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涟有点被宫鹤说服了。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别人之所以是别人, 就是因为他们无关紧要。那么对待无关紧要的人, 当然没必要什么都说, 只要告诉他们自己想让他们知道的事就足够了。
“但还有詹雅婕他们啊。”
脑子一转,尤涟又想到了那几个人,“遗产的事情还有的烦呢。”
“不用烦。”宫鹤冲尤涟笑。
尤涟看他:“嗯?”
“我会解决。”
尤涟侧头打量宫鹤。
他能看得出来,宫鹤没有开玩笑, 他是真的能解决遗产的事情。
尤涟不禁问:“你想怎么解决?”
宫鹤没有隐瞒,他看着尤涟的眼睛,直白道:“我和尤弋做了个交易。”
晚上九点半,尤宅。
夜幕低垂,一辆轰响的超跑开过花园, 卷起一地粉色花瓣。
尤弋下了车, 把车钥匙扔给管家。
然后问:“他们都在里面?”
管家应声:“是的。”
尤弋点点头,径直朝屋里走。
进屋后他冲里面的人打招呼,目光扫视周围:“妈,哥呢?又上去打拳了?”
詹雅婕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她身前的水晶茶几上摆满了珠宝, 有翠绿欲滴的翡翠,也有璀璨夺目的钻石,还有圆润饱满的黑珍珠, 项链、钻戒、耳环、玉雕摆件,应有尽有。
闻言,她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小儿子:“怎么这么晚, 厨房里还有宵夜,要不要吃点?”
尤弋摇头:“不用,我不饿。”
他又问了遍,“哥在上面?”
詹雅婕嗯了声:“一回来就上去了。”
尤弋道:“我去看看他。”
“等会。”
尤弋停下步伐。
“下午我不是让你去学校了吗?怎么样?”
尤弋摊了摊手:“没怎么样,他根本不欢迎我,我也没法跟他说什么。”
詹雅婕微蹙了蹙眉:“知道了。”
她冲尤弋摆摆手,回过身继续欣赏满桌的珠宝。
尤弋没多说什么,转身上楼。
他走到二楼右侧末尾的房间,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沉重的击打声,打开门,宽阔的的脊背一下映入视野。
汗水随着动作飞溅,沙包被打得摇摇晃晃。
冷白色的灯光下,布满肩背的汗水清楚地勾勒出完美的肌肉轮廓。
尤弋眯起眼,视线落在那条黑色的练功裤上。
视线略微向上,是紧窄又结实的腰肢,往下,是两只光着的脚,足背弓起,趾骨分明,因为踢过沙包,所以脚背上的皮肤突兀地呈现出一片粉色。
“回来了。怎么样?问到什么没有?”
尤弋倏地笑了:“怎么你跟妈问的话都一样。”
尤桀抬脚又是一下猛踢:“所以问出什么没有?”
尤弋往练功房里走,一直走到离尤桀不远的位置停下。
他没有站到尤桀前方,而是选择了站在他的身后,这样,尤桀就看不到他的眼睛。他说:“尤涟没跟尤灿合作。”
“宫鹤告诉你的。”尤桀笃定道。
尤弋笑着点头:“不愧是我哥,真聪明。”
尤桀嗤笑了声,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他收了拳,稳住沙袋后转身,戴着拳套的手直接伸到尤弋面前。
和尤弋所呈现出的儒雅不同,尤桀更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刀。
他比尤弋还要高上两厘米,身材健硕,八块腹肌码得整整齐齐。他的脸和尤弋很像,但气质天差地别,因为眼窝深、鼻梁挺的缘故,他即使面无表情,眉宇间也含着一分阴鹜,盯着人的时候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脊背发凉。
尤弋熟练地替尤桀取下手套,接着又解开里面汗湿的拳击绷带。
尤桀没有戴抑制环,身上的信息素阻隔剂也因为出汗被稀释,霸道的乌木香和汗液混在一起,气味浓重,并不好闻,对一个alpha来说,就更加刺鼻,但尤弋就像没闻到似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们现在没有合作,不代表以后不会合作。”
尤桀拿毛巾擦拭脖颈间的汗水,“宫鹤对尤灿是什么态度?”
