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么就知道你是李飞飞,一天天的不回家在这儿浪啥呢,离家出走啊?”
“等二妮姐姐。”
“等她干啥?要跟你结婚?”
“等她来陪我玩。”
“不是我说你,多大个人了,一天天就知道玩儿,这是啥地方你知道不?你还记不记得咋进来的?”
“具体的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当时我在玩捉迷藏,藏在一个衣柜里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二妮姐姐的世界,我刚来的时候她天天都陪我玩捉迷藏,玩了两天后她似乎变得很忙,每天都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而且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
小男孩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发现已经肿得提不上裤子了。
“她离开这里干嘛去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说要去办一件大事,办完之后就永远不离开这里了,别看这里现在还很破败冷清,但她相信,随着小朋友越来越多,这里一定会热闹起来的。”
男孩的语气有些兴奋,眼神里满是期待。
“看起来,你很喜欢这里啊?”
男孩转而有些落寞,点点头,“对啊,在这里我跟二妮姐姐是平等的,她从来不欺负我,而且还会给我带好吃的回来,不像在孤儿院里,总被那死胖子欺负。”
“哪个死胖子?跳皮筋跳得贼棒那个?”
男孩点点头,
“整个孤儿院就属我和李朋朋长得最瘦小,所以最经常挨死胖子欺负的也是我俩,现在我解脱了,李朋朋估计是倒霉喽,我已经跟二妮姐姐说好了,以后要在第一时间把李朋朋接过来,毕竟我俩也算是共患难的好朋友!”
呵呵,这小崽子还挺讲义气,去死都不忘带带好朋友。
“如果我说我能带你一起离开,你愿不愿意走?”
男孩摇了摇头,这倒是让鲁岐很意外。
“其实我是无所谓,好好吃几年饭,长得壮一些,也就不怕那死胖子了,
可说实话我有些舍不得离开二妮姐姐,
虽然她不说,但我也知道,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挺可怜的,需要人陪。
而且我也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像我一样会喜欢这里,所以虽然很期待,但我实际上并不希望有更多的小朋友进来,
如果我的留下,可以劝阻二妮姐姐,不让更多的孩子落得跟我一样命运的话,其实我挺乐意留在这里的,
毕竟,外面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人间不值得,”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眯着眼说,样子倒像极了一个诗人。
呵呵,鲁岐心说孩子你长大了可以试试去说脱口秀,很赚钱,到时候你就觉得人间很值得了。
“行吧,不过你的二妮姐姐现在惹了不该惹的人,可以说是自身难保,跟她走得太近小心你自己都受到牵连。
她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男孩指了指鲁岐的身后,
“她早就回来了,盯着你看半天了,你没觉得后背发凉么?”
被李飞飞这么一说,鲁岐才猛然发现后背凉飕飕的,已经被冷汗洇透了。
回头,只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女孩。
阴沉沉的脸,比老树皮还老树皮,
空洞洞的眼眶里流出血来,沿着树皮的沟壑纵横蜿蜒。
一袭白衣一尘不染,
一头长发散开,丝毫不受风的约束,像是美杜莎的长发一般,每一缕都是一条毒蛇,恣意狂舞。
“你,是,来,我,这,里,抢,人,的?”
郑二妮嘴唇不动,声音却从游乐场的四面八方向鲁岐压迫而来。
这下鲁岐算是知道,李飞飞的说话习惯是跟谁学的了。
“对,这小子今天我就要带走,谁也拦不住,而且警告你,别再纠缠周世芳,那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识相些乖乖开门放我们回去,
从此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奈何桥。逢年过节,我也会给你烧些纸钱,不然的话……”
“哼,”没等鲁岐说完,郑二妮抢道,
“又在跟我讲条件,你们大人为什么都这么喜欢跟孩子讲条件?
最可恶的是,你们从不把讲过的条件放在心上,许过的诺言从不兑现,
你们是不是觉得,小孩子不是人?不需要被尊重?睡一觉就会把昨天的事情忘光?
你们是不是觉得,大人很忙,小孩子要懂事,体谅爸爸妈妈,这些话能解决一切问题?”
毫无情感,电子合成一般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3D环绕,立体轰炸。
看得出来,郑二妮这孩子积攒多年的怨念颇为深厚,此刻吐槽起来,滔滔不绝,口条极其顺畅。这说明刚才一字一顿的讲话模式明显是刻意为之,只为增添恐怖气氛。
“来吧,说出你的故事。”
鲁岐大大咧咧蹲下,双手托着下巴,一副标准的吃瓜群众模样。
“哼,我凭什么要讲给你听?你和那些人根本没区别。”
郑二妮的话音刚落,身后狂舞的头发霎时像受到什么刺激一般,舞动得更剧烈了,紧接着,头发暴长,一团一团簇拥着向鲁岐袭来。
鲁岐没想到这丫头前一秒还在倾吐心事,后一秒直接动手,当下也落个措手不及,
按东北著名狠人范德彪的话来说就是“她不按套路打!”
就地一个骨碌躲开头发的袭击,鲁岐赶忙起身将手探到后腰,
空无一物,
擀面杖并没有跟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
不仅如此,连番尝试后,鲁岐差点哭出了声,
缚灵索和小白牙也没来!就连平时最用不上的小黑牙,此刻对于鲁岐的召唤也没有任何反应。
乖乖,遭逢这种意外,鲁岐的心一下坠入冰窟,心中早已盘算好的种种计划也都泡了汤。
这里是郑二妮的世界,她是一切规则的缔造者,
她说,要有光,这里就会有光,
她说,要有雨,这里就会下雨,
她说,比她厉害的东西不许出现在这里,鲁老板的一众小帮手们就都进不来。
现在的鲁岐,只能在暴长的头发的进攻下仓皇逃窜,本就在韩庄村造得很是狼狈,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他,此刻宛如一条被城管追的野狗。
只要能活命,哪里都逃得!
但天不遂人愿,不多时,鲁岐便被头发抓住脚踝,放倒,
一缕又一缕的头发裹脚布般将他层层包裹,密不透风。
呼吸困难,头晕脑胀,
眼前越来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