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 山里的温度还很低。乔迩被冷风吹得脸颊通红,好半晌,才拖着僵硬的腿站起身来, 解开了马匹的绳索, 牵着它往山下走去:“走了。”
万物有灵, 或许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刚才还十分配合的马大爷, 居然一边喷着粗气,一边甩头, 不肯听话了。
“你干什么?”乔迩拉不动它, 回头顺着马匹扯她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回岁邪台的路。
连只畜生都和她作对,乔迩恼怒地加重了语气:“不走那边, 走这边,你要送我下山,到了外面我会换马的……真的不回去了, 我和你主人已经撕破脸了!”
刚才她吼完就跑路了。要是走慢一步,等姬钺白反应过来,他八成会往她身上捅个窟窿,把她活生生捅死才解气——不但骗婚, 还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他收拾,换了是她也气疯了。
黑夜里,这头倔驴上身的马斜睨了乔迩一眼,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鄙视, 就这样站在原地,死活不动了。
乔迩连拖带劝,又哄又骗,累得气喘吁吁,都没法让这匹马跟着走。她倒是有十八般武艺,却没法用在一只马身上。
乔迩一扔缰绳,负气道:“我真是服了你了,算了,用不着你了,赶紧回去向你主人表忠心吧。”
她自己的马极通人性,是在野外长大的,在任何野生环境都可以活下去,还懂得躲避猎户和天敌。当时她让它躲在乔家婚车遇袭的那片山野中,如今它肯定还在那里。她必须回去那个位置找回它。
那儿说远不远,毕竟本身就是入蝶泽的近路,沿途都是荒山路——当然,这个“不远”,是相对于骑马的速度来说的。若是徒步过去,恐怕要走到明天的太阳升起。
乔迩:“……”
由于从小习武,她的体力很是不错。虽然夜晚的山路光线不足,但是如果真的会发生什么,她站在这里也一样避免不了,再说了,这世界上能难倒她的事情可不多。
下山的路走得很快,什么麻烦的事也没遇上,只偶尔碰见一些黑影在树木间跳过。刚离开岁邪台,走在一条长栈道的拐角处时,乔迩忽然敏捷地听见了几句低微的对话声。
已经是后半夜了,除了她这种人,谁会不睡觉在外面相见?
乔迩心中生疑,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躲在了一株大树后方,那边的声音就更清晰了。
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道:“我已经按你们的吩咐办好了,我怕被少主发现,只用了半包,不过应该够了……”
另一个明显有些口音的粗哑声音道:“天亮前药效就会发作,我们那个时候就动手救人。”
“可是……岁邪台的墙上有结界,你们怎么进去?”
“我们自然有办法。”
偷听的乔迩如遭雷击。
少主是指姬钺白?
什么药效?是岁邪台的人被买通了,要在姬钺白吃的东西里下什么东西吗?
救人又是什么意思,现在岁邪台里被关着的只有一个人,难道指的是——卫襄?
那厢,两边的人低声交谈以后,带着口音的那人的脚步声远去了,那个声音唯唯诺诺的下仆从阴影中钻出,一拐过弯,突然就被人拎住了领子,狠狠地顶在了树干上,同时脖子侧面一痛,似乎被什么叮咬了一下。
这人本来就心虚至极,突然被袭击,更是吓得浑身一震。定睛一看,这个抓住他的领子、宛如修罗的姑娘,正是他们的少夫人!
身为男人,再怎么瘦弱,体力也应该比姑娘大,可此刻竟然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来,再一摸脖子,皮肉下隐隐有东西在拱动爬行。他双膝一软,惊恐道:“……少、少夫人?”
乔迩眯起眼睛。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面孔十分陌生,但是看他的衣着,应该是岁邪台的厨房里的帮工。她咬牙切齿道:“你可真够胆,居然帮着外人偷偷谋害你的主子!不想要命了,我现在就杀了你了事。”
“不要!少夫人,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帮工连番摇头,哀求道:“要是我不这样做,我就会没命了,我也是被控制了!”
