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树下, 树荫如盖,树下的女子锦衣华发,端庄优雅, 但此时,她明眸含泪,悲伤着凝视着对面清俊儒雅的男人, 泣血质问道“对我,你还有一丝一毫的情义么?”
对面的男人唯唯诺诺地道“慧娘, 你我相见总争, 又何必多见……”
“够了!你既无心我便休,”女子眸中恨意绵绵, 突地手持利剪,将身边的一袭古怪衣物骤然剪开, “此生恩义尽……”
“咔!”突然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一名身穿短裤背心的男人拿着喇叭, 愤怒地对着那男子咆哮, “崔薄苏, 你演的是崔涞!是当政十五年、位高权重的大黎名相崔涞, 不是死人, 你板着一张脸给谁看,这出‘郭氏毁衣’是整个故事最gc的场面,你看你演的都是什么!”
越说越火大的导演一点也不给面子,对着男演员就是一通怒骂“这都ng几次了,虚拟故事就算了,你演崔涞这种人物就没有点逼数吗?中学历史都喂猪了么!”
一番痛骂后, 导演让他好好去找感觉, 然后对着女演员瞬间变脸“辛苦林姐了, 我们先拍下一场吧。 . ”
崔薄苏有些难堪地低下头,看着导演喊下一场低头缩在一边,打起了电话。
不知哪个好事者悄悄把这断录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一时间,网上一片腥风血雨。
“这演技也是醉了,感觉我上去都能演的比他好。”
“我觉得旁边树演技都比他好。”
“你们够了!苏苏本来就是唱跳出生,不是演戏专业的,他已经很努力了!”
“演不好你做点功课啊!至少把台词用嘴说啊。”
“别为难人家嘛,毕竟小学文凭,初中都没读完呢,九年义务教育都关不住的娃,你们要求太高了。”
“我不讨厌演员,但是能不能放过崔涞啊。”
“就是啊,这些流量能不能放过历史剧啊,崔涞是谁啊,女帝的得力助手,温柔贤惠的崔美人啊,如果不是单皇后嫉妒,他早就入主后宫了,就郭听白那女人,连舞都许我家崔美人跳,凭什么还想夫妻一心人啊!”
“唉,我家崔涞可以说是包办婚姻的悲剧入历史书的第一人了,明明单身快乐着,却因为母亲病重,不得不娶了母族的姑娘……”
“你们凭什么说郭夫人啊,人家也是知书达理、貌美如花、娇娇柔柔如林妹妹般弱不经风的美人啊,是崔涞不解风情,连吟诗做对、谈风论月这种基本的精神需求都不给她。”
“毛线,崔涞十多岁就跟女帝混了,后边又没继续学古文,他结婚时都快三十了,老早就忘记当年学的诗文了,这分明是为难他好吧!”
“是啊,崔涞当时都什么身份了,人家就一个跳舞的爱好耽搁谁了,郭听白天天温柔劝你不要跳舞了,伤了家族名声,坏了父子亲情,让他多多上进,不要浪费光阴,还做了不少名诗来劝,艹,崔公子还不上进么?是我我也得疯。”
“那也不是他冷落她的理由啊。”
“哪里冷落了,一儿子一女儿都是地里长出来的么?”
“崔鸢都说了,她哥后来想尽办法加班不回家,成为一代名相,还要谢谢嫂子呢。”
“那郭听白后来不也主动和崔公子和离了么,还剪我家崔崔的衣服!恶心!”
“就是,还出了个成语‘崔妻毁衣’,形容妻子识得大体,温柔贤惠、又不畏惧于丈夫的权威,两人的和离官司还是当年的离婚第一案,被称为女子政治意识的觉醒之始,后来更是弃了相夫教子,从基层做起,入朝为官,可怜我崔居然又在这上边入了历史书。”
“都怪单皇后啊,卫美人、崔妃,都这样被耽搁了。”
“明明是崔美人先来的……”
“话说,你们谁还记得这个话题上放的视频是在说什么么?”
