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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忍辱负重的深情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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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霄跌跌撞撞的跑了回去, 他猛地推开门,快步冲到了床边, 他要亲口问这个人。

事情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不可能是这样的……

男人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他侧着头, 发丝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苍白清冷的面容,眉心困倦的微微蹙起, 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祁霄死死看着面前的人。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闭了闭眼睛,里面仿佛是一触即碎的脆弱,过了许久, 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般, 轻轻推了推面前的人。

然而男人毫无反应,依然睡的深沉。

祁霄心头蓦地升起不妙的预感……他霍然转身,厉声道:“让太医过来!”

太医一直留在幽兰境,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一看祁霄脸色十分可怕,顿时紧张的道:“祁公子, 可是有什么问题?”

经过这段时间调养,兰君河身体已无大碍, 虽然……虽然祁霄确实对他有些过分,但那些行为,按理说应该不会伤及性命才是啊?

太医十分忐忑。

祁霄的手死死的握紧, 他甚至来不及去分辨,自己心底恐惧从何而来,深呼吸一口气,声音低哑:“你去看看他,为何醒不过来……”

太医上前握着男人的手腕,片刻之后露出疑惑之色,拿出银针-刺向他的穴位,折腾了半晌,男人却始终一副睡着的模样……

祁霄眼看太医试了数种方法,却依然没能唤醒兰君河,心口不住的下坠,不安如洪水铺天盖地而来。

不会的……

他不相信……

祁霄声音隐隐发颤,道,“他到底怎么了?”

太医算是见多识广,可是兰君河的情形,却是从未见过,兰君河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为何会昏睡不醒呢?

他擦了擦额头冷汗:“老,老夫才疏学浅,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祁霄下颌紧绷着,死死看着他,双目泛红带着戾气。

太医被看的背脊生寒,连忙小心翼翼开口劝慰:“不如先观察一番,说不定过会儿就醒了……”

他这话说的极没底气,祁霄如何听不出来?

魂蛊,魂蛊。

控人心神,吞噬魂魄……

既和身体无碍,自然看不出来。

祁霄已然是信了,但是他不甘心,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许久,祁霄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嘶哑:“你走吧。”

太医匆忙拎着箱子离开,他是真的有些害怕祁霄,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性格偏执喜怒无常,偏生又是个绝顶高手,若是当真一怒之下杀了自己,自己也只能认命,殿下是绝不会为自己得罪祁霄的……

太医出去的时候,恰好遇到迎面而来的凤濯。

凤濯问道:“兰君河如何?”

太医羞愧道:“兰君河昏迷不醒,然而身体无碍,臣无能看不出原因来……”

凤濯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走吧,这事儿不必再管,我心中有数。”

有了凤濯这句话,太医如蒙大赦,千恩万谢的离开。

总算可以不用管着烫手山芋了!

凤濯缓步来到院内,便看到祁霄形影孤立,定定站在兰君河床前……不由得心情复杂感慨。

他一开始得到消息的时候,心中也是震惊且难以置信的。

但是涂岐之没有必要在这事儿上面糊弄自己,说谎也没有好处,他之所以全然说了毫无隐瞒,无非是想讨好自己,以示诚意,寻得一线生机罢了。

凤濯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上前,而是转身离开。

祁霄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事实。

这时候,留他一人最好。

………………

林子然最近很容易疲乏,虽然祁霄离开并不久,但他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总感觉有睡不完的觉似得……

这一觉好似睡了很长时间,直到饿的受不了了,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看到祁霄跪坐在床边,伏在那里似乎是睡了,他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林子然有些疑惑,祁霄为什么要这样守着他……

不过不管了。

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不知是否睡太久了,身子不太利索,明明是想要直接抽回的,谁知只是微微动了动,没能一下子抽开,身子便的不太听使唤……

这感觉十分熟悉,当初幽池控制他的时候,便像是这样,但那时候他是完全无法控制身体,只能看着自己动,现在是他可以控制自己,但又好像隔着什么,像是身体这具机器接触不良,反应不灵敏般……

林子然立刻想到。

难道幽池死了,但魂蛊对自己的影响还在?