尤弋道:“摸不太清楚,不过我猜他肯定会帮着尤涟吧。尤涟如果想帮尤灿,那么他就会帮尤灿,不过目前来看,尤灿倒是个好哥哥,帮尤涟抢了遗产却没要他的遗产,他好像不打算把尤涟卷进来。”
尤桀双手环胸站在窗前,对这个回答没做表态。
过了好一会他才侧头看着尤弋:“你会站我这边的,对吧?”
尤弋想也不想地点头:“当然。”
“妈那边……”
尤弋打断尤桀的话,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只站你这边。”
尤桀扯唇笑了,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他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气后闭上眼,盘算着公司内部盘根错节的势力,还有近在身边的、来自亲人的威胁。
遗产分割之后,很多东西都悄然变质。
原本的计划是由他上位,母亲和弟弟成为他的助力。他们会把公司股份都转到他的名下,帮他坐稳尤氏最高宝座,但变化比计划来得更快……
第一个变的,就是他的母亲。
她不想帮他了,而是想自己上位,做尤氏的主人。
因此从父亲下葬开始,原本坚如金铁的他们内部开始产生摩擦和隔阂,股权转让的协议也一直没能签署,要不是因为他原本手里就握着一些股份,眼下这个位置根本坐不稳。
但他们之间又没有彻底摊牌,关系也一直僵持着。
尤弋夹在中间,成了两人都要拉拢的关键人物。
不过尤桀很放心尤弋,他知道尤弋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但这样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筹码,否则母亲、尤灿、尤涟,不管哪个都有可能在未来成为隐患。
尤桀想了很久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镜片在灯光下有些反光,他看不清弟弟的眼睛,更注意不到镜片后的眼神。尤桀没有在意,而是看着尤弋道:“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尤弋笑道:“什么忙?”
尤桀沉声道:“联姻。”
尤弋笑容不变:“哥想我跟谁结婚?”
“宋家或者孟家。”
尤桀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野心,“你挑一家,剩下的给我,怎么样?”
暖春门庭别墅区。
一回到家,尤涟就嚷着要洗澡。
他实在忍不了了,白天出了汗不说,还摔了一跤,他觉得自己灰头土脸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但偏偏伤在关节处,虽然不严重,却也没法忽视。
再加上手掌心里也破了好几处,不能碰水,所以尤涟只能让宫鹤帮自己洗澡。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四脚朝天的乌龟。”尤涟说。
此时他正以非常羞耻的姿势躺在浴缸里——
为了不让膝盖碰到水,只能叉着腿,浴缸两边一边搭一只;手肘和掌心都有擦伤,不能沾水,所以手也只能搭在两边浴缸上,就只剩一个身体泡在热水里。
这肚皮朝天、四肢大开的姿势,尤涟怎么想怎么羞耻。
更羞耻的还是某人露骨的眼神,虽然早就什么都看过了,但这样还是头一回,浴室里的灯又那么亮,什么细节都能看到。
尤涟能感觉到那束在自己身上流连的目光。
直白无比,看得他脸发红,脚趾也不由蜷起。
“那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乌龟。”
尤涟噗嗤乐了:“嘴巴抹蜜了?”
宫鹤笑:“要不要尝尝?”
尤涟切了声:“才不要。”
他看着宫鹤的眼睛,“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到底跟尤弋做了什么交易?就只是帮他成为家主吗?你要怎么帮?尤桀和詹雅婕会同意吗?”
宫鹤抬手轻敲了敲尤涟的额头:“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尤涟抬脚就踹宫鹤胸口。
没踹到,脚腕还被宫鹤抓进了手里。
尤涟气道:“别把我当小孩!我要是小孩你还能在这安安稳稳地站着?我早把你送监狱里吃牢饭了!还是吃好几年的那种!”
宫鹤笑:“这么凶?那真是幸亏我自制力好。”
尤涟皱着鼻子“咦——”了一声。
他看着宫鹤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变态。我要是早一点来找你,你是不是不等我成年就会把我骗上床?”
