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楚醉道:
“你们不会是想让这个任何人都能屈打成招的废物指正我吧?”
马长峰见此更加愤怒,怒吼道:“二小姐,你倒是说啊!!!”
白素染如惊弓之鸟,被这一嗓子吼的一个激灵,眼泪立刻落了下来,闭目指着楚醉大吼道:
“是她,是大表姐杀了王婆子!跟我无关,跟我无关啊!”
楚醉摇摇头微微垂眸,本还想抵赖一下,这下好了,被人揭穿了。
“不是,咳咳,这人不是昭儿杀的,是我……咳咳,是我杀的!”
门外,七郎蒙着面扶着满身伤痕的秦氏踉踉跄跄走来。
一见秦氏此状,楚醉胸中便怒气上涌,死死盯住白子建。
楚醉看向秦氏,很是好奇,竟然还有人让楚醉这样一个女子露出这样的神情?
白子建看向脸色苍白的秦氏,心还是软了软,关切道:“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怎么受的伤?”楚醉冷笑道:
“还不是败王婆子所赐?五舅母这样的年纪,狼牙棒直接招呼到背上,不死也要了半条命!”
白子建刚刚的盛怒软了下来,见此楚醉继续道:
“舅舅,安陵的守境大将军,我五舅母当初是安陵卖艺不卖身的第一美人,多少富家公子一掷千金只为买她一笑。
可她却将自己的所有财产资助给了当时落魄的你,方能成就你的今日,你扪心自问,对她,你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如今她被下人欺凌成这样,我只不过杀了个不长眼的下人,有什么好治罪的呢?
这跟大舅母逼死我五舅母身边最后几个忠心的仆人比起来,仁慈多了!”
见白子建眸色软下来,柳氏忽然站起来,哭诉道:
“难道说两句俏皮话就能改变行凶杀人的事实吗?你如今可是杀人偿命,证据确凿啊!”
“就是就是。”有下人附和道:“表小姐今天还捅了厨房的安婆子一刀呢。”
“还穿了李婆子的琵琶骨!”
下人们纷纷附和,痛斥楚醉的恶行。
柳氏更是站起来哭道:
“老爷,这小贱人今日还当众扒了素云的衣裳,诬陷她跟乞丐通奸,这你都不管吗?”
白素云适时的动容出几滴眼泪来,柔柔弱弱哭软了众人的心。
楚醉听着众人对自己的控诉,自己都觉得自己穷凶极恶,无法原谅。
白子健想处罚,可楚醉偏偏是名义上丞相嫡女,他不好直接处理,只好转身看向主座上的楚醉,为难道:
“宁公子,您看?”
楚醉眉眼带笑看着楚醉,缓缓开口:“杀人偿命,无可辩驳!”
短短的八个字,掷地有声。
见他说话,白子健的脸色立刻好了许多,这可是大皇子,如今微服来到他家拜访还帮着他说话,楚醉这次一定死定了。
楚醉迎上楚醉的目光,那眸子似乎并不像是因为公正执法而恨她,也不像是因为坐实她的杀人罪而担心她,更像是......考教?
似乎他很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可是她为什么要被一个陌生人考教?
楚醉嗤笑:“大舅母,你手上的人命只比我多不比我少,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柳氏脸色忽然一白,继续争辩道:
“楚醉你真是蛇蝎心肠,事到如今你还想污蔑我?看来送官府都无法抵消你的罪行,那你就给我滚出家门去!”
柳氏此话一说,放在楚醉面前的便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扭送官府,听凭处置;第二,逐出家门,从此再与白家无关。
可是在如今男子为尊,战乱频仍的世道,一个女子出去不是被乱兵强盗吃干抹净,就是成猛虎豺狼口中美味。
而且官家女子最重名节,逐出家门一生尽毁,还不如直接死去。
所以,很多女子,都是宁愿坐牢,宁愿死,也不愿意被逐出家门。
白素云此刻再次梨花带雨跑到楚醉面前,握住她一截袖子哭道:
“大表姐,你求求娘亲,她不会把你赶出家门的,坐几年牢也好,千万不能被赶出去啊,大表姐……性命要紧啊!”
白素云这一哭,又哭软了下人们的心。
“唉,大小姐真是善良啊!”
“如此良善之人却被表小姐欺负,真是天理难容啊!”
“要我说,表小姐那般穷凶极恶不是好歹就活该被逐出家门喂虎喂狼!”
楚醉看着那梨花带雨求情的表妹,不屑的笑笑。
白素云这话表面上是在为自己求情,实际上却更加激起了众人将她赶出家门的怨气。
她垂眸看看梨花带雨的白素云:“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哭哭啼啼演给谁看啊?”
这一骂之后,白素云忽然柔弱的往后倒了倒,楚未然立刻上前扶住,厌恶的看着楚醉道:
“素云好心劝你,你却推她,冥顽不灵!”
白素云继续哭哭啼啼道:“不是的,大表姐一定不是故意推我的,你们不要怪大表姐。”
楚醉讽刺的看着两人,她何时动过手?
白素云这戏做的未免也太假了些,可终究形式比人强,她如今再怎么解释,旁人也不会相信。
柳氏怒目圆睁:“楚醉,你要把这个家闹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立刻给我滚出去!!!”
秦氏咳嗽两声,依然不忍心道:
“老爷,妾身会好好管教昭儿的,求您不要......咳咳......不要将她赶出去。”
柳氏哪里肯罢休,一把拉住白子健的衣角哭诉着:
“老爷,你就任由楚醉在家里杀下人,打素云作威作福吗?若真是如此,妾身带着素云走!”
“娘,不要啊!”白素云叫了一声,从楚未然怀里出来,与柳氏相拥流泪,场面凄切感人。
白子健此时终于转眸恶狠狠的看向楚醉道:“你出去吧,我白家容不下你。”
下人们很是满意对于楚醉这个处理方式,纷纷厌恶的看着楚醉拍手叫好。
女子被赶出去就等于名节尽毁,性命不保,没有一个女子会甘心被赶出家门,她们各个翘首以盼,等着看楚醉哭哭啼啼被扔出去的场景。
诚然,遇到这样的事,若是换了其他女子,早该一哭二闹三上吊,无论如何也要留在家中,保住名节才是最要紧的。
可是楚醉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安然站着,淡淡启唇道:
“想赶我出去就直说,哪他娘的这么费劲,这些年来楚醉多谢舅舅舅母养育之恩,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