手没抽出来,却把祁霄惊醒了。

少年蓦地抬起头,双目通红,眼下是青色的,仿佛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一般。

而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此的复杂幽暗,又像是濒临崩溃疯狂的边缘……

林子然心头一惊,他之前拿祁霄父母之死来刺-激他,祁霄都没有这副模样,虽然怒极了还是稳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祁霄露出这般表情来?

祁霄定定看着面前的人,甚至不敢眨眼睛,他已经守了两天一夜了,他很害怕,很害怕这个人就那样一睡不醒,因此一刻都不敢离开……

还好,还好你醒过来了……

祁霄看着面前的人,视线眷恋又脆弱,悲哀又难过,许久,他缓缓开口,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都知道了,你和我娘的事……还有魂蛊的事……”

少年嘴唇微动,声音低哑中,仿佛有一丝微不可闻的颤音,又像是在哀求:“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不是真的,对不对?”

求求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

告诉我啊……

【林子然:……】

【系统:怎么了?】

【林子然惊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淡定?他都知道了啊,我该怎么办啊啊啊!】

【系统:反正剧情也崩了,凉拌?】

【林子然:……】他就不该找系统吐槽的!

林子然顿时非常的着急,他都要准备退出游戏了,怎么又闹这么一出呢?这不应该啊,幽池都死了,还有谁会告诉祁霄这些……

等等……涂岐之!

那小样儿假装是兰君河的朋友,其实是幽池的人,一直帮幽池看着兰君河,是个不要脸的奸细!两面派!

涂岐之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剩下的再脑补一下,基本就能知道全貌了……可是原剧情里面,涂岐之根本没有被捉住,也没有说出这些,而祁霄干掉幽池之后很快就杀了自己……

这段剧情根本不曾发生。

可这次祁霄迟迟不肯杀自己,难道时间拖久了,竟生出了这样的变数来吗?

林子然终于急了。

他是要走的人,死就死了呗,何必还让祁霄知道真相呢?孩子肯定接受不了啊!

林子然当即就要否认,张嘴就急切的叭叭叭:你知道什么?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不要随便信别人的话!

他有一大堆的话想要说,还准备冷嘲热讽祁霄一番,结果张开嘴,却发出咿咿呀呀,断断续续的声音:“你……啊,不……哈呵……”

林子然越急,越说不利索,顿时懵了。

【林子然急道:我特么怎么了?哑巴还结巴了?魂蛊还有这作用?】

【系统:不是哑巴,是痴傻。】

【林子然:???】

【系统:魂蛊的主人是幽池,一旦幽池死亡,魂蛊就会开始吞噬宿主的三魂七魄,直到宿主死亡,但这个过程需要十几天时间,前期不甚明显,到后期宿主会产生痴傻的症状……为了帮助玩家更好的表演,尽管你其实是清醒的,但是你的身体会表现出症状来,比如行动迟缓,动作不协调,说话不清楚等等……】

【林子然:……靠。】这是老年痴呆吧?!

祁霄看着男人醒来,原本心中是庆幸的,怀着一丝微末的希望……可是此刻,那一丝刚刚升起的庆幸,在短短的时间里,被彻底击的粉碎,让他的瞬间坠入无底深渊。

男人双眸朦胧,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他似乎看到自己很激动,想要张嘴说话,可是说了半天,却只发出咿咿呀呀的字眼……口水从他的嘴边流了下来……

祁霄一动不动像一座石像,眼前这滑稽一幕,慢慢变的朦胧,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只觉得很冷,好像从心到外都是冷的,冷的连呼吸都像是有刀在割。

他清楚的知道。

这个人,再也不会亲口回答他了。

直到这一刻,心底再无丝毫侥幸,涂岐之说的,全都是真的……

可是他宁可,涂岐之是骗他的。

宁可,这个人从未在乎过他。

宁可,这个人真的想要杀他。

那样至少……他还活着,不会死。

祁霄就那样跪在那里,目光中悲哀无法压抑。

难怪当时兰君河一再激怒自己,想要自己杀了他,因为他不想自己看到他这样一面,不想自己知道真相,他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一切……他最后唯一想要的,只是有尊严的死去。

而自己,却连这一点都不愿意做到,反而对他百般折磨……

当他被自己折辱的时候,该是多么的难过,多么的心灰意冷啊……

那时候,他是如何忍受痛苦,看自己伤害他。

却又做到不发一言的。

祁霄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到,便痛彻心扉,比当初那一剑穿胸带给他的痛苦,还要更甚百倍千倍。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一无所知的,伤害着这世上仅剩的,唯一最爱他的人呢?

