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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最让人痛苦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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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 便已经天色向晚了。

按照宵禁, 这个时候繁华集市的商铺都纷纷打烊收店, 而路上行人也行色匆匆地往家里赶, 之所以会如此匆忙, 便是因着这洛阳城已经接连二日关闭城门了。

起初百姓们都很惶恐,毕竟上回城门紧闭是在北魏出兵攻占洛阳之时,虽然最后有洛阳四大世家出门调停,才使得洛阳免受战火摧残, 却也让不少百姓们心有余悸。

如今再度关闭城门,且近来护城士兵频繁调动, 审查户籍很显然也比往日严格了些, 这些举动难免会让百姓心中难安。虽然官府也有明文张贴告示只为缉凶捕盗, 维护城内治安, 可还是让人隐隐约约感觉这洛阳城内似即将发生大事儿。

……

当所有人都离开集市往回赶的时候, 却有两个将身形隐藏在御寒连帽斗篷的人逆向而走, 一路颇为引人注目,有人担忧是外籍商人刚到洛阳不懂宵禁的规矩,欲好心提点, 可这两人不理不顾, 直向前走, 未尝有一刻停留。

洛阳是个集外商贸易的大都会, 故而常会有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出现在洛阳城内,城中百姓们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见此两人步履坚定,想来定是有所去处的, 倒也不必过于忧心,也便未再多加刻意关注。

而这两人一路越过集市后,便往人际罕至的城边小巷中去了,这般步履匆匆,形迹可疑,一般百姓是不会刻意关注的,可一直隐藏在街边巷角的门吏或者捕者们却已经盯上了这两人的行迹。很快便有暗哨开始暗中跟随两人,想要探明此两人来历。

等到暗探们跟随者一道入了一座地形稍显复杂的小巷中后,竟发现自己跟丢了目标,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盯梢上的绝不是普通人物。

……

其实,这两人只是乘机隐身入了一座私人宅邸的后院,因着这后院的小门是反锁的,其中一个轻快地便越上了墙头将门打开放了另一个人进来,因为他们的速度都极快,而那些尾随而至的人还没来得及赶过来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要做这等翻墙越室,私闯民宅之事!”

既然入了这所宅子,又将后面的尾巴给甩掉了,那现在也可以稍微放松些了。

其中的一个人拨开了头上罩着的风帽,露出其本来面目来,却是位风姿绰约的曼妙女郎,而跟在她身后的人也在此时露出其本来面貌来,却也一样,是位风华绝代的姑娘家。

一位美貌的女子出现在一所私人宅院的后院就已经是很令人生奇的事情了,更何况是两位这般天香国色的女子同时出现,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了。

走在后头的这位姑娘听到前面那位的说辞,脸上也不禁露出腼腆笑意来,带着感激之情回应道:

“多谢姐姐为我设想得如此周全了。”

“诶,虽说翻墙越舎的被传出去也不大光彩,可我总不至于让你这位堂堂公主之尊做这等小偷小摸之事吧!”

身后的女子闻言,也只得抿嘴一笑了。

就是这等小偷小摸翻墙越舍之事,她这位堂堂的公主之尊便在不久前曾做过了呢!

只是此事确实是过于羞涩,实在难以向姐姐开口,女子也便只能故作沉默了。

……

不必说想必也能猜出了,这两位一位是玄远叶家现任家主叶晗,而另一位便是北魏的长公主萧琬。

她们此行的目的,一个是为了来寻自己亲妹妹的,而另一个则是来找自己的驸马都尉的,有趣的是,她们找的就是同一个人,那个人现在的名字叫做——高辰。

(诶,什么,你们问为什么这高辰是位女驸马?嗯,那故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诸位好奇的看官请看前面章节去;又问为什么她们要跑到这个地方来寻人?

