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兄弟, 他们长得很相似么?”徐元嘉接触过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妇人生产,大多数是在生死线上走一回,怀了双生子的妇人则尤其不易, 他接触的那对, 生下来便没了娘亲, 一个身子强健,一个无比羸弱, 因为“克死”亲娘, 父亲另娶,对双生子便有几分照看不周, 大概生下来没有几日, 便死了其中一个,活了那个健壮的。
就这样,活下来的也不受待见, 被视为害死母亲和兄弟的“妖怪”,明明是个顺利存活下来的幸运儿, 活得却比死去的那个还要可怜。
当然,这是封闭的小地方, 相对更为落后愚昧。想来皇室之中,并不存在这种状况。
毕竟宫妃们无论生几个,也是有人照看的, 毕竟都是皇帝的儿子,皇室子嗣单薄,养活两个羸弱的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的确是一模一样。”不管是龙凤胎, 或者是模样不同的双胞胎,都是祥瑞,只有这种长相完全相同的双胎,才会受到歧视。
魏宁补充说:“虽然长相相似,但谁都能一眼分出他们两个的不同。”
姜恪和姜珞的气质相差太多了,一个出生带着佛缘,另外一个则是带着戾气。因为气质特殊,两个人都是年纪很小就被养在宫外。
只是代王姜恪是同佛有缘,而越王姜珞是需要被镇压戾气的,恶鬼转世。
明明长了同样的面孔,姜恪天生就极其富有亲和力,而姜珞却性格阴郁,不讨人喜欢。
在齐国的民间传说之中,一模一样的双生子,一个是迷惑人的妖怪,另外一个才是真正的小孩子。
而姜恪如此具有佛缘,简直是天上神佛转世,神佛转世的目的并非为了普度众生,而是为了压制身边的恶鬼,也就是他的双生弟弟姜珞。
魏宁接着说:“越王于皇室中人而言,其实算是禁忌,但是为他们二人批命的大师曾言,姜恪降生是为了压制姜珞身上的恶,所以若是姜珞死了,姜恪这个镇压他恶的,会被神明带走,也活不长。”
便是为了姜恪,姜珞也不能死。事实上他的确很强壮得活到了现在,只是一直以来被人忽视。
徐元嘉若有所思:“一个是完全的善,一个是完全的恶么?”
民间确实有这样的说法,双生子,其实原本是一个人,只是被劈成了两半。
他其实并不太相信神佛,读的书越多,接触的圈子越复杂,越能知道,所谓神佛,不过是上位者用来玩弄人心,左右民意的手段。
不然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鬼怪长什么样子。
但也不是完全不信,毕竟有些东西实在是十分玄妙,叫他来推断自己的宿命,他是绝对不可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做一个男人的妻子。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以前,十分喜欢跟在代王身后,兴许正因如此,他不喜欢我。”
大家都不喜欢姜珞,都喜欢姜恪。魏宁对姜珞倒没有多大的感觉,他的祖父是个武夫,几十年来,立下赫赫战功,在战场上砍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的父亲也是个武将,虽然有了王氏的中和,父亲生得十分俊美,那也是煞气逼人。
魏宁连父亲和祖父都不怕,如何会怕一个小孩子。
而且姜珞同姜恪长得一模一样,他喜欢姜恪这个表兄,爱屋及乌,对姜珞也讨厌不起来。
但他不讨厌人家,不代表人家不讨厌他,好像一直以来,姜珞就看他不顺眼。
所以上一世的时候,就是因为看他不顺眼,所以就能睡了他的妻子,给他带绿帽子,还算计他至死么。
虽说成王败寇,若是技不如人,在战场被人砍死,魏宁就算不甘心,也没有多少遗憾和怨恨,可一想到自己是这么死的,他窝囊憋屈得怨气都要实体化了。
他突然不说话了,默默地盯着徐元嘉看。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有几分微妙,徐元嘉被他盯得颇有几分不自在:“子规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是有什么花不成?”