这种时候,也顾不着优雅得体了,乔迩踢了一脚他的膝盖,让人跪下来,扒住了他的头发,往上掀开了他的眼皮,果然看见了眼白上浮出了一个红中带黑的暗点。
果不其然,这个帮工被下了蛊!
乔迩脱口道:“你是卫襄的人?”
帮工并没有否认她的话:“我错了,少夫人,求你别杀我!是卫夫人说,让我替她卖最后一次命,之后她就会离开岁邪台,不会控制我了……”
卖最后一次命?
也就是说,这个人之前还帮卫襄干过别的事。
对了,卫襄怎么说也是大公子夫人,很多时候不适合出面。譬如在寻□□帮自己截杀乔家的婚车时,就必须有个中间人替她转达意思和交易钱财……她不选身边的侍女,反而选了一个表面上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小帮工,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
“我刚才已经在你身体里放进了剧毒的蛊,只要我不收回来,别说是卫襄了,就算大罗神仙来帮你也没用。你脸上的肉马上就会一片片地掉下来。”乔迩拽住了他的衣领,凶神恶煞道:“如果不想死得这么惨,就马上把你知道的事都老实交代出来!卫襄让你做什么?刚才那些是什么人,他们让你放什么药?说!”
“我说,我说!”帮工万分害怕,立刻招了:“我之前奉卫夫人的命令,在半夜下山送一个袋子和信给那些人,信里写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袋子里的应该是银两……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是每个人都带着刀,长得不像九州的人。这一次……我去给卫夫人送饭时,她让我再联系一次那些人,让他们把她救出去。他们就给了我一包药,少主最近在养伤,只要连续渗入他的伤药中,连续三天,就能让他在第三天服下后昏睡几个时辰,届时岁邪台大乱,他们就可以进去救人了……对了,少夫人,我这里还有半包,就是这种药粉……”
乔迩接过来,捻在指腹轻轻一摩挲,脸色顿时变了,忍不住甩了这帮工一个耳刮子,厉声道:“去你的昏睡药!”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昏睡的药,而是曼陀罗和多种植物磨成的粉末。重点是这东西有毒。在毒入膏肓时,不仅会昏睡,还会出现幻觉!
姬钺白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喝下来路不明的东西。不,再谨慎也不可能提防身边的所有人。他现在余毒未清,万一一时疏忽,那就……
如果他没有还手之力了,重获自由的卫襄是否会趁机报复?
夜已过半,天蒙蒙亮,分分秒秒都是最后的机会。乔迩将药粉往怀里一收,顾不得找这个帮工晦气了,马不停蹄地原路奔回。那匹马居然还在原地吃草,乔迩一跃而上,拉好了缰绳,道:“快回去岁邪台!”
一路狂奔,天边已经泄露出了一丝黯淡的晨辉。乔迩不要命地冲回了姬钺白的房间里,连鞋子都差点飞掉,却看到了最坏的结果——房间里居然没人!
这么早,岁邪台还很安静,连几个活人都看不到。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小厮在扫地,乔迩抓住了他,急问道:“姬钺白今天的药喝了没有?他人呢?!”
看见了传说中病得爬不起来的少夫人龙精虎猛地出现在眼前,小厮傻眼了,干巴巴地答道:“药?少主已经喝了,收碗的人也走了。少主说他要去牢室一趟……”
关押卫襄的牢室?乔迩眼前一黑,万一恰好碰上了来劫人的,那就糟了。
岁邪台的牢室是建在地底的,但是出口却在路面。乔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那里时,终于在牢室前的空地上见到了毫发无损的姬钺白,立刻大叫了一声:“姬钺白!”
姬钺白一震,看见了她,瞳孔微缩,仿佛不可置信。
乔迩跑到了他面前,抓住了他的袖子,喉咙里仿佛要着火了,急切道:“听我说!我刚才听见了,有人要来救走卫襄,你的药被她的手下下了毒,你一会儿就会晕倒了,不走不行,快跟我……”
话没说完,姬钺白的手突然一紧,用力地抱住了她。
“喂!”乔迩原以为他药效发作了,吓得立刻抱住了他。可发现他仅是弯下了腰抱住她,遂不解道:“姬钺白?你怎么了?”