宫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该是。”
“我就知道。”尤涟抬起下巴,表情有些得意。
宫鹤看得心痒,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脸颊上的肉软软的,很滑,上面还沾着些温热的水汽,捏着捏着,手指就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在了嫣红色的嘴唇上。
嘴唇沾了水,显得更加饱满莹润。
触感也是一样的软,一样的润,还有点——
宫鹤眉头一动,目光集中在咬着自己指尖的牙齿上。
——还有点痒。
他轻笑道:“把我手指当磨牙棒了?”
尤涟松开嘴,看着宫鹤手指上的凹痕道:“我没那么凶残。”
又顿了下,问,“疼吗?”
他忘了刚才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好像没怎么用力,但好像又有用力了,否则也不会留下痕迹。
宫鹤点点头:“疼。”
尤涟心一跳,两只手一齐抓上宫鹤的手。
他把宫鹤的手指拉到眼前细看,指腹又在凹痕上抹了抹,很快凹痕就几乎消失了。他看宫鹤冷哼一声:“骗人。”
宫鹤笑容更大:“还以为你会帮我舔舔。”
尤涟放开宫鹤的手:“想得美。”
宫鹤却说:“还有想得更美的。”
“还有什么?”
宫鹤把手重新举到尤涟眼前。
他的手本来就很大,五指分开后更是像一张网似的,不光能轻易地抓住篮球,也能盖住尤涟整个脸庞。
尤涟疑惑地看着宫鹤的手,什么都没看出来。
直到……
——无名指轻动了两下。
无名指动了两下。
尤涟的心也跟着用力跳了两下。
反应过来后他禁不住地笑了:“这就开始催婚了?”
宫鹤点点头,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嗯。”
他又问他,“你想吗?”
雾气袅袅向上,浴室里回荡着滴答的水声。
宫鹤认真的表情叫尤涟渐渐收起了笑,神情也跟着认真起来。过了好一会,他点点头:“想的。”
“暑假就去国外结婚好不好?”
尤涟一愣,有些诧异:“我不是会分化成omega吗?我们完全可以合法在国内登记领证,为什么要去国外?”
宫鹤看着尤涟,眸色沉沉道:“我有点等不及。”
他抓着尤涟的手,指腹在无名指上打着圈地摩挲,“国外满十八周岁就能结婚,而国内必须满二十周岁。在国内结婚还得等一年多,但去国外的话随时可以。”
尤涟有点懵,他指着自己说:“用alpha的身份登记?”
“对,奥国允许双alpha结婚。”宫鹤说。
尤涟眨眨眼,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来。
他对结婚两个字没多大概念,毕竟谁十八岁的时候会想着结婚,首先法律就不允许,更别提其他。
除此之外就是用alpha的身份结婚。
明知他会分化成omega,还用alpha的身份结婚,这实在太奇怪了点。万一以后分化成omega并且他想使用omega的身份生活,岂不是多很多麻烦?
夸张地说,身边所有人、包括国家都知道他是alpha了,知道他和宫鹤是aa恋了,还知道他们结婚了,到时候就算他分化成omega了,他也不好意思跟人说自己是omega。
性别变来变去的,玩呢?
尤涟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豁然起来,他看着宫鹤:“你就是想让别人都以为我是alpha对不对?”
肯定是这样!
知道自己会分化成omega的当天,他就问过宫鹤关于遗产的事情,当时宫鹤告诉他说什么都不用跟别人说,就继续装alpha就行。
现在又是这样。
不光让他继续装alpha,还要跟他以双alpha的身份登记结婚。
明明alpha这个身份是假的,却在周围人的眼中、在国家的证明之下成为了真的,就算他日后分化完成,变成了omega,只要他不说,就不会有人认为他是omega。
那么知道他是omega的就只剩下他自己,还有宫鹤。
一个性别,却成为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想到这,尤涟又问:“干嘛要这样?是怕詹雅婕找我麻烦吗?是挺麻烦的,但是她要回遗产是合法的,她要我也肯定只能给她。”
话音顿住,尤涟想起什么似的抓住宫鹤的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很需要这份资产救急?要是这样……”语气变得有些犹豫。
宫鹤顺势问:“如果是这样,你怎么办?”
