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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情深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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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太和四年十月五日,北魏都城, 京都。

前线传来北路军已攻克征伐北齐的第一道门户雍州的捷报, 大元帅萧澹留下兵马二千人驻守雍州,随即令北路军与中路军一路北上, 扫清沿路小城, 直扑平州,而南路军继续南下, 攻取洛阳,大战开始不出十日,京都便陆续接到东征军入续攻克周边小城的捷报。

首战告捷, 军心大振,朝廷上下亦是士气高涨, 为最大程度保证行军粮草器械等供应,朝廷接连向个州镇颁布征粮令,以及征收布匹丝绢,为前线军士越冬置备棉衣做准备。

而就在北魏大军攻克雍州后不久,朝廷接到了南陈攻克北齐历阳的消息, 才短短二十多日, 南陈便陆续增兵开赴历阳人数便超过了十万, 全军上下誓要攻入江北之地, 为陈国开疆拓土!

而北齐在接到南陈入侵的战报之时,正在围猎的北齐皇帝宇文畴闻讯不慌不忙,遣仪同三司尉石梁、长孙洪领步骑五万南下救援历阳。

可齐国大军才赶到离历阳几十里外的仪和小镇时,南陈攻破历阳的消息传来, 而南陈大军在洗劫历阳后乘胜追击北上,与前来救援的石梁军相遇,南陈名将彦明策指挥若定,领军乘胜追杀,石梁怯战,且败且逃,最后在随身护骑的拼死护卫下,一路逃回了彭城。

南陈攻克历阳后,便相当于在北齐南边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南陈统帅彦明策决定继续领军攻略周围城镇,以巩固新占领的历阳驻脚点。

北齐在南边防线上的失利,也给北魏攻取洛阳的南路军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而南路军统帅独孤?不愧是沙场老将,勇猛无敌,洛阳一路横扫小城无人敢于匹敌,待兵临洛阳城下,洛阳刺史凌安摔洛阳守军二万,凭借洛阳城防坚固,城内防御工程器械精良,闭城拒受,绝不轻易开门出城与北魏军决战,战场局势转为攻坚战。

独孤?并未急于猛攻洛阳,而是采取围困战略,又亲率精锐铁骑占领北邙山,在此列阵,观察洛阳城中敌军动向。

独孤?在分析过敌我双方状况后,认为洛阳敌军凭借城墙高坚占据优势,坚守不出,若己方直接攻城不但无益,反而会让自己损失惨重,所以果断决议采取环形围城攻势,切断洛阳的补给线,困死洛阳。

洛阳人多粮食消耗大,又加上被切断了补给线,而南方援兵正与南陈纠缠,根本无暇顾及,因而又失了外援,相信用不了多久,城内粮食短缺,无以为继之时,城内守军便会忍不住出城突围,只要他们出城了,就不怕北魏军磨不掉洛阳这支孤立守军。

随即,独孤?便下令手下总管与将军,分别占据了宜阳向南的伊阙龙门,自太行山包围郑河内郡,以及从洛口切断洛阳的粮草运输线,在完成这道环形围城工事前,独孤?时常派出小股部队不分昼夜,佯装轮番攻城,挫其锐气,令洛阳守军时刻处于备战状态,昼夜难安,人心惶惶,而主要精锐部队则乘机横扫洛阳周围各州镇,想将洛阳彻底变成一座孤城。

而独孤?真正开始对洛阳进行全面进攻政策时,也已经是环形围城工事完全达成的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北魏的中路大军也是越战越勇,表现不俗,自雍州攻克后一路北上直扑平州,一时间平州告急,齐使自旦至午,驿马三至,齐主宇文畴见报视若未闻,无意南援,哂之曰:西寇小儿,何足道哉?之后依旧故我,每日狩猎酒宴歌舞,盛之又盛,一日未绝,百官默然不敢奏言。