那还不是因为咱们这位不让人省心的女驸马被人掳走了,而叶晗则带着公主殿下前来此处寻“夫”来的。)

……

叶晗先是扫视了一下这周遭的环境,这也是她第一次造访这座宅邸,其实很久以前她就听人说过乾天在洛阳内置办了一座宅邸,其内部的装潢和设计便是依照玄远叶家当年的宅院形制而建,可她却并未想要去看,直到现在她第一次来到这座宅院看到眼前景物之时,除了感慨乾天良苦用心之外,心中愁苦滋味越发浓烈。

叶晗并不喜欢这座宅邸,即便这座宅邸修葺得如同那时候的叶家一般,可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若是可以,她真没兴致一处又一处的游览“旧地”,若是没猜错的话,乾天能将晨儿带去的地方,也不过那几处罢了!

“跟我来吧!”

叶晗在前领路,对于此地熟悉得便如同在自己家中一般了。

“姐姐可是来过此地了?”

跟随在身后的萧琬也感觉到了叶晗对这个地方的熟稔,她记得叶晗说她也是第一次来到此地的,不觉忍不住好奇问道。

“乾天太过有心了,将这宅院修葺得如同当年的叶家一般了。”

萧珝明显的感受到了叶晗心绪上的不快,她知道叶晗还是在介怀当年叶家的那场灭门惨案,所以触景伤情,心情自然不好。

可萧珝此时却是另外一番心境,因为这里虽然不是真正的玄远叶家,却也是叶家的克复,真正的叶家她是无缘一见了,至少看到这座宅邸也能想象一下高辰小时候是不是也曾到过此地玩耍,她幼年时的生活又是怎样的……

不知那冤家,先下可还安好?

边看着眼前的风景,萧珝又情不自禁的关切起高辰此时此刻的安危了,便又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想要尽量将那冤家找回来。

叶晗果然是最了解乾天的人,没过多久,叶晗便领着萧珝来到了书院,见房门虚掩着,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了。

宅院内如今早已是空无一人,叶晗和萧珝都是本事了得,那听风辨位的本领也是练得炉火纯青,周围有没有人在她们都能感觉得一清二楚,从她们入这所宅邸之时,她们就已经发现了,这座宅院里面空无一人,可里面的摆设和装饰却并未沾染一丝尘埃,可见平日里是有专人来打扫的。

如今,这书院里头的也是如此,虽然里面的陈设摆放整齐清洁,可还是让叶晗和萧珝发现了一些破绽,也是这些破绽让她们很肯定的知道了,在她们造访这座宅院之前,很显然有人曾到过这里了。

因为她们发现其中的一张桌案上,竟然有一只掌印和被尖锐兵器洞穿的一个创口。

如今天色已暗了下来,为了辨别分明,叶晗将不远处的几座灯台用火折子依次点亮,

很快黑暗便被这些光亮所驱赶,屋内顿时亮堂了不少。

“这梁柱上的创口与那桌案上的很显然都是同一种兵刃刺穿的。”

叶晗在点亮灯台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梁柱上所留下来的痕迹。

叶晗冷笑了一声,旋即给出了结论。

“是峨眉刺!”

萧琬也见识过十八般兵刃的威力,自然也能分辨出这样的创口会由哪种兵刃所出。而听到叶晗一提到峨眉刺,萧琬便联想到了在宫家的太白楼里遇见的那个名叫“无霜”的刺客了。

“是那位名叫无霜的女子么?”

“是她无疑了!”

叶晗说得很笃定,因为这里既然是洛阳之主的地盘,而无霜又是他的人,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自然而然之事么。

“她果然也是来过这里的呢!”

萧琬在观察桌案上留下的痕迹之时,竟在桌案的那个创口中发现了一枚香木所制的瑱,这是挂在官员梁冠两旁的饰物,下垂及耳,可以塞耳避听,也叫充耳。

萧琬知道,这是高辰留给自己的线索,证明高辰确实曾经来过这里。因为这东西小巧,刚好塞入这个孔洞之中而不易为人所发觉,这才得以留存了线索。

萧珝小心将这枚瑱取了出来放在手里端详了片刻后,又将它递给了缓缓度步而来的叶晗,叶晗看着这个小东西似也普通常见的紧,为何萧珝一见便如此确认这东西是晨儿留下来了的呢?

“这东西当真是晨儿的么?”