林子然一看祁霄的表情就知道不好,孩子怕是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啊,可是自己该怎么安慰他呢,自己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摔!

【林子然怒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会这样?】

【系统疑惑:这重要吗?】

【林子然:……当然重要!】

【系统:我告诉过你的,你很快就会死。】

【林子然:……】

林子然不想和系统说话了,他伸手就要去抓祁霄的手,再次努力试图开口:“啊,啊……呵……你……好,好……呵呵……”

祁霄眷恋的望着面前的人,看着男人露出痴痴的笑容,他伸手试图去抓他的手,那双眸中没有往日的清冷凌厉,没有阴冷杀意讥讽嘲笑……只有如同孩童的纯挚,清澈透明,仿佛还有着对他的关切……

没有了任何掩饰……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心意,对吗?

你想要我好好的,对吗?

哪怕到了现在,你的本能,依然在关心我对吗?

祁霄伸手紧紧握-住林子然的手,他的眼神忽然变的温柔下来,我终于知道,你原是在乎我的了,你终于不再掩饰了,这就是我想要得到的……

可是为何,心脏上,像是在被千刀万剐一般呢?

祁霄眼底神色温柔中夹杂着悲哀绝望。

大约是因为,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就是失去你的时候吧……

祁霄缓缓吁出一口气,眼睫颤了颤。

他卑微又小心翼翼的,握着男人的手,许久许久,用温柔哄劝的声音道:“师叔您睡了两天了,饿了吗?您等一下,我这就去给您做饭……”

他轻轻拍着男人的背,直到对方终于安静下来,才快步离开。

祁霄去了一趟厨房,之前做的食物一直热着在,因此很快就端了回来。

林子然躺在那里,他累了。

真是没想到,说个话居然这么难!好气哦。

这个身体真是不行了,自己都已经无法控制了,啥子破破烂烂的玩意儿。

祁霄很快回来,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忐忑的询问:“我喂您吃,好吗?”

好不好还是你说了算,我现在又说不清楚话。

林子然木然。

祁霄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眼底痛色浮现,握着勺子的手微微用力,男人顺从的躺在他怀中,他终于不会再反抗了,也不会对他露出失望厌恶的神色了,也不会指责他刺-激他让他杀了他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祁霄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拿着勺子慢慢喂林子然吃饭。

林子然觉得吞咽都变的有些困难,一顿饭吃的很不顺利,等吃完的时候,粥弄的唇边下巴上都是,衣襟上也弄脏了。

祁霄连连道歉,又拿干净的衣服帮他换上。

换衣的过程中,看到男人身上的痕迹,斑驳青紫,都是自己留下的,昭示着自己的禽-兽行径,这让他的手都在发抖……

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祁霄胸口闷痛不敢再看,他轻柔的让林子然躺下,直到男人又昏睡过去,这才走出房门,抬头看天,眼中是暗沉寂然之色。

他转身,又去了地牢。

涂岐之已经被放了下来,但依然被关押着,他看到祁霄过来十分紧张。

祁霄面色冷凝,声音低哑:“魂蛊,可有解除的办法。”

涂岐之摇摇头:“据我所知,魂蛊无法可解,只能转移,但是转移的办法,只有幽池知道……”

祁霄声音冰冷,陡然厉声道:“胡说,那兰君河是怎么做到的?”

涂岐之怔了怔,“我,我也不清楚……”

祁霄看他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他再次来到幽池的住所。

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转移魂蛊的办法!也许只要现在转移回来,兰君河还有可能得救,一定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

祁霄不断的告诉自己,他要把魂蛊转移回来。

也许这样,兰君河还能活下来。

祁霄没日没夜的寻找,还让凤濯的人一起找,恨不得将整个幽兰境都掘地三尺!

………………

林子然睡着的时间多,醒着的时间少。

他每次醒来没多久祁霄就会出现,祁霄会温柔又小心的喂他吃饭,帮他擦洗身体,给他换衣服,看起来还算平静正常,不再像上次那般绝望难过,这让林子然又慢慢放下心来。

也许祁霄比他想象的坚强呢,他可以撑过来的!

