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说笑了,太师大人一直看好的可都是您啊。”文臣在一边谄媚的笑道。
“哼哼,你以为我当真不知,如今我大哥在朝中的地位日益稳固,许多大臣都是他的支持者,以他的性格,一旦继承大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陈太师。”姬烈冷哼道。
文臣的脸色微微一变,转眼又恢复如常,奸笑着说道:“二殿下洞若观火,臣下佩服,但是您有没有想过,纵使太子再看不惯太师他老人家,只要没有把柄,无非也就是个致仕还家,以太师大人的地位和权势,他依旧可以操纵朝政,而二殿下您,恐怕才是岌岌可危的那一个吧。”
姬烈身躯一震,这人一番话精准的命中了他心中最担忧的事情,要知道他处处与太子作对,平日里做了不少得罪人的事儿,如果太子继位,即使念在兄弟之情不处置他,那帮言官御史也不会放过他。
“怎么样,二殿下考虑的如何。”
姬烈虽然心中不忿,但又不得不承认,此人说的话极为有道理。
“你回去告诉陈太师,只要他帮助我取得太子之位,将来他就是我南汉的国公,世袭罔替!”姬烈说道。
“二殿下英明,臣下这就回去回复陈太师。”文臣欣喜的拜退下去,快步走了出去。
此刻姬烈的内心波荡起伏着,他自幼聪颖过人,与姬语冰一母同胞,却只因出生的顺序,便决定了他这一生的命运。
他不服输,他感叹命运为何如此不公。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坐在那金殿之上号令天下,所以,他需要陈敬这样的权臣的支持。
太医局,华文珺正忙着收拾行李。
“文珺啊,太子此次出京是代天巡狩,这一路旅途劳顿,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你可要好好照顾好太子的健康。”华思淼叮嘱道。
“放心吧,爹,女儿都这么大了,您还把我当个小孩子一般。”华文珺吐了吐舌头,笑了笑道。
“你啊,不管多大,都是爹的孩子。”华思淼抚着胡须,回道。
“是是是,女儿谨遵教诲,放心吧。”华文珺回道。
听说太子要去的地方有洪昌府,华文珺好说歹说才从父亲那争取来了这次随驾出京的机会。
终于可以再次见到她日思夜想的谢浥尘了!
东宫。
“少主,咱们刚回来没有多久,没想到又要出京了。”说话的是个年轻人,戴着一块奇怪的面罩,只露出了一双凌厉的眼睛,他背后背着一把剑,用麻布包裹着。
“这次出巡,时间可能会久一些,我看你也准备准备为好。”姬语冰对面罩男说道。
“我只要带着这把剑足矣。”面罩男指了指背后的剑。
“哈哈,没错,谁让你是个剑痴呢。”姬语冰笑道。
“属下担心,少主不在的这段日子,有人会蠢蠢欲动。”面罩男说道。
姬语冰沉默了一会,说道:“那只能请你们家老爷子多担待了。”
“是,属下会回禀家父,让他多注意着点。”面罩男回道。
姬语冰笑了笑,心中却略有一些不安,天空出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的乌云向皇城压了过来,他仿佛从空气中嗅出了一丝奇怪的气味,让人心猿意马,浮躁不定。
翌日,浩浩荡荡的巡视队伍,声势浩大的走出了中京府的城门。
三驾四辕马车开道,身后跟着的是两队身着金甲金盔的虎贲精骑与虎贲步军,紧接着便是张黄盖、鼓乐齐鸣的仪仗队,一阵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迎风飘扬的玄龙幡旗阵,彰显着太子的身份。
仪仗队之后便是太子车驾,姬语冰乘着御赐革辂,面罩男率领着数百名虎骧卫的精锐士兵,护卫在车驾两旁,警卫森严。
紧随在车驾之后的则是队伍中数量最为庞大的禁军与内侍官组成的中军阵营,他们由两名禁军校尉率领,共分为弓、刀、戟、盾各五百名士兵。
后卫部队由旗阵和上千人的马步军组成,分为十二旗队,每队旗帜上画有一只神怪,各自代表着一种寓意,如辟邪、尊贵等,全部车驾队伍至此结束。
文武百官皆在城门相送,其中便有二皇子姬烈。
“天恩浩荡,竟赐太子殿下天子仪仗,二殿下,是否心中略有不快啊。”说话的还是那名陈敬派来的文臣。
姬烈此时的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极为不是滋味。
“迟早……迟早这都是我的。”他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
“二殿下有此志向,陈太师一定鼎力相助。”文臣谄媚的笑道。
看着仪仗队一路远去,姬烈攥着双拳,眼神如毒蛇一般盯着太子车驾。
“都安排好了吗?”姬语冰的声音从革辂中传出来。
“少主,放心吧,一切都已安排妥当。”面罩男回道。