北魏中路军运用攻城器械猛攻平州两日,领军将领身先士卒,勇猛杀敌,是夜,平州齐将尉贵缨战死,平州守将折损殆尽,翌日,齐行台左丞侯刑钦出降敌,第三日,平州攻陷。

……

举国之战,往往牵动国家朝政方方面面,各司各部,都忙碌异常,上至丞相下至六部长官,都常聚于丞相治所集贤殿商讨各部所辖事宜,快速进行统筹规划后,及时上报于太皇太后御晓。

御史台亦不能免俗,因御史台有监察百官、弹劾不法之责,朝廷也正值特别时期,维护朝廷稳定与地方安定,不生错乱,便是御史台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在我接手御史台后,便开始着手整顿御史台人事任免等一干事物,我需要的是可以做事果决,办事干练的下属,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平衡朝中权利分布上去,所以快刀乱麻,将能用的留用,不能用的直接调离或者贬职,没多久,在御史台我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办事班底。

御史台以御史中丞为首,下设有台院、殿院、察院。

台院有侍御史六人,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

殿院有殿中侍御史九人,掌殿廷供奉之仪式,纠察朝会典礼失仪和随驾检举非违等事。

察院有监察御史十五人,掌监察地方官吏及尚书省的六部。

当然,这其中还未包括各院主簿、掌印、录事、书令史等职人数若干,整个御史台运作,上下便有上百号人,身为御史之首,每日要处理的事物数量也便可想而知了。

可即便如此,我也一直坚持担任太傅一职,每七日都有有两日为皇帝陛下开课讲筵,授业解惑,亦可乘机考校皇帝陛下课业,君臣相处,依然十分融洽。

这不,今日又到了为陛下开课讲筵之时,到了时辰,便随着内侍引领,到御书房为皇帝陛下讲解经典。

见过陛下,行过君臣之礼,随即又是师生之礼,君臣分别主次入座,讲筵开始。

十多岁的孩子长得快,不知不觉间,印象中小皇帝有些稚嫩的脸也逐渐消散开去,个子不断见长,也已将逐渐开始显露出男子应有的特征和英气,举手投足间已颇有几分王者风气,模样也越发俊秀了。

我不禁有些感慨,皇家的几位公主殿下都生的别样好看,瞧陛下这模样,将来也定会是位仪表非凡,贵气逼人的少年郎君了。

一念至此,不禁莞尔,心中暗骂自己一声,一时间竟在处此胡思乱想了。

抱拳向陛下揖了一礼,道:

“陛下,请恕微臣僭越,敢问陛下,上位讲师讲解经义到何章何处了?”

小皇帝挥手示意内侍退出房外,待室内只剩两人,小皇帝正经危坐的身子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也随和了不少,用打着商量的口吻言道:

“太傅,今后咱们便不讲经义了可好?”

“陛下可是嫌微臣讲课过于沉闷了?”

听我如此反问,小皇帝忙摆手言道:

“不,并非如此,朕是极喜欢太傅授课的,每次听完太傅授课,朕都受益匪浅,心中甚为感念。”

我微微一笑,随即自谦言道:

“微臣愧不敢当。”

“只是近来,太傅不像往日般可以常予朕授课了,故而,这典章经义,书中可学之物,可让其他讲师说于朕听,朕想向太傅学的,是书中无法学到之物。”

只见小皇帝一脸认真地瞧着我,眼中泛出求知的耀眼光芒来。

我依然保持微笑,可心中却已在暗暗惊奇了,小皇帝确实慢慢长大了,他的聪慧机灵、敏而好学也逐渐展露出来,虽然贵为天子之尊,需谨守礼仪典范,无时无处都得展示天子威严,可要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展现出一派老气横秋的模样来,还真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出现的模样啊!

孩子的天性最为可贵,自古以来,长辈对孩子的教导就十分重视,更何况是皇帝呢?

