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涛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 突然就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 叼在嘴边抽了起来。
在升腾的烟雾中, 这个半大的小子硬要学着成年人那样，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说道, “汤圆, 你别怕我。”
他抬起手摸了摸胖男孩的头顶, “我就是有时候吧，看到你会忍不住想欺负欺负你, 你说你怎么这么欠收拾呢。”姜涛叹了口气，低下头开始在他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
汤圆被男生的反复无常搞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眼神更是躲躲闪闪的根本不敢跟姜涛直接对视。
他害怕看到那种眼神, 如同阴险歹毒的蛇一样, 被那样的眼睛盯着看，胖男孩心里就生出一种对方随时会扑上来咬死自己的恐惧感。
这种感觉时刻压迫着汤圆脆弱的神经, 以致于他对姜涛害怕到了极点, 明明脑子里时刻想着逃离, 可身体却连一步也不敢迈出去。
周围围观的男生们看到自己老大抱着那个胖子调戏得起劲, 全部哄笑起来，时不时还会响起几声戏谑的口哨, 或者是掩饰性的咳嗽声。
在这样的氛围下，姜涛按着汤圆的后脑勺吻得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胖男孩一张脸胀得通红，气弱地伸出手不停推拒着对方的肩膀，他快被男生的唇舌堵得有些难以呼吸了。
姜涛非常强势地搂紧他, 不让汤圆有一点逃离的可能。
“呜……不！”感觉快要窒息汤圆可怜兮兮地呜咽出声，脸上很快就被泪水濡湿。
他的胖身体被锁在姜涛的怀里一颤一颤的，好像一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小鸭子。
姜涛故意坏心眼地咬他嘴唇，眼睛还死死盯着他，吓得汤圆连眼皮都不敢睁开了。
站在旁边的贺安翼觉得这姜涛整个一恶霸王，而汤圆就是一个受气包，任人搓圆捏扁，半点声音都不敢吱。
他实在看不过眼，转过脑袋四处看了看，弯腰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对着背朝自己的姜涛就使劲丢了过去。
“谁！”姜涛用手捂着后脑勺上被砸出的大包，面带怒容地转过头来。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男生被他瞪得心里发怵，脚跟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姜涛脸一沉，一声招呼不打地走过来，对着他的肚子就用力踹了一脚。
男生被踹得倒在地上，脸上表情十分痛苦地捂紧自己的肚子，一边打滚一边哀叫着。
汤圆看到这情景，腿肚子竟不争气地打起颤来，他害怕自己也会被姜涛的怒气牵连，还没怎么样呢，就抱着脑袋蹲到地上，一副被抓了个现行的罪犯模样。
贺安翼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一巴掌糊在他肩膀上，“起来，怂包！”
汤圆以为那一巴掌是姜涛打的，于是身体缩得更紧了，还时不时从臂弯间传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听了就叫人心生烦躁。
贺安翼第一次觉得姜涛的话也有点道理。
汤圆这种人，不欺负他都对不起天理。
绿豆豆慢半拍地劝道，‘他听不到你的声音，这个世界上只有江聖能听到你说话。’
‘不是还有一干鬼兄鬼弟吗？’贺安翼从地上又捡起一颗石子，玩心大起地朝着姜涛的屁股丢去。
“no！no！no！”绿豆豆竖起一根爪子摇了摇，‘你情况比较特殊，看不到那些鬼兄鬼弟，当然他们也看不到你。’
贺安翼笑了笑，‘直接说他们没给编剧交出场费不就得了。’
绿豆豆认真地点点小脑袋，‘我安翼翼就是聪明，目前能够活跃在这个世界片场的鬼只有你一个，毕竟我贿赂了编剧好多巧克力才让添加了你这个角色。’
‘哈哈真的假的啊？’
绿豆豆撅了撅小嘴嘴，‘当然是真的，我联系的可是系统网上的剧本商。’
那边姜涛被石子砸到后，整个人立马陷入暴走模式，他大步走过来，将蹲在地上的汤圆一把拉了起来，掐着他的下巴恶声恶气问道，“是不是你扔的？”
汤圆害怕地缩着脑袋，眼睛里又开始往外冒起了水。
姜涛一双眼睛阴冷地盯着他身上，没一会儿又转到了旁边的其他男生那。
他们怕姜涛把怒气发到自己身上，连忙把祸水引回了汤圆那，“是他扔的。”
“对，我们都看到了。”
“他知道你会打他，就抱着脑袋蹲地上去了。”
“小胖子猴精猴精的，就知道装可怜。”
姜涛冷冷一笑，问也不问就上脚对着汤圆的屁股猛踹，“你他妈敢拿石头砸我，胆肥了是不？”
胖男孩被踹得趴在地上，泪水和着泥沙瞬间就将他那张胖脸糊的脏污一片。
贺安翼看到这情景也有点火了，他走过去将小胖子翻了个身，成功躲过了姜涛踢过来的又一脚。
姜涛踢了个空，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他大概没料到汤圆竟然会躲。
“死胖子，我让你躲！”姜涛阴着脸，压着怒气地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汤圆吓得大叫，“不要，不要打我！”
贺安翼在胖男孩身后笑了一下，探出爪子迅猛地握住他的手，对准姜涛的脸用力地抡了过去。