萧珝点了点头,言道:

“这只瑱是她梁冠上的饰物,今日她被掳走之时,这一身公服还来不及更换呢!”

叶晗闻言抿嘴一笑,也为萧琬在自己妹妹身上如此用心而大为感慨,忍不住叹了句,道:

“还是你这个做媳妇儿的了解她呀!”

这一言,便说得萧琬满脸通红了。

叶晗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看起来不能同这妹子开玩笑太过,啧啧,瞧这小脸红得……

“这丫头既然遇上了无霜,那想来是受了番苦楚的,不过没有性命之虞便是了。”

叶晗说这句话便是好教萧琬安心,其实萧琬应该也是能看出来的,毕竟现场虽然有打斗的痕迹,可却并无血迹,由此可见情况还在控制当中,没有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只是上回叶晗在太白楼为保高辰而刻意将语气与言论说得严酷了些,便是好教无霜等人收敛一二,看在自己的面上,她们也不会太过刻意为难高辰了。只是无霜这个人有时行事太过冲动任性,而上回叶晗就感觉到了无霜对高辰的恨意不似一般的龃龉冲突,反而倒像是有何血海深仇一般,莫不是晨儿当真与此人有深仇大恨么?

瞧了瞧身边萧琬脸上凝重的神色,似乎也并未因她的这句安慰而有所缓和,看起来自己所想大抵不差,晨儿定然是与那无霜有仇了。

“这晨儿怎会与无霜有所牵连的?”

乾天所作的事情,叶晗一般是不会过问的,更何况只是乾天的手下之人。

萧琬也是知道这其中原委的,便也直言相告了。

“这无霜的一位亲眷似乎便是邺城大刑中的一个犯官。”

一听此言,叶晗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乾天的真实身份她是知道的,这也就不难理解这整件事的背后,乾天究竟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了。

乾天是大师兄,叶晗也视他做兄长,乾天也将叶晗视做叶家家主般看重,而在叶晗在外游历寻找妹妹之时,便都是托付乾天代为执掌叶家上下事物的,所以,乾天也还是玄远叶家的管家,虽然后来叶晗知道了乾天的身世来历,还有了婚盟的承诺,可叶晗待他同往日一般并无不同,就连他们两人相处的模式也还是同往常一般,这种感觉便是家人的那种感觉,你无需多说什么,他都能明白的那种。

所以,乾天做的很多事情,叶晗从不会出手干预,唯一的一次干预还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她在当时就给出了警告:谁让敢伤了高辰,便是与她叶晗为敌!

就因为这句警告,便让他注意到了高辰这个人吧,所以在比武大会之时,他才会亲自出现在那里,其实就是想亲眼确认高辰到底是不是叶晨。

其实,叶晗一直都知道,不管乾天是洛阳之主,还是前晋皇室后裔,他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妹妹的,所以当她知道自己的妹妹被人掳走,而在推测出掳走她的人是乾天后,她便没那么担心高辰的安危了,因为若是乾天的话,无论是谁都伤害不了高辰。

只是她竟然忽略了乾天对自己那个傻妹妹的执念。

当她第一次踏足这座宅邸之时,叶晗才不得不对这点加以重视,因为叶晗也十分清楚,乾天对自己的妹妹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而这座宅邸的存在,便是最好的证明了。

若是没有当年那场巨变,也许此时,乾天早已迎娶了自己的妹妹了,也自然不会有她这个妹妹冒名顶替他人还成为女驸马这类的事儿。

只是这世事因果循环往复,谁又能尽数猜透这个中玄机呢?

叶晗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乾天也终是只能臣服于自己的宿命么?

“姐姐,你能告诉我,洛阳之主是一个怎样的人么?”

从叶晗手中接过了那枚瑱,萧琬将它紧紧地握在了掌中,虽然这其中的因缘际会萧琬并非全然知晓,可她隐约已经感觉到了洛阳之主与玄远叶家之间的关联,有个感觉告诉她,阿姐一定知道有关于洛阳之主的事情。

叶晗回首望了望萧琬,从接受了她是晨儿媳妇儿这件事儿之后,叶晗便未曾将萧琬视作外人了。叶晗也知道,萧琬特殊的身份,是注定了与洛阳之主无法共存。

因为自古以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不管他们愿是不愿,命运之手也会推着他们往前……

“你已经同他交手几次了,那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呢?”