“噢噢,歪楼了,正回来,一起喷,垃圾演员,毁我阿涞!”
……
看着网上评论,已经换回现代装的青年难堪地缩在酒店的沙发里,旁边是一本厚达十公分,有a4纸大小,拿起来砸人威力绝对不输砖块的《大黎王朝卷一》。
经纪人推门进来时,崔薄苏有些委屈地抬起头,他的脸极其能打,只是一个委屈的眼神,就让人恨不能把心捧给他。
“对、对不起……”
“没事,今天是那女人压你的戏了,”经纪人给他倒了杯水,安慰道,“崔涞只是这个剧里的配角,林纤那女人就是想用你炒作呢,刚刚拍了《瑾帝》,又派《听白花》,听说还在接触大编剧买《肖妃》的版权,部部大女主,呸,她也不怕网友串戏。”
“可是网上……”崔薄苏心情好了一点,但还是犹豫。
“这些你别管,安导在电视剧里是泰山级的人物,他的戏可是个大饼,这次你能演,公司可是花了大力气。你放开了演,把崔涞演得柔弱一点又怎么了,谁说他喜欢跳舞位高权重就定威武霸气了,没准人家就是你这种小白花样的美人呢,历史书不是还写了么,他喜欢的是威武强势的姑娘……”
“好有道理……”崔薄苏听得连连点头,但又忍不住八卦道,“可这威武强势的姑娘不是指是的女帝么?”
“谁说的,崔涞认过么?”
……
第二天,崔薄苏再演时,明显找到了一些感觉,导演虽然看得频频皱眉,终是没有像先前那样怒骂,而是仿佛想到了什么,随后,眉目便渐渐舒展开来,换了一个方式,开始让崔薄苏代入柔弱端庄的崔公子人设,来教他怎么演。
《听白书》这部剧大爆了。
但让人疑惑的是,爆的居然不是那个女主,而是被骂得发黑的男主。
“我就是死、把眼睛捐出去,也不看崔薄苏演的剧——啊,真香。”
“啊,男主戴面具跳舞时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崔薄苏的舞蹈功底是真的没的黑,那个献媚神灵的舞蹈真的是迷到我了。”
“柔弱温柔男主,被妹妹欺负又暗暗地欺负回去的兄妹两真是磕死我了。”
“对啊,看着崔鸢妹妹一边想念父亲,一边在听说父亲要来上党后的表情,真是笑翻我了,仿佛在说‘啊,哥哥,好日子要到头了’。”
“看崔家的小故事我能看一年,这个注水方式我是喜欢的。”
“你们谁还记得这‘听白书’女主是谁?(抠鼻jg)”
“哦,你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
“林纤是美的,但是疲劳了,太政治正确了,毫无爽点的女主。”
“看她指责崔崔时我都想打她,崔崔已经很努力在靠近她了,都答应她一月跳一次了,她还剪人家衣服!”
“就是,崔涞当时在忙家国大事,西南夷关系着海丝路的安危,眼眶都乌青了,她还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去理解别人,只知道指责崔涞。”
“我大崔鸢居然在剧里成了恶毒小姑,也是醉了。”
“可是,话说我怎么觉得崔鸢妹子暗搓搓欺负她时那么爽呢?”
“同感。”
“同同感。”
“同同感感。”
“哎,你们说,历史上的崔公子,会不会就是这样秀色可餐啊,所以那个女将军才想向他提亲。”
“是那个叫荀灌的女将么,可惜她家里不愿意她去给人当继母,崔涞也不是很热情……”
“人家当然不热情,崽都有了还结啥婚哦,是工作不密集还是员工不好玩。而且还没人管他继续跳舞!”
“就是,一个人多快乐啊,想跳就跳。”
“但这样的话,他老了就是跳广场舞的单身老头子了。”
“娶了,他多年以后就是可能是在跳广场舞的边上坐着轮椅看的那个老头。”
“啊,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