尤涟皱了皱眉:“那就装alpha,装一辈子的alpha,反正我是要帮你的。”
说完紧张地看着他,“你真的遇到事了?”
宫鹤眼含笑意,心里软成一团。
又可爱,又好骗。
傻乎乎的,必须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没有,我怎么会有事。”说着,宫鹤站起身脱衣服。
他的衣服被水汽沾湿,软塌塌地贴在身上,脱下后立刻舒服了一截。他又问,“能坐起来吗?我帮你擦背。”
尤涟道:“得你扶我起来。”
宫鹤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浴缸里的人,他没有去扶,而是把下半身也脱干净了。
跨进浴缸后,他道:“你坐我身上。”
尤涟不好动,只能任由宫鹤施为。
他被宫鹤面对面地抱到了腿上,他们上半身贴在一起,而他的两只脚还是挂在浴缸边上,为了防止伤口沾到水。
尤涟脸有些红,因为他感觉到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他刚想开口,宫鹤便吻了过来。
尤涟上一秒还惦记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下一秒就被宫鹤给予的吻弄得思绪全无。
他的背上也覆上了一只手,那只手拿着挤了沐浴露的浴球,沾水后擦上他的肩膀。浴球受到挤压,卖力地吐出水蜜桃味的泡沫。
只一会,尤涟的背上就全是泡沫,浴缸里的水也变得浑浊起来。
尤涟的思绪渐渐迷糊,他没太在意,反正待会可以再问。
至于现在……
该享受的时候就得好好享受。
……
“等、等等!”
气氛正好,尤涟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东西,“避、避孕套!”
宫鹤咬住他的下唇:“不进孕囊不会怀孕。”
尤涟有些迟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宫鹤安抚地亲了亲尤涟的眼睛,声音低哑,“抱紧我。”
……
……
晚上十一点多,尤涟趴在桌上看宫鹤写作业。
红红的眼皮微微耷拉,柔软的头发也贴在脸颊上,他看起来非常困倦。
宫鹤道:“你可以先睡。”
尤涟打了个哈欠:“你一个人太寂寞了,我陪陪你。”
宫鹤低声笑了笑:“好。”
今天的作业都是试卷,先写一遍,再抄一遍,很快就能完成。麻烦的是检讨,两个人的检讨加起来好几千字,一个检讨避孕药事件,一个检讨校内恋爱,还有就是检讨手机没收。
宫鹤直接搜了些检讨例文来抄。
抄一会,他就看一眼尤涟,时不时地还要亲他一下。
因为太可爱了。
尤涟的脸颊贴在桌面上,嘴巴就跟金鱼似的嘟了起来。
因为之前在浴室里吻得太狠,所以他的嘴巴有些肿,嘟起来就更显得红润诱人。
又抄完一篇例文,宫鹤在尤涟的唇上亲了下。
尤涟没动,眼睛都没睁开,但宫鹤知道他没有睡,他确实在陪着自己。
这次亲完宫鹤没有继续写,而是单手托腮打量尤涟。
在浴室里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尤涟似乎比以往更成熟了点,或者换句话说,更诱人了点。
更加柔软,更加灵活,也更加勾魂。
这几个词可以形容他身上的任何地方。
纯且欲。
干净又浪.荡。
这些词可以形容他整个人。
宫鹤想,尤涟就是自己的最大的欲望。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他关在地下室,关进小黑屋,关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锁起来,铐起来,把最贵的、最漂亮的珠宝送给他,却一块布料都不给他。
他想睁开眼就看到他缀满樱花粉的肌肤。
想随时随地亲吻他身体的每一寸。
他还要他的喜怒哀乐都只给自己看到。
也想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
他要完全地占有尤涟。
完全。
但他舍不得他难过,所以这些在他心头盘踞许久的想法都只能是想法。
但没有关系。
因为还有一个词,叫做殊途同归。
就算他不这么做,也一样可以达成目标。
现在已经初见成效——
