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众人不免好奇,左庶长白起,毫无世家背景可言,但凭一身武力值晋升,年仅三十有二,已经成了军中闻名的人物,更何况,白起本不是秦国人。
只见一身穿甲胄,面容冷峻的高大男人信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白起见过王上,太后。”
“快起身罢。”芈八子对白起十分亲和,当初她与王上在燕国做人质,初闻秦武烈王嬴荡骤逝,迎当初才年十八的秦昭襄王回国继承王位,不料出了个公子芾,公子壮不满,争其位,公子芾,公子壮身死,后遂立。史称,“季君之乱”。
这寥寥几字,却含杀机无限,当初莫不是弟弟与白起等人鼎力支持,自己与稷儿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想到这里,芈八子不免又多了几分和煦笑意,弟弟贪权恋财又怎么样,天下之大,唯有亲人才会不顾一切维护家人,仅仅因家人贪权而在秦国尚未成就大业之时,弃有才之人不用,哪里是做君王的用人之道。
芈八子看向端坐身旁,一身王者之气的儿子,心中不免叹息,我的稷儿,何时才能真的长大。
不过宫内众人怎么想,魏楚的脑洞早已飘到了天际,芈八子能对白起那么和煦,不外乎当初公子夺权之时结下的情谊,这不免又让他想起秦昭襄王能回秦国的原因。
秦武烈王嬴荡之死。
要说这哥们儿也真是个牛人,名字取得辣么威武霸气也就算了,死法更是霸气侧漏,周王畿举鼎而死。
据传嬴荡身高体壮,好角力,就是喜欢跟人比谁力气大,搁现代,施瓦辛格,史泰龙一流压根儿不能比,正因为力气大,某年某月某日兴致来了,跟哥们儿一合计,嘿,听说放在周王畿的鼎乃天下之重,咱俩去比划比划?
哥们儿点头哈腰,王上棒棒哒,定能举鼎,举天下之重。
俩人就这么呼哧带哈的跑去了周王畿。
传闻,夏朝初年,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象征九州,将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将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
这九鼎象征天下社稷,经夏商周三朝,奉为传国之宝,这时候还没有玉玺传国之说,玉玺的老祖宗和氏璧还不知道搁哪儿飘着呢,所以,这九鼎分量,不言而喻。
列国分天下,偏他秦国之王要去举传国之宝,承天下之重,其野心,也是不言而喻。
万万没想到啊,就在举九鼎之一龙文赤鼎之时,秦武烈王爆裂而死,就此身亡,传位于现在的秦昭襄王嬴稷。
这也好解释,那鼎有多重,不下千百斤啊,这里要注意,嬴荡虽说没举起来,可他可是把九鼎全都移了位的,力气之大,可见一斑。
虽说这哥们死的奇葩,但是他的眼光还是错不了的,选了在外做质子的异母弟弟嬴稷继承王位,而后,奠定了大秦统一的基础。
要说秦始皇嬴政统一六国成就霸业,那可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这个巨人,就是他太爷爷嬴稷,而且这个太爷爷更是耗死了他爷爷,他爸也只做了三年王位。
简直牛掰的不可直视。
能够在这样威武霸气的历史河流中亲眼所见这些奠定华夏之初的大神们,魏楚表示嘿激动啊。
不管魏楚的脑洞已经飘到了哪里。
当下气氛,可没那么和谐。
芈八子看看嬴稷,笑道,“今日乃家宴,各位不必拘束,赐坐。”
众人谢过太后,纷纷落座,魏楚回神,本该跟着他ssr爹坐,不想他爹笑道,“楚儿去跟你白叔坐在一处,他今日奉命与你帐下听宣,白弟可别便宜了这小子,该揍就揍,哥哥只望你教他成才啊。”
哈?亲爹?!魏楚欲哭无泪。
白起听闻此言亦有些惊诧,只是他向来冷心冷面,鲜少有啥表情可言,不过一瞬而已,随后便点点头,道,“白起定不负兄长所托。”
白叔你其实可以不辣么认真。
魏楚无法,只能跟着白起屁股后头入席,与他坐在一处,只是入席时,又听见一声冷哼,魏楚奇怪,抬头一望,又见刚才那个少年翻他一个白眼,随后又扭过头不看他这边了。
魏楚无语,大哥我都不知道你是谁这么傲娇你麻麻晓得不?
正无语时,就听他白起低声道,“不吃东西?”
声音压得很低,反而带着一丝低哑,气氛更添一分旖旎,魏楚突然觉得耳朵有些发痒,他不自在的挠了挠耳朵,分神去看,只看自己面前的盘子多了一块炙鹿肉,显然,是他白叔夹给他的,艾玛我白叔可温柔。
现在大局已定,自己去白起帐下听宣显然是不能改变的了,虽说有他ssr爹加持,可秦国军法国法严苛,难免让他受罪,不趁热打好上司关系还在等什么?