眨眼就过了几日。

这天祁霄再次守着林子然,看着他睡着,又一次来到幽池那里。

这么多天,所有人都出动了,可是却一无所获。

他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

但是,都没有……

慢慢的,希望变成了绝望,绝望变的越发沉寂。

祁霄恍恍惚惚之间,走在漆黑冷寂的石道上,然后,走到了当初发现男人的密室……

潮湿阴冷的石室,如今空荡荡的。

祁霄走了进去,闭上眼前,眼前浮现的,却是当日男人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幕。

那一天,他曾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

因为这个人还活着。

他还没有死。

当时他不明白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情感,现在他终于明白过来,当时自己心中的是庆幸……他对兰君河还活着的庆幸,大于了憎恨。

他是如此庆幸这人活着,而不是死在幽池手中,他这样的高兴,幽池是骗他的……兰君河没有死。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

幽池并未骗他。

也明白了,幽池临死时那个笑容的真正含义。

他说,他杀了他。

事实也是如此。

幽池死的时候,其实便带走了兰君河的命,他只是给这场注定的死亡,一个短暂的宽限时期,给了自己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那不是所谓的恩赐,只是幽池的一个恶作剧。

他的欢喜,他的庆幸,都是一场笑话。

在他亲手杀死幽池的时候,也把他最爱的人亲手杀了。

现在的时间,不过是老天留给他,忏悔的时间……可是自己竟连这么一点点最后的时间都没有好好把握,他没有好好照顾兰君河,反而伤害了他,令他对自己失望难过……

祁霄慢慢的滑倒,坐在地上,背靠冰冷的墙壁,他仰头闭上了眼睛。

眼眶有些酸涩。

抬手拂过自己的脸,好像有湿润的痕迹。

幽池没有留下转移魂蛊的办法,他不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希望的,自己早就应当认清现实,却还是抱着微末的奢望……

可是没有的……

他没有希望了,他的希望,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如果自己,没有杀死幽池就好了。

什么仇恨,什么报复,都不重要了……

祁霄低低一笑,又像是在哭泣,嗓音诡异难听……

他只是,想要他活着啊……

哪怕付出一切,都没有关系。

可是他却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

林子然这天醒过来,发现祁霄守在身边,少年神色有些疲惫,但眼神温柔眷恋,他就这样伏在他的身边,像是回到巣窠的倦鸟,这样依赖的靠着他。

祁霄见他醒了,露出喜色来,眼睫颤了颤,轻轻道:“师叔您饿了吗?我去做给您做饭。”

他立刻小跑着出去,没多久就做了一大桌子菜,用讨好的神情看着他,说:“您想吃什么?这个、这个……还是这个……?”

林子然吞了吞口水,别说这桌子菜还挺吸引他的,他想吃那个水晶虾,于是咿咿呀呀的指着那边,吃吃吃快喂我吃!

祁霄立刻会意,夹了一个喂给他,怕他吃快了噎着,轻轻拍着他的背脊。

味道棒棒的!

林子然想吃什么就指什么,祁霄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这顿饭把他伺候的特别舒服,不由得对祁霄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

祁霄望着男人灿烂的笑容,他一无所知的,开心的吃着,开心的对自己笑,全然不记得,自己对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他都不记得了。

祁霄眼神一黯,手微微攥紧,但是很快露出笑容,抱着林子然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哑缱绻:“师叔,等您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我有很多地方还没有去过,听说外面很有趣,您陪我去好不好……”

他说着说着,露出期待的神色,喃喃自语:“您对我这么好,如果不是您,我早就死了……以后,都由我来照顾您好吗,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您的……”

祁霄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凤眸深处是眷恋温柔之色,他搂着林子然腰的手,缓缓收紧,好似还有一点羞赧,“师叔,我,我是真的真的喜欢您……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对吗……”

林子然本来吃的挺开心的,还以为祁霄放下了,知道生死有命不可强求,此刻一看他这副痴痴模样,自说自话,心中顿时又开始着急了,孩子不会给逼疯了吧!