自从尤涟和他住在一起后,就再没有和以往的同学、朋友出去玩过,甚至跟尤灿的联系都少了,他的身边像是多了一道无形的墙,把其他人都隔离在外。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他的身边只有他一个。
他喜欢孤僻,尤涟却是一个爱热闹的。
他就像一个发光体,不光能够吸引他人的目光,也能吸引他人靠近,从小到大他身边就没有缺过朋友,走到哪儿都有人簇拥。
但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在不知不觉中,他开始围着自己转,嘴里也总是“宫鹤、宫鹤、宫鹤”。一天中大部分的话是跟自己说的,事情也是跟自己一起做的。
所有的喜怒哀乐,也被自己牵动。
这种感觉非常棒,他希望一直都能这样。
但很快他们就会毕业,进入一个更大的、全新集体,见到更多人,碰到更多新鲜的事。
肯定会有不少人看到尤涟,他们会欣赏他,关注他,觊觎他,只是想想,宫鹤都觉得非常不痛快,再想到眼前这人的小孩子心性……
他又担心这个小家伙会被花花绿绿的世界迷了眼睛。
所以得在下个阶段来临前,他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让尤涟装alpha是计划之一。
和尤涟结婚,也是计划之一。
一个喜欢alpha的alpha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但同样也会吸引同类。
而一个和alpha结婚的alpha,在大学里绝对无人问津。毕竟大学生的道德枷锁总比社会人的道德枷锁要来得强。
他担心大学,但并不担心大学之后。
因为大学毕业后,他会让尤涟怀孕,这样尤涟就只能待在家里,待在他的眼皮之下。毕竟尤涟是alpha的身份,一个alpha挺着肚子到处晃,尤涟脸皮这么薄肯定做不出来。
尤涟又渴望家庭,一旦有了孩子,让他留在家里就变得简单许多。
只要一切顺利,到这他的目的就能达成。
——尤涟会永远待在他的身边,而他的身边也只有自己。顶多多一个孩子,不过那是自己的孩子,宫鹤还是允许尤涟分出一点目光的。
但也只有一点。
“你在想什么?笑得好古怪。”好半天没听到写字的声音,尤涟不禁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对上宫鹤奇怪的笑容,那双深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再配上勾起的嘴角,尤涟缩缩脖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宫鹤眨了下眼,奇怪的笑容就被收敛起来。
他看着尤涟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检查的事情。你还记得吗?这个周末要去傅森那边做检查。”
尤涟点点头:“记得。今天礼拜几了?”
“礼拜四。”
“那不就是后天?”
尤涟坐直了身,拿起手机看日历,“检查的话是怎么检查,又要……”他顿了顿,“脱裤子?”
宫鹤的笑容瞬间淡了许多。
“是要脱裤子的吧?”尤涟又问了一遍。
宫鹤淡淡道:“应该是吧,具体的我明天再打电话问问他。”
然而嘴上说着明天,手指却在下一秒翻开了联系人页面。宫鹤对尤涟道,“现在就问吧,也不费事。”
尤涟点点头:“好。”
宫鹤没有去外面打电话,而是直接当着尤涟的面开了免提。
电话好一会才拨通,对面的人显然情绪不太美好,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三更半夜的给我打电话?你没有夜生活吗?啊?你没有我有!我又不是私人医生,我有上下班时间的好不好?!”
尤涟:“……”
宫鹤面不改色:“问你点事,关于周末的检查。”
“什么事?快说!”
宫鹤不疾不徐道:“要脱裤子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
傅森翻了个白眼,“不光要脱裤子,还得用鸭嘴器和内窥镜,内窥镜知道吧?就是那种可以塞到很里面……”
“闭嘴。”
宫鹤语气沉沉,“那些东西能不能我来用,医生只看电脑。”
“你来用?你会吗?”
好事被搅,傅森的语气里明显带着点火,“我都依你的给你安排omega医生了,真的没必要再这样那样,我知道他是你的宝贝,但是麻烦你清醒一点,对于我们医生来说,所有的身体部位都只是器官,只是一坨肉而已,别想太多行不行?”