洛阳城内所发生的种种,又如何能逃得过叶晗之眼呢,而叶晗之所以不动,很多时候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他是个真正的王者,我不如他。”

这是萧琬在几次与他交手后得出的最为中肯的评价,她并没有将男女之别计算在内,是在各自的谋略、统筹、气魄、勇气、胆识、决断等方面做对比,而这位洛阳之主给自己的感觉是深不见底的。

叶晗不觉微微一笑,言道:

“你倒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你只有一点不如他罢了。”

萧琬对于叶晗给了她如何高的评价有几分欣喜却也有几分惭愧,似在担心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能得到叶晗如此高的评价。

“你与他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你是外冷内热,而他是真正的无心无情!”

叶晗这一针见血的评断,一时间便让萧琬无言以对,因为叶晗说的没错,即便她如何能谋善断,一旦涉及到了那冤家,终究会投鼠忌器,授人以柄,就这一点,就注定无法超越那个人了。

“在某种程度上,我和他都属于同一类人,所以我们不会被世俗感情所牵绊,下决断时才会更加明智和果决,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会显得那般无心无情了。”

叶晗说的没错,萧琬便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无比感性的一个人,她的性子更似她的母后,对于感情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执着,所以这样的人,终究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

可成为王者,并不是萧琬毕生追求呵……

“姐姐,洛阳之主心中……可是恋慕着她!”

沉吟了片刻后,萧琬不自觉的便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叶晗听言,顿时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位女子当真是位妙人,即便从未将前因后果告知,她却总能在一些小小的细节之中查探到蛛丝马迹。

“为何会这般问?”

萧琬微微一笑,似并未因为自己所爱的那个人被别人也同样恋慕着而感到气急或者醋意,反而会觉得是自己的眼光独到之故呢。

“我也很难解释清楚,因为那是一种感觉……”

因为在洛阳之主的几次正面交锋,萧琬都能感觉到他对高辰在某些方面的纵容与庇护,这种感觉便如同姐姐一直暗中护着高辰一般,在加上玄远叶家与洛阳之主的联系,所以,萧琬有理由相信,洛阳之主是认识高辰的,而且关系非比寻常。

叶晗闻言都有些瞠目,难怪常听人提及女人的感觉还真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呢!

“若当真如此,你会担心么?”

叶晗突然很好奇萧琬会作何反应,毕竟在叶晗心里,萧琬可是个很奇特而又很有趣的姑娘。

萧琬知道叶晗在调侃自己,脸上微微发红,难得的露出了女孩家的心思,咬了咬唇笑了笑,随即又摇了摇头,很有自信的说了一句,道:

“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闻言,叶晗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难怪晨儿会那般喜欢你了,来,附耳过来,偷偷告诉你一个有关晨儿的小秘密……”

叶晗真是越发的喜欢这个孩子了,随即毫不犹豫的选择出卖了自己的亲妹妹,将那番在汉水大船上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表白萧琬的话语,当做了小秘密又告诉给了萧琬。

萧琬随即附耳过去,听着听着,不但嘴角含笑且眉角都翘成了一弯小月牙了,心里也早已是美滋滋的了。

叶晗瞧着萧琬脸上喜笑颜开,也觉得这个小秘密说得也值了。

“你与晨儿都是性情中人,晨儿她心里头有你,自然也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想来你也同她一般,只是太过重情未必便是好事儿,我只期望着你们两人能一生平安喜乐便好了。”

叶晗说她自己是无心无情之人,其实她何尝又不是个性情中人呢?

萧琬很感激叶晗的这份心意,便向叶晗福礼以表感激之意了。

“琬儿多谢姐姐成全了!”