不行不行,自己都要死了,不能让祁霄这样。

林子然抓着他,着急的想要开口:“你,你……师,师姐……”

我只为了师姐才对你好的啊,你该都知道的,可千万不要做错事真的爱上我啊!

祁霄怔怔看着他,半晌,心脏像是被缓缓撕-裂,锐痛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每当他以为已经来到深渊的时候,还可以跌的更深一些。

他刻意回避的事实,不愿想起的一切,终归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师姐?

你想到我娘了……

是的,我都知道的,你之所以对我好,只是因为我娘,这些我都知道的……

在你眼中,我只是你心爱的女人的孩子。

我的样子,是不是和她很像……

你为我付出那么多的时候,你陪伴着我看着我的时候,是否想着念着的都是她?

可是,我爱你啊。

我对你的感情,不只是对长辈的尊重,我还爱着你啊。

可是你不知道。

以后也没机会知道了。

祁霄低头自嘲一笑,但是再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分毫情绪,他更紧的抱着林子然,柔声道:“你可以把我当做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是否已经分辨不出我和她了。

不过那不重要,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你还活着,你心里有着谁爱着谁,都不要紧的……

哪怕你对我好,只是因为她。

也不要紧的……

【林子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系统:你是什么意思?】

【林子然:……】

靠,他是什么意思?就这副傻样,谁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摔。

林子然算是彻底放弃了。

他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最后出来的效果都天差地别,还不如不说呢。

心累,干脆睡觉吧!

祁霄搂着林子然,眸光波动,犹豫许久,哑声开口道:“师叔,你抱抱我好吗?”

林子然没有反应,但祁霄并不失望,他轻轻拉过林子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往林子然的身边靠了靠,眼神眷恋温柔偏执,两个人就这样静静依偎在那里……

一动不动。

………………

靠着这个人感到十分安心,祁霄这一觉睡的难得的沉,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清晨的阳光从门缝照射进来,他缓缓睁开眼睛,想要唤醒兰君河起来,可是微微一碰,手心却是一片冰凉。

男人静静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神色恬淡安宁。

他只是,胸腔不会起伏了,身体没有温度了。

祁霄感到身躯重若千钧,像是被什么魇住了,许久他颤-抖着抬起手,抚-摸着男人冰凉的面容,又小心翼翼的贴着他的脸,低声哀求:“师叔,醒醒了,天亮了。”

可是男人没有回答,就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睡的很沉很沉。

祁霄沉默许久从床上起来,他去外面做了早餐端了进来,一来一回,可是男人还是不曾醒,祁霄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哽咽:“别睡了,您是不是又在骗我?您总在骗我……”

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祁霄便守在他的身边,一动不动。

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

祁霄坐在男人的身边,握着对方的手,没有一刻松开,那只手冷的像冰,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好似要被冻毙一般,祁霄便拿着两只手去捂,可是怎么都捂不热,他开始感到无力,神色颓然又难过,声音低低的:“您是不是还在怪我,我知道错了,您别吓我了,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

“都是霄儿不对,您原谅霄儿一次好不好……”

祁霄眼中泛着一层水雾,可不论怎么哀求,男人都再没有丝毫回应。

他知道都怪自己做错了,所以师叔才不肯理他了,谁让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呢?

他根本不配得到原谅……

祁霄就这样跪坐在男人身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描摹对方的面容……

第三日早上。

祁霄摇摇晃晃站起来,端来水和毛巾,帮兰君河擦了脸,又帮他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抱着他来到了后山。

以前青衣叔叔总是在这里陪他修炼。

祁霄将兰君河小心翼翼的放在树下,靠着树干坐着,然后来到前面开始练武,他一招一式沉稳有力,工工整整,练的十分认真,很快汗湿了衣服。

练了几遍之后,祁霄擦擦汗来到兰君河面前,露出讨好的腼腆笑容:“师叔,我练的怎么样?”