对面一顿噼里啪啦,听得尤涟都不好意思了。
他拉拉宫鹤的胳膊,示意他别再问了,然而宫鹤脸色变都没变:“你就说我的想法可行不可行。”
电话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傅森道:“我真是败给你了。”
“那就是可以?”
“半个医院都是你的,你非要这么做我除了配合还能怎么着?”
宫鹤:“好,就这么定了,你来安排,年底分红少不了你的。”
说完,他就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宫鹤满意了,尤涟却迷糊了。
这都行?
而且那人说什么来着,半个医院都是宫鹤的?
尤涟又想起了之前宫鹤在电话里轻轻松松许诺出去的一个亿。
对于他们两家如此大规模的企业来说一个亿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们不是家主,也不是受宠的继承人,这种情况下手里能有一个亿的流动资金——宫鹤显然手里不止一个亿,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出去,这样的情况还是非常少见的。
尤涟不禁问:“你钱好多,都你爸给你的吗?”
宫鹤“嗯”了声:“都是我爸留给我的。”
“留给你?”
尤涟缓缓睁大眼睛,“啊,是你亲爸?”
宫鹤又点了点头,神色没什么波动。
他满腔的感情都给了眼前这个人,所以不管是没有印象的亲生父母,还是现在名义上的父母,都没法在他的心头掀起波澜。
“你在查什么?”尤涟凑过去看宫鹤的手机。
“鸭嘴器和内窥镜。”
尤涟:“……”
他看到了手机上的图片,是鸭嘴器和内窥镜的细节图。
那在医生眼中只是仪器、工具的东西,在他这个凡夫俗子的眼里就莫名多了分邪恶,并且还带上了一点颜色。
尤涟在内心唾弃自己,唾弃完对宫鹤道:“你真的要给我用这个?这是违规操作吧?”
宫鹤笑了笑:“医院都是我的,违不违规我说了算。”
尤涟唔了声,有些犹豫。
宫鹤正专心地看着手机,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过了好一会,尤涟凑到宫鹤耳边小声地说:“那你来给我检查的话,我要是有反应怎么办?”
如果是医生的话,尤涟觉得自己还能忍住。
但如果是宫鹤,他觉得自己肯定忍不住。
嘴巴会说谎,但身体骗不了人。
尤其是这几天,可能是因为身体要转化成omega的缘故,他对标记过自己的人格外敏感,有时甚至敏感到嗅一嗅对方的信息素,心跳都会忍不住加快。
所以宫鹤不碰他还好,一旦碰了,他的身体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倒戈。
喉结滚动,宫鹤侧头看着尤涟。
纤长的睫毛和红润的嘴唇近在眼前,温热的呼吸混合着淡淡的香气氤氲在他鼻尖。
宫鹤心下滚烫,也压着声回:“你说怎么办?”
尤涟摇摇头,眸子澄澈,脸颊绯红:“我不知道。”
顿了顿,又说,“应该可以拿一件衣服盖着,还有那种绿色的布,我在电视里看到过,好像可以用那个绿布遮一遮。”
“那你把人家绿布弄脏了怎么办?”
尤涟一愣,反应过来后气恼道:“你想死啊!我才没那么快!”
看着宫鹤揶揄的笑,尤涟想起了自己好几次不争气的经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恼道,“检查的时候你别摸我我就能忍住!”
宫鹤笑:“不摸你,难道用嘴叼着仪器给你检查吗?”
一想到那个画面,尤涟的脸更红了:“那还是让医生给我检查算了!”
“不行。”
宫鹤笑着说,“你知道上次我看见那个医生给你做检查时候的感受吗?”
“什么感受?”
