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仓库有点暗大家注意点安全啊,一个个来别太挤着,先放大的后放小的啊。”
客栈后院,一位位大汉正满头大汗地将车上的货物一点点地往客栈之前预备好的大仓库和之前用来放木头的小仓库运送着。
在人群之中,二狗也是闲不下来不光是指挥着大汉们怎么放货物还亲自下场帮他们一块搬货物,一时间整个后院火热的好似前世的工地一般。
“老烈,你们这次手笔还真是打啊,我光是拿眼一看你这些东西都比往常翻了差不多一番啊,你们这是去做买卖还是要直接安家啊?”
后院忙的热火朝天,大堂却是悠然自得。
大壮与慕容烈两人一边喝着酒吃着菜一边嘴上还不停,当真是逍遥自在惬意不已,与后院那些忙的满头是汗的仆人和二狗有着明显的差异。
其实他们也叫过二狗,可是二狗没来,说是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这批货物,也就去了后院和商队的其他成员处理货物去了,只剩下两人在大堂面面相觑。
好在慕容烈与牛大壮两人也是认识了许久,久到早在大壮来到这客栈之前就认识了,有间客栈能找到慕容烈买酒甚至拉对方整只商队在春秋两季商贸时落脚客栈,都是因为大壮在其中出力联络才办到的。
两人之间交情已经深到将各自性命交给对方手里,所以大堂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也没感到什么尴尬的地方,甚至还喝起了酒聊起了各自的事情。
“害,我倒是想直接在那买个店铺安家,这样就省得我老是跑来跑去,可是商会和官家不让啊。”慕容烈叹气一声,“你说我这一年到头不是跑岭南就是跑西域草原,真真是从南奔到北脚不带歇的。
偶有停歇也是回商会交差的时候能够安稳几天,等商会那边折腾个半个月的一个月的我又得带上我的兄弟们奔着下一处跑,一年下来着家不到三月,其中还有半个月要不是因为过春节商会放假,我都没得落脚。
尤其是这一次,我刚从岭南那边带回不少岭南特产做了一票大买卖,结果刚到商会连货物都没点清,会长就让我带着一帮兄弟直接乘船就往这边赶。
就连带的什么货都是我上船以后才看到清单,不过你放心啊,我上船之前已经让人把你们客栈要的酒都给带上了,而且我仔细数过了一坛都没少。”
“你办事我们放心。”
大壮豪迈一笑又与慕容烈喝了不少的酒,两人有些微醺了。
“老烈啊,我看你都快四十了怎么还不娶个媳妇啊,要是再按你现在这样忙活下去我怕你过了四十之后身体就不行咯,到时候想娶媳妇也没拿本钱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大壮显然是喝的有些微醉了,直接就是一把拉过慕容烈声音豪迈地大笑道。
“去你的,我身子硬朗的狠,估计在干上二三十年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我可是实打实地靠实力走商的,不同于那些就靠喝酒吃饭拉关系的废物们,整日腻在酒坛子里都把自己身子腻歪坏了。”
慕容烈挣开大壮凶恶的怀抱之后摇了摇头自嘲地笑道,“不过把身子喝坏了也是有好处,最起码不用五湖四海地跑,可以一直待在江南喝酒吃饭陪老婆。”
“啧,你酸了你嫉妒了啊哈哈哈哈哈........”大壮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以后脑子也开了窍,居然能听出慕容烈话中的意思,一手揽着慕容烈一手高举酒杯地笑道。
“五湖四海地跑也是不错,最起码不用管那些烦心的破事不用看到那些烂人,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大壮安慰道。
“啧,老牛啊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天真啊,难怪当初你被人赶.......”
慕容烈摇晃着脑袋嗤笑一声,可是话未说完就被大壮宽厚的手掌直接按住了嘴巴。
“你小子是不是想挨揍了,都已经陈年旧事了,到现在还要说?”大壮原本朦胧的双眼瞬间清醒了许多,神情凝重地凑在其耳边咬牙切齿道。
慕容烈听到大壮的话也是一下子清醒了一些,原本散漫的心也是顿时紧张了些许,慌乱地摇了摇头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有序的震动,大壮翻了翻白眼将手掌拿开,“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喝酒吧。”
慕容烈的嘴巴重获自由后也没再提先前的事而是喝了杯酒后郁闷说道,“这人心复杂起来可是不管你在哪都会被波及到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刚从岭南那边回来就要往这边跑?”
说罢,他目光略有深意地看向大壮。
大壮却好似没领会到他的意思一样喝着酒摇头晃脑道,“真他娘的麻烦,连好好做事都不能好好地,那你还那么辛苦地给他们跑腿干啥,直接退出那个劳什子商会来我们这开家店不好吗?就凭你这十几年积累下的财富和人脉开一家店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哪有你想的那么美啊........”好似被说到伤心处的慕容烈眼神都不由暗淡了些许,“我倒是想退出,那帮人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我走开的,我现在啊........哎,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吧。”
见慕容烈没有说下去的兴趣,大壮也不催促只道一声好后便是与其一块闷头喝酒就连桌上的菜都没动上几筷子。
良久,两人也是喝醉得脸色通红意识模糊,只能靠着本能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
“老牛啊,我突然有点羡慕你了,有那么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能够扎根住下,不用去理会那些酒囊饭袋的指画算计,要是再能娶上一个媳妇,就,更好了啊.......”
“你要真想就直接来就是了,别他娘的婆婆妈妈叽叽歪歪的和个娘们一样墨迹。”大壮面色通红上双眼朦胧地喊道,“只要你点头,老子我马上叫人把你从那劳什子商会里抢出来,保证他们屁话都不敢说那么一句。”
“啧,你就吹吧,你还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慕容烈说着声音便是小了起来,小得身旁的大壮也没听到他说出那个名字。
“这商场如江湖,没有刀光剑影却最是杀人诛心啊,我等浮萍又怎能自己决定去往何处....”
