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把丑话说在前头, 还是这么多人要挑战底线。不要以为成绩好, 就能偷懒, 就能把老师说的话不放在心上。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比你优秀还比你努力的人多了去了, 为了一时的成绩而满足,而懈怠, 以后的人生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这番批驳炮火针对的太明显,满教室的人都呆了。
“还愣着干什么,出去!”
江问无动于衷地穿过错愕的目光。
“你们先在教室自习。”铁娘子丢下这句话, 走下讲台。
议论声在铁娘子踏出教室那一刻骤然响起。
“阿铁这次动了大怒啊...”
“这话说的也太狠了。”
“哇哇哇,有好戏看了。”
赵濒临亲眼目睹了在老师到来的前两秒江问反手往后丢卷子的操作。
他实在是太震惊了,甚至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才能表达自己的震惊。奈何腹中墨水有限,哽了一下,居然吐出一句:“铁娘子心是真的铁,江问头也是真的铁。”
江问被罚去操场跑步,那绝对是校园里的一道风景线。
——至少同年级的几乎没人不认识江问。
综合家境、相貌等因素,江问在课余各种八卦帅哥的小道消息里,被提到频率差不多是最高的一个。他初中当过学生会主席,课业常年名列榜首,为人冷峻斯文,对搭讪的女生目不斜视。
而他越是冷淡,高中女生越是觉得神秘,和斯德哥尔摩患者一样,受虐的同时又无法自拔。
其实大家都没有认真听讲的心思, 只有班长和英语课代表在勉强维持着纪律。
窃窃私语中,逢宁撑着下巴,放空地看向窗外。
透过玻璃,能看到远处操场的某个小角。过个几分钟,江问的身影就会一闪而过。
阳光热辣,操场周围三三两两聚着上体育课的人,有的假装路过,有的假装在欣赏风景,实际上目光都偷摸往某人身上拐。
罚跑的男生也不觉得丢脸,相反还挺美滋滋的。因为他们发现和江问一起跑个步,还能顺带着被妹子围观,出出风头,真好。
很快贴吧上都有了帖子,而且这个帖子的标题也很精髓:【什么情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下面楼盖的很快:
路人1:王子是谁,犯什么法了,求指路?
路人2:回答楼上,王子是江问,在操场那边跑步呢
路人3: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可还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人4:发生什么,江问怎么了??
路人5:听说是没写作业被罚了
楼主贴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只有侧脸,像素看就是临时用手机偷拍下来的。尽管糊,但是仍然掩盖不住其中姿色。
于是回帖的热情越发高涨:
路人甲:wuhoooooo~求问,他是高几的,几班!!!!!有主了吗??
路人乙:卧槽!!!!有点帅!!!皮肤看上去好好!!!!!
路人丙:所以...你们真的都不知道江问吗?他以前就很有名了....不知道他的建议去翻一下贴吧精华帖,有个盘点校草的里面有他,我敢保证,他真人比照片帅上一万倍~~~~~
p个s:不仅帅,成绩也爆炸好。不过他挺高冷的,不是一般冷,而是冷到北极的冷,不仅冷,还不近女色。我举个例子,他能面不改色绕过给他表白的人,连别人情书都不收。各位妹妹下手前请慎重。
几个人进来,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蔫茄子,教室里所有学生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江问走到自己座位,拖开椅子,安静地坐下。
“唉哟您终于回来了!”郗高原隔了好几排的人,装出一副关心急切的样子,往这边喊:“没累着,没晒坏吧!”
而赵濒临则是深情款款地开始念诗:“我也渴望着有这么一个人,免我惊,免我苦,免我颠沛流离,免我无枝可依。我也渴望着有这么一个人,在我没写作业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挡在我身前,免我——”
“找抽?”
被江问不冷不淡的一个眼刀之后,赵濒临把后半截话生生吞了回去。
他刚刚剧烈运动完,后背上都湿了,校服贴在身上,汗把身体的轮廓显出大半。
“喂。”逢宁拍了拍他。
江问侧过脸,一缕缕的汗顺着往下淌。他呼吸还没平复,微微地喘。
“抄完了,谢谢学霸,谢谢谢谢谢。”
江问接过卷子,扫了一眼。姓名那拦被人填上名字,笔锋凌厉,问字的最后一笔被拉的很下,拐了个勾。
看了大概有一分钟,他把卷子收到抽屉里。
赵濒临用手机刷贴吧吃江问的瓜,作为半个知情人士,他突然娇羞地哼起歌:“一生热爱回头太难,苦往心里藏~”
江问低头拿书的动作一顿,盯了他几秒,转开视线。
赵濒临背靠墙壁,闭上眼,孜孜不倦地陶醉:“可知心痛的感觉,总是我在体会~”
看他这个熊样,前桌要笑不笑地转过头,“怎么,赵少失恋了啊?”