“我快气死了。”宫鹤仍笑着,声音也轻飘飘的,但这五个字就像是从齿间、从唇缝中挤出来似的,很轻,却包含着满满的怒意。
尤涟也想起了上次的经历,他默了默。
上次还好,光紧张了,但这次……尤涟碰了下自己的脸,不用看都知道肯定红成猴屁股了。
他其实不快,是宫鹤太厉害。
换谁他都能把持住,就只对宫鹤没抵抗力。
而且他想了一下,还真的有可能像宫鹤说的那样把人东西弄脏。
这肯定不行。私底下怎么玩都可以,但到了人前,他脸皮还是很薄的。
“那还是拿衣服盖吧。”
尤涟想了想,认真地看着宫鹤道,“我有件衣服很大,还是白色山羊卷的,就算弄脏了也看不出来,在我哥那儿,明天放了学可以过去拿一趟。”
宫鹤伏在桌上,快被尤涟红红的脸蛋和认真的表情给可爱死了。
“你怎么这么可爱?嗯?就一个检查而已,想这么多。”他揽住尤涟的腰,把人一下捞到自己身上,然后吻上尤涟的眼睛,两边都没有落下。
尤涟窝在宫鹤怀里,破罐子破摔道:“谁让我这么色呢。 ”所以满脑子黄色废料。
宫鹤一顿,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颤动。
尤涟又尴尬又无奈,拿手指戳他:“笑屁笑啊,适可而止好吗?”
宫鹤把脸埋进尤涟颈窝:“止不了。”
尤涟翻了个白眼,心说他这是为了谁。
好一会,宫鹤才笑够了。
他看着怀里生无可恋的尤涟,唇角上扬,眼睛弯起:“谢谢,难为你了。”
尤涟皱皱鼻子,发出一声哼哼。
宫鹤吻了吻尤涟的嘴角,贴近他耳边道:“有反应也没关系。”
尤涟:“嗯?”
“我会时刻注意你的反应。如果……”
宫鹤的唇触上耳廓,他的声音极低,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他说,“不是还有我的嘴吗?”
尤涟猛地瞪起眼,脸红得快要冒烟。
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擦伤,推开宫鹤,一溜烟地跑到床上把整个人都卷进被子里:“作业你自己写吧!我不陪你了!晚安!”
窗外月光柔和,草丛中有啾啾虫鸣。
开了一点窗,微凉的风顺着缝隙吹进房间,给屋里带进一丝清凉。
房间里回荡着男人的笑声。
笑声低沉,且温柔。
第二天早上,尤涟跟宫鹤一起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西式的,有三明治、烤火腿肠,还有煎蛋和欧包,宫鹤的杯子里是黑咖啡,尤涟的杯子里是牛奶。
尤涟正在看宫鹤昨晚写的检讨。
他模仿了自己的字迹,一般人绝对看不出这是宫鹤写的。
“你昨天写到什么时候?”尤涟是想陪宫鹤的,但无奈床太软,还是没忍住睡了过去。
宫鹤道:“两点。那两篇两千字的有点费时。”
尤涟看了眼他的杯子:“难怪一大早喝黑咖啡。诶,手机的这个老师不是说本周之内交就可以了吗?这个不写的话你昨天就能早点睡了。”
宫鹤道:“写都写了,就干脆一块全写了。”
“好吧。”尤涟大致扫了一眼,对内容有了数,万一老师问起,到时也能答得上来。
看完他把检讨收进书包,抬起头又要说话,结果嘴才张开,又忽地闭上。
——他看到宫鹤在吃烤肠。
吃就吃了,偏偏不好好吃。
可能是烤肠不合胃口,也可能是心不在焉——宫鹤正在用平板浏览国外新闻,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所以吃烤肠时他只抿了抿末端,没有咬下去。
尤涟咽了咽口水,脑中掠过昨晚讨论的话题。
他还记得宫鹤说“不是还有我的嘴吗”时的表情是多么撩拨,导致眼前这一幕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涩.情。
尤涟忍了忍,低头继续吃欧包。
然而他半个欧包下肚,抬起头时又看到宫鹤舔了下烤肠。
尤涟:“……”
这时宫鹤关掉平板,把烤肠放到一边,显然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他拿了块欧包,抬起头正对上尤涟呆呆的眼神,还有脸上两坨迷之红晕。
宫鹤问:“尤涟,你怎么了?”
尤涟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暴躁道:“你这人怎么吃个早饭都这么变态?!”
宫鹤一脸茫然:“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宫鹤:我是变态,但你也不能莫名其妙就说我变态(委屈)
四舍五入我日万了(叉腰!还欠了多少来着,好像还得有一天日个六才行。总之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和雷!大家久等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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