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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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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不知道魏澜背对着她在做什么, 她试着动了动小腿, 没有在佛堂时那么僵硬酸痛了。

阿秀忍着不适站了起来。

魏澜听到声音, 回头。

阿秀晃了下。

魏澜一个箭步跨过来, 还没有碰到阿秀,阿秀自己站稳了。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到了魏澜伸出的大手上。

他穿着惠文帝特赐的墨色蟒服,墨色的箭袖显得他的双手修长白皙。

魏澜板着脸,一边放下手一边冷声问:“能站了?”

阿秀点点头。

魏澜径直往前走。

阿秀跟上去, 小腿还是不舒服,她走不快。魏澜走出几步, 突然放慢,看她一眼道:“此事与你无关,我已同祖母解释清楚。”

阿秀放了一半的心,剩下一半还被那套两万两的华服压着。

她小声与魏澜商量:“那套衣服——”

魏澜目光凌厉:“买了就是买了, 休要再提。”

他冷着脸像阴差, 发怒时像阎王,阿秀被他一瞪, 半个字都不敢说了。

夫妻俩各怀心事回了风波堂。

魏澜去看魏明珠,因为是太夫人下的令, 魏澜叫魏明珠乖乖禁足三日, 权当修身养性。

魏明珠很不高兴, 但得知父亲都被惠文帝罚了, 他才老实下来。

魏澜才从魏明珠那里回来,魏沉来找他了。

魏澜冷笑,站在台阶上先声制人:“怎么, 你来也教训我不该乱花银子?”

他身穿蟒服玉带,腰间还佩戴着长剑,通身全是在战场磨炼出来的肃杀之气、在锦衣卫办案时养成的视人命为草芥的冷血无情。

魏沉嘴唇张开,却没有发出声音。

换个嫂子,大哥花多少万两他都不会管,可阿秀不配两万两!

魏沉不满,可他没有勇气在盛怒的大哥面前反对。

“不是,我听说大哥回来了,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魏沉低下头道。

魏澜转身往里走:“明日你就知道了,回去罢!”

魏沉皱眉,难道大哥真出了什么事?

除了太夫人,国公府中其他人都还没有听说魏澜、端王受罚砍柴的消息。

显国公魏松严在吏部任吏部尚书兼领内阁阁老,六部、内阁都设在皇城中,皇上有什么旨意,内阁最先知晓。

六位阁老都是熟人了,彼此之间也分成了派系,其中李阁老从年轻时候就与魏松严不对付,现在魏松严的儿子闹了笑话,李阁老故意吸溜一口茶,自嘲地道:“看来家贫也有家贫的好处,像我这样的,寒门出身,为官节俭,全身家当也就千百两银子,哪像国公爷,家大业大,世子爷一挥手,两万两花出去不疼不痒。”

魏松严翻看手中的奏折,神色平和,不为所动。

李阁老又吸溜一口茶,笑着道:“皇上说,要世子爷、王爷将砍回来的柴拉到城门口,百姓们排队领柴,每人可领一捆,正好,我们家的柴也要烧光了,明日我派犬子也去领一捆。世子爷武艺高超,他砍的柴肯定也比普通百姓砍得好。”

魏松严眼角的肌肉抽了抽,忍。

在外面要忍,傍晚回府,魏松严勃然大怒,甚至没有派人去叫长子,他一身官服,直接去了风波堂。

“你这混账,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魏松严暴怒如雷,命人端来长凳板子,要亲手惩戒儿子。

魏澜面无表情地趴到长凳上。

魏松严去抢小厮手中的木板,他是文官,平时出门皆坐马车,乍然接过那长长的木板,竟觉得颇为吃力。但魏松严毕竟是个大男人,打人的力气还是有的,今日长子叫他丢了脸,魏松严高高举起板子,对着长子的屁/股打下去。

阿秀闻讯赶来,魏澜已经吃了五板。

眼看魏松严还要再打,阿秀大叫一声“父亲”,然后不顾仪态地冲到魏澜的长凳旁边,扑通跪了下去,哭求道:“是我非要去仙衣坊看热闹的,父亲要打就打我,世子爷都是被我连累的,您打我吧!”

阿秀对魏澜没有男女之情,可魏澜是她的丈夫,魏澜答应过只要她安分,他就会护着她,如果魏松严将魏澜打残了,阿秀以后该怎么办?

“父亲,您要罚就罚我吧!”阿秀一手护着魏澜身后,一边哭着求道。

魏松严举着板子,双臂都在哆嗦。

连续挥舞了五次板子,魏松严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他甚至也没想打这么多,打完两板子魏松严的心疼就压过了怒火。可长子倔骨头不肯认错,魏松严没有台阶下,只好继续打,现在儿媳来了,哭着求他,魏松严便愤怒地丢下那沉甸甸的木板,拂袖而去。

公爹走了,阿秀也不哭了,急着去看魏澜的情况:“世子,您怎么样了?”

魏澜没怎么样,老头子中看不中用,五板子也不如锦衣卫行杖刑时的一板。

但还是疼的,只是不至于伤筋动骨,忍一忍也不影响站直走路。

“无碍。”魏澜推开她手,自己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往客堂走。

男人背影挺直,脚步稳健,阿秀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习武之人与普通人的差别吧?

刚刚还担心魏澜被打坏的阿秀,现在已深深地佩服羡慕起来。

赵闲领人搬走院子中的长凳。

阿秀呆呆地看着,不知该做什么了。进屋去找魏澜,魏澜可能不需要她照顾,可是不去,丈夫挨了打,哪有妻子不关心的?