慕容烈喃喃自语一声后便是感到脑袋越来越沉重,整个人也是渐渐昏睡了过去,在他昏睡过去后没多久大壮也是失笑一声,嘭的一声脑门直接撞在桌上也是昏阙了过去。
大堂的帘幕被人掀开,在帘幕后听了许久的二狗与几位大汉神色郁郁地走出。
看着瘫倒在桌上的两人以及那乱糟糟的桌子,二狗没好气地笑道,“这两人可真是过分,咱们兄弟在后面忙前忙后差点没给累趴下,这两人却是躲在这喝酒,还喝的耍起了酒疯。
啧,你们说要不我们把他们直接丢在马厩怎么样?这时候还没彻底入秋晚上气候也不会太冷,冻不死他们的。”
二狗这么一句话便是将身边那几位神色还有些郁郁的大汉给逗笑了,不过笑后几人却是叹气一声说道,“小哥你不必如此安慰我们的,我们倒是不会因此对三爷升起什么不好的心思,相反我们倒还是要感激三爷呢。”
慕容烈在他家排行老三,所以外人也多称慕容烈为三爷。
“是啊,我们先前在商会里可是人憎鬼厌的,没有哪位老爷能够看得上我们,也就只有三爷还肯赏我们一口饭吃。”另一人也是神色感慨地说道,“而且三爷也不容易啊,现在整个商会几乎一半的商路都是三爷在跑,至于那些老爷,呵。”
周围几人听到那人的话都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一副冷笑的模样,甚至还有一人露出了怨恨的神色。
“那些酒囊饭袋又怎么能和三爷比,不过都是一群靠着先辈护荫的废物而已,除了喝酒搅乱争权夺势什么都做不好。”
“是啊是啊.....”
几位大汉倒豆子一样将自己心中积攒已久的不满与怨恨都说了出来,让身为外人的二狗听了个过瘾,当然同时他也是觉得奇怪。
因为自几位大汉口中描述,慕容烈所处的商会似乎经历了一次人员大变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可是这件事导致的后果还是显而易见的。
最明显的便是商会的会长以及几个掌握实权的位置居然都换成了新一辈的年轻人,而且这些年轻人似乎还在各自争权夺利,到处拉帮结派同时还打压那些不属于自己阵营的老一辈的商会成员,搞得商会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慕容烈很明显就是那一批被打压的老一辈成员,同时也是为数不多还留下的老一辈成员,其他那些成员不是直接退出商会自己单干就是转投其他商会,而慕容烈却是留在了商会之中,和其他的成员经营着商会好不容易才打出的江山。
这也是慕容烈这几年为什么繁忙的原因。
至于慕容烈为什么不离开商会,没人知道原因,只有些许流言蜚语在商会中流传着,说是慕容烈想坐看鹬蚌相争好渔翁得利。
至于真相是不是如此就没人知道了,大家只知道自流言四起之后,慕容烈在商会中的处境就更加不妙了,那些新一辈的管理层也隐隐联手要排挤开慕容烈。
只不过看在慕容烈还能为商会带来利益的份上加上局势未定,所以他们也不好直接出手,只等局势稳定下来之后,他们再打算对付慕容烈。
听着那些大汉扶着慕容烈上楼时候的各种猜测,楼下的二狗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底真相如何谁又知道呢?这个江湖最复杂的果然还是人心啊.......”
不过这也不管他的事,这些事情与他又没太多关系,他也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听故事的人,这一切的一切对他而言也只是故事而已........
言罢,二狗便是扶起大壮将其送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又一个人给慕容烈商队的成员们做了顿饭后就坐在大堂的长桌上看着他们胡闹听着他们胡言。
只是看了一会听了一会,二狗便是失去了兴趣摇了摇头之后与柜台后的洛佳说了一声之后便是回到了后院之中。
二狗四下打量一番之后确认周遭没人之后,便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自怀中拿出早上从张宝儿那夺走的匣子。
只见二狗神色平静地将匣子打开将其中的信件取出之后,便是随手地将那匣子扔在了石墨之上。
这一幕要是让张宝儿看到的话一定会惊讶以及愤怒。
惊讶是因为这个匣子是一个极为精妙的机关匣子,如果没有用特定的手法去打开的话匣子便是会变化成数十片锋利的堪比神兵利器的‘鱼鳞’向四周散去,其威力哪怕是飞出几丈都能轻易刺穿鳞甲。
可是二狗刚刚根本就好像开普通匣子一样直接打开匣子却是没触发机关,这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为什么感到愤怒,是因为这个东西是张宝儿好不容易才从世界那讨来的宝贝,被她一直小心翼翼地随身保管着,此时却是被二狗当做垃圾一样随意地扔掉,这如何不让人感到愤怒?
好在张宝儿此时却是在楼上的房间好好呆着没看到这一幕,也让二狗省下了哄小孩的麻烦时间。
二狗看着信封上写着的‘逍遥侯亲启’不由眉头微皱,他与玖儿之间相处极为随意,虽然平时也会互相称呼对方的称号已做打趣但是平时写信聊天都会直接称呼其名字,并未会如同现在这般正式。
在联想到平时都是以飞鸽传书或是驿站送信的方式交流,今天却是让自己的师妹带着自己特制的匣子赶来送信,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二狗眉头紧皱地将信封打开,仔细地将里面的信件好好阅览一番之后,原本还算平静的神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那封信件不长总结起来就是那么一段话,“我过几天来找你玩,路上有事晚点到,你先帮我照顾好师妹。”
“完了,总感觉自己的生活越来越不平静了,要不要现在就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