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会是谁？！
小苹果第一反应是惊喜：原来还有其他玩家被一起传送过来了吗！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玩家应该都已经死光了。即便有人在野外幸存下来, 那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过来跟他们会合？
何况，最初的那个雪夜如此寒冷, 别说雪地里还藏着鬼怪, 即便不闹鬼，正常人也不可能在雪地里熬过一夜！
那么，片刻之前还在这里吃盒饭的, 会是谁？
小苹果不由握紧了后腰上的西瓜刀。连乔没说什么, 只是弯下腰去，继续在建筑垃圾堆里翻找。
小苹果问：“你还在找什么？”
连乔：“武器。”
小苹果一愣, 这才想起，连乔那把开过光的撬棍已经丢给徐忍冬了。这可是鬼怪世界里唯一一把对鬼宝具。
连乔非但让出了撬棍, 还连带把背包里所有装备都扔了出去。此刻他们两个身上只有一把西瓜刀，万一真要动起手来, 连乔可是大大地吃亏。
小苹果赶紧递出西瓜刀：“那这个还给你吧！”开玩笑, 连乔战斗力可比她强多了，这笔账她还是会算的！
只要连乔不死，她就有机会逃命。何况，万一连乔挂了，别说鬼怪, 徐忍冬放学出来都得把她弄死！
连乔却不接, 只是认真翻找着瓦砾堆。很快地，他抓起一块板砖，拿在手里掂量。
“嗯，就这个吧。”
小苹果：“……”拿板砖敲鬼真的合适吗？
连乔毕竟深思熟虑, 他并没有满足于一块板砖——而是找了好几块板砖，一股脑儿地塞进外套口袋里。
那个年代的板砖还是实打实的良心砖，重得很。连乔见小苹果忧心忡忡，便十分大方地分了两块给她，告诉她板砖不光敲人趁手，还可以当暗器丢出去，非常好用。
小苹果：“……”道理我都懂，可我真的拎不动这两块砖！
在小苹果的严词拒绝下，连乔只好把那两块形状优美的板砖再塞回自己口袋里，随后扭头朝烂尾楼走去。小苹果追上来，惊讶地问：“你背着这么多砖，走路不累吗？”
“还行。”连乔头也不回，“最近天天抱娃，臂力见长。我们家宝贝儿子可比这砖重多了。”
小苹果：“……确实。”
有一说一，连乔单手抱娃的样子还挺帅的。
两人进入烂尾楼，眼前一片黑。照理说此处应有手机照明，可惜进来这么多天，两人的手机早就没电了。连乔带出来的手电筒又在忍冬那边，因此现在只好摸黑。
好在烂尾楼构造比较简单。一进去就是个空荡荡的大房间，四周墙上都是洞，透进来些许的光。
两人眯起眼睛，借着那一点点光线，勉强辨认着大厅里的场景。
这栋楼不知原先造来是干什么的。地上到处散落着碎砖碎瓦，墙上有裸露在外的电线，好像还有个电灯。连乔在没刷石灰的墙体上摸了一会儿，找到了电灯开关。啪嗒一按，电灯却没亮起来。
没通电。
这也很正常。
街道上的风从墙上的破洞里吹进来，凉凉的。此时已过了上班上学高峰期，马路变得静悄悄，就连风里都带了一股冷清。小苹果只觉后背发冷，忍不住抱着手臂一顿乱搓，抱怨道：“这里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
连乔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清晰而冷静：“到楼上去可能会好点。”
还要上楼？！
小苹果本能地不想去，但她清楚知道不去也是不可能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这个场景里真的藏着什么关键线索，那线索肯定不会躺在大太阳底下等他们来找。
怕也没用，是她自己决定要来的。
连乔不会坑她，但也不会像保护忍冬那样护着她，因此她只能自己小心，蹑手蹑脚地跟着连乔上楼。
楼梯很窄，颇具那个年代的特色。台阶上散落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但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小苹果屏气凝神，每一步都踏得极其小心，生怕弄出什么声响，惊动了楼上的东西。
连乔不知是夜视能力好，还是艺高人胆大，黑暗丝毫不影响他的行进速度。但他走几步会停下来等一等小苹果。
于是，短短十几级台阶，两人走了好几分钟，总算来到二楼。
二楼的光线要比一楼好点，但仍是一个空旷的大房间，除了建筑垃圾外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连乔打算再往上走。小苹果低声问：“咱们要走到顶吗？”
“……”不知为何，连乔没有立即回话。
小苹果诧异地等着他的答案，隐约感觉他的呼吸频率有些快。
不大对劲。
“你怎么了？”小苹果小声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不是。”连乔终于开口，声音竟微微颤抖，“……有点痛。”
“痛？”小苹果先是莫名其妙，随即一阵心慌，“后背？”
连乔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又深吸一口气，这才说：“三天来一直在痛。这会儿痛得有点狠。”
小苹果大惊。她还以为那鬼爪印只是个标记，原来还带伤害效果的？！可是她一点都看不出来连乔在忍耐啊！
难道是怕徐忍冬担心？可是这种事情性命攸关，这还要瞒，简直——
一念至此，小苹果又倏地一惊。
不，其实连乔在想什么，她应该知道的。