叶晗忙扶起萧琬,熨帖的抚上了琬儿的手背,言道:

“是我该感激你才是,以后晨儿便托付给你了。”

萧琬微微颔首称是。

叶晗从不是如此伤春悲秋之人,她自有一份洒脱与荡然,很快便收拾了这些许起伏心绪,便又步入了正题。

“好了,既然如今人去楼空,那想来乾天是不打算将晨儿轻易放回了。”

乾天的心思叶晗是知道的,原本的故人叙旧当真变成了掳人而去,只怕这件事,乾天是不想要善了了。

萧琬听到了乾天便是洛阳之主的讯息,联想到那日在太白楼中见到此人的场景,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当时觉得此人身上气息竟意外有些熟悉,却原来他便是真正的洛阳之主了。

而她与洛阳之主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彼时双方都未曾以真面目示人,而是都带上了面具,且交谈不过寥寥数语,但在当时,彼此给对方的感觉都十分强烈。

如今看起来,那冤家当真是遇到麻烦了。

“他如此执意带走晨儿,只怕是他发现了晨儿身上的秘密了……”

叶晗忽地有些担忧了。

“姐姐指的可是晨的才华?”

叶晗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因为她说的身为燕云龙骑统帅的萧琬,自然也懂。

乾天这样的人,不一定会因为恋慕晨便将她带走,因为在感情一事上,做强迫别人的事情是最不齿的;可一个在政治上极富才具的人才就不一样了,越是高明的领袖就越会喜欢收伏这样优秀的人才为自己所用。

而萧琬正是因为看到了高辰身上的这种才具,除了因为爱慕之心对她关爱有加外,也在尽自己所能来保护她的这份才华,更不愿看到她步入歧途。

“依姐姐之见,他会将晨带往何处?”

萧琬知道,叶晗了解乾天。

叶晗摇了摇头,道:

“想来他早已料想到我会带着你来寻他,如今他是当真要将晨儿掳走,自然会将人藏在连我也未必能找得到的地方了。”

随即,叶晗点了点萧琬手中的握着的那枚瑱,转而微笑着说道:

“不过可以预知的是,那个地方定然会是这洛阳城内所发生一切事件的缘起之地了。如今就得看你和晨儿两个人是否当真是心有灵犀了!”

萧琬闻言,沉吟了片刻,她很清楚,这枚瑱一定是晨故意留下来的,既然是她故意留下的线索,那想必还会有其他线索才对。

“在去找她之前,我想我得先去借一样东西。”

叶晗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哦?”

只见萧琬很有决断的回了一句,道:

“猎犬。”

话一说完,便直接走出了房屋。

叶晗听后,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果然是个好办法啊!

……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座宅邸竟然会有一道通往洛阳城外的密道!

当师兄领着我通过这座密道走出去之后,我竟然看到洛阳城外的夜空。

今夜群星闪耀,是难得一见的美丽夜空了。

可我的心情却又显得无比沉重,因为就在我们走出密道不久后,一辆接应的马车便稳妥地停靠在了附近。

“这不公平!”

我大怒着嚷嚷道。

乾天确实笑而不语,经过这几个时辰的交谈,他是越发的知道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说到底,这丫头也是个精明的人,虽然刚开始一直反对他‘一厢情愿’单方面开始的比试,还一度耍滑无赖,险些倒在地上不肯起身了。

可乾天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就范。

只见乾天不慌不忙的蹲坐在了这小滑头的身边,只是在她旁边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话。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传国玉玺在哪里么?”

古语说的好,打蛇打七寸。

虽然这丫头不是蛇,可她可是比狐狸还要狡猾的人啊,可就是这样一个比狐狸还要狡猾的丫头,偏偏就是对传国玉玺格外的“情有独钟”。

看到高辰眼中那越发有光彩的眼神,乾天知道了,瞧,这不就是这狡猾狐狸的七寸了么?!

……

“这不公平,你耍诈!”

我现在只觉得怒气上涌,没想到乾天师兄也是个会骗人的人。

“你把我带离了洛阳城,珝她们即便是想找也未必可以找得到啊,师兄,你从一开始就是诓骗我的么?枉我这般信你!”