魏楚抬头展颜一笑,一张俊秀小脸儿洋溢着……说不出来的纯稚热情,大眼睛几乎要闪出光来,“谢谢白叔!我白叔可好,以后我也要学白叔一样,报效祖国,呸,保家卫国,白叔以后使劲儿(和)操(谐)我,我不怕吃苦!”
白起手下一顿,略略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魏楚看他模样,心中有些惴惴,不是自己表现太过了吧?
看着看着……魏楚发现,他白叔真好看,甲胄穿在他身上,没有厚重之感,反而显得愈发英挺,领口微微有些散开,露出一小片蜜色皮肉,他可以想象,这片皮肉下蕴含的张力与力量。
魏楚才发现,白起的眼睛是桃花眼,可因为他身上的杀气太重,反而收敛了风流之气,让人看不出来。
白起看魏楚一直盯着他,挑了挑眉,将手中的酒杯递给魏楚,“喝一杯?”
魏楚看着被白起嘴唇触碰过的酒杯,双眼发呆,这……不太好吧白叔,难道这真的不是调戏吗?!
白起并没有勉强,只是拿过一旁酒壶用放在魏楚前面的杯子倒了一杯,再递给他,魏楚拍拍胸口,怎么可能是调戏呢?人家事事照顾细致,自己还瞎胡想一番,当真该骂。
看着清澈的水流注入杯中,魏楚心想,呵,不过是远古时期生产的劣质白酒,酒精度数能高到哪里去?辣鸡。
“好!我敬白叔一杯!”
……
“白,白叔,我发现,嗝,我发现你长得,嗝,可真,真好看,嘿嘿嘿。”
白起无语。
魏楚双眼迷蒙,脸颊飞上两坨红晕,有点儿滑稽可爱,“社会,社会我白哥,人狠,狠话,话不多。嘿嘿嘿,以后,嗝,以后跟我,我白哥混!我……我就……”
那头芈八子正与弟弟魏冉干了一杯,转头看来,哎哟一声笑道,“咱们楚儿可是醉了?怎的如此贪杯,他年纪小,可不能多喝。”
白起还能说什么,难道说他只喝了一杯吗?
秦昭襄王亦道,“先扶楚儿去我宫里歇息罢。”
魏冉眼里尽是感激,奉酒起身,躬身道,“多谢王上关怀,只是我儿断断不能入王上寝宫,还请王上收回成命。臣代劣子,谢过王上。”说罢,便要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秦昭襄王却摆摆手,压下魏冉手中酒杯,笑道,“二舅公这是哪里的话,楚儿是我兄弟,兄弟之间哪里能说这些,便是睡了我的寝宫,上了我寝宫里的床,又如何,咱们可是一家人啊。”
芈八子终于放下食物,随意道,“王上年纪不小了,应知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楚儿虽说是你兄弟,可他也是臣下,这大秦帝国,除王上一人外,无人能睡王上寝宫,就是我,就是你舅舅,都不可以。”
秦昭襄王依旧唇边带笑,伸手按住魏冉的手臂一直没有放下。
宴会热烈,有心人自然会多加注意这三个大秦权力最巨之人,只是聪明人没长嘴巴,只晓得看,不晓得说,糊涂人没长眼睛,晓得说,却看不通透。
一时间,除却歌舞声乐,无一人出声。
就在这时,只看白起单手一挥,抱起魏楚,道,“帐下魏楚殿前失仪,还请王上准臣将他带下。”
白起开口,就算是秦昭襄王,也得给他几分薄面,毕竟,此人救过他,且只忠心为国,再说平日就是在朝堂之上,除却用兵打仗之事,从不出言的白起都开口了,显然有几分话外之意。
宣太后大寿宴席,着实不能闹得太僵。
秦昭襄王看了一眼白起,复而收回了手,抚掌笑道,“是是是,寡人都忘了,楚儿已是你帐下甲士,有你处理,再是合适不过。”
宣太后抬眼瞧了瞧依旧双眼起圈圈的魏楚,也收敛了表情顺着王上的话和煦道,“哟,瞧楚儿模样可是醉的不清,你快带他去醒醒酒,怕等会起来头疼。”
“是。”
魏楚迷迷蒙蒙,听见许多人在他耳边说话,有嬴稷的声音,有芈八子的声音,还有自己爹爹……还有乐声,许多许多。
可他听得最清楚的,是冰凉的甲胄下,一下又一下沉稳的心跳,不知道是谁的,可让他有些安心。
宴会上那傲娇少年看魏楚那醉的不省人事被白起抱走的模样,又是白眼一翻,哼出一声,周围几个世家子弟,纷纷出言道,“你别这样,大不了咱们再找他麻烦去。”
那少年低声咬牙切齿道,“找他麻烦?说得容易!”
少年想起舅舅那一番话,“如果你再去找魏楚麻烦,我打断你的腿。”
舅舅从来都是说一是一,他根本不怀疑舅舅话中的可行性。
只是凭什么,凭什么舅舅对这个魏楚如此青睐有加!就因为他是舅舅义兄之子?
凭什么,舅舅不肯多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