“nonono,情场失意的人可不是我。”赵濒临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年少不听张学友,听懂已是伤心人。”
上午的课还没上完,课间有不少小女生打听到江问坐的位置,借着上厕所路过的名义,来九班走廊围观,还有不认识的人喊了一声他名字。班上也有人对着这边在窃窃私语。
江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所以。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的源头——他的半裸旧照被人翻出来了。
因为贴吧那个帖子的缘故,有好奇人士直接开搜江问的大名,顺藤摸瓜就看到了以前的照片。
这张半裸.照片是郗高原某个好友从朋友圈搬运的,在隔壁精华盘点校草贴里贡献了出来。
当时是夏天,在场没女生。他们一群人刚刚打完篮球,都热的把上衣脱了。
和其他男生混作一堆时,江问就算不站在最中间,也是最显眼的一个。
大中午正是光线最强烈的时候。他仰脖喝水,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运动裤。湿湿的发,小腹和腰的线条一览无遗,全部暴露在镜头下,青涩又性感。
不少女生一边忍着羞耻一边把这张半裸.照存到手机里。
赵濒临在旁边拿着手机调戏,“完了完了,我头牌的艳照怎么又被翻出来了,这下清清白白的身子都被人看光了。”
江问坐着没动,只埋头看书不理会。
“啥东西啥东西?”逢宁是个不折不扣的色女,且八卦欲旺盛,“什么艳照!我也要看!”
“江问的艳照,你要看吗?”
逢宁哇了一声,招了招手,“真的假的,我要看啊,让我欣赏一下。”
赵濒临探个头过去,假模假样询问似的:“那我给她看了?”
江问沉默。
“啧,你要是不想,我就不给呗。”
“随便。”他口气听不出好坏。
赵濒临哦哦两声,还在故意逗他:“给个准话嘛,随便的意思是...?”
江问又不做声了,沉默一会才道:“不给。”
赵濒临感受到了他口是心非那股傲娇劲,切了一声,把手机递给了逢宁。
星期一的上午总是格外地难熬,等到中午放学,赵濒临从座位上跳起来,像解放了一样欢呼:“走啊,吃饭去。”
吵吵闹闹之中,江问说:“你先走吧。”
“为什么,你不吃?”
“嗯。”
他的脸色褪成一种不正常的苍白。手撑着额头,揉了揉,眼睛闭上。
外面传来放学的音乐广播,有人走来走去,撞到桌椅,谈话声笑声,忽大忽小。就维持这么个姿势等了良久,终于等周围嗡嗡的声响都渐渐弱下去。
——笃笃
有人敲了两下课桌。
江问睁眼,视线还有点涣散,逢宁的脸突然在他的眼前放大。
俩人贴的太近,他不可控地往后仰了点距离。
目光相碰,江问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闪过的却是那晚的梦。她也是这样近的距离,让他在梦里都险些鬼迷心窍丢了魂。
逢宁微微歪着脑袋,从容地打量他的脸色,半晌直起腰,“起来。”
江问没反应过来,仰起头看她。
“你中暑了,我陪你去医务室。”
这个点,医务室只有一个值班的女医生,她丢开正看了一半的书,“怎么了你们两个?”
逢宁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女医生哦了一声,“头晕吗,这会想吐吗,大概难受多久了。”
江问一一回答。
女医生伸手,“学生卡拿来,我帮你挂个水。”
挂完水,女医生让他在窄窄的那张病床上躺下。
逢宁站在一旁,帮他调了调点滴的速度,“今天那个卷子,谢谢了啊,看不出你对朋友挺讲义气呢。”
这话她讲起来像是公式化的感谢,漫不经心之中和他把距离拉开。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当结果摆在这里,事实是什么重要吗?不重要,每个人都只会选择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逢宁并没有问他的动机,而是自己选择了一种方式去解释他的行为,掩饰太平。
江问感受到她的疏远,垂着眼睛,开始烦自己。
他不知道是在掩耳盗铃,还是给自己催眠,“你喝酒喝到住院,就算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顿了顿,他说:“你去吃饭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逢宁答应的很爽快,“行,那我走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去找老师请假,下午回寝室睡一觉。点滴打完了记得喊人啊。”
江问嗯了一声,干脆把头撇向一边。
脚步远去,门被轻轻关上,很轻很轻的一声响。
那块垂下的白帘就在眼前,有跳跃的阳光,被窗棱划分出的阴影格,随微风晃荡。
江问盯着看了良久,依旧是那副表情。
扰人的风渐渐没了,半晌,白帘停止摆动。他把点滴用力拔掉。
手背青筋凸起,不停溢出血珠,他一瞬间心里好受不少。
起身准备下床,一侧过头,江问愣住。
逢宁靠在旁边,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似笑非笑看着他,“小江同学,发什么脾气呀?”
作者有话要说: 1.免我扰免我流离出自《时有女子》
2.一生热爱回头太难是歌词,来自张学友《回头太难》
3.年少不听张学友,网络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