虽然被这丫头骂了,可乾天并没有感觉生气,反而在听到她说相信自己的话语时,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他自认自己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可就是在这小师妹这里,仿佛所有的出乎意料都有可能会发生。

“你师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乾天神色依然淡泊从容,也间接使得眼前这急的跟兔子一般红了眼的人稍微淡定了一些。

“你不是想要找到传国玉玺么?我这便带你去。”

边说着,边准备拉着我的手便往马车上去。

我恨恨地甩开了师兄的手,昂首叉腰道:

“我不去,我就不去。”

真是一点被掳劫之人的觉悟都没有。

“那处其实离洛阳城也不太远,亦是洛阳城的管辖范围之内,这般说来,我也不算是违约了吧!”

没想到师兄竟然还有这一手,看来这局想要赢过师兄,怕是难如登天了。

“哼,谁知道这是不是师兄你设下的另一个陷阱?”

不行,不能一直被师兄这般牵着鼻子走。

“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师兄可从未骗过你。”

当师兄抬出幼年时交情做说辞时,其实我是有些动摇的,可我还是得装出不为所动的模样来。

“那不如这样的,咱们的赌约条件不改,萧珝若是能在明日晨晓之前找到你,我便放你走;再加一条,你若能在晨晓之前为我解开一道谜题,我也可以放你回去,如何?”

这话一出,我是完全动心了。

“怎么,你就这般信不过萧珝可以找到你么?”

师兄完全看穿了我的心思,忍不住借此推问。

“不,我信她!”

我说得无比坚定而又自信,因为我就是相信,无论师兄把我藏在何处,只要我还活着,珝就一定能找到我。

看到眼前之人如此坚定的神情,乾天的脸上不觉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寂。

“那,我这附加条件,你可要答应?”

我思虑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

“我答应。”

随即不用师兄催促,我便很自觉的往马车所在之处走了过去。

待我们都上了马车后,马车一路快速行驶着,竟是离洛阳城越来越远了。

缓缓地放下了车帘,我竟是忍不住唉声叹了口气,因为我似乎又离珝远了不少,一想到此处,心里竟越发的不是滋味了。

我竟开始想她了……

“为什么这会子又愿意同我赌了?”

为了缓和这有些沉静低落的气氛,师兄便主动与我攀谈了起来,其实他也是很想知道,我此刻的所思所想的。

“因为比起消极的等待,我更喜欢做的是主动出击。我相信珝能找的到我,而且我也相信自己可以解开那道谜题!”

我的语气很自信也很坚定。

“那你就不担心我骗你了么?”

毕竟方才谁还在那大喊大叫的说他是个骗子来着的。

“你不会骗我的,便如同我不会骗你一样,师兄,我信你!”

乾天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来。

“放心吧,师兄不会教你失望的!”

……

待我们下了马车,我对于眼前所出现的景物有些吃惊。

这里竟然会是一座佛寺,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佛寺内的那座高耸壮丽的佛塔!

“你要解开的秘密,就藏在那座宝塔内!”

师兄在前面引路指点,当他看到我被那座壮丽的佛塔吸引住目光之时,便知道他要达成的目的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我望着佛寺山门的牌匾上,赫然鎏金写着几个大字“永安寺”,原来我眼前的这座高耸壮丽的佛塔便是赫赫有名的永安寺佛塔!

这座永安寺是距离洛阳城以外15公里远的一座皇家佛寺,据《洛阳书》记载:永安寺门上原有门楼三层,通三阁道,去地二十丈。又记围墙的东﹑西﹑北三壁亦各有一门,均直对佛塔,东西两门各有门楼二层,北门无楼,似乌头门。永安寺的山门﹑佛塔及正殿均位于中轴线上,而以塔为中心,殿在塔后。

而这座佛寺中,最为有名的还是这座瑰丽的佛塔。

这座佛塔为木质塔,有九级,举高九十丈,塔基夯筑,平面略呈方形,分上下两层。台基四边用青石垒砌压边,基座四面均设踏道。木塔建于上层基座上,呈正方形的网格式。除外圈檐柱每柱下只置一石外,其余诸圈础石皆用上下三重平石叠砌而成,然后在其东﹑西﹑南三面各开五龛,每龛都设在两柱之间,呈弧形,龛内有塑像,塑像上刻画的是各种佛像还有诚信供养佛祖的文武官员和男女侍仆、侍卫武士等,其刻画面貌传神人物的发髻、冠帽、衣袍、鞋履等,都刻画得十分细致逼真,真实令人叹为观止。