姬钺白没做声,呼吸有些急促,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
“觉得难受吗?”乔迩被他勒得呼吸不畅,脸都被挤变形了:“别愣着了,这里很危险,趁那些人还没到,快跟我躲起来!”
姬钺白的声音有些异样:“不是难受……是高兴。”
乔迩呆了呆,正在思忖姬钺白是不是已经被毒傻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腰间一紧,姬钺白已经抬起头来,叮嘱道:“不用怕。”
与此同时,牢室四周的高墙边,有十多道黑影跃了进来,都是些蒙着脸的男人。虽然身量没有姬钺白高,但是那不同于常人的黝黑皮肤,肌肉纠结而膨大的四肢,以及手里的弯刀,都昭示着他们不是九州的人。
恐怕,当初截杀婚车的,就是同一群人。乔迩如临大敌地拦在了姬钺白面前,袖中的长剑已经蠢蠢欲动了。
见到姬钺白还清醒着,还拦在了牢室的门前,这些人似乎也有些诧异。对峙不到片刻,更惊人的事情就发生了——高墙上升起了幽幽的光,姬家的门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了进来。
不管怎么看,都是事先有了准备的。
看到姬砚奚等人提剑冲过去,乔迩脱口道:“你们都当心点!这些人会使毒!”
十多个外疆人虽说力量彪悍,但终究不是真正练过仙功的人的对手,在合力的围攻下,很快就被收缴了武器,捆住了身体,绑在了一起。连那个被乔迩扔在半山的帮工也被五花大绑,扔到了空地上来。
一网打尽。
姬砚奚抱拳道:“少主,与所知的消息一样,袭击婚车的十二个蛮疆人都在这里了。”
姬钺白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把人关进牢室,别让他们死了。”
乔迩脑子嗡嗡作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原来,姬钺白一开始就知道了会发生这件事,他是在将计就计,把这些人引出来,再一个不漏地抓住?
门生们把人押了进去,趁着没人看这边,乔迩脑海混乱,瞪着姬钺白:“你一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救卫襄?”
“不错。”姬钺白眸光幽幽:“确切来说,他们是我借卫襄的名义‘请’来的。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把当初参与过这件事的人都抓住。”
乔迩把前后串联起来就明白了:“所以,你早就知道药里加了东西,所以根本就没有喝,只是将计就计引他们上钩,还让他们以为计划很顺利……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原来一切都在姬钺白的股掌之中。她呢?前脚才放了狠话说要走,不到半天就跑得鞋子都快掉了,跑回来救他,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天字第一号的傻缺……
“从春狩开始就在准备,本来打算事成之后才告诉你的。”姬钺白深深地看着她,忽然收紧了手臂,乔迩被迫向前了半步,对上了一双泛着奇异光泽的眼睛,柔和又深邃:“不是因为荣华富贵才接近我的吗?为什么又回来了?你很害怕我死吗?”
乔迩的心脏怦怦直跳,与这双漂亮的眼睛对视,酝酿了半天的尖酸刻薄的违心话,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
因为,姬钺白似乎很高兴。
她低头含糊道:“就算你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起码也让我免费吃住了好几个月,我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的。况且,卫襄对我可是有杀心的,万一她被放走了,我也会很危险,主要是因为这点,不是因为你。”
“是吗?”姬钺白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笑着说:“几个月算什么,我还可以让你免费吃住一辈子。”
有那么一瞬间,乔迩仿佛被他所蛊惑了,几乎要说出胸臆中的那个“好”字。但是,想到了远在外疆受控于人的弟弟,她的脑海立刻警钟大作,不由分说地将姬钺白的手从自己腰上捊下来,道:“不用了,我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既然你没事了,抓人的目的也达成了,我这次真的走……呃啊!”
姬钺白突然用了很大的力气捏住了她的手腕。乔迩疼得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
再次抬头看他,方才那种“我心情很好,随你怎么说”的轻松神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分难看、微微铁青的表情。
乔迩心里蓦地出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不祥预感。
六月的天,姬钺白的脸。妈呀,这是不是也变得太快了?