姜涛被打得往后趔趄了一下，还没等他站住脚，接二连三的拳头就如雨点般落下。
姜涛的眼睛，鼻梁还有嘴角都没有幸免于难，他的脸被打得青青肿肿，鼻腔中甚至还流出了两行温热的血。
周围的男生都睁大了眼睛，姜涛被打，多稀奇的一件事啊，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打人的还是一向懦弱的胖男孩。
这算什么，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胖男孩似乎打累了，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他的眼睛大睁着，目露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两条腿发软到根本站不住，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姜涛怔怔地低头看着汤圆，仿佛第一天才认识这人一样。
“姜哥，血，你流血了！”
姜涛噗嗤一声笑了，他抬起手背擦了擦鼻血，拿到眼前看了看，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又是一通大笑。
笑够了，就用脚不轻不重地踢了踢胖男孩的屁股，“小汤圆儿，我们还有的玩。”
胖男孩拼命地把自己抱成一个球。
“我们走。”姜涛瞥了他一眼，伸手摸着脸上的乌青，龇牙咧嘴地带着一帮人离开了。
汤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姜涛，姜涛竟然就这么放过了他……
此时就站在他面前的贺安翼顿感无力地摇了摇头，‘胆子太小，性格太弱，就算姜涛不欺负他，也会有其他人欺负他。’
绿豆豆附和道，‘没关系，不是有贺妈妈你在吗，老母鸡护小鸡，小鸡一天天快乐长大！’
贺安翼，‘……豆哥你真的越来越欠打了。’
绿豆豆背过身朝他扭了扭屁股，‘来啊，来打我啊~噜噜噜噜~~’
贺安翼撇过了头，‘丑拒你。’
绿豆豆扭屁股的动作一顿，它感到委屈极了，直接屁股一蹲，坐地上撒起了泼，‘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安翼翼欺负人！’
贺安翼憋笑，‘你又不是人，你是系统，系统就是用来欺负的。’
绿豆豆气哭，‘呜哇哇哇哇，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贺安翼摊手，‘说对了，我现在是鬼。’
绿豆豆见怼不过自家宿主，干脆把嘴巴一闭，胖身子往地上一倒，眼睛刚合上就打起了小呼噜。
哼，斗嘴还不如睡觉，它决定以后都不跟安翼翼说话了，冷战！他们要冷战！
贺安翼伸手戳了戳它的胖肚肚，笑得整个身体都在打颤。
绿豆豆抬爪拍掉戳在肚子上的那根手指，翻了个身继续睡香香。
贺安翼看了眼系统面板上，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切回了现实频道。
他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教室，终于在高一4班的最后一排看到了单独坐一张长桌的江聖。
因为是中途转进这个学校的，班主任特地在教室里多加了一张桌子给他用。
贺安翼站在后面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行动起来，他拿出绿豆豆事先准备好的书包，嘭的一声就拍到江聖旁边的桌面上。
然后他自己也坐了过去。
江聖察觉到余光有一抹红色闯入，猛地转过头，在看清是谁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贺小胖朝他龇牙笑了笑，“嗨~”
江聖的身体一震，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就连红润的嘴唇也张成了一个o型。
男孩突然变得异常兴奋地啊啊叫着，同时他的手指也在极快地比划着什么。
贺安翼看了半天没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只好再次出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江聖满脸激动地拿过笔，在对话本上唰唰地写了一通。
【我能听到你说话！】
贺安翼歪过身子看了眼，又坐直回来，理解地点了点头，“当然了，因为我长得比较帅嘛~”
这时候语文课的老师走过来敲了敲江聖的桌子。
男孩抬起水灵灵的眼睛乖巧地看了过去。
语文老师拿过他手中的笔，在他的对话本上写道——【刚刚为什么叫？】
江聖后知后觉地朝周围扫了一圈，他发现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在扭头往这边看。
男孩这才意识到刚刚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竟然忘了自己还在上课。
可是，声音！他听到了声音！！！
想到这，江聖又满脸欣喜地转头往旁边看去……空无一人。
那个穿着红t恤的小胖子突然凭空消失，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他的幻觉，他一清醒，什么都不复存在，一切回到原点。
他依旧是那个聋子，孤独地活在自己的无声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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