他又不认识什么代王姜恪,越王姜珞,这都是魏宁的表兄,他的老相识,魏宁这一脸幽怨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是他红杏出墙,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情一样。
说句真心实意的话,魏宁这个眼神,他可一点都不喜欢。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不大开心的事情。”
他不是神仙,上一世活了那么多年,也不是件件事情都能记得。
而且他重生以来六七年,许多人和物,都是在见到了本人之后,并且受到了一定的刺激才想起来。
便是如此,也是老天怜爱他,给了他一个改命的机会。
他总是记得,上位者是一个小可怜,是个谁都想不到会登基的人,可是那个人的面孔总是狰狞且模糊,仿佛带着一张恐怖的黑色面具,始终看不清人脸。
可就是在刚刚,同徐元嘉梳理这件事的时候,他终于拂开了挡在他眼前的重重迷雾。
上一世最后坐上皇位的那个人,不是太子,也不是吴王,更不是代王,正是越王姜珞。
姜珞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真龙天子之位,怎么能是个不吉利的人上位。他原本是诸位皇子当中,最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结果最后成了那个最大的不可能。
帮着姜珞上位的人,等同于雪中送炭,而不是像太子或者吴王身边的人,他们两个人都是正统,一个是先后所出,一个是继后亲子,支持正统,那只是锦上添花。
越王姜珞能够上位,有个人出了极大的力气,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世子夫人,徐元嘉。
怪不得,他就说,代王虽然利用了他,那也是因为他自己本来就十分喜欢代王,所以甘愿为他所用,挡枪也乐意,后来他不想做小尾巴了,大不了割袍断义,了断过往。那种看到代王就忍不住浮现的厌恶感,本来就很突兀。
结果竟然是因为姜珞!他因为喜欢姜恪,对姜珞爱屋及乌,自然能因为厌恶姜珞,看到有着姜珞一样面孔的代王就心生厌烦。
姜恪害死了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帮着姜恪上位的徐元嘉岂不是间接把他害死的人?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娶了自己的仇人?
魏宁不由得对自己生出来几分恼意,便是知道这一世的徐元嘉同上一世那个分明是两个人,他的心情还是忍不住激荡起来,复杂得不得了。
他甚至有种冲动,感觉自己应该拔腿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转念一想,这是他的屋子,要走那也是徐元嘉走,大过年的,他不待在家里能去哪。
魏宁神色莫名,情绪起伏得厉害。
徐元嘉就同他面对面坐着,他猜不到魏宁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但敏锐地察觉到了魏宁的情绪波动。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好端端的,魏宁看他的眼神简直越来越奇怪。
魏宁问他:“你对越王,有什么看法?”
徐元嘉道:“能有什么看法,他既然同代王长了一样的面孔,一定十分令人生厌。”
对哦,徐元嘉似乎十分讨厌代王,至于越王姜珞,好像上位没几年,就被徐元嘉给搞死了,扶持了一个几岁的小皇帝上位。
魏宁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横竖徐元嘉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现在的徐元嘉在他面前又什么都敢说,哄一哄,心里怎么想的都讲得明明白白。
“如果,我是说如果,上辈子你被人害死了,结果下辈子,你发现你和间接害死你的仇人,成了结发夫妻,你会有什么想法?”
徐元嘉拿眼神睨他:“你不要告诉我,你方才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得浑身冒黑气,就是在想这种没影子的事情?”
魏宁这种傻了吧唧的人,幻想的时候,难道不是想自己突然发财升官,然后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么,怎么突然阴暗负面了起来。
魏宁再三强调:“我是说如果,如果,还有一个先提条件,这个间接害死你的人,又把直接害死你的人也弄死了,替你报了仇,你如果是他,你会怎么想?”
“没有如果的事情。”徐元嘉真是搞不懂魏宁这个脑袋瓜都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对魏宁说:“我不会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想法,我根本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魏宁感觉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他试图挣扎一下:“这怎么能叫蠢事呢”
徐元嘉见他如此,勉为其难地说了几句:“我只会做那个把他们两个都干掉的人,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
徐元嘉真是个自信的男人,但偏偏……他还真是那个被老天爷眷顾的对象。
魏宁捂着胸口,一脸受伤。
徐元嘉开始宽慰自己的傻子夫君:“不过你说的对,倒也不一定是蠢事,兴许他们上辈子就两情相悦,只是彼此不自知罢了。”
“这不可能!”开什么玩笑,上辈子的徐元嘉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他的,他当然也对徐元嘉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至于第一次见面他脱口而出的想法,可能是因为记忆不完全,只觉得徐元嘉很重要从而导致判断错误。
覆水难收,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后悔了。
徐元嘉拿他没办法:“好吧,依你而言,既然不是蠢事,那应该就是那个人想要报恩。”
魏宁一愣:“报恩,怎么个说法?”他还以为徐元嘉会说,那个人是想要复仇,相互折磨。
徐元嘉便说:“你方才不是说,那个人还弄死了直接害死他的仇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就是替他报了仇,算是他的恩人。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魏宁一拍大腿,总算释怀,他就说,肯定是这样,才不是他蠢,就是他太正直善良,当初想着报恩,才会说出那句话。
徐元嘉不知道自己的话又戳到了魏宁的哪一点,但他看魏宁总算是心情好了起来,他的唇角也终于有了那么点上翘的弧度。
他怒摸魏宁狗头:“以后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要是受了欺负,我都替你记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总能报复回来的。”
他徐元嘉可一直都是个记仇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魏宁:突然发现我娶了个很厉害的老婆
徐元嘉:你现在才发现,太晚了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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