“姬钺白,有话好好说。你先放手……你拖我去哪里?你就不怕被你的小辈们看到吗?你再这样我咬你了啊,我真的咬了!”乔迩一路挣扎威胁着,却不敌他的力气,被活生生地拖到了自己半天前才发过誓不会再进来的房间里,并被扔在了床前的地上。
乔迩揉着手腕,抬起头来。
房中的烛台还燃着,姬钺白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原本就生得一副极盛的雍容容貌。在沉下脸时,烛光跃动间,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仪,宛如沐血的刀刃出鞘,让人无法动弹。
“你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乔迩梗着脖子,不甘示弱道:“我怎么说也帮了你,你还这样对对我,这说不过去吧。”
“……”姬钺白深深地皱起了眉:“你到底要‘回’什么地方?”
“我不能告诉你,总之我有我的理由,告诉了你也没有用。”
姬钺白淡淡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是要走?”
“要。”乔迩嘴上没个把门:“你有种就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我,不然,除非你把我的腿打折了,我早晚会找到机会走。”
“……”姬钺白盯着她,露出了一个不可捉摸的神情:“好,那就如你所愿。”
乔迩怔愣了一下,下一秒,视线倒转,她已经被抓住了手腕,被拎小鸡一样,伏在了姬钺白的膝上了。
这是做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啪”的一声脆响。此生从来都没有被造访过的地方,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感觉,过电一样。乔迩懵了半秒,就不可置信地挣扎了起来:“姬钺白!”
他居然打她那里!
平日闹着玩时,姬钺白多半会让着她。但是男女的力量终究有别,这个时候,她又怎么可能挣脱得了动了真格的他。紧接着,又是一下。
乔迩真的是懵了,结结巴巴道:“你、你凭什么打我,我爹娘还活着时都没这样打过我!”
其实她知道,真正落到她皮肤上的力,只有那么两三分,连灵力也没有用,就真的像是教训小孩的力气。
比起身体上的感觉,更让乔迩傻眼的,是这种被人当成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教训的屈辱感。
她小时候,被人打耳刮子、打手掌都是常事,但是从来都没有人试过把她按在膝上打屁股。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前者是真的痛,后者却是羞耻更甚于身体上的感觉……
“人前教子,背后训妻。”姬钺白按住了她,眼中丝毫没有笑意:“夫人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吗?”
乔迩:“……”
丢人,羞惭,震惊,以及被绝对的心理压制后,完全无法反抗的震撼滋味……种种五味杂陈的心里压制感,都是乔迩记事以来,最让她不知所措的一次“教训”。
凭什么打她屁股啊,要打也不要打那里啊……想她留下来,难道不是应该来软的吗?
原本就不是以伤害她为目的,姬钺白一直都小心地留着力,看到乔迩的脸涨得通红,他长长地一叹,终于停下了手。
乔迩那阵悚然的感觉这才减轻了些。
“很疼吗?”姬钺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平静道:“在我们姬家,不听话的人就会受到这样的家法伺候,只不过,用的是木板子,会打出血。”
言下之意是,他已经非常手下留情了。
乔迩翻身坐起,恼怒地控诉道:“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变态的家法,你居然……鬼才愿意嫁到你们家来,我才不会嫁给你。”
姬钺白挑了挑眉,陈述事实道:“你已经嫁了,我们三拜过。”
乔迩揉着发酸的后腰,口不择言道:“那是因为你骗我,要是知道你们家的家法是这样的,我才不会……”
“才不会?”姬钺白忽然冷哼了一声:“是谁先骗谁的?”
乔迩:“……”她心虚,一下子就噤声了。
姬钺白看她这副全然认怂、早已没有了昨晚的嚣张气焰的模样,仅剩不多的怒气也消失了。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夫人如果不犯错,我怎么会轻易用家法罚你,疼你都来不及……现在,愿意和我谈谈了吗?”
“……”
乔迩盯着自己的手指,心乱如麻。
姬钺白完全不按道理出牌,本来,无论他说些什么,她都有信心闭紧自己的嘴巴,油盐不进。但是,刚才来了那一出,她的防线已经全然被打乱了,被击溃了。
“迩迩,我不是为了羞辱你,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才这样对你。”姬钺白坐在床边,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希望你在堵死我所有的路之前,能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为你分担烦恼。你说过的,我们是夫妻也是盟友,不是吗?”