故而,历朝历代,帝师都十分重视重视对皇帝亦或未来储君的心性培养,若是能善加引导,让皇帝心中多几分浩然之气,将来在权术一道上,亦不会过于沉湎其间,以至个性阴鸷,善变多疑,这无疑是造福天下苍生的好事。

可皇帝又不似一般的学生,因为他是这天下之主,更是自己的主人。若是身为帝师,妄图以一己之力而让皇帝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君主,那他就太过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了。

帝师可以教皇帝典章经义,帝王之道,甚至是阴谋权术,却永远都不能忘记,自己身为人臣的本分。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无论何时,都不能逾越了身份……

当我对上小皇帝眼中那道耀眼光芒之时,脑海中不断有声音提醒着自己必须谨尊着身为臣子的本分,眼前的这个孩子终究是皇帝,随着小皇帝年纪越来越大,他会有自己的判断力和决策力,会走属于自己的君王之道。

可即便是如此,即便将来会因此而付出无比沉重的代价,我也希望可以在这孩子心中植入一棵名为仁善之念的种子,等到将来这孩子真正迎来君临天下的那日,这点仁善之念也许会指引他成为一代明君。

若真有那么一日,那也不算辜负了我这平生所学了吧?!

“不讲典章经义的话,那陛下想听微臣讲些什么?”

小皇帝见我送了口,大喜,思忖了片刻,道出这句话来。

“太傅就给朕讲讲这天下各地的人文地貌,风土民情吧!”

闻言,我不觉苦笑一声,若小皇帝真意真系于此,那我所能讲的也不过是纸上所得,画中所见,途中所闻了。

虽然游览名山大川也曾是我一度一来的理想之行,可因缘际会,直至如今也无机会得偿所愿。

记得那时金榜题名,入仕为官不久,人情艰难,仕途不顺,心中黯然,苦闷难掩,只觉若是能寄情山水之间,增广博文,离了朝廷中的纷纷扰扰,尔虞我诈,亦是人生一大乐事。

可又因自己是高家长子嫡孙,加之功名在身,脱身不得,故而终日苦闷,心中郁结渐生。那时候若非柳絮从旁开导宽慰,只怕我早已成了厌世之徒,终日沉湎于声色犬马之所了。

而现在,凡尘俗世,那份潇洒淡泊也随之淡漠,亦是感觉离这个愿望是原来越远了呢……

“陛下若是想听,待微臣将所见所闻都悉数说与陛下听也便是。可破书万卷,不如路行万里,说来忏愧,微臣亦是极少有机会可以出的京城,故而要将这所见所闻尽述,也只顶的过三五回,待将这些都说完了,微臣也便黔驴技穷了,无话可对陛下说了。”

说完最后,我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了。

小皇帝闻言,急了,言道:

“太傅这般说辞可是自谦太过了,朕知道,太傅乃经纬之才,博古通今,天文地理,无不知晓,朕心中对太傅亦是十分仰慕,还请太傅教朕!”

说完,小皇帝还向我抱拳一礼,十分郑重。

我则慌忙回礼,应道:

“陛下如此谬赞,微臣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说完,偷瞥了一眼小皇帝,却正好瞧见他正抿着嘴偷笑,小皇帝这会儿给我带高帽,很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随即摆出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模样来,款款言道:

“既然陛下如此重托,那微臣便竭尽所能,为陛下将这天下各地的人文风物都细述于陛下知晓,只是陛下此举,是否别有深意,不妨直言。”

听我如此认真的这番说辞,小皇帝顿时也心急了,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小算盘,还是没能逃过太傅之眼。

原来,最近小皇帝对行军作战十分上心,故而对兵书一类有所偏好,对于北齐之战的实况更是心心念念,当然了,忧心胜败是一回事儿,比起这小皇帝更在意的是几场战役敌我两方的战法与战技如何。

