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那平头哥满嘴的血,没有一口好牙,“舒坦,真是舒坦,这一根烟抽得,赛过活神仙呀。”
他一副享受到极点的样子,看着天花板,点着烟,飘飘欲仙了。
这一幕,在我们眼里诡异到了极点。
我第一次见到抽根烟,都能激动成这样,嗨成这样的人。
这被折磨到了没有人形的平头哥,闭上眼睛,点着烟吐了一口气,“妈的,想不到你小子走江湖时间不长,那么狠,还会叫人,直接叫背后的阴行大家.......我们这些小弟的斗争,刚刚开始,你竟然把背后的大佬给直接叫出来了,娘的,如果和你单干,老子可不怕你。”
我们看了,感情还真是一条大鱼。
怕不是那个平头帮、黄港明手下的一把手?
我说身手怎么那么好呢,如果我们不出手,指不定这南家兄妹,还真拿不下这人,陷入了一番你来我往的斗争。
不过,他也的确憋屈。
这一般旁边话事人,一开始让手下火拼接触,谁知道,这不守规矩,一下子,幕后的话事人,亲自出手,把他给干了。
憋屈吗?
实在憋屈。
这平头哥几口深呼吸,一下子把烟给吸完了,“再给我一根烟,不然,还是什么都不讲。”
这南傑楞了一下,又递过一根烟:“我谁都不服,我就服你——为了一根烟,也是够狠的!!”
“老烟枪了,一天不抽,忍不住。”平头哥抽着烟,给我们讲了起来,说:“我们平头帮啊,是属于神仙戏麾下的附属组织,规矩,是按照神仙戏的规矩来,组织一把手,亲自探路的,这样——才能保证安全成员,多高的位置,就有多高风险。”
我说神仙戏?
平头哥笑了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又叼起烟,“老年间的神仙戏,是个什么东西?旁门左道——专门负责招摇撞骗的营生,唱的神仙扮角,仙风道骨,用阴术,招摇撞骗,所以叫做神仙戏,演的就是神仙,专门找大户人家下手,有人负责踩点目标,有人负责行骗,有人负责望风,门道多着呢。”
我点点头。
一些大户人家,上门的老神仙,或者无意间在路上碰到的高人,一眼就说出你的八字,说出你的一些隐秘。
真是神仙吗?
掐指一算,就能知晓乾坤?
那都是假的,有人专门踩点,负责打探,摸清楚了才对你下手行动,你遇到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我说:你们来这里....
“黄港明指使的,而黄港明背后,受了旁门左道的指使,不然.....他也不想惹一身骚,和你开战,不过现在,黄港明那边的阴人已经开始让手下的阴人入侵这边,要搞垮你程游!”
那平头哥笑了笑,说。
我听到这,点点头。
这平头哥,真是一个怪人,脾气怪,人也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怎么都不行,一根烟却撬开了他的口。
他弹了弹烟灰,哆嗦手看着天花板:“我早就想到有这一天,我就想我临死前,吸一根烟。”
“你倒也有意思。”南欢说。
平头哥吐了一口烟圈,有些沧桑,说:你们别看我这样,我怎么也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虽然不怎么出名,但也是学医的,也是医院里的医生。
南傑冷笑说:就你这样,放高利贷的平头花臂男,还学医的?医生?
“嘿!”
平头哥说:“我本来也是挺努力的,挺热爱生活的,哪个学医的不是这样?我当时就在想——以后到医院当医生,为救人治病,从早忙到晚,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推迟了病人的感谢,脱下白大褂,老婆拉着孩子,已经在医院的门口等我,这样的日子......平凡而美好,我做梦,都想过这样的生活。”
“只是可惜,这一切,都被我医生生涯的一件事,给毁了,我发现——我想的生活,其实很不现实。”
我说什么事?
他说,当时来了一个病人,三十多岁的农民工。
在工地忽然晕倒在地,被救护车送来医院,家属没有钱,说只能先给治,他们可以到处筹医药费。
医院几个高层说,必须要按照规矩来,断然没有逾越的道理。
那几个家属,妻子带着还在上初中的女儿,跪在地上,大声哭嚎,求医生治病。
“当时我一咬牙,说这人命关天,必须得治,有责任我扛着,人家说了,过后再垫医药费,七万块,可以通融一下,我直接让护士拉进手术室。”
于是,治疗开始了。
只是可惜,病人心肌梗塞,经历了很艰难的救治,仍旧没有救回来。
于是,家属开始闹。
好端端的人,平常身体非常健康,怎么到你医院,就不行了?
周围,很多家属朋友开始情绪激动,不仅仅医药费也不给了,还嚷嚷着赔钱,拉扯了一大堆人,来到医院门口闹腾。
“这是个撒泼的时代,谁声音大谁人多,谁就有理。”
平头哥吐着烟,平静的说:闹就闹呗,我可以理解的嘛,毕竟家里人出事了,情绪激动也是正常,不过,我后来上厕所,听到那病人家属在聊天,我听得很深刻的一句。
“管他怎么回事,反正,俺老公都没了,不闹就要给医药费了,好几万的医药费,从哪掏?闹了,不仅仅不要我交钱,还能倒贴我钱,捞一点是一点呗,不闹白不闹,不然以后我这孤儿寡女,没有了老公,可怎么过啊?”
平头哥说到这,吐着烟圈,看着天花板,有些感慨地说:“那家属,其实挺没有良心的,见我好欺负,就专门带人来闹我,由于是我让垫下的,我被医院要求垫下那农民工进手术台的七万费用,也害医院自己赔偿了家属六十多万,事后,我被直接踢出了医院。”
我沉默了一下。
医院这样对他处理,也是迫于舆论,实在没有法子。
平头哥说:“我的世界观,在那天开始,彻底崩塌了,时代变了,真的已经不是我想的那个社会了,我为了还钱,直接欠了高利贷一屁股的债,当时,九十年代,还有到处走的马戏团,我认识了一个魔术师,进了一个马戏团班,当团队里的医生,负责救治表演出现的成员意外。”
我说马戏团?
“对,现在没有了,十多年前,还挺多的,到处搭着大圆棚,表演的那种马戏团,喷火,大卡车压胸口,火圈跳狮子那种。”
平头哥说那是一个七人班,里面有兽医,有医生,驯兽师,魔术师,侏儒。
各式各样的人,黄港明,也是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弟,他这个学徒负责杂活,饲养动物,搭建会场的,可不是现在的阴行话事人。
“黄港明那家伙,是个狠角,后来干掉了团长,上位了,开了半年的马戏团,然后,马戏团不景气,就改做了高利贷。”
“我就负责替他放贷。”
平头哥吐着气,“从背着一身债从医院出来,我就明白,我必须变坏,我是一个坏人,我要是个人渣,人一坏了,他再也好不了了......不过,这当坏人的感觉,挺好的,很爽,很过瘾,到处欺压人,玩女人,爽得很,带劲得很!!”
平头哥说,他就这样爽了二十多年,爽到了五年前,却忽然不爽了。
我说:五年前?
平头哥说,五年前,他无意间又遇到了那个妇女,那个妇女,已经变成了老太婆,她的儿女,借了他手下的高利贷,落到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