“……”乔迩深呼吸了好几下,声如蚊呐,却终于吐露出了一句心声:“你不明白,我只是不想让你和那边扯上关系。”
“你也不明白,我只是希望在喜欢的人宣判我死刑前,让我听一听为什么。”姬钺白握住了她的手,置于自己的心口,认真道:“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我都相信。我没有你想象中这么任人宰割,依靠我一下,也没什么啊。”
乔迩眼眶有些湿润,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守不住了,说了实话:“……姬钺白,你猜得没错,我的确不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来的,而是为了找到血蛊虫才混进来的。我必须把血蛊虫带回外疆,不然,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弟弟,不会放过我,更加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收完快递回来,看到有的读者争论起了“家暴”的话题,也许是我码字太快,表述上出现了问题,让大家误解了姬钺白,下面让我来说说说我的看法吧。
两人互相喜欢,不会真的伤害彼此。这更像是一种夫妻间的小惩罚,他愿意帮她一起解决任何难题,只是不希望她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肯说出来,一个人背负。也因为被骗婚了好几个月,突然知道真相,突然老婆跑了,突然又回来了,正欣喜若狂时,突然又跌入地狱……所以有点不淡定。但是他会时刻保留着分寸,不会以伤害她为目的,更加不是“她不喜欢我所以我要打到她留下来”这个意思!他这种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对方喜不喜欢自己。
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一世的简禾,即是乔迩,与玄衣那一世那个【一点仙功也不会、性格也比较骄纵】的她不同,也和贺熠那一世【不但会仙功、性情也很佛、更像是一个温柔的救世主】的她不同。乔迩从小和弟弟一起做乞丐,后来被抓到了外疆去,在一个非常不正常的黑|暗环境中长大(有哪个孩子能受得了从小被扔进虫窝,从小泡毒),抗压力很高,习惯了保护弟弟、背负着很多也不会朝旁人诉苦。
小时候的经历,有时候会变成一辈子的噩梦。譬如,在本篇里,贺熠小时候很害怕打雷的声音,即使长大后他已经明白了雷电是不会伤害他的,但是一听见雷声,他还是会害怕得连动也不敢动,那是他心底不可战胜的梦靥。
换到了这里也是一个道理,在乔迩看来,那个把他们姐弟抓回外疆的人、那个满是蛊虫的试炼室,就是她不可战胜的噩梦。所以,她也会下意识地阻隔姬钺白和那边的联系。如果用常规的办法,姬钺白不可能撬开她的嘴巴,类似于一种“虽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是我一定要走,我也不告诉你为什么,我独自承受就好”的英雄病心态,直接把所有可能性堵死,倔强的时候会有点油盐不进。其实,在愿意和她分担、有能力和她分担的人看来,是很气人的。
沟通到了死路,有时候换一个出人意料的方式,就能打开前路。
最后说一下我理解中的家暴,包括语言暴力、威慑、羞辱、辱骂等,姬钺白不会这样做。也包括身体上的伤害,譬如毒打、虐待、扯头发……比如工作不顺心回家打老婆撒气,出门就变成怂货,回家后就在妻子身上获得心理平衡,把妻子打得脸青鼻肿甚至重伤、死亡,借此获得快感和舒畅感的男人。姬钺白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很多人说一些小说里的小众萌点,放在三次元就是绝对的犯罪,譬如囚禁、控制……在文学作品中,这些行为都有受众。但是在我看来,不管是三次元还是二次元,家暴这个行为是不可以洗白的,也永远不值得原谅、应该立刻下地狱。所以,我永远都不会让我的主角成为这样的人。因为能力有限,造成了大家的误解,真的非常抱歉!
考虑到了一些读者的接受范围,我把一些比较任性、容易引起误会的表达修改得更符合我的原意,但是并非在迎合大家的喜好,是因为我也是个绝对的家暴反对者啊!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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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啊呀、薄荷姑娘们的地雷和暌违姑娘的手榴弹,么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