可他这点小心思还是被皇祖母给发现了,皇祖母有些严厉地叮嘱他现在应该专心致志地学习圣人之道,莫要心生旁骛,三心二意,到时候哪一边都学不好。

虽然明白皇祖母所言,可小皇帝很难舍弃对兵书奇谋、排兵布阵的喜爱之情,便偷偷地自学兵书,可有些地方实在是生涩难懂,其中涉及一些山川地貌之说,难以融会贯通,而皇祖母又曾有严辞下来,故而一概授业老师都不敢私自教导小皇帝兵法韬略。

小皇帝不想让各位老师和太傅为难,不得已,只能用这种方法让太傅间接教导自己了。

“朕想学兵法韬略,可皇祖母不许……”

沉默了片刻,小皇帝还是将心中为难,娓娓道来。

“陛下年纪还小,太皇太后之意,是想让陛下先学过圣人之道,柔和心性,磨炼品行后再教于陛下六韬三略,太皇太后对陛下期望甚高,望陛下不负太皇太后期许。”

太皇太后是深怕小皇帝将来会成为一位只知穷兵黩武的皇帝,故而比起兵法韬略,她会让小皇帝先学圣人仁德之道,以化解兵法韬略之中的嗜血戾气。

“皇祖母的一片苦心,朕如何能不知,只是希望朕能快些成长,好为皇祖母分担一时之忧虑。太傅,朕想成为一个好皇帝。《礼记祭法》中曾道:汤以宽治民而除甚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灾,此皆有功烈于民者也。朕觉得,朕应该成为这样一位文治武功,文武并济的皇帝。”

听到小皇帝的话语,我心中顿觉十分宽慰,小皇帝已经有自己想要走的路了,他也开始对一些事情有了自己的主见和看法了,看来,不能再将他当作孩子来看待了。

“陛下想学兵法韬略,微臣敢不倾囊相授?只是这纸上得来终觉浅,论到兵法布阵,还得再为陛下择一良师才行呐。”

小皇帝听我这番说辞,便是同意自己方才所言了,不禁大喜,言道:

“学生多谢太傅悉心教导,学生绝不会辜负太傅教会,只是皇祖母那……”

说道太皇太后,小皇帝脸上也不禁面露难色了。

“微臣会亲自去向太皇太后请旨,只是在此之前,微臣斗胆,想与陛下约法三章,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小皇帝思忖了片刻后,又看了看我平静如常的神色,随即便点头应承道:

“太傅但说无妨……”

我微微沉静了片刻,想着这若是换做以前,小皇帝早已开心地点头答应了,现在已经懂得三思而行了,孩子的成长总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但这却是我乐于看见的结果。

对上了小皇帝的目光,我恭敬而又不失师者风范地向小皇帝提出了自己的那几点“请求”来。

……

几日后,太皇太后遣了洛霞姑姑来,宣我至长乐宫中问话,瞧见了是洛霞姑姑亲自前来,我便心知太皇太后定是为自己了日前曾进言让小皇帝学习兵法韬略之事而心有疑虑,故而今日又遣了洛霞姑姑来同我传话,只怕是有怪罪之意了。

以公而言,我是小皇帝的太傅,由我出面进言此事亦在情理之中;于私,我也是太皇太后的孙女婿,自然也得体谅太皇太后爱护看重小皇帝之心了。

太皇太后担忧的不仅仅是小皇帝将来是否会穷兵黩武,更重要的是,如今皇室便只有小皇帝这一位皇位继承人,太皇太后对小皇帝的爱护能不慎之又慎么?

小皇帝年纪还小,心性不定,若是学了兵法韬略,以为自己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待他成年后正式亲政,掌握国家大权,难保他不会一时兴起,御驾亲征,届时北魏江山社稷该以何为依托?

