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门,陈书记朝谢寅说道:“小谢,你带着龚老弟去转转。”
章华脸上笑容收敛了些,认真起来,跟着陈书记进到办公室,目光瞬间就被文件柜上贴着的八个红底黑字吸引。
“脱贫致富,全面小康。”
章华念出来,赞道:“陈书记还真是时刻记挂着扶贫事业呐。”
“瞎写着玩的,你先坐会儿,茶几下有茶叶。”
陈书记说着话,迫不及待的坐到电脑前。
章华好奇看过去,诧异道:“您还帮着村民卖山货呢?”
屏幕里是个销售汇总单,一排排的都是人名,后面是鸡蛋、红薯、竹笋之类的货物名称和数量还有单价,以及发往哪里。
章华看了眼最下方的合计,心里默算一遍,说道:“这价钱太低了,比市面上低了两成还多。”
陈书记说道:“我是把这些土特产卖给华交大的老师学生,他们来买这些土特产,都是抱着给东山村献爱心的想法,有很多人买多了吃不完都拿去送人了,要不然就是放在家里太久坏掉了,他们仁义,我也不能当小人。我不太懂做生意,也知道赚钱不能有杀熟的心思,那不叫买卖。”
章华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像陈书记这样不成体系,不能持久的倒货出仓,只是秋后的蚂蚱。
想起那一百几十垄迷迭香种植地,他又苦笑起来,说道:“陈书记,不怕您笑话,我原来还想着带村民种迷迭香,现在看来,我真是夜郎自大。”
陈书记好奇道:“你怎么也会想着种迷迭香?”
章华把从白颜那里听来的,有关于迷迭香的工业价值,药用价值转述一遍,末了提到是白颜告诉他的。苦笑道:“嗨,我说这干嘛,都是你们知道的。”
陈书记很是激动,叫道:“不不不,你这朋友更有远见,我们种植迷迭香,是搞集体经济,成熟后装盆完整出售,年底分红,也不过是给村民增加几百块年收入,可要是像你朋友说的那样,把迷迭香做成香皂、香水,或者晒干成药出售,那对村民帮助就大了,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东山村的一个支柱产业。”
章华懵了,反应过来后也是欣喜不已,哈哈笑道:“能得到您的认可,我们就能放心大胆的去干了。”
陈书记站起身来,“章老板要是不忙,带我去见见这个白颜,我们路上仔细说说,怎么把种植迷迭香这件事和工业结合在一起,变成可持续发展事业。”
从这一刻开始,章华这个青冲县扶贫联盟派到荷叶镇来的负责人,才算是有了跟陈书记合作的资格。
无它,要说办厂搞生产,搭渠道玩销售,把迷迭香的金钱价值发挥到极限,扶贫工作队是比不过青冲县扶贫联盟里那一大堆“奸商”的。
章华先前之所以对陈书记那么客气,一是敬重陈书记确实是在尽心尽力的帮助东山村,让他这后来人乘凉。
二是原本想着让陈书记带着他做点跟扶贫有关的事,别等王载问起他时拿不出成绩来。
现在意识到扶贫工作队的缺失,是他所背靠的扶贫联盟的资源可以弥补的,就意气风发起来。
大山里。
白颜和朱二牛正在一棵歪脖子树下休息,离他们不远处,有两条平行的石灰线铺在地上,约长一百米。
“二牛,你过来看。”
白颜朝着石灰线走近些,说道:“这地面还算平整,可长了太多花草树木,真挖起来,地里都是树根,这就多出来一个清理工作,清理树根后又要从别的地方运土来填平,不然建了马路也会被树种子顶破,再说这路,拿混凝土硬化一条三米宽二十公分厚的马路,按着五里的长度计算,得五十几万,加上清理地里的树木,运土来填,安排工人的吃住,再留出些备用资金。造价奔着六十万去了!”
说完话,白颜一屁股坐在地上,点起一根香烟狠狠吸了两口。
朱二牛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颜回过头看他一眼,心中暗道:“朱国庆家不想搬出去?你家也不想吧?”
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说出口,朋友还做不做了。
事无大小,落在实处都难办,最后都要看值不值得,回报和付出成不成正比。感情用事,修一条价值六十万的马路进大山,就为了照应十几户贫困人家,从实际应用价值上来看,很不值得。
白颜这么想着,烦躁的抓着头发,思维急剧扩散。
他在朱二牛家说修路时,啥也没了解,是在借着酒劲吹牛,可朱二牛一家子都很是上心,再加上那时候章华也没反对,他还真不觉得修路有多难。
假如朱二牛他家没有不想搬出去,那又为什么会对修路这个事情抱以热情?
修路,除了开山外,就是翻新原来老路,而翻新的话,就绕不开朱国庆家!
是了,修不修路不打紧,重要的是不能让朱国庆当拦路虎。
说来或许不太可能,可这是最符合朱二牛一家子和大山里贫困户的心态了,并非眼红朱国庆有钱,而是受不得被朱国庆挡路的窝囊气,人受了气咽下去,只是忍住,而不是气消了。
白颜把烟头丢在地上,狠狠碾上几脚,叫道:“修不修路还是其次,凑合着这条小路,也要敞敞亮亮的,不能让你叔叔家留在前山那里膈应人!”
不远处响起一阵笑声来,陈书记和章华还有谢寅走来。
陈书记说道:“小伙子,修路的代价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扛住的,有这份心就好。”
“哎,知易行难啊。”
白颜说着话,向章华投去一道询问眼神。
章华介绍道:“这是负责东山村扶贫工作的第一书记兼扶贫工作队队长,陈书记。这位是东山村的村主任,谢主任。”
白颜点了点头,正要打招呼,就看谢寅冲着朱二牛说道:“二牛,你看你,参加了青冲县扶贫联盟,也不跟姐夫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