来到了此处,我才意识到,也许传国玉玺并没有放在末帝的地宫里,而是放在了这座佛塔中才对,因为这座佛塔,便是当年北齐的宫太后下懿旨督造的。在那个时候,宫嫣已成为了太后,扶持小皇帝继而得以掌控权柄,母仪天下……

既然如此,那这方玉玺又为何会在百年之后又出现在我叶家呢?想来这方玉玺也经历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了。

我望着那座佛塔怔怔出神,最后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道:

“师兄,当年的宫太后可是将传国玉玺安置在了这座佛塔之内?”

乾天师兄也似乎颇为感慨,旋即点了点头,言道:

“确系如此。”

原来,从一开始,竟是我想差了,只能说宫嫣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女人!

“那,那方玉玺现在可还在此处?”

这才是所有事情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毕竟过去早已随着历史尘封在了过去,而现在才是最能把握和控制住的。

“在,亦不在。”

乾天师兄的回应很奇怪,竟让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本如此简单的问题,为何在听过师兄的回答后反而越发迷糊不清了呢?

“师兄这是何意?”

师兄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说道:

“这就是你自己要去找寻的答案了。”

这实在是有些意义不明了。

“晨儿,你为何会对传国玉玺如此执着呢?”

我对这方玉玺的欲望,竟是连师兄都察觉到了么?!

“都说:得传国玉玺者,可王天下。世间众人都对其趋之若鹜,也许,我也不能免俗吧!”

我没有隐瞒对这方玉玺的觊觎之心,相反,我很诚实的面对了自己的这份欲望。

只见师兄微微摇了摇头,道:

“世间知道这方玉玺的人,都不免对其生出无限遐想,可我知道,你却并非如此……”

闻听此言,我只觉得我忽然变得异常的冷漠,而且,冰冷的有些可怕。

忽地,师兄又问了一个万分奇怪的问题。

“你见过了对不对?”

“什么?”

“那方传国玉玺。”

“……”

“在你小的时候……”

“住口!”

我突然情绪失控的大吼出声,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突然而起的情绪暴怒。

因为就在方才,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就是那一闪而过的瞬间,令我几乎窒息且止不住浑身发颤。

而师兄则是一脸愧疚的神色望着我。

我突然恨极了他脸上那抹愧疚的神色,因为他越是如此仿佛就越能证实我方才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可我知道,我根本就是在逃避,且根本不敢面对事实,从我在邺城藏中无意间看到了那几本书的时候开始,我其实可能早已意识到有关叶家被灭门的真相究竟为何,只是我心里一直不敢接受罢了。

我猛地冲向了师兄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突然发了狂一般的问道:

“你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他在哪,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的父亲他究竟在哪?”

事情所有的真相,都在我这撕心裂肺的一声接着一声呼唤之中渐现端倪了。

师兄望着情绪极度失控的我满是心疼的神色,他任由我又打又骂,就是不做任何辩解。

可他越是如此,我就越会歇斯底里。

直到我喊得声音都嘶哑了,打得他手臂都麻木了,哭的眼泪都快干了,我悲愤的情绪开始逐渐被身心无比的疲惫所替代,那是一种近乎于绝望的沉寂……

终于不再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了,也不再他身上发泄我满心的愤恨了,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意义,我累了啊,实在是太累了!

“你们真是一群疯子!”

我无力的颓然坐在了地上,用手撑持着自己的额头,用自己最后仅余的那点力气,咬着牙将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露出来。

是啊,真的是疯了吧!

玄远叶家被灭门的真相其实就是: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大人,为了保住那颗传国玉玺而舍弃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我不能原谅,我怎么能够原谅这样的父亲大人?!

“告诉我,他在哪里!”

再度将这个问题问出口时,我的眼中满是血红之色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个令人伤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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