鬼爪印的事，即便告诉了徐忍冬又能如何？他能有什么办法拯救连乔？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小苹果感到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连乔却没管她在想什么，只是一声不吭地往上走。
小苹果仰起头，看着黑暗中那个隐隐约约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喂……”小苹果刚一开口，就感到眼前一阵掌风。
“嘘！先别说话！”连乔一巴掌摁住她的嘴，吓了小苹果一大跳，差点没从台阶上摔下去。
连乔手掌滚烫，微微汗湿。小苹果脸上一热，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无意间，她的唇珠触碰到连乔的掌心，突然觉得连乔掌心有许多奇怪的凹痕。
像是……指甲印？
小苹果猛地心头一跳——他居然这么痛吗？
他一直是这么忍过来的？
连乔真不愧和徐忍冬是一家子。他不该叫连乔，他该改名叫徐忍痛。
真奇怪，明明是紧急关头，小苹果心里却冒出了许多奇怪念头。她忍不住扬起嘴角，微微发笑。
连乔似乎正警惕着什么，并未察觉小苹果的异样。他往下走了两步，退回小苹果身边，在她耳旁以极低的气音说道：“你有没有听见……歌声。”
小苹果一愣，赶紧凝神聆听。在连乔的提醒下，她这才注意到楼梯上方似乎隐隐传来一个奇奇怪怪的声音。
那声音确如连乔所说，如同歌声。但旋律却极为奇怪，一会儿高亢，一会儿低沉，调子拖得老长，却时常突兀停下。
歌声极远，飘渺不定。唱歌的人大概在四楼，因此他们听不清歌词。那人也没有察觉他们的到来。
小苹果骤然心跳加速。她压着狂乱的心跳，低声问：“怎么办？”
连乔：“揍他。”
小苹果：“……”
说干就干。连乔迅速蹿上四楼，抓起板砖就往歌声来源处砸去。一边砸还一边大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突如其来的念经，回荡在空旷黑暗的大楼里，虽然荒诞却竟有几分正气凛然。
小苹果：“？？？”投掷板砖还带当场开光的？您还真是打人打鬼两不耽搁！
黑暗中那个影子似乎也愣了一下，错不及防被板砖当头砸中，哐当一声倒了地。
听到那倒地声音，小苹果立马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不对！赶紧补刀！
她掏出西瓜刀正要冲上去，却被连乔拦住。
“别急。”连乔说，“他已经晕了。”
小苹果诧异道：“都打出硬直了还不赶紧补刀？”（注）
连乔无奈：“你这么急着灭口干嘛？万一人家是提供线索的npc呢？”
小苹果：“不是你说的揍他嘛！”
连乔：“我说揍他又没说弄死他。快，帮我一起把他拖出来，看看是个什么人。”
这四楼和下面三层楼构造不太一样，分为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大房间连着楼梯，就是他们冲上来的地方。但大房间密不透风，一片漆黑。小房间里倒是有点光亮。
因此他俩一人拖了一条手臂，把那人拖到小房间里。
小苹果上手一摸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男的，还是个身材颇为魁梧的壮汉。温暖的体温、粗糙而柔软的皮肤，都证明了这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鬼怪。
小苹果一边拖人一边奇怪，这人没事儿干嘛躲在黑暗里唱歌，自己吓自己吗？
而当他俩把人拖到亮处一看，更是诧异。
这居然是个和尚！
身穿明黄色僧袍，头顶六颗结疤，脖子上还挂着一串檀木念珠，看模样是个地地道道的和尚！
小苹果愣住了，扭头望向连乔，却发现连乔也是一脸震惊。
“这他妈不是摇滚……”
话未说完，连乔突然脸色一变，手指紧紧抓住胸口，皱着眉头蹲到了地上。
小苹果大惊。与此同时听到一个清脆声响，似乎是玻璃瓶倒地的声音。她讶异回头，看到地上一个“xx豆奶”的瓶子，正从连乔脚边滚开。不远处，地上有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是两盒盒饭，没有拆封，还冒着热气。
那盒饭的包装和他们在楼下垃圾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小苹果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到楼梯上有人声传来。
居然还有人？！是和尚的同伙吗？
小苹果大惊失色。此时和尚倒在地上，满头是血，人事不知。连乔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冷汗淋漓，浑身发抖，后背却缓缓现出三个血手印。
而那楼梯上的说话声却越来越近！听声音有好几个人，嘻嘻哈哈，言语粗鲁。
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一个又尖又细，小猫似的声音。“唔唔”直叫。
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注：硬直：表示施展某个技能后/受到特定伤害后，人物无法行动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