她踟蹰不前,寒生拿了专治板子伤的伤药过来,看眼夫人,寒生垂眸进去了。

魏澜站在床前,脸色冰冷。

他不能坐了,屁/股挨到床板就疼。

“世子,伤药。”寒生在门外道。

魏澜让他进来。

寒生将伤药放到榻前的桌子上,又道:“世子,夫人还在外面。”

魏澜挑眉,她还在外面做什么?

忽然,魏澜想起她扑过来拦在父亲面前,哭着替他求情,她跑得那么快,哭声那么大,似乎很着急的样子,还劝父亲打她。

心里有他了?

魏澜眼中的戾气渐渐散去,扫眼桌子上的伤药,他漠然道:“叫夫人进来。”

“是。”

寒生退到门外,恭敬地请阿秀入内。

阿秀抹把脸,快步进去了。

挑客堂、次间都没有人,阿秀挑开内室绣着山岳苍松的门帘,往里一瞧,还是没人。

就在阿秀惊讶的时候,屏风后黑影一闪,是魏澜刚才穿的那身黑色常服飞了出来,甩在了屏风下。

“药在桌子上。”

纱帐中传来男人冷厉的声音。

阿秀懂了,魏澜要让她帮忙上药。

想到魏澜的伤多少与她有些关系,阿秀顾不得太多,视线一扫,她走到放着放置上药的桌子旁,拿起上面半尺来高的青色小瓷瓶,绕过屏风,来到床边。

阿秀第一次来魏澜的房间,发现他用的是白色的纱帐,纱帐垂落,魏澜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趴在床里侧。他额头抵着枕头,脸朝内。

挨了打,不好意思见人了吧?

阿秀善解人意地挑开纱帐,脱了绣鞋跪坐到魏澜一旁。

接下来就要上药了。

但上药之前,魏澜需脱掉裤子。

看着面前颀长而窝的健壮身躯,阿秀脸红了,开不了口。

“躺下。”魏澜突然转过来,神色冷淡的道。

阿秀惊道:“躺,躺下?不上药了吗?”

魏澜不耐烦地瞪着她。

阿秀咬唇,将青色瓷瓶放到旁边,她疑惑又老实地躺好,桃花眼慌乱地转来转去。

魏澜朝她靠近。

阿秀浑身绷紧。

魏澜压到了她身上。

阿秀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好沉。

就在此时,魏澜突然撑起上半身,右手胳膊肘保持平衡,左手抓住青色瓷瓶,交给阿秀,冷声道:“把药摸到你手心,两边都抹。”

这还是要她上药的意思吗?

可这是什么上药姿势?

阿秀糊里糊涂的,在魏澜催促的目光下,阿秀将双手放在她与魏澜的胸口中间,拔下塞子,倒了一大团药膏到左手手心。放回瓷瓶,阿秀双手掌心贴在一起,搓手似的抹匀上药。

魏澜看着她涂好,忽然沉下来,阿秀皱眉苦脸,一边难受,一边发现魏澜脱掉了他的裤子。

阿秀张大了嘴,她好像明白要如何上药了。

果不其然,魏澜抓住她的两条手腕,将她的双手按在了他被打板子的地方。

“轻点,抹匀了。”她个子矮,魏澜往上移,直至她不用费力伸胳膊就能够到。

阿秀咬着唇,闭上眼睛为他抹药。

可这个姿势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好像她不是在抹药,而是在占魏澜的便宜,以前从来都是魏澜抓着她揉来揉去的。

阿秀悄悄加快速度,只想快点完成这个羞人的差事。

魏澜低头,看着她红红的脸,她在外面哭了一场,纤密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细长黛黑的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紧紧闭着眼睛,仿佛很嫌弃的样子。

嫌那里脏?

魏澜不高兴了,他都没有嫌弃她。

“好了。”阿秀觉得手上的药都抹了过去,立即将双手放到两侧。

魏澜挪下来,俊脸正对着她的脸。

阿秀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看到他冷冰冰的,吓得又闭上。

魏澜没管挂在一半的裤子,问她:“以前砍过柴吗?”

阿秀摇摇头,扭着头道:“我没砍过,小时候跟着祖父去过山上,她砍柴,我跟大哥捡柴禾。”

那是入秋之后,庄稼都收了,祖父带上他们去砍柴,连砍几天,将冬春要用的柴禾一起攒个够。阿秀贪玩,哥哥认真捡柴,阿秀捡着捡着就玩了起来,只捡细细的小木柴,捧成一捆觉得特别好看。遇到长度合适的直木棍,阿秀还会高兴地拿去给祖父看,说这个可以给娘亲当烧火棍——

回忆突然止住,阿秀蹙眉,她怎么想到烧火棍上面去了?

魏澜正在解她衣襟旁的盘扣,她突然不絮叨往事了,魏澜往上看了眼:“怎么不说了?”

阿秀涨红了脸,怪不得她会说到烧火棍,原来他又想欺负她了!

捂住衣襟,阿秀劝他:“世子受伤了,明天咱们还要起早去砍柴,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魏澜今日一直在挨骂,挨惠文帝的骂,挨祖母的骂,刚刚还带了老子爹的板子,此时此刻,也只有怀中的娇夫人能让他舒怀。

“不碍事。”魏澜扒开她的手,催她:“你继续说。”

说来奇怪,可能是他没过过阿秀小时候的那种贫寒日子,听她絮叨那些山野趣事,魏澜听得津津有味。

阿秀却忘了自己说到哪里了。

魏澜提醒道:“烧火棍,你说又长又直的棍子适合烧火拨柴用。”

阿秀自己都快变成灶膛的柴禾了,连忙说些别的:“秋天山上都是蚂蚱,有一种蚂蚱特别大,一跳能跳三四尺远,抓起来烤着吃,特别香,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捡到了morpheus和pansy的地雷,感谢两位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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