恶丛生。
抬头望,暗无天日。
地面也乱,墙壁贴满“牛皮癣”——满街广告或海报,黑白或手绘,年代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行走的小巷怕是最宽的,能容三人行走。但墙角要么堆放垃圾,要么堆积杂物,看起来很窄小。
今天是特殊日子,小巷加倍狭窄。
几乎每一家商店紧闭的门前,摆放形色供品,有的放纸扎人守门。
樱桃牛奶小心翼翼地绕开供品,张小南则给供品拍摄特写。
跟在后面的萤火虫补充拍摄复古的环境。
“看来岩城里面的人家,对盂兰节十分重视。”樱桃牛奶对着镜头强颜欢笑。
城里飘荡酸臭味、烧过蜡烛的气味,混浊的空气令大家不好受。
“一楼拍得差不多了,我们找楼梯上去。”眼镜蛇低声说。
提起上楼,樱桃牛奶觉得地面安全许多倍。想着,她不小心踩到什么。
低头一看,她的平底鞋下面是黑乎乎的灰烬,旁边摆放供品。“这……不是烧掉的什么吧?”
张小南瞄了眼,不客气地说是。
樱桃牛奶马上跳起,用鞋底摩擦地面蹭掉灰烬。“听说踩到会倒霉,我会不会惹恼它们?”
“呵呵,它们可能也对蜡烛的气味敏锐哦。”
后面传来眼镜蛇故意低沉的声音,气得樱桃牛奶瞪眼。
“我们找楼梯上楼吧。”
张小南心想这样的效率不高。
樱桃牛奶闷闷不乐地叮嘱土豆打好光,然后绕过灰烬。他们一个接一个绕开,暗道晦气。
她没来过岩城,不知道哪有上楼的楼梯,于是四处乱转。
他们穿过仅一人通过的巷子,惊讶地发现墙壁生锈似的斑斑驳驳,污渍锈红色。
没走多远,他们看见墙上并排四个电箱,箱外的锈迹腐蚀严重。
“这里怎么没有路灯。”萤火虫嘀咕。
“这种电线乱布的环境没有起火就不错了,还想安装路灯。”眼镜蛇阴阳怪气地揶揄。
萤火虫不想搭理他。
随着夜幕降临,城里黑压压,他们依靠唯一的光源移动。
土豆的手提强光灯照射前路,光束之外近乎不见五指。
“纸扎人不是该烧掉的吗,为什么放在店门外?”
没有人能回答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