姬语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总觉的父皇此次委派我出巡,有他的深意,但是琢磨了好几天,也想不明白。”
“天威难测,属下愚钝,这只能由少主自己去想了。”面罩男说道。
“你们又在商量什么呢?”华文珺骑着马儿,撵上来说道。
面罩男看了看她,似乎颇有不满地说道:“太医局那么多太医,怎么就派了你随行,还不够添乱的。”
“哼,那是因为本小姐医术高明,嘿嘿。”华文珺撅着嘴说道。
“好了好了,你就不能对文珺和气一点,你也不怕半路上她偷偷给你下个泻药。”姬语冰打趣道。
“太子殿下说的是,回头我就让他泄泄火,要不然总是脸这么臭。”华文珺说道。
“哼,好男不跟女斗。”面罩男把脸扭了过去。
“好女不与男争,略略略。”华文珺冲他伸了伸舌头,作了个鬼脸。
太师府。
“太师,太子已经离京了。”文臣禀报道。
“咳……皇上这次派太子出京,直接去的洪昌府,太巧了。”陈敬坐在堂上,慢条斯理地说道。
“下官也觉得其中貌似有什么玄机,会不会皇上想对太师动手,这一次的对账销账不正是在洪昌府。”文臣说道。
陈敬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进行的甚为机密,应该不会,不过圣上年事已高,有些事是迟早的,我们做臣子的,也该考虑一下后路了。”
“太师未雨绸缪,只是下官奇怪,为什么您选的是二皇子,而不是太子。”文臣不解的问道。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太子羽翼已丰,我们即使辅助太子,恐怕也换不来他的信任,反而是二皇子,一直被压制,我们的帮助就犹如一根救命稻草,如果是你,你会扔掉这根稻草吗?”陈敬说道。
“太师高瞻远瞩,下官不能及也。”文臣奉承道。
“咳……你吩咐下去,让人盯住太子的行动,如果有异动,立即来报。”陈敬吩咐道。
“遵命!”
陈敬拿起手中的书,继续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吟诵着一句诗。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得知太子已经离京,谢浥尘和余重再次来到了洪昌府,和唐俭汇合。
“唐大人,不知你准备的如何了。”谢浥尘问道。
“我已安排好对账销账的地点,并通知了庄梦龙,只要所有暗账到齐,我就将他们一网成擒。”唐俭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洪昌府毕竟是唐俭的辖下,又逢太子驾临,他调动本部兵马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正好瞒天过海,只要所有暗账的负责人被拿下,整个暗账系统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绝无漏网之鱼。
听着唐俭意气风发的说着,谢浥尘摇着折扇,却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浥尘,你有什么担心的吗?”余重问道。
“不知道,心中略有不安而已。”谢浥尘回道。
暗账之事,牵连甚广,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七品知县,追究起来的话,这其中何止千人,弄得不好还会动摇国本,对于谢浥尘来说,这件事太大了,大的有些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心中惴惴不安也是在所难免。
此时,一个罗衣少女,牵着马,慢慢的走进了洪昌府的城门。
深秋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白如凝脂般的脸庞上晒出一片红晕,显得尤为美丽动人,路过的男人们都忍不住的回过头去张望,久久不舍离去。
少女仿佛极为享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用手向后拨弄了一下她的长发,一阵发香顺着清风拂面,令众人陶醉。
如此靓丽的美人,却没有男人敢上前搭话,因为她腰间挎着一把剑,通常带着剑的美女,都是不好惹的。
她好像并不是本地人,因为她带着行李,可她好像又不是旅人,因为她没有住客栈。
少女一路来到了统制府,抬头看着门头烫金的匾额,她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只见少女掏出了一封信笺,交给了门口的军士,军士见到信笺,便慌慌张张的进去通报了。
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