兰君河没有回应。

祁霄便自顾自的道:“您没看清吗?我再练一次给您看。”

以前你总是默默陪伴我,费尽心机的点拨我磨炼我……当时我不明白,可是我现在都知道了,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都是希望我能够强大起来。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强大才可以活下去,你想要保护我……

你打我骂我的时候,你的心比我的还痛……你从未真的想要伤过我,所以那一个个夜晚,你才会那样温柔的来帮我疗伤,你还怕我吃不好睡不暖,偷偷给我送吃的送用的,在我痛苦难过的时候,会耐心的哄着我入睡……

你的苦心,我如今都明白了。

你没能护住我娘,可是你想要护住我。

你的期望,我都会为你实现。

祁霄垂下眼帘,他转身,又练了一遍又一遍。

直至天色渐渐暗了。

黄昏来临。

祁霄才抱着兰君河回去,兰君河吃不下东西,祁霄也不舍得折腾,他就把他放在床上,靠在他身边卧下,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个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直到第二天天亮。

祁霄扶着兰君河坐起来,对他笑着道:“师叔,您看今天天气好好,我带您出去透透气,好吗?”

他说着帮兰君河整理好衣服,又温柔的帮他梳理头发,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儿。

凤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清冷的男人靠坐在床边,闭着眼睛,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而祁霄一手拿着他的一缕发丝,专注的打理着,他的眼神温柔眷恋,面带笑容,似乎在说着什么……

凤濯忽的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以为揭穿真相,祁霄能够醒悟过来,给兰君河一个痛快,彻底放下过去。

可是结果呢?

这一瞬间,凤濯开始不确定,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也许……他错了。

他沉吟片刻,大步走过去,道:“他已经死了。”

祁霄动作蓦地一顿,他回头,神色似乎极为愤怒,但是却努力压制着,压低声音道:“你走吧,别吵着师叔了,我怕师叔不高兴。”

凤濯厉声道:“你还不明白吗?他已经死了!”

祁霄脸色微变,似乎有些着急,眼神陡然变冷,泛着危险的光芒,一字字道:“他没有死,如果你再胡说,休怪我不客气了!”

凤濯对上祁霄的双眼,许久,缓缓道:“到底如何,你心中清楚,我言尽于此。”

凤濯摇摇头,终是转身走了。

这世上任何人都可救,唯独救不了,自欺欺人之人。

他从未想过,要被救。

眼看凤濯走了,祁霄连忙回头,声音忐忑的道:“师叔您别生气,他都是胡说的,我会好好照顾您的,您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终于打理完了,于是背着兰君河出门了。

这一天祁霄几乎把他们曾经的足迹都走了一遍。

祁霄想起曾经相处的一幕幕,想起那十年的酸甜苦辣……想起兰君河表面冷淡,对自己看似又凶又狠,背地里却那么温柔,不由得心中温暖,随即又觉得懊恼不已,自己那时候真是太不懂事了,怎么就不能明白,这是兰君河对他的保护呢……

还是他不够聪明。

于是越想越难过,愧疚。

晚上祁霄带着兰君河回家,又像往常一样安顿下来,虽然兰君河从来不回应他,但是他却从来不会懈怠,始终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他。

像是要把以前没错的事,都弥补回来,要把以前没来得及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这晚祁霄帮兰君河擦洗脸颊,尽管他动作很轻柔了,但是碰上兰君河的脸,忽的一块皮肤脱落了下来。

祁霄看到男人破损的面容,惶恐不已,连声道歉,眼神委屈难过:“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男人这样,心中难过极了,我做事这么不小心,你都不会怪我了。

为什么不肯骂我了呢?

祁霄坐立难安,他忽然想到什么,匆忙出去又回来,拿过那张熟悉的黑色面具,给兰君河戴上,这样便看不到男人破损的面容了。

没错,他还好好活着。

祁霄觉得安心了,他温柔的抱着男人,喃喃低语,眼神期待:“青衣叔叔,你答应过我,等一切结束了,会和我离开的……”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离开这里,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好不好……”

那一声轻轻的询问,低的像是要融入夜色中。

可却如此虔诚,坚定。

像是亘古不变的承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可以将他们分开。

即便死亡,也一样。

………………

凤濯处理完幽兰境的事情,要离开了,临走之前,想了想还是去同祁霄告别吧。

他再次来到那个院落,但是意外的十分安静。

静谧的不似有人。

凤濯疑惑的走进去,门窗大开,浓烈的香气夹杂着尸臭味,此刻已经快要散尽了。

屋内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下,唯独角落里,落着祁霄那半截断剑。

至于人,已经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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