自废太子薨逝之后,太皇太后对嗣君的态度便比以往更加严厉了。

洛霞姑姑向我传达了太皇太后的口谕后,也免不得数落我几句,怪我这回有些冲动了,不过好在我行事还算有分寸,并未直接上书言事,只是前去同太皇太后请安之时,略有提及,这也让太皇太后可以以家事名义处理此事而非国事,倒也省了这许多牵扯与麻烦。

“你这孩子,近来行为越发有失分寸了。”

洛霞姑姑难得训责我一番,在她跟前,我也只能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垂手静然立着,不敢随意插话了。

我知道洛霞姑姑是爱之深,难免责之切,她此番数落我自也是为我好,说我近来行为有失分寸,占多数的还是为着鹿苑的那次群殴事件吧,惹出这么一出祸事,也确实给洛霞姑姑添了许多麻烦。

这般一想,我也便只能低头认错了。

洛霞姑姑瞧着我一脸悔过的神色,略微叹了口气,想着这孩子如今都已长大成人,还成了国之重臣,自己还当他是孩子般训导着,也是怪可怜的,便不忍心再加以训诫了,像个母亲一般,伸出手来温柔的为我正正衣冠,嘘寒问暖,十分慈爱。

“傻孩子,近来瞧你消瘦了不少,琬儿不在你身边,你可有好生照看自己?”

洛霞姑姑的慈爱令我心中十分感怀,而一提及琬儿,不免触动柔肠,眼也突然有些酸涩了,明明是满腔柔情,却也生出几分苦涩难耐,相思情意,果然磨煞人啊……

琬儿,琬儿,琬儿啊……

我从未试过如同现在这般,如此甜美而又如此痛苦地思念着一个人啊,那你呢?你是不是也用着同样的心情,如此思念着我?

“让洛霞姑姑担心了,是辰儿的不是,辰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努力打起精神,尽力保持微笑,好让洛霞姑姑安心。

洛霞姑姑静静地瞧着眼前这孩子,心中也是越发感慨,如今瞧见辰儿与琬儿两个孩子彼此依偎,鹣鲽情深,为这两个孩子高兴之时却也隐不住为他们深深忧虑,太皇太后所言乃人生至理,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两个孩子都是如此心性,若将来有朝一日突遭横祸,他两人若有一人不能保全,那另一个只怕也会随之而去了……

若结局当真如此,那自己当初极力撮合他们,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

“需要洛霞姑姑为你带口信么?”

虽然心中前一刻还在如此忧虑,可一看到这孩子郁郁寡欢的神色,心中便十分不忍,她是知道的,自琬儿离开后,这孩子失魂落魄了好几日,若不是有公事缠身,令其无法分心,才暂时得以无恙。可只怕这孩子一回到府中,亦是难以忍受的牵肠挂肚了吧!

琬儿真正离开的原因,对外自是不能名言,辰儿也是深知如此,就连书信也不敢随意托寄,唯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唯恐露了马脚,却也苦了这对恩爱夫妻。

对辰儿来说,牵肠挂肚自不必说,更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辰儿心系琬儿安危,忧心忡忡,亦是显而易见的。

每日他都时刻关注战场上传递回来的军报,虽说近来是连战连捷,可在他脸上却未见丝毫喜悦之色,只是紧蹙娥眉略有舒缓,之后便一心沉湎公事,寂落无言了。

他想要向自己打听琬儿在军中的消息,却又因为身为外臣的关系而不能每日到永乐宫中来探视,只能就着每隔一段时日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规矩,才得机会亲自向自己询问琬儿状况如何。

他心中对琬儿十分挂念,却又得在人前做的滴水不漏,着实是太过为难他了。

……

听到洛霞姑姑的言语,我心中欢喜之至,只觉多日阴郁都已一扫而空,只要能与琬儿互通书信,哪怕只是寥寥数笔,也好过如今这般牵肠挂肚,望眼欲穿啊……

“真的可以么?”

我心中十分激动亦是十分惶恐。

洛霞姑姑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再补充了一句,道:

“信中内容,尽量简明扼要。